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恪瑜临死前告诫过我,不要再管你们之间的争斗,但我做不到啊,他杀了温恪瑜,我也不想让他好过。”
“思来想去,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让宋弋清自己来清理门户了。”
远处异动,恰好是设立阵法处,想来也扼制不了轻尘几时了。
姒樱:“帮我取几滴书祈珒的血来,我来教你这么做。”
戚明轩环顾众人,最终指向自己:“我?”
姒樱挑眉:“不然呢?他们几个要么身染魔气,要么被贬凡人,还有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元神俱灭的,你觉得谁能来?”
被委以重任的戚明轩嘁嘁了两声,转身任劳任怨去了。
取书祈珒血时,戚明轩更是恨不得抹了书祈珒的脖子。
柳青芜在一旁翘首以盼,目之所及,皆是渴望:“宋弋清呢?你取书祈珒的血,是要给她解囚仙环吗?”
戚明轩也偷听到宋弋清和柳青芜的关系,说二人不是姐妹吧,宋弋清与柳凄凄竟是同一灵脉。
可他总不会对这恶贯满盈的二人又有什么好脸色。
“关你什么事,你俩就在这儿等死吧!”
“你别给我痴心妄想,宋弋清是绝不会认你的。”
戚明轩遵循姒樱的指示,还真叫他起了反应,宋弋清头顶的囚仙环现了原形,就是泛着金光的圆环,平平无奇,书祈珒的血汇聚于环上,霎时,囚仙环四分五裂,封印解除。
宋弋清也察觉到体内涌动的法力。
戚明轩呼出一口白雾:“你法力恢复了,能将轻尘封印起来了吧?”
叱月:“只怕不能。”
顿时,又叫戚明轩眸光黯淡了。
叱月解惑:“魔种由三界至邪至恶的戾气凝聚而成,换言之,但凡这世间还有一缕祟气,那他就能复生。”
戚明轩咋舌:“那他岂不是也不死不灭了?”
“不。”叱月又否认,戚明轩本就是个急性子,这下都快耐心告罄恼了。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至邪至恶,就有至真至纯,归尘和轻羽乃上古灵石所铸,只要它们的剑主能凝聚天地正气,就有机会与轻尘一战。”
戚明轩:“那你俩……”
他本想指宋弋清和徐子澜的,又觉得晾着书析伝不太好,就把碍事的手收回了。
只有他一人着急吗?
叱月目光游离在宋弋清和徐子澜身上:“但要想凝聚天地正气,寻常人是办不到的,得成仙,至少一人。”
这下戚明轩消停了,这可不是为难众人吗?
宋弋清注定不能成仙,徐子澜也是魔,事已至此,两剑之主,都已陨落,也就注定了这天下的消亡。
话已至此,叱月也不在此处碍眼了,识趣的离去,戚明轩倒是犹豫,不知自己是该走还是不该走,终究还是拔腿开溜,让徐子澜自个儿应对。
书析伝松开与宋弋清十指紧扣的手:“我同他有话说,你先去廊下避避雪吧。”
在宋弋清复杂的神色下,雪地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徐子澜目视着书析伝,如赝品一般,面色微窘,书析伝闲适轻笑,倒是和风细雨,叫人心生亲近。
“徐子澜,我很钦佩你。”
“虽说这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我还是想说,你是个极好的人,从前的我比你怯懦,不仅不敢明目张胆诉说我的爱意,有时连看她两眼,都会懦弱退缩,但你不一样,你对她的爱众人皆知,为了她,你会抵抗,心甘情愿堕入幽冥海,承受恶灵噬身,万劫不复。”
“难怪她会钟情于你。”
徐子澜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木讷得呆傻伫立着,半晌,才扯动那檀口:“你也是,你为了她能舍身,也为天下,所有人都该敬佩你和宋弋清。”
“所以……”
“我愿意被舍去,书祈珒说的,我愿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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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以魔渡仙(修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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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诚挚,眼底无半分退缩与虚假,可见其真心。
书析伝眉清目秀的面容上展露何旭笑意,驱散了这寒日的凉意:“我同你交谈,并非是为了让你给我复生——”
“我知道,但我想为你、为她、为天下,你说她心里有我,她心里也有你。”
一言不合,又叫徐子澜无端吃味起来,直叫书析伝笑意更甚:“我当然知道她心里有我,只是我与她,阔别太久,早已经算是前尘往事了,理应被放下,只是她一直放不下而已。”
“活着的是你,死去的死我,真要那么做了,又与书祈珒有什么两样?”
