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会骂猪,也从一开始的纯粹嘲讽,真成了打是亲骂是爱。
“行,那到时候一起回去吧。”时青寻随口道。
保驾护航说到底也是额外任务,她的本职工作仍是瑶池的日常工作,凡界没太大事,还是要在天庭的。
不过她也仰头看了看天。
哪吒收到她的信了吗?她有些疑惑。
她的小莲花应该飞得挺快的,怎么哪吒还没有来。
“青寻!”玉兔忽然唤她,“你快看那儿!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
第53章 他正看着
嗯?时青寻连忙顺着玉兔的指引看去。
只见明亮月色下,他们所至的整座城池都清晰可见。
其中有一座最富丽堂皇的宫殿,在煌煌灯影中,有一个像狼人的高大身影,与一条刻意缩小了身形的白龙正在缠斗,法术激荡在楼阁间,打得很激烈。
不好,那白龙自然是敖烈。
而他此刻显然处于下风。
时青寻甫一看见,手中已祭出柳叶刀,薄如蝉翼的弯刀在她手上打了个转,顺力破空而去,像势不可挡的箭矢般趁机将两人分开。
月下,刀影如虹。
玉兔刚准备出手,这下愣愣停下,懵逼看她。
时青寻见那怪和小白龙一起往这处看来,神色一凛,手中捏诀,又操控着弯刀往那怪背后窜去。
她抽空问玉兔,“怎么了?”
那怪长得一张青靛脸,整个发型乱糟糟像一团柴火,身躯高壮,潦草地像当初还在流沙河的沙僧。
不过上回撞天婚的时候时青寻再见到沙僧,沙僧已经将自己拾掇得人模人样了。
这怪却不是,他躲开柳叶刀的攻击,目眦欲裂地望向时青寻,挥手使出一道金光来。
那金光一看就是强劲的招式,时青寻却没发怵,同样挥袖运起灵力,隔出一道固若金汤的屏障。
于此同时,柳叶刀也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再次奇袭而去,伤了那怪的右臂。
一手柳叶刀,已然被她使得游刃有余。
“你何时这么厉害了?”玉兔惊掉下巴。
一切不过几息之间,他都没来得及出手,时青寻竟然已经和对方打了几个来回。
趁着敖烈重新向对方发起攻击,时青寻抽空看了玉兔一眼。
“无他,唯手熟尔。”她意味深长道。
玉兔:?
时青寻从来没懈怠过修行。
那股往上爬的劲没有松懈,她并没有因为身边牛逼的人物越来越多,而觉得完全可以依靠别人保护。
闲的时候她就修炼,加上很多人说她天赋异禀,这话一点没错,她的修炼速度还真远超于一般的神仙。
但也离不开她自己的用功。
而且,对于法器的修炼,她发现自己来自现代,可以有另辟蹊径的理解――
相当于玩游戏时,去操纵画面里的角色。
这种远程攻击非常适合通过大屏幕打怪的现代人,不会因为距离感过近而感到紧张,体验感却一样拉满,还很熟悉。
玉兔是很难领悟到这种隔空打怪的精髓的,所以懵逼。
此时,柳叶刀又顺着她的心意,配合着敖烈的攻击,将妖怪的后腰伤了。
再次见血,妖怪发出狼人的怒吼,因为时青寻的加入,占据上风的人显然已不是他。
他对着时青寻怒目而视,只能趁机找机会,想要逃脱。
见状,时青寻却不想这么快放人,敖烈已化成了人身,他与她对视一眼,时青寻抬指,使出几道柔韧的莲茎将对方缠住。
敖烈宝剑一横,眼见就要将妖怪彻底制服,时青寻的莲茎却不够结实,妖怪奋力挣扎之下,倏然断裂。
长剑刺下去落了空。
妖怪也跑了,时青寻有些懊恼。
“小寻!”敖烈眼见玉兔还想去追,喊了离玉兔站得近的时青寻一声。
他摇头,意思叫她阻止玉兔。
时青寻心神领会,立刻扯住玉兔后颈脖子。
“干什么!不追嘛。”玉兔都没出手的机会,此刻摩拳擦掌,脚都跨出去一步了。
敖烈飞身上天,再次摇头,“此怪法力高强,不容小觑。若非你们来,恐怕我要受重伤,你一人去是敌不过他的。”
识时务的玉兔一听,立马老实了。
时青寻倒是一下注意到了敖烈身上的伤,焦急道:“你现在也是重伤啊。”
血色浸透了敖烈的白衫,他这件白衫和哪吒惯爱穿的纯色还不一样,衣料流光溢彩如鳞片一般,有贝壳那种质感。
但衣裳再好看别致,血的颜色都是刺目的。
敖烈的胸口、左臂、腰侧,各有一道伤,腰侧的甚至是贯穿伤,大片华丽的衣裳都被染红,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连忙取出药粉,这还是上回她发现哪吒受伤后,准备着以防不时之需的。
“小寻。”敖烈不会像哪吒一样刻意示弱,此刻他的唇都失了血色,却仍是摇头强撑,似乎并不愿她担忧,“我没事。”
时青寻难得很强硬,“你说了不算。”
敖烈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受了这样重的伤,时青寻一时顾不上其他,只专心致志想替他先止住血再疗伤。
感受到时青寻的手扳在自己的肩上,敖烈的身子僵了僵,神色流露出一分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魂不守舍着,只好看向玉兔:“我师父还被关在后殿中,可否劳烦阁下去看看?”
