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毫无波澜地目光在她身上停驻许久,少女仿佛回避着什么,始终低着头,垂落的碎发掩盖了她的眼睛。
也正如佐助所感受到的,瑠加莫名有些不敢去看他。
许久未见,本该是久别重逢的激动喜悦,可思念之人就在眼前,也并无旁人打扰,瑠加就是下意识想要逃避。
她怕佐助怨她隐瞒真相独自冒险。
可她也有些怨佐助。
怨他离别那日的无情与决绝,怨他为了达成目的,毫不留恋地抛下自己。
佐助在瑠加身边坐下,床铺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而轻微下陷,她不自觉向对方倾斜,二人肩膀相贴,隔着薄薄的衣衫,将身体的温度传递给了彼此。
鼻尖再次涌入熟悉的气息,瑠加默默闭上眼,轻而眷恋地深深吸了一口,眼眶酸涩起来。
“方才在大蛇丸面前说的那些……你从未对我提起过。”
青年淡淡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瑠加微微抿唇,却听对方忽然道,“抱歉。”
这意料之外的道歉令瑠加抬头,正对上佐助低垂平静的眼眸,她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眼眶微红,模样狼狈的自己。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不,我也要向你道歉……对你隐瞒了很多。”
瑠加自嘲的低笑一声,“我们两个都是笨蛋,不是吗?想独自背负起一切,但却又保护不了对方……都是无能又傲慢的臭小鬼。”
佐助没有说话,放空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我会当面向那个男人问清楚。”他忽然开口,“那一晚的真相究竟如何,还有族人眼睛的下落……他一定知道什么,我会让他说出真相。”
“伤害你的人,木叶也好,或是别的什么……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要再独自冒险,宇智波的真相和复仇,我们共同承担。”
佐助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瑠加忽然破涕为笑,长久以来的压抑和痛楚忽然卸下,她也放任自己侧头依靠在青年的肩上,对方的指尖与自己相碰。
“我很想你。”瑠加听到自己低而沙哑的声音,尝到了眼泪的苦涩,尾音轻如气声:“别再抛下我了。”
回答她的是佐助更加用力的十指相扣。
晚些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门。
一个与瑠加年纪相仿的少年探出头,“你是新来的医疗忍者吧?兜先生让我带你熟悉一下这里。”
少年身穿短褂,额前束着头巾,一头乱糟糟的短发使他看上去有些不拘小节,但身上却洋溢着与蛇窟格格不入的鲜活。
“我叫山葵,你怎么称呼?”
“宇智波……瑠加。”
“哦!和佐助大人一样的姓氏呢!?你们是兄妹吗?”
“是同族。”瑠加有些错愕地重复少年的称呼,“佐助…大人?你称呼他‘大人’?”
“对呀。”山葵不解瑠加为何如此惊奇,“佐助大人来音隐前,兜先生就提前公布了这个消息,吩咐所有人都必须尊重佐助大人,一切按照他的喜好来布置。”
“谁要是惹了佐助大人不开心,第二天就会消失,无论佐助大人提什么要求,大蛇丸大人都会答应,无有不依的。”
两人闲谈着,不知不觉已转遍蛇窟大部分区域,而瑠加也得知了这一年多时间佐助在蛇窟的近况。
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好许多?
山葵带着瑠加来到一处较大的公共空间,零星看到几个音隐忍者坐在长桌前,山葵忽然大喊,“奶奶——我带新人来啦!好饿啊,我要吃咖喱饭!”
“别嚷嚷,我正忙着呢,再等五分钟!”
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后厨传出,而瑠加再一次遇上了手端餐盘的药师兜。
见瑠加一脸错愕,白发男人笑起来,“怎么这幅表情?”
“你们……居然还有食堂?”
“不然呢?就算是大蛇丸大人也是要吃饭的。”兜似乎被她这天真的模样逗笑了,“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到一区实验室等我。”
目送兜的背影消失在长廊中,山葵与一位老妇来到瑠加面前,手中端着热腾腾的咖喱,“瑠加大人,这是您的晚餐。”
瑠加连连摆手,“直接称呼我名字就好。”
“好吧,那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奶奶,大家都叫她玉子婆婆,负责掌管这处据点的厨房,有什么想吃的和忌口的就和奶奶说哦!”
“您好,请多关照。”
玉子婆婆亲切地拉着瑠加的手,笑容十分慈祥:“和佐助大人一样,都是美人呢。”
“您过奖了。”
看着眼前热腾腾的咖喱,耳边是这对祖孙热闹的交谈,不知为何,瑠加竟觉得轻松。
本以为踏入龙潭虎穴,却好像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凶险。
瑠加轻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将咖喱送入口中。
自逃亡后,便再也未像今天这样好好吃过一餐了,辛辣鲜香的食物落入胃袋,瑠加感到曾经灰败颓靡的自己好像再一次鲜活起来。
此刻身处安全的庇护所,身边就是思念的人。
前路和希望不再模糊不清。
熊熊烈火又如何?
