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连被他拒绝过的女生,也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反而都说他很温柔,很有礼貌,对女生很尊重。
有人说他有个高中时的女朋友,虽然异地但十分专一;有人说他是谈了个A市外校的,所以才对校内女生的示好屡屡拒绝;有人说他有家族联姻的使命,早与名门千金有婚约在身。
但也有人说,以上都是捕风捉影的谣传,是陈盛拒绝追求的说辞,或者是那些被拒绝的女生挽回颜面的借口。
如今陈学长主动出击,谣言便不攻自破,同一层别的寝室来吃瓜的都来了三趟了。
“原来陈学长喜欢这种类型的啊,那怪不得这么多年没被拿下呢。”人家说话属实也没有恶意,纯粹好奇,“朱茗她是不是……是不是有点木美人属性的那种……”
室友倒也能理解这种好奇:“我懂你意思,我也第一次见这样的姑娘――可能是有点晚熟?技能点全点艺术上了?感觉朱茗其他方面确实少根筋。”
另一位室友说得更直接点:“就是傻人有傻福吧。茗茗感觉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从来也不用操心什么,不知道人间险恶。男的不就喜欢这样的吗?就是这种特别单纯,眼神特别空,一看就一点心眼儿没有的。”
“然后长得又漂亮,又是学艺术的,家里还开花店。好家伙,文艺范儿直接拉满!”
“太对了!嘶――这么一想,陈盛这小子也是好福气啊!”
*
另一边初次和男生约会的朱茗,也难得的一切顺利。
她知道自己表现得很拘谨,甚至可能算是有些奇怪,但陈盛总能让话题继续下去,不让场面变得尴尬。
“所以我是除了你爸爸以外,第一个和你这样面对面吃饭的男生吗?”陈盛看起来很惊讶,“那我太荣幸了。”
朱茗在桌子底下抠抠手:“其实就连我爸也很少……我爸坐我对面吃饭我也会觉得不自在。”
“啊,是因为他工作很忙吗?”
“不是吧,我妈说他不忙。我妈说,他就是下班后不爱回家,他更喜欢和朋友在一块儿。”
“哦……那你妈妈挺不容易的。”陈盛这么说,但也不冒犯对方的父亲,“不过想跟朋友多相处的人,我其实也能理解――你知道林禹成吗?”
他问得好自然,好像朱茗天生应该认识这么个人。
这让朱茗习惯性地愣了两秒:“不知道。”
“完全没听过?”
“……是什么明星吗?”
陈盛这回是真惊讶了:“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他解释:“林禹成是我发小。”
朱茗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发小啊,我还以为是我发小呢。
她很有底气地确切道:“完全没听过。”
“好吧,他也是A大的,应该还挺出名的。”陈盛听起来竟有些失望,“你们寝室平时聊天也不会聊帅哥什么的吗?他长那么帅,我以为你多少会听说一点呢。”
“她们聊的,她们会聊帅哥。”朱茗忙道。
“那怎么还能把A大校草给落了呢。”
“因为她们说A大校草是你啊。”
*
啊哦。
好吧。
朱茗眼睁睁看着陈盛挑了一下眉头。
这是个略显轻佻的眼神,似乎不该存在在一个品德优良、家教森严的优质男脸上,至少不该在初次约会的女生面前展露。
好在这个神情转瞬即逝:“悖过奖了。可能因为我这兄弟比较低调吧,他不怎么参加学校的活动,心思都放在家里――说起来他最近好像正帮着家里忙画廊生意,有空我帮你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把你的画也放过去展出。”
谈起画画的事,朱茗的语句就流畅很多:“我的画吗?我的画暂时还不行吧。最近感觉走到瓶颈了,色彩光影什么的完全不对,以前的作品现在也没眼看,我觉得暂时还没到可以展出的水平……”
“你真的好老实啊。”陈盛的眼睛弯弯一笑,“可能我还是俗人视角吧。你应该听过那个故事――同样一块石头,放在地摊上卖跟放在珠宝市场卖,售价可是天壤之别。你可能是对自己要求很高,但是在我看来,作为一个大一学生,你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
他说:“你也知道,很多艺术家是死后才出名的,并不是他们画得不好,只是他们在世时没有受到应有的赞扬。如果他们并非闭门造车而是稍稍研究一下市场规律,他们可能早就名扬天下了。所以说我觉得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大胆地去展示自己的作品,首先要有人看,你的进步才有意义啊。”
一番长难句说得朱茗晕头转向,她捕捉关键词都费劲,更别说要反驳什么了。
她的目的就只是让对话能正常地进行下去:“这样吗……我确实不是很擅长这些……”
“没事儿,这不是有我吗?你不嫌弃的话,以后这些事情交给我啊。”陈盛笑笑地举起酒杯。
杯沿反射的弧光打在那白皙的侧脸上,色彩、明暗、线条交错、视线焦点,全部都刚刚好。
朱茗直接看呆了。
*
当晚回到寝室的朱茗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连夜起形作画。
吓得室友接二连三地顶着眼罩坐起来――
“还不睡呢茗儿?你是要画世界名画啊?”