时青寻掏出锦帕的手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有点慌乱过头,另一桩事没顾上,也回头看玉兔:“拜托了。”
不知为何,玉兔正凝注着她搭在敖烈肩膀上的那只手。
小少年看了好一会儿,并未回应。
“玉兔?”时青寻诧异,又唤了一声。
“啊。”玉兔回过神来,挠了挠自己的兔子耳朵,“……好,我去看看。”
时青寻重新回头,专心为敖烈疗伤,她将锦帕蘸了药粉,贴在敖烈胸前的伤口处。
“谢谢你。”她对玉兔道。
“……没、没事。”沉默一瞬,玉兔离开了。
*
敖烈提醒时青寻,他们应该先落地,再处理伤口。
时青寻关心则乱,这下连忙点头。
华丽的宫殿前刚发生了一场打斗,尘埃仍在弥漫,月下,如雾一般。
但烟尘本质和雾不同,甫一落地,时青寻一只手仍替敖烈的伤势止血,另一手心烦意乱地挥散尘埃。
“小寻。”敖烈轻声唤她。
“怎么了?”
处理伤势不是打理花草那样简单的活,时青寻并不拿手,对方胸膛前的伤还好,不一会儿就止住了血,可腰身的贯穿伤还在源源不断涌出鲜血。
药粉才一敷上,就被流动的血液冲刷尽,她只得又从乾坤袋里换了一条丝帕,按在他的伤上。
但才一会儿,鲜血再次将丝帕浸透。
这让她心烦意乱。
怎么也止不住的血,是极为刺目的颜色,血腥味也不断充斥在鼻尖,令人感到无力和烦郁。
而且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敖烈仍然僵着身子,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着,明明并没有乱摸,还是令人心神意动,之后的感受却是无措和苦涩的,以至于疼痛都被压抑。
他叹息了一声,“用灵力止血便好。”
时青寻顿住了。
她才发现,从看到敖烈受伤之后,她的一系列反应有多么局促。
本能仿佛压过了理智,她一直在采用着最原始的疗伤方式,顺理成章一般,甚至忘记了如今她是个神仙,根本不用如此做。
好像是因为她曾经也这么做过,因而下意识……
为了谁如此做过。
“是哦,我怎么忘了。”
笑声用来掩饰尴尬,手上已经沾染了不少鲜血,时青寻顾不上擦手,双手结印,以灵力覆盖敖烈的伤口。
浅淡的灵光,照耀着心思各异的两人脸庞。
待血彻底止住,时青寻才重新掏出一条丝帕,替他上药。
短暂寂静之后,敖烈询问她:“小寻,你怎么来了?”
解释这个很简单,她答应过猪八戒要带玉兔来看他,来的路上正好碰见猪八戒,听闻唐僧有难,于是先和玉兔赶了过来。
时青寻随便两句带过。
“多亏你来了。”敖烈似乎松了口气。
才一场恶战之后,这个锦衣少年神色有些倦,他静静地垂眸看她,“不然,今日我恐怕不止受这些伤,谢谢。”
时青寻脱口而出的,是哪吒常与她说的话――“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月色下,敖烈见她也是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他轻轻点了头,那句“谢谢”顿在唇齿间,说出来怕见外,不说又怕失礼,思虑再三,最终仍未说出口。
礼乃见外之人才有。
不说,仿佛当真可以关系更近一步。
近到彼此不必再言谢的地步。
血止住了,伤口的处理就会很快,又过了一会儿,时青寻终于给敖烈的伤处全部上好药,她呼出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认真环顾四周。
如今是夜里,还好激烈的战斗没有弄倒什么蜡烛,没有走水。此刻烟尘也已散去,这座华丽的宫殿展露了它完全的面貌。
只见金顶灿灿,窗镶琉璃,这般的圆拱小窗,有光便变得流光溢彩,已有几分古时西域的味道,院前更是放了两尊敷白面盖锦毯的大象雕塑。
中原肯定都是石狮子镇门,没有用大象的。
“你们这是到哪里了?”时青寻问,“唐长老如何会被妖怪变成老虎?”