宇智波本就是生在火中,持握团扇搅弄风云,与赤焰共舞的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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瑠加:我本以为佐助是来这是吃苦的,没想到是来给大蛇丸当爹的
兜:(无法反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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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模式的眼影是我XP,美杜莎蛇发超酷,借用一下设定0v0。
今天双更!
第四十三章 八岐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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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团藏抢夺写轮眼失败后,并未放弃对瑠加的追捕。[根]的人在外追踪许久,以至于油女坚平四处躲藏,耽误了许多时间才回到木叶。
纲手也未曾想到,已故的三代目还留有人手暗中保护宇智波遗孤,在油女坚平的描述中,事件中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物——志村团藏。
奇怪的是,同样作为当事人的静音从未提及团藏,将二人描述对比后,纲手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猿飞日斩死后,志村团藏也曾是五代目候选者之一。
卡卡西用写轮眼解开了静音的幻术,可她仍记不起当时的细节,唯独清楚记得瑠加满含恨意的血色双眼,以及毫不犹豫捅向自己的苦无。卡卡西并不专精幻术,对此也无能为力。
事件疑点重重,直觉告诉纲手,瑠加的出逃或许另有隐情。
整个忍界都对写轮眼趋之若鹜,脱离木叶庇护的孩子,恐怕面对的是来自各方的掠夺。
她为什么要伤害静音?
志村团藏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静音所中的的确是写轮眼幻术,整个木叶能做到的只有宇智波瑠加。在油女坚平的描述中,瑠加被团藏及其部下追杀,不得已才出逃。当纲手怒气冲冲去质问时,得到的是整个高层的虚与委蛇,水户门炎给出了宇智波佐助被刺杀当天,瑠加与药师兜私下会面的证据。
事件再次翻转。
但无论如何,纲手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放任宇智波的血脉在外流浪,若是写轮眼被抢夺,那便是木叶血继限界力量的损失;若是瑠加活了下来,投奔木叶敌对势力,这无异于给村子增加隐形的威胁。
无论如何,通缉令下发的得太过草率。
纲手立即收回命令,转而派遣小队暗中搜寻,嘱咐务必将人活着带回木叶,她要亲口询问事情的真相。
纲手隐隐有种预感,此事如果不妥善解决,日后恐怕会掀起更大风浪。
令人遗憾的是,就在通缉令解除后不久,宁次小队带回了瑠加的尸体。
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当见到眼眶中空无一物的少女尸体时,纲手懊悔不已,可事到如今瑠加已死,做再多挽回也于事无补。
五代目为瑠加举行了低调的葬礼,将她葬在宇智波族地的群墓中。
葬礼当日,前来悼唁的人寥寥无几,除拷问班的几位前辈和凯班,再没有别人。
天天哭得伤心极了,捧着瑠加最爱的铁线莲,止不住的眼泪打落了花瓣。小李抽噎着,绿色的练功服因为擦了太多泪水晕染成深色。
宁次站在瑠加的墓碑前,望着黑色石碑上自己颓唐的倒影,“宇智波瑠加”的名字很是刺目。
她小小的墓碑淹没在宇智波族地黑色海洋般的群墓中,一旁是她父亲宇智波信弘的墓碑,相比之下,一个在岁月中陈腐风化,一个崭新光洁,却都代表了死亡。
宁次没有眼泪,他的泪腺好像干涸了。
宇智波佐助出走后,瑠加曾自言自语地感叹,宇智波一族似乎天生与幸福无缘。
而她那时的呢喃一语成谶,以自己的性命验证了这个预言。
遍布山坡的漆黑群墓倒映在宁次纯白的眼眸中,他的脑海中却浮现瑠加一个人来祭拜族人的画面。
浓重的黑色淹没了她,而如今她也回归了黑色的海洋。
最蓬勃娇艳的铁线莲在瑠加的墓碑上盛放,宁次望着那淡紫清新的鲜活花束,联想到他从砂隐回来时,也曾计划带着这样一束花去看她。
鲜花只是陪衬,而有些话酝酿了一路。
只是如今再也无人倾听了。
兜在去实验室前,先进了大蛇丸房间。
自从被猿飞日斩封印双手,大蛇丸穷尽了天下医理禁术,都无力回天。
房间内又是一具死于泄愤的尸体。
“偶尔也克制下脾气吧,招募新人很麻烦,杀人也对你的病情无济于事。”白发青年闲适倚着门框,尸体的血流淌至脚边,回应他的是大蛇丸狰狞低哑的笑。
“不是有了你满意的新人么?”