他释然,并非是要将宋弋清放下。
徐子澜:“可我是心甘情愿的。她总是郁郁寡欢,或许你在她身边,她会变回曾经的宋弋清。”
书析伝再次否认:“不会了。三百年,历经这么多事,心境早就千差万别了,即便再如何,也回不到当初,当初有我,有师叔,有书祈珒,如今她有你,有戚明轩,还有暗离,失去又得到,不外乎顺天应人。”
“徐子澜,我很羡慕你,可我不会那么做。”
“如若她需要你为她付出,我希望你全力以赴。”
“不要辜负我的爱人,就是不辜负我。”
他就山岿立于风雪间,琼枝玉树,沅茞澧兰,叫人生出了瞻仰之意。
宋弋清所言不实,书析伝才不是一个寻常的小道士。
书析伝朝宋弋清走去,宋弋清的目光只一瞬停留在他身上,又紧粘着书析伝,他本该吃味,因为那四字似在宣示主权,冲他发起敌意,却又觉得自己此举实属无理取闹,书析伝怎么会呢?他明明才是最清风霁月般的人物。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书析伝余光微瞥,眉宇间总是浮现着浅淡的笑:“没什么,他的天赋不错。”
隐晦的暗示叫宋弋清一时哑言,书析伝在侧,索性也将别的心思抖落,潜心赏雪。
“今年的雪来得晚了一些,都要开春了。”
宋弋清抬手,接住新雪,感受着那消融的凉意:“来了就好,至少没辜负期许。”
良久的沉默后,又是悲悯的凄凉,眼睑鸦羽上,沾染了莹润,欲语泪先流:“书析伝,从你出现的那一刻,我比任何人都想要让你复生,甚至,我辜负了徐子澜,因为在我心里,早已经将徐子澜杀了千百回了……”
书析伝了然于心:“我知道,但你不会那么做。”
“我也不会让你那么做。”
他永远意会宋弋清的每一个选择,且毫无怨言。
“当日救别琢时,我想的并不是让他日后替我以命换命,我只想让他活。”
宋弋清抉择之下,是断了线了泪珠,泪痕满面,糊花了她本小巧精致的容颜,一开口,就是哽咽:“书析伝……”
书析伝将他搂在怀中,她依偎着这温暖的怀抱。
“你不该死,可徐子澜也不该,如果不是徐子澜,是天下万民中的一人,我也不会让他们为你偿命,书析伝,你恨我吧……”
“我不恨你。”从未有过恨,只有爱与怜惜。
他的爱是成全与付出,他越宽恕,宋弋清心中的愧疚更甚,对书析伝和徐子澜的二选一更为动摇。
宋弋清:“我宁愿是我,我宁愿死的是我。”
虽然她得永生,可她虚伪的想,她宁愿永无轮回的是自己,而不是书析伝。
书析伝:“我知道,我也宁愿是我。”
人间百年,仙死祭于风月,只有宋弋清不得解脱,看万物变迁,悟生死离别,看似长生,实则是无尽孤寂,生比死更为煎熬。
书析伝:“能再见你一面,已经是上天垂怜了,时辰到了,我也该走了……”
蓦地,宋弋清攥紧了书析伝的袖袍,摇头泣泪,满眼斩不断的不舍:“书析伝,你带我走吧。”
“我也想。”书析伝将人抱入怀中,额头轻抵,眼中眷恋不必宋弋清少,缠绵如千丝。
倏然,从指尖流逝的飘渺感再次叫宋弋清恐慌,太熟悉了,是她攥不住的书析伝,触不及的戚沢:“书析伝,不……”
哪怕万般不舍,可终究是天不遂人愿,指腹见顺滑的质地流走,徒留书析伝一戳就破的清朗笑颜,寒风一袭,连那一缕白雾都不见踪迹。
“书析伝,书析伝……”
撕心裂肺的痛,遍布四肢百骸,情绪攻心时,更是唇齿间溢出猩红。
宋弋清追出雪地,被什么磕绊了下,猛地颓然倒地,狼狈不已,在一旁的徐子澜箭步上前,将人扶起,翕动唇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可未等他二人多做感伤,天地异动,山崩地裂,天际乍破,九天之水自苍穹倾泻而下,漫灌人间,浓云雾霭,不见天日,周遭尽是难以喘息的魔气,腐蚀万物。
不仅如此,九天之上的神鸟和灵龙两族也自上界坠落,发出凄厉惨绝的啼鸣。
宋弋清忙抹了把泪:“这才是真正的魔种出世。”
宋弋清和徐子澜赶到时,轻尘的封印不出所料破解了,遗留在齐云山的,大多是正道侠义之士,想共商如何对付魔种一事,可如今,大半死于轻尘手中。
通体黝黑的眸子只见阴鸷邪煞,身旁死伤无数,余下的人不过负隅顽抗。
宋弋清和徐子澜出手,救下其中几人,只等几人被打倒在地后,交手的也只剩下宋弋清与徐子澜同轻尘斗了。
宋弋清深谙高深的阵法与秘术,可因她本属魔族,不外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轻尘:“你和书析伝守下来的苍生只会怨恨,他们怨你为什么做得还不够多,他们容不下你,你却至死都要为他们安身立命,可笑。”
宋弋清自知自己可笑,也失笑,艷丽姝色的姣好容颜寡淡楚楚:“书祈珒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世事不能让人如愿,但求无愧于心,我要守的,是众生的三界。”
轻尘不多言,可在转念间,竟生出了千万恶灵。
宋弋清不甘示弱,她没有天兵天将,但也有血肉之躯,身怀万魔,可与轻尘的魔军做抵御,徐子澜也有。
众人可见那滑稽一幕,不仅是三魔首对抗,就连他们手底下的魔军也厮杀得激烈。
戚明轩望着九天泄下的波涛洪水,担忧居多,他也不愿坐以待毙,操纵法术,妄图荒唐的补天。
可无数的窟窿实在是大,以他一人之力,堪堪只能减缓流速。
“这样下去三界会被淹没的,叱月仙人?”
