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给她装贤者正人君子,也不知是谁之前说让她再怎样也受着的。
徐子澜搂着人的腰身,感受着宋弋清羸弱的身姿抵在他身上,满脸餍足恣态。
两人依偎在一起,俨然是浓情蜜意的眷侣。
宋弋清耳畔的鬓发被热汗濡湿,原先一丝不苟的发髻也乱作一团,可见此前才遭受了什么。
宋弋清颓然倦怠的吐着薄气,徐子澜倒是不知收敛,拨弄玩她的发丝,带着薄茧的手指又开始撮揉她的耳垂。
“等去了巍冥山,祭奠过书析伝后,我们就随戚明轩去上岐吗?”
宋弋清本不想吱声的,嗓子不舒服,缺水,干涩得很,但她对徐子澜可谓是纵容,他要什么她就会许。
“嗯,去祭拜书析伝后,再同戚沢一道儿去上岐,我们就回凌霜谷。”
“凌霜谷?”
宋弋清下颌放置在徐子澜颈侧,发觉人耳根深红,起了坏心,说话都冲着他的耳廓:“对,凌霜谷,一个小山谷。你,我,戚沢,还有轻尘。”
“暗离要是想跟我们一起去的话,也带上她。”
她望着辽阔的海天相接处,不禁遐想:“你若是想在上岐久居,我们也可照戚明轩说的那样,挑一处僻静的宅院,你若是想游览九州,四海为家,也是可以的。”
徐子澜之前就听宋弋清说过,她居无定所,想来那处凌霜谷于她而言也不能称之为家,她唯一的家,或许在九天之上,在万里苍穹,在亓云山。
有家不能回,而她又渴望有一处庇身之所。
徐子澜也心疼她,她这三百年,同轻尘还有戚沢,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也不再戏弄人了,反倒是给宋弋清揉了揉酸痛的细腰,虔诚万分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一切照你的喜好!”
“我一直跟着你就是。”
宋弋清眼中有些许茫然哀伤:“徐子澜,你真的想好了吗?我和戚沢,都是魔族,同我们在一起,你的道,便是与天下为敌的魔道,受千人唾骂,遭万人厌嫌。”
徐子澜笑得慵懒:“宋弋清,你为何总是要替别人考虑那么多?”
“你是正道,那我就除魔卫道,你要是邪,我便随你一条路走到黑,我只跟你走。”
宋弋清曾说,她的道在她脚下,那他的道,就是随宋弋清走。
“但我赌你不会。”
杀琊说过,以宋弋清的实力,她可搅得三界不得安宁,甚至是成为三界之主。
可三百年过去了,是谁守了九州和蛮荒,自不是那九五至尊从不入世的长泽仙君。
若宋弋清真为恶,那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凄苦伤痛。
“宋弋清,有一点……”
徐子澜不适的瑟缩了下颈子,整个人肤色红如胭脂,耳根绯红:“你别总在我耳边哈气,痒得很。”
宋弋清抱着徐子澜的身子不松手,徐子澜自然也不会推开人,只能无能的躲一下耸肩缩头缩脑,窝囊极了。
徐子澜单手扶着宋弋清的腰,怕她身娇体软摔了,腾出的那只手就捂住满是潮热气的耳朵:“宋弋清~”
他方才对自己的时候,可没这么软弱。
“手拿开!”冷血到不近人情的口气,有了几分指令的上位者倨傲气势,徐子澜不敢不从,一张脸臊红得透彻,就连眼角都水润,热.欲滚滚。
捉弄了人的宋弋清不仅没有见好就收,反倒是颇有恃宠而骄的娇纵,肆无忌惮的冲着徐子澜的脖颈和耳廓吐气。
薄唇擦过徐子澜滚烫的耳根时,他再也忍不住了,这次索性不躲了,反倒是掐上了宋弋清的腰侧的肋骨。
眸光一暗,□□热焚:“宋弋清,你可知什么叫咎由自取吗?”
宋弋清牛头时,恰好又与徐子澜的肌肤触碰,懵懂无知:“哈?”
……
宋弋清:“……”
她现在知道了!
两人并肩仰在小舟上,十指紧扣,宋弋清双眼肿胀,妃颊潋滟,气若游丝的堪堪睁着眼睫。
困倦得很。
一只黑蝶倏然凭空而现,而此前还一蹶不振的宋弋清蓦地被惊扰,抬手探出手指,徐子澜也立刻将人搀扶起身。
带着莹莹亮色的黑蝶停驻在宋弋清清癯纤长的食指处,蝴蝶缓缓煽动着翅膀,四周一片静谧。
“这是什么?”
他上次也见过,就是对宋弋清无礼的那晚,他撞见过一模一样的蝴蝶,还有一只白的。
宋弋清并未即刻回话,而是盯着黑蝶,眉目紧锁,愁容不展,像是被什么绊住了。
须臾片刻之后,宋弋清手指又猝然生出另外一只白色的蝴蝶,向着一处飞去。
“传声蝶,我和戚沢之间,靠它交流。”
徐子澜觉得他又要开始当醋精了。
“柳青芜没回蛮荒,整个苗疆也人去楼空,戚沢说蛮荒快要守不住了。”
徐子澜从之前的颓败中抽身,语重心沉:“苗疆一走,那大量妖魔岂不是要入九州?”
