中午他把后院的杂草烧了,宅基地二十亩在徐兰唐启阳眼里是六亩多一点,这个宅基不小,宅基呈凸形,房子在突出位置,后面是一大片地。
夫妻俩忙忙碌碌七天,家里多出许多竹制品,菜篮和筛子不用说,竹凳,竹桌,竹门,竹架,竹床,竹篓,做竹桌等大件的时候徐兰悄悄拿出凿刀来用。
同时还做出上衣,他们勉强有衣服换洗。
现在的人都忙着翻地准备春种,没有人注意他们,右边新来的邻居有点奇怪,老媪和老翁进进出出干活,年青女子和小孩几乎不出门,很少见到。
徐兰在河边挖野菜碰到老媪时跟她打招呼,对方总是遮遮掩掩,打招呼几回后徐兰知道年青女子是小孩的阿母。
黔首们没有粮种,去官府赊种子,秋收后还种子。
唐启阳去赊回六十斤麦种和六十斤菽种,这些种子不太够,但不能再多赊了,这些种子在他们眼里很差,但他们不能在秋天种出丰收的粮食,他们打算种稀疏一些,管理精细一些,逐年丰收。
木也从官府赊回种子,主动叫石把两个锄头还给唐启阳,唐启阳的手不方便用锄头翻地,让石带回去一把。
几天过去,烧过的地冒出绿色,唐启阳用土系异能松土,徐兰在后面轻松快速翻地,唐启阳用完异能后用铁锹翻土。
旁边地里的人用耒耜翻土,羡慕看着他们用趁手的铁具工具。
说真的,徐兰和唐启阳看旁边地里的人用耒耜翻地,再看烧过的地里长出的生命旺盛的野草,脑子里冒出一个词:草盛豆苗稀,都为他们感到绝望。
他们活得真的太难太难。
徐兰和唐启阳两人用异能加持,还要捡草,两人每天也只翻起三亩多地,在旁人眼里非常快了,九天后他们把三十亩地翻完。
天气还不够暖,他们去帮兰的娘家翻地,娘家的地比徐兰他们的地少一半,还借用锄头,但娘家人老弱,干得很慢,夫妻俩去帮干两天。
忙完第二天下一场细雨,湿透土地,也湿透各家的房顶,这一场雨也许又带走一些人命。
徐兰去娘家看了看,见他们都没事放心,自己隔两天给他们送来一顿麦仁粥,他们的精神稍为好一点点。
下雨第二天开始春种,下沟下种子覆土,干起来比翻土快,徐兰夫妻俩每天能种六亩,五天后种完,他们又去帮娘家种两天。
春耕完成。
徐兰和唐启阳这几天偶尔听右边邻居传出小孩的咳嗽声,每天咳嗽的越长,病情好像加重了。
不对,年青女子好像有些天没见着了?
徐兰想到这里忙去右邻门口喊:“有人吗?”
老媪从房间出来问:“何事?”
徐兰关切说:“老媪,我听见小孩咳嗽声加重,找医者买药吃药了吗?”
她话音刚落屋里传来小孩剧烈咳嗽声,像要把肺咳出来,老媪脸上惊慌,六神无主说:“怎么办?怎么办?”
徐兰问她:“我能进去看看吗?”
老媪慌忙点头,小孩咳嗽不停,徐兰忙进昏暗的屋里走到草铺前蹲下把小孩抱起,先摸他的额头,有点温热,随后一手抚着他后背轻声安抚:“不怕,不怕,很快好了。”这孩子抱起来轻飘飘的,她心生怜惜。
一会,小孩的咳嗽声缓和。
徐兰转向老媪问:“老媪,有热水吗?给小孩喂些热水。”
老媪为难说:“前些天老翁身体不适,没柴了。”
徐兰摸摸小孩的头发又问老媪:“他阿娘没在?”