叱月也犯了难,可未等他说出解决之法,五道金光乍然现世。
叱月一时情急,喜不自胜:“是上古五大神器,前尘镜、往生轮、天戟、焚天塔和须弥印。”
这五样东西,修仙问道的绝不会陌生,同归尘剑和轻羽剑一样,都是上古神器,只是归尘和轻羽能相辅相成,另外五大神器,是由灵石淬炼而成,远古传说,合则镇天下。
可流落人间万年,却从未问世,太过远古,一时现世,倒叫几人膛目结舌,觉得不可思议。
戚明轩:“宋弋清应当是早料到会有这一天,还真叫她找齐了这五神器,所以这五神器能镇天下,也能镇轻尘吧?”
叱月摇头,将戚明轩的希望碾碎:“镇邪祟得归尘剑和轻羽剑才行,还是那办法,成仙,汇天地正气于己身,再倾注于剑,方可一战。”
可自古以来,以魔成仙,可不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宋弋清身前是轻尘,身后是流光烁金的五神器,一正一邪,天壤之别。
神器一出,本崩塌的天地有了喘息之机,遏止了倾覆混沌。
一心二用,本就乏力,宋弋清一人催动五神器,戚明轩自不会叫宋弋清和徐子澜孤军奋战,存活的余下几人见况,也相继出手。
徐子澜想学着书析伝,将轻尘短暂封印,可却被轻尘率先察觉。
彻底破魔性的魔种,不是徐子澜能抗衡的,轻尘的实力已然逆天,那一击若是打在他身上,定叫他碎尸万段。
危机时刻,他还是需要宋弋清来护着。
宋弋清道气尽数倾注于五神器上,驻颜术失效,面容颇老,皱纹横生,发丝也发白。
许久之后,三人皆负伤,稍作停歇,宋弋清遮挡了下面容,容颜恢复如初。
宋弋清望着再度崩盘琼宇,心悸焦灼:“再打下去,只会是你我的无休无止,让他们走。”
轻尘满目戾性残虐:“我说了,今日来到这儿的,没有谁能活。”
说完,冷戾眉眼扫过一众人,直叫人胆寒。
他狂妄,宋弋清也倨傲,清凌凌的神色可见恣睢:“有我在,就不会再让你在我面前杀一人。”
半晌,轻尘才道:“三日,三日之后,你不上山,我就屠尽天下人 ”
他到底动容,退了步。
只是望着宋弋清决绝离去的背影,又生出后悔。
郇翼现身,一双鼠眼,小心翼翼的望向轻尘:“尊者,就这么轻易让他们走了?”
他对宋弋清的恨,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轻尘:“她如今无暇顾及你们,两日内,我要这世间……再无一人。”
郇翼猝然被轻尘的狠绝唬了刹那,又蓦地回神:“但凭尊者吩咐。”
只是当他下山后,俨然又是截然不同的嘴脸,下属来禀:“大人,你让我们找的修炼魔种之法,已经有眉目了。”
郇翼狞笑。
轻尘对宋弋清留手,他不愿受轻尘制衡,索性就再生出几个魔种,让这三界再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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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明轩心如悬旌,颓坐在地上神思恍惚:“三日,三日能做什么?只怕这三日,就是天下最后的死期了。”
此处破庙衰败,正如这天地一样。
宋弋清仰头望天,神器欲坠不坠,失了光辉,可见其岌岌可危之势:“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得先将神器归位,否则它们撑不了多久。”
戚明轩:“归位?”
宋弋清娓娓道来:“五神器内的灵石能重塑天地,需将它们放到特定处。”
倏然,众人面前现出九州舆图,宋弋清食指轻触,落在五处:“这五处灵力充沛,将它们放在此处能聚气,安三界稳固。”
闻蓁自告奋勇:“我们……去吧。”
宋弋清这才注意到那几人。
她注目时,闻蓁无端赧然,毕恭毕敬道:“宋前辈,在下闻蓁。”
宋弋清:“霄云宗的?”
闻蓁只觉得惶恐:“前辈听说过?”
徐子澜和戚明轩对视一眼,二人皆是茫然,明显,霄云宗是九州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宋弋清:“你的师祖应该叫闻舷羿,早年间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不愧是他的徒孙。”
被夸赞后,闻蓁只觉面颊上烧得厉害:“嗯。”
宋弋清又侧目对戚明轩:“想成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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