这些年苗疆在青阳西部扎根,势力横贯蛮荒和九州,也不太敢进犯青阳,以至于苗疆至青阳的守卫大多松懈。
苗疆一走,青阳就是为九州打开了一个缺口,妖魔必将大举进犯。
宋弋清思绪整个人急杵捣心,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又变幻出另外一只白色的雨蝶,通体泛着萤火细碎的光痕。
俩蝶就好似比翼鸟一样,一黑一白,消失于天地之间。
“得即刻传消息去青阳,此前那群妖魔还忌惮苗疆,苗疆一走,势必大肆入侵,以戚沢一人之力也守不了多时。”
“我们也得快些去巍冥山,然后再去找戚沢,等着青阳援兵到来。”
徐子澜颔首轻笑,眉宇稠情:“好。”
“你和戚沢……”
宋弋清心不在焉,今夜并没想跟徐子澜再说往事的想法:“他?”
“我同他之间有些复杂,他是我摒弃正道、背叛师门,也要在一起的人。”
轻尘站在岸口负剑而立,等待许久,也不知如今是几时,只知宋弋清和徐子澜已去许久。
遥想不久以后,他,宋弋清,戚沢,还有徐子澜,能一起回凌霜谷,竟泄出一抹淡笑。
他其实没那么贪心,只要她在他目光所及之处,他就不求其他,即便她身边也旁人,他也只是稍稍介意,但能接受。
戚沢,好久没见到他了,或许,这趟之后,他们就能去过他们心中那自在随性的日子。
暗离觉得这小孩黏糊糊的,谁家小孩大晚上不睡觉,追着她满村跑。
“阿……离……姐姐。”
戚明轩学着阿九磕磕巴巴的语调儿说话:“阿离姐姐~”
阿九不会说话,‘暗’字总是只能发出‘阿’。
暗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玩世不恭的戚明轩:“闭嘴!”
垂头看着揪住她衣袂的阿九,阿九手小小的,眼珠子倒是大,可怜巴巴的望着她,仰头看她时都快要仰摔在地上了。
无奈但并无一丝烦躁,抱起人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你都九百岁了,可别叫我姐姐了。”
折寿得很。
戚明轩摊开双手:“行了,我来抱吧!”
阿九搂紧暗离的脖子,死死不放手,说不出话就甩头,在暗离脖子上蹭了又蹭。
戚明轩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爽朗,要真是给六七岁的幼童也就算了,偏偏是九百岁的老妖怪。
别有深意一句:“得,还是只贪图美色的小妖怪。”
阿九气呼呼的盯着戚明轩,跟奶团子一样:“阿离……妹妹。”
暗离:“……”
戚明轩:“……”
两人夜里无眠,带着阿九穿梭在村落中,在这儿能让人静心,即使是一直咋咋呼呼的戚明轩,也有了想在这儿常住的心。
不仅如此,他每每看向暗离时,总会心烦意乱。
那张脸妩媚含情,眼角翘起的浓密鸦羽宛若狐仙勾人,白皙的脖颈也是很好看。
他之前总对暗离身上那股魔族自带的淡淡腥气不适,总是会刻意不与她太过亲密,如今倒是……
近一步,再近一步……
暗离顿步闭眼后,忍无可忍的愠怒:“戚明轩,你有毛病吗?这么大条路挤来挤去,你一个人走行吗?”
戚明轩觉得自己最近行径怪怪的,脑袋总是会不自觉往暗离那边凑。
当下又弹了回去,别扭的挠了挠脖子。
还未等他说话,面前的顼昶就拦下了他们的去路。
“暗离,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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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妇唱夫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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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明轩也不知顼昶跟暗离有什么可聊的?总觉得人不安好心。
上前对上顼昶,佯装豪横:“聊什么?”
顼昶忽视他,目光落在了戚明轩身后的暗离,态度冷傲疏离:“没说你。”
戚明轩就觉得这人别有所图:“我是他们的……大哥,事无巨细都是我做主的,你跟他们聊没用。”
瞥了眼丢人现眼的戚明轩,暗离的嫌弃溢于言表:“行了,把孩子看好。”
戚明轩接过暗离扔过来的孩子,沉甸甸的,小妖怪还挺有重量。
山林之间,一片静谧,斑驳的月影还不如萤火虫的光泽明亮,可透过密林,影影绰绰,又有种别样的意境在里面。
“说吧,什么事儿?”
顼昶又偷瞄了一眼暗离,人没看他,目光所及,是不远处抱着孩子的戚明轩,唇边还浮着似有若无的淡笑,微敛的眼角似乎在嫌弃。
暗离确实在关注戚明轩,戚明轩那动作笨拙得要死,双手环抱在阿九腰上,都要给人勒岔气了,阿九苦不堪言,脸都憋得通红。
笨手笨脚的,滑稽又心酸。
顼昶:“跟他们在一起,你好像很自在,你要一直跟着他们吗?”