老媪变嗑吧:“不…不在。”
徐兰果断说:“我家有柴,也比较宽敞干燥,你们去我家,给小孩喝点热水,吃点东西。”这屋里很潮湿,阴冷。
老媪脸上闪过为难,又听小孩咳大声,忙点头:“好。”
徐兰抱着小孩回家,老媪跟后面,唐启阳见老婆出去抱来小孩不意外,问她:“发烧吗?”
徐兰和他说:“低热,你烧热开水,用碓把麦仁舂成粉煮糊糊给他吃。”
“好。”唐启阳应声放下手里的竹片。
老媪进屋后眼睛都不够看了,屋里都是用竹做的东西,这,这……,听徐兰的话后忙说:“奴来做。”
他们已经把石头搭的简易灶挪到屋檐下,唐启阳跨出门说:“那你来烧热水。”
老媪跟他出去,唐启阳在一个小灶下升火后告诉老媪:“里面是开水,不用再烧开,烧热就行。”
老媪不理解,囫囵答应:“好。”
唐启阳交待老媪后才想起现在的人喝水都喝生水,没有喝开水的习惯,但没有解释,擦一擦石臼,放进一把麦仁,单手拿杆臼舂麦仁。
小孩不停地咳嗽,徐兰轻轻摇着他,等开水热后喂他一竹碗水,小孩咳嗽小了点,安稳后睡着了,徐兰横抱着小孩坐在竹凳上,老媪在旁边站着,徐兰叫她坐她也不坐。
徐兰和她闲聊:“孩子叫政儿吧?几岁了?”
老媪回答:“是,三岁。”
徐兰不问政儿阿母干什么去了,除了少数人能过得好,绝大多数人都活得艰难,她握着政儿苍白的手,细细的木系异能进入他体内,沿着经脉转,滋养身体,在胸口和气管多停留几秒,然后撒出异能。
唐启阳煮好糊糊时政儿也醒过来。
“咳咳。”赵政儿轻咳两声摸摸自己的胸口,不难受了,随后抬头严肃着脸跟徐兰道谢:“谢谢从母。”
徐兰摸他的头温和说:“政儿知礼,饿了吧?吃点糊糊。”悖差点说政儿真有礼貌,现在很多词跟上辈子意义不同,不过原主没文化,说错了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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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政能感受到眼前人的善意,心生喜欢,阿母说得不对。
第3章 是不是那个赢政?
赵政坐在奇怪的竹凳上,奇怪的竹桌旁边,碗在正前面,小手拿着小竹勺稳稳地舀着的糊糊吃,只觉得这饭特别香,唐阿叔真会做饭,这个桌子吃饭很方便,他一口接一口吃糊糊。
徐兰在旁边和老媪提建议:“以后尽量给小孩喝烧开过的温水,你们屋里太潮湿,人长时间呆在里面不好,白天多叫孩子出来在院子里走一走,晒晒阳光,小孩才会长壮实,身体壮实才不容易生病,阳光太热时不要晒。”
老媪只管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赵政边吃边听,眼里疑惑,晒阳光能长壮实?
小小的孩子认真吃完糊糊,认真跟徐兰唐启阳礼貌道谢后带老媪回去。
唐启阳等他们走远了和徐兰说:“这个小孩第一次来我们家眼里有警惕,没有害怕和慌张,情绪天生稳定。”
徐兰笑:“是,我去后院翻地种韭菜。”后院只有两棵大梨树,还没有种菜。
之后他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修整房顶,盖正经的茅厕,盖猪圈养猪,做鸡圈养鸡,在前院两边盖顶棚,左边做厨房,右手是干手工活的地方。
唐启阳:“嗯。”他要去砍竹子修房顶,雨水将会变多,而且是大雨,当务之急是修房顶。
徐兰翻着地听到脚步声停下锄头看向前面,来人是石和山,石和山走到徐兰旁边木讷喊:“姑。”
“姑。”
他们总感觉姑和姑丈不太一样了,但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徐兰微笑问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石回答:“大父叫我们来帮忙。”
山点头。
徐兰没有拒绝他们的帮忙:“好,你们去前面提个篮子去竹林掰些竹笋回来。”
山说:“笋苦。”
徐兰:“煮后泡水就不苦了,去吧。”
是不是真的?