唐僧变成老虎的剧情,她听猪八戒说完后想了一路都没想出来,有这段吗?是哪个妖怪干的?
时青寻恨自己这不算很清晰的记忆。
早知道会穿越西游,穿前肯定把《西游记》背下来。
“此乃宝象国。”敖烈为她解答。
“大师兄与师父先前在白虎岭起了争执,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一直是二师兄和三师兄去化斋照顾师父。一日,我们行至碗子山,二师兄化斋迟迟不归,三师兄便去找他,可师父饿得头晕脑胀,不顾我劝阻便要自己去觅食,因此落入了妖怪巢穴。”
“好在妖怪有一位凡人妻子,那位夫人正是这宝象国中的三公主,她救下了师父,让我们得以继续前行。”
“之后我们到了宝象国,国王让两位师兄去营救公主,我随师父留在宫中。怎知两位师兄尚未回来,那怪却寻了来,一番巧言令色骗了国王,还将师父变成了虎。”
时青寻听得晕晕的,脑子里疯狂思考,最终得出了一个令她震惊的答案:“那怪…莫不是叫……”
“我劝二师兄去花果山请大师兄回来,自己留下与那怪缠斗,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救下师父,只可惜妖怪法力高强,我不能敌。他着一身黄袍,方才打斗间被我扯下,但之前途径妖怪巢穴时,我有听见山间小妖们唤他‘黄袍老爷’。”
――果真,是黄袍怪。
时青寻拍了拍自己脑袋,怎么能把这段剧情忘了。
当初看《西游记》的时候,光注意百花羞和黄袍怪的纠葛去了,以至于竟然忘记了这一段故事里,唐僧师徒们在干什么。
只是,回忆起来了以后,她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你…见过百花羞公主了么?”她问敖烈。
敖烈摇了摇头,“不曾,当日师父从妖怪洞穴里出来,又走了一会儿才与我们汇合的。”
时青寻沉默了一会儿,“好吧。”
百花羞,在这个世界,与她并不是完全的路人。
她认得她,是她的前同事――月昙。
“二师兄应该能将大师兄请回来吧。”敖烈轻声喃着,望向天边。
“能的。”时青寻也随他往天上看,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小寻。”敖烈忽然惊喜道,“你快看那儿,大师兄当真回来了。”
只见天边一个快的像流星一样的身影划过,真是孙悟空。他单手拎着猪八戒翻跟斗,虽然拖着这么个庞大的猪,依旧身轻如燕,矫健非常。
猴哥心急师父,并没有往这边看,他径直往玉兔所在的后院去了。
但到底时青寻和敖烈都安了心。
“等一下。”
突然地,时青寻又发现敖烈的伤有一处没绑好,渗出些血来,还隐隐有扩散的趋势。
但丝帕已经给她全用完了。
情急之下,她只得又采用原始的方式――用柳叶刀割开衣袖一角,急冲冲替他去捆绑伤处。
“你的伤口迸裂了。”时青寻一边给他重新上药,一边叮嘱着,“小心一点。”
莲的幽香,就这样猝不及防萦绕在敖烈鼻尖。
因为心急,时青寻靠得离他很近,她鬓边的发丝微微垂下,几乎贴在了他的颈脖上。乌发中挑染着几抹青,沉静的颜色中窜出这样的亮色,如她的人一样生机勃勃。
发丝顺着她的动作些微移动,他觉得脖子上痒痒的,更是不敢动。
“你怎么脸这么红?”时青寻再次处理好他的伤口,想再交代一下他这几日别乱动,才仰起头,忽然一怔,“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于是她点点头,将交代的事说出来,敖烈也点头,但脸庞上可疑的红晕越来越深。
“真的没不舒服?”见状,时青寻又狐疑道。
失血过多的话,脸色应该是苍白的吧,她心想着,脸红是为什么?中毒了?
“你不会是……”
再次想询问,开口却被敖烈打断了,“小寻。”
“一直以来,我都有件事想和你说。”紧挨的热度令人贪恋,怕她离开,敖烈下意识在她有后退意图的时刻,攥住了她的手。
很突然。
突然到时青寻怔了怔。
她其实并不是经常会和别人有亲密举动的性格,不小心碰到了玉兔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最多就是哪吒有时候不太注意,为此,她也说过哪吒几次。
握住她的那只手是火热的,与哪吒全然不同,这才是活人真正该有的温度,明明是一样的体温,她却忽然觉得有些烫,是不习惯的体验。
因为仍在仰头看他,她发现少年面上的绯红越发艳,如火烧的云,甚至蔓延至耳廓。
月色的清凉,也降不下这样的热度。
气氛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什么事?”
临到此刻,时青寻心里渐渐生出一种古怪的想法,这令她恍惚又忐忑。
在对方要开口之前,她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忽然转移了一下话题,“对了,阿烈,你知道你敖丙兄长去哪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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