“您也很满意吧?”兜丝毫不怵地笑起来,“除鼬外,全天下仅剩的两个宇智波都掌握在您手中,应该高兴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大蛇丸喘息着,金色的蛇瞳因狂喜而明亮,“但‘尸鬼封禁’封印的是灵魂,此刻即便转生成功,也只是白白浪费宇智波珍贵的身体罢了……必须尽快找到解开‘尸鬼封禁’的方法。”
“间谍都已经派出去了,正在全世界搜集禁术。”兜推了推眼镜,“有件事我不太理解……您为什么要对佐助他们隐瞒和团藏合作的消息,加深他们对木叶的仇恨,成为您摧毁木叶的工具,不好吗?”
“你想的太简单了。”大蛇丸的低笑如同鬼魅吟唱,“我一直都很清楚,佐助从未真心折服于我,他在汲取我的力量,等待着反扑的一天……而那个新来的孩子,在木叶隐藏这么久,甚至仅凭自己就能查到团藏,呵呵……”
“宇智波就是如此令人着迷,也正因如此,才要对他们有所保留——孤注一掷的宇智波是很可怕的。”
“既然如此,不如早些夺取佐助的身体吧,正好有新的可供替换,不是么?”
“还未成熟的果实,就这样粗暴蛮横地摘下,必尝到酸涩。”大蛇丸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刀,酝酿着癫狂的风暴。
“我很期待果实成熟的那天……我要亲自播种,亲自灌溉……不必焦急,兜,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宇智波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兜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的大蛇丸大人总是那么自信,可他正是因为认同他的疯魔执着,才选择成为了他的爪牙。
独自走在前往实验室的长廊中,白发青年远远看到了倚在墙边的瑠加。已经换上音隐装束的她却毫不违和,仿佛天生该是这幅打扮。听到脚步声,少女抬起头,平静的眼中有些迷惘和茫然。
兜恍惚觉得,此刻眼前的少女很像数年之前刚来到音隐的自己。
在深渊中挣扎,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寻找归宿的脚步于大蛇丸伸出的手前停止。
“久等了。”
兜这样说着,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瑠加沉默跟在他身后,惨白的灯光由远处亮起,照亮了这间巨大的实验室。无数连接天地的容器中浸泡着各类实验体,残缺的人形、畸变的婴儿,以及无数扭曲分辨不清原貌的生物。
怪异的气味令瑠加反胃,她强忍下胃中翻滚的不适,却在看到正中手术台上的实验体后猛地破防,逃命般冲到外面吐了个干净。
兜毫不意外,甚至贴心地提前备好漱口用的清水。
“这些……都是什么?”
“一些失败的作品,大蛇丸大人打发时间的产物罢了。”见她吐的狼狈,兜不由笑道,“习惯就好,与医疗忍者最基础的解剖课并无区别。”
“你在开玩笑吗?”少女不可思议,“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说,人类的本质和解剖所用的青蛙老鼠相同,都是牲畜罢了。”兜平静地看着她,“你在惊讶什么,你自己不也是‘八岐之印’的实验体么?”
兜的话让瑠加无法反驳。
待恶心感消退,二人重新回到实验室,瑠加强忍反胃,目光扫过这一排排畸形扭曲的容器。越往深处走,容器内的实验体年龄越小。最初还是样貌怪异的成年人,渐渐地,出现与她同龄的孩子,最深处则是胚胎。
他们无一例外都有着蛇的特征,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人与蛇类粗暴结合,融合状态也随着实验体年龄的减小而越发完美,望着最后一枚容器中分不出人蛇的实验体,瑠加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这些…是对照组?”
“显而易见,没错。”兜吩咐助手清理桌面,与瑠加并肩在容器前站定,弧面的黄色玻璃倒映着二人扭曲各异的面色:“与你相比,他们可以称之为失败品。”
“他们都是八岐之印的……”
“没错。”兜指着面前的容器,手掌大小的胚胎在溶液中几乎透明,可以清晰看到薄薄皮肤下跳动的小小心脏。
“在你之前,这是最完美的实验体。由受孕的母亲接受咒印,母体抵挡了大部分侵蚀与毒性,腹中的孩子得以完美结合,但也止步于此了。咒印之力遏制了他的生长,他永远只能停留在这个状态,靠药物维持存续。”
药师兜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令瑠加毛骨悚然的话。
这种由骨子里透出的森冷寒意几乎让瑠加发抖——虽然早对大蛇丸的疯狂事迹有所耳闻,但如今亲眼见证,仍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对你们来说……生命到底是什么?”
少女的声音颤抖,带着风暴下暗暗燃烧的怒火,“肆意玩弄、践踏生命……就没有一丝敬畏吗?”
“敬畏?”药师兜轻笑,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生命本就没有意义。”
他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走到实验台边,助手们已经准备好器具,药师兜拾起针管,对仍在发呆的少女道:“过来吧,我需要收集你的血样。”
自那之后的瑠加一直保持沉默,也无任何反抗,任凭医疗忍者围着她摆弄。很快,原本空无一物的支架上集齐了盛满鲜红血液的试管,兜见她并无任何不适,露出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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