暗离被问得呆顿一滞,转身询问,面色不解:“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口问问。”
顼昶那气定神闲的劲儿,真跟闲聊随口一说:“若你不想一直同他们在一块儿,又或者是日后没地方可去,可以呆在这儿。”
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暗离深思。
对哟,宋弋清要跟徐子澜过悠闲自在的日子,自己也要整天粘在他们身后吗?会不会太碍眼了?
可要是离了宋弋清他们,再回到以前自己孤身的那段日子,又觉得空虚寂寞。
再有就是跟戚明轩一起,不不不,这条路行不通。
顼昶见人陷入思忖,又问了一句:“还有那个半妖,你准备如何安置,一路带着他,还是放他去九州和蛮荒?”
“……”
“等他真身化形后,你觉得人、妖两族能容得下他吗?”
普天之下,只有这儿能容得下。
这里的人心思纯良,并无种族歧视和隔阂,她今日还看那些人逗哄阿九,一直教他说话,教他‘暗离姐姐’,还给了他好多果子,一直新奇的摸阿九头上的角。
回到九州又或者是蛮荒,很难再有一处能有这儿清净自在了。
顼昶不否认,他有私心,他想要暗离留在这儿,他不舍离去,又想有人陪伴,就惦记上了暗离。
算是惦记吧,当时那惊鸿一瞥,女子妖冶的容颜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沉寂了多年如深潭的心也乱了。
暗离垂眸怅然若失,踌躇得吞吐不清:“我……”
顼昶见人犹豫的望向一处:“是舍不得他们吗?”
戚明轩久等不来人,也不知两人要说什么话,说这么大半天?明明认识还不到一日。
而且夜里凉风肆意,冷飕飕的,戚明轩又抱紧了些怀里的人,跟只有小孩心性的阿九怼气:“以后不许叫她妹妹。”
妹妹二字总有调戏的意思在里头,他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阿九幽怨的望着他,可怜楚楚。
戚明轩:“也不许叫姐姐。”
片刻之后,暗离一人回了,面色不虞颓靡。
戚明轩瞧着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阿九也是立刻朝暗离摊开手。
戚明轩吐槽了一句:“小白眼狼。”
耐不住话匣子:“他跟你说什么?”
暗离也没想隐瞒:“没什么,就是让我留在这儿。”
戚明轩惊讶得猝然抓紧暗离的手肘:“留在这儿?”
“为什么要留在这儿?他该不会把你看上了吧?”
“你不会还答应了吧?”
戚明轩心急如焚,音调拔高,见暗离摇了摇头,这才如释重负。
“还没答应。”飘然如云絮。
“还没答应?”戚明轩神色一凝,眉宇紧蹙,攥着暗离的手也稍稍用力。
“还没答应的意思是你想答应?”
暗离也不知戚明轩的气愤和急躁从何而来:“你这么紧张干嘛?这好像与你关系不大吧?”
此话一处,戚明轩也知自己莫名急了,而且很急。
确实与他无关,但他就是气得难以遏制,睚眦着暗离身后远去的顼昶。
“哦。”说话不显,内心却暴跳如雷。
宋弋清本在外累得浑身乏力,还是徐子澜背她回来的,本想回房后倒头就睡,却在半道儿被戚明轩拦了去路。
戚明轩一直扯着她,义愤填膺的指责状告暗离道:“她怎么能留在这儿呢?”
宋弋清泰然平静:“她怎么不能留在这儿?”
“那个顼昶对她别有所图!”戚明轩的手都没放下过,舞来舞去,可见这事儿有多激动。
偏偏宋弋清和徐子澜云淡风轻:“这不正好?”
“顼昶若真喜欢她,她留在这儿有何不可,还能一同照料阿九。”
宋弋清困得双目睁睁合合数次,说话也轻声疲惫,饮了口热茶解解乏。
身旁的戚明轩都要气得都想把桌子掀了,语重心长的劝告:“可我们是一起来的,自然得一起走。”
宋弋清完全不买账:“没这个道理。”
戚明轩:“……”
道理讲不通,就开始耍混,逮着宋弋清不放,跟个还未长大的稚童心性儿一样:“我不管,你得去劝她跟我们一起走,她不能留在这儿,这是对我们的背叛!”
宋弋清不吱声,恹恹的,戚明轩又开始闹腾了:“宋弋清,姐姐,前辈,师父,你得去劝她啊啊啊,她就只听你的,你去劝劝她嘛,她指定跟我们走……”
宋弋清被戚明轩摇得左右颠倒,也真体会了一把当年她这样对她师父的感觉。
真的是闹腾,消受不起,原来当年自己真这么混,如今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宁拆十座庙。”
后一句宋弋清没说出来,戚明轩就迫不及待了:“他俩有什么婚?脑子发昏吗?他俩瞧着都不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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