“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吗?忒吓人了这也。”
“你就忍到天亮再画你老公能咋的,你不怕猝死啊?”
是真忍不到天亮,朱茗怕的是过了一夜,她就忘记那个场景了。
最近困扰她的一些问题似乎在那一刻迎刃而解――什么才是美,如何展现美,怎样让色彩既冲突又协调,如何在一幅画里最大限度地展示气味、声音甚至氛围感。
最后点上高光的那一刻,身后传来的是室友们来自三日后的吸气声:“绝,真的绝,你这个拿去参赛肯定够拿奖的,就是得注意肖像权问题――话说你跟陈盛到底成了没啊?”
朱茗居然还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们说的是不是画展的事:“哦,你们说的是恋爱吗?他问我了,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你怎么说的?”
“就说愿意啊。”
*
那一天的寝室里洋溢着一种“我磕的CP是真的”的喜悦。
没有人嫉妒朱茗,只有股“谁要拆散这对金童玉女谁就是敌人”的气势。
帅哥美女的恋情很快传播开来,到了学期末,甚至有了陈盛正式拜见了女方家长的传言。
当时朱茗才大一,才19岁,这波高嫁就已经稳稳当当。
帅气体贴的老公,招财进宝的公公,知书达理的婆婆,真不知道姑娘此生还能有什么憾事。
所以当大二开学看到朱茗满面愁容的样子,室友们都很好奇:“咋了这是?跟你家那口子吵架了?”
“没。我跟他怎么吵得起来啊。”朱茗还是垮着张小脸,眉头皱得紧紧的。
“那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啊。”“对啊对啊,说说看嘛。”
“就是……之前阿盛带我见了他一个朋友……”
“然后呢?”
“然后我、我好像……”朱茗憋得脸色通红,“我好像同时喜欢上他和他朋友了。”
“什么?!”
第3章 三庭五眼
朱茗是真的很焦虑:“我这样是不是特别不好啊?”
“我的亲娘哎。”室友捂住心脏。
也有暴躁款的:“啥玩意啊?他哪个朋友?咋这么不讲究呢?朋友妻不可戏没听说过吗?”
朱茗忙道:“不是不是,是我单方面……”
“你什么你单方面,你坐着!”室友把她按回座位上,“能让你产生这种感觉就是他有问题,你这是被勾引了你知道吗?你也别替他瞒了,到底是谁?”
朱茗便报出了那个名字:“林禹成。”
“哎――呀!”寝室里三张嘴齐齐发出呼声,“没跑了,勾引!绝对的勾引!”
*
朱茗才知道寝室里确实聊起过这个人,但因为都是说坏话,为防止隔墙有耳,大家给他起了个代号叫“七千万”。
因为寝室里第一个关于此人的八卦是说他们家资产有七千万元,从那之后就都是骂他的话了。
朱茗皱起眉头:“所以你们一直说私生活混乱的那个‘七千万’,就是林禹成吗?”
“就是他啊!难得我们宿舍消息这么灵通,你听话都听到哪里去了?!”真是让人着急。
其实倒也不是大伙儿对富二代的私生活有多关注,主要是这个林禹成太不遮掩,他那些风流韵事,在A大校园里属于是代代相传。
“他就没断过你晓得吗?每隔几个月都能被人目睹被女友堵在校门口哭。”
“而且次次不是同一个人。”
“他还专挑那种看起来纯良无害、涉世不深的――对,就是你这样的。”
朱茗不安地抠着手指:“可他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
“可得了吧,在你眼里就没坏人。”
“是啊,一个人说他不好是诋毁,所有人都说他不好还能是诋毁吗?”
“你是没看到那些女生扯着他的衣领哭的样子,因为他这次的目标就是你,你再不清醒下一个哭的就是你!”
“也不是所有人都说他不好啊……”朱茗迟疑着,“陈盛对他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
是的,一切是从上学期期末,端午节见家长开始的。
那之前朱茗也忘了因为什么了,陈盛忽然就跟她聊起什么一辈子啊,奔着结婚去啊之类的,把她吓得不轻。
她觉得跟陈盛在一块儿挺舒服的,吃的东西好吃,去的地方好玩,然后说话又好听。但是突然面对这样深刻的话题,朱茗还是吓了一跳:“我们、我们聊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我、我都还没跟我妈说过呢,我都不知道她同不同意我们在一块儿……”
然后陈盛就看起来温柔又认真:“对,是我欠考虑了。刚好下周端午节,我能买些礼物去看看你爸妈吗?”