石和山眼里疑问,但没有问出口转身到前院提个篮子去竹林。
徐兰翻起一垄三米长的地,种下韭菜,去挑水来浇透,再挑一担水回来放。
石和山已经掰竹笋回来,正在按姑丈教的方法剥笋皮,用刀从尖头划到下面,剥笋皮便很容易。
徐兰看太阳的位置差不多十一点了,从小竹架上的小竹筐里抓三把麦仁洗洗后放进陶锅,用竹筒舀水注水,灶下放进干竹叶,打火石升火,往灶里加削出来的竹内层,火势变旺。
这个时代不管王公贵族还是黔首,每天都是吃两顿,她和唐启阳来后虽然有能力吃饱,但肠胃太弱每次吃不多,每天吃四顿。
石不解问:“姑,怎么做饭了?”
山也不解看向姑姑。
徐兰和他们说:“你们姑丈现在有能力,我们多吃些把身体养好。”她看两个孩子尖细的脸心里很不好受,他们生出来吃不饱吃不暖,挣扎长大成人还要上战场,要是运气不好第一次上战场就没了。
各个诸侯国之间混战已经很久,人命太容易被收割,秦统一后又重徭役,底层人一辈子不知道吃饱饭的滋味。
统一六国的赢政现在…是个小孩,邯郸之战前被赢异人下,现在在邯郸!
啊,哦,赢政现在是个小孩,等等……早上自己抱过来喝热水吃糊糊的孩子叫政儿!
政儿的阿母很漂亮。
她每次和老媪打招呼闲聊时老媪遮遮掩掩。
徐兰看向右边邻居,老媪在屋檐下煮东西,老翁站在旁边,政儿在院子里来回走,隔一会传来轻咳声,她心里的杂草疯长,是不是啊?
这个政儿是不是那个千古一帝赢政?
她念头一转拿一个小凳子走过去,走到老媪跟前说:“老媪,这个小凳子给你们,等会政儿走累了让他坐着。”
赵政停下小脚步看向老媪,那个凳子坐着方便,只是要合紧腿。
老媪迟疑:“我们没有东西换。”
徐兰爽快说:“没事,自己做的不值什么,这凳子方便移动,方便在屋外坐。”
老媪犹豫一下道谢:“谢谢。”
赵政开口道谢:“谢谢从母。”
徐兰向小孩微笑:“不客气,我回去了。”她心里虽然非常好奇这个政儿究竟是不是赢政,好像还叫赵政,但没有急切问小孩姓什么。
徐兰回到家门前叫石看火,提竹篮去河边掐嫩生生的水芹菜,在河里洗干净后提回家。
唐启阳已经扛竹子回来,坐在小凳子上,徐兰放下篮子在他旁边坐下小小声说:“我刚才想到一件事,统一六国的赢政现在是个小孩,就在邯郸!”
唐启阳脑子转得很快,猛看向右边邻居,那边屋外没有人。
不会吧?
那个三岁的小孩儿会是棠棠很崇拜的政哥?
唐启阳目光转回:“我们打听打听。”
徐兰:“嗯,如果是他,我们要该怎么做需要好好考虑。”他们是希望统一天下,统一天下战争避免不了,上战场的男人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是兄长弟弟,有父母妻儿盼回家。
上辈子他们过得太好太幸福心肠变软,不知道有没有能力避免少死一些人。
但时下大多数人不想被灭国,当中又纠缠着各种利益,总之会很麻烦。
徐兰又说:“我们两个人做事慢,明天叫我娘家所有人来帮忙。”
唐启阳笑说:“我也是这么想,明天我进城买东西,顺便找工匠订做石磨,等我们能抽出时间自己再做太久了。”
“好。”徐兰应声后去切水芹菜,切好放进麦仁粥,一会就能吃饭。
饭后唐启阳带石和山拿锄头和铁锹去后院,在一个地方铲走表层土,表层土黄黑色,下面是纯黄土铲出约两平方大小,然后翻土。
徐兰快速把剥好的笋切成片,放进锅里煮后捞起,放在木桶里泡水,然后劈竹子,劈成一指宽的竹条,劈两根后劈出竹皮,她在干活时有几个小孩围过来好奇看她劈竹子。
现在村里的大人们也是在想办法修整房顶。
小孩们只围着看,不敢开口问。
徐兰现在忙,顾不上和他们搭话。
唐启阳带石和山翻出一层土后挑水倒进土里,泡软踩熟后用来糊竹子的缝隙。
徐兰快手劈好竹皮,去换唐启阳来编鱼笼她去挑水泡土,她会编鱼笼但不如他编的好。
唐启阳在编鱼笼时教石和山,也教围过来的孩子。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
临傍晚石和山吃一碗粥后要回去,徐兰交待他们回去和大人们说自己需要他们一家人帮忙,明天一家都过来,石和和山应声回去。
这时离天黑还早,唐启阳继续编鱼笼,徐兰看政儿那边,外面没有人,她拿竹皮编镂空小蹴鞠,没多久就编好一个精致的小蹴鞠,继续编下一个。
天黑前徐兰给笋片换水。
第二天早上,徐兰起来煮一锅麦仁粥,给唐启阳下一点挂面,唐启阳挑出约一斤黄豆泡上,吃面条后背着一个背篓提着一个篓子,带上回剩下的钱和一小块黄金进城。
徐兰捞起两把笋片放进锅里和麦仁一起煮,半个多小时后兰的娘家人来了,徐兰和他们打招呼后给装麦仁粥边和他们说:“阿父,阿母,阿嫂,吃了再干活。”
红看不稀的麦仁粥不安问徐兰:“你煮这个阳知道吗?”
徐兰说:“知道。”
木看了看屋里的竹制品,又看了看徐兰,兰和阳变化许多,阳是在当兵时学会用竹编东西的吧,兰是阳回来后有靠山了才变成…利落。
木的语言贫乏,把自信从容淡定想成利落。
徐兰不理会木眼里的疑惑,快手装好粥,木六人在她的催促下吃粥,笋片已经泡去苦味,和麦仁一起煮味道不错,木一家吃笋见真的不苦,珍惜吃下每一口。
吃完早饭,徐兰分给三个孩子一人一个蹴鞠小球:“给你们玩。”
石和山还有芹见小球很好看很喜欢,感激看向姑姑。
三个孩子不会道谢,徐兰暂时没有教他们,带他们拿工具去后院,安排木和梨翻地,其他人捡草根。
徐兰回到前面进屋拿刀出门,看向右边见老媪在外面,又回屋里拿小蹴鞠出门,走到老媪旁边把小蹴鞠递给她说:“老媪,我给犹子编小玩具,也给政儿编一个,拿给他玩。”
老媪见小球好看,犹豫一下道谢接过:“谢谢。”
徐兰跟她摆摆手拿刀去竹林砍竹子,快十一点她停下活,掐一把水芹菜后回去,把早上泡的黄豆洗一洗放进石臼里用力舂,泡开的黄豆很快被碾碎,变更碎时放进锅里煮。
锅里的东西还没煮开,唐启阳背后背着背篓,手里提篓子回来开口说:“我回来了。”
徐兰站起来回应:“回来了。”他们上辈子一起走过七十多年,浓烈的感情在岁月中沉淀,像绵长幽远的酒香,相处自然。
唐启阳放下竹篓问她:“老丈人他们还在干活?”
徐兰帮他拿下背后的背篓边说:“是,我叫他们慢慢干,没事。”然后压低声音说:“跟他们沟通有些困难。”
唐启阳声音也变低:“我们和他们的思想相差太大,慢慢来,我在城里打听赢异人的妻儿,只听说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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