朱茗怎么也没能拿出个拒绝的理由来,因为本来也不会撒谎。
而且她觉得是她先用妈妈说事的,现在人家拿出诚意来要见父母,她又拒绝算怎么回事儿?她只能说“可我还没准备好”“可我怕我妈不同意”。
但陈盛似乎只当她是习惯性焦虑,还安慰她:“没事的,我会好好表现的,相信我好吗?”
相信啊,朱茗当然相信他。他这么优秀会做事,总能把事情做得很完美,朱茗主要是怕自个儿妈妈说出什么冒犯的,毕竟妈妈对每一个对她示好的男生,评价都很刻薄。
所以当看着妈妈笑靥灿然地收下那些礼物,热情招呼陈盛喝茶吃点心时,朱茗还有些懵。
妈妈:“哎哟你看朱茗这孩子,一点儿不会做事,提前也没跟我说一声――而且哪有把人往店里领的,你要早说你同学来,我今天关门一天在家招待小陈多好啊。”
陈盛:“阿姨您别怪茗茗,她说了您今天开店忙,是我执意要来的。主要是我和茗茗在一起也快一个月了,明知茗茗是本地人还一直没找到机会拜见您和叔叔,我这心里也挺忐忑的。我也不多待,下午还有课,坐坐就走了。”
妈妈:“别走啊,一会儿阿姨请客,午饭吃了再走――其实年轻人谈恋爱嘛,都很正常,我们做父母的也应该予以支持。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对她没什么别的要求,她就幸福快乐就行了。”
陈盛:“是的,我也觉得茗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看她每天开开心心的,我就觉得踏实、敞亮。”
这温馨的氛围让朱茗觉得十分陌生,跟演电影似的。
*
所以朱茗就觉得,如果陈盛的存在能让家里气氛变得温和些,那倒也是件好事。
见家长的那一天,大概就是朱茗对陈盛的喜欢达到顶峰的时候。他擅长把控局势和节奏,跟他在一起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他能把一切都处理好。
但是第二天,或许是因为在朱茗妈妈面前提及画廊的事,陈盛终于真的带朱茗认识了他的朋友――那个比他更帅的男人。
*
其实审美这个事儿它分人,有人更欣赏春风和煦型的,那就会觉得陈盛长得更顺眼。
而要是喜欢那种看起来凶凶的,带点压迫感的,就会觉得林禹成更有吸引力。
但朱茗没有,她对人的这些性格没有特别的偏好,她十分死板地按照三庭五眼、黄金分割比,判断林禹成比陈盛更帅。
或者说是,更标致。
这是朱茗对林禹成的第一印象,等她从这种“世间竟有此等绝色”的震惊中走出来后,就感到一阵紧张――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开心,就好像他对这场饭局没什么兴趣,他是被迫来的。
“茗茗,这是林禹成,我之前老跟你提起的。禹成,这是朱茗,我也跟你提过的。”
于是林禹成收敛一下脸上的凶相,但因为天生嘴角向下的缘故,即便笑起来好像也只是把嘴巴拉成了平的:“你好,林禹成。我看过你的画,画得……不错。”
朱茗也赶忙伸手:“你好,我是朱茗。总听阿盛说起你,他说你……特别好。”
*
陈盛原话真是这么说的。
他和朱茗约会时得有一半时间都在聊这个朋友,看得出他对这个朋友有种异样的崇拜。
而且每当他提起林禹成时,朱茗便能体会到一种真实感――就好像一瞬间卸下了防备,笑容也从标志性的微笑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愉快,然后说着:“你口味跟禹成还挺相似的,他也爱吃这个,一会儿我给他打包一份带回去。”
朱茗这人本来也没有太多技能,除了画技就是情绪感知了:“你对他真好,什么事都想着他。”
“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啊,我和他就跟亲兄弟似的。”护城河畔,陈盛和朱茗手牵着手,“我不是在A市出生的,本地孩子又排外,我转学过来之后就老受欺负。当时禹成不是那伙孩子里最大的,也不是最有钱的,但他就是看不惯那些人瞧不起人的样子。”
陈盛说:“当时大家家里多少有点生意往来,就算小孩子们一起玩,也都捧着最有权有势的那些,不会互相得罪,更不敢撕破脸。就像我,明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但还是得努力融入,就跟做任务似的。但禹成他不在乎,当时他爸跟那‘孩子王’家里还有生意谈呢,他都敢直接站出来说‘什么玩意儿,A市出生了不起啊’。”
“从那之后他就是我大哥了。而且他这人各方面都优秀,我都说不出他有什么不好来――就这么说吧,要不是因为认识了他,我都不相信世界上能有这样的人。”陈盛说着转过身来,和朱茗面对面,“茗茗,你也一样,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生。你很单纯,眼睛里干干净净的,没有利益,没有私欲。我真的好爱你。”
他们在黄昏下注视着彼此,像王子和公主,像太阳和月亮,像骑士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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