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沈莺眉也旋即转过了头。
“宁宁!”
语气里是同样地意外和欣喜。
第36章
门扉轻起,屋内的燃尽的线香留下的白檀香还未散去,一只小黄狗从门缝中钻了进来,欢快地迈着小短腿往盘坐在软垫上的男人那处跑去,径直钻进了男人的怀中,男人也很是自然地将其揽进怀中,一手落在小黄狗的头顶,视线也随之下落。
鹤知意一走进屋中,便瞧见自己的师兄抱着那只小黄狗一下一下地摸着它的头,动作轻柔,眉眼温和。
是每次只有接触到同那个女人相关的事物时,才会流露出的神情。
还记得那日那女人走后,他看着师兄近乎偏执地守着院中的那几丛茉莉,连带着原本恢复了些的灵力也再次快速流逝着,任凭他怎么劝说也无用。
鹤知声措手无策之时还是这只小黄狗从屋中跑了出来,停在了其脚边,用牙齿咬着男人的袍角扯了扯,面色苍白的男人才像是回过了几分神,弯下身将小黄狗护在了怀中。
“她平日便宝贝你,若是淋生病了,她回来该生我气了。”
男人面色苍白,声音也是虚弱得明显。
其唇角便逸出了些血迹,赤红色的血痕在苍白的面上显得格外醒目。
只是还不等其说完,便瞧见其已经抱着怀中的小黄狗,直直往后倒了下去。
后来还是是鹤知意将他,以及他怀里的那只小黄狗带了回来。
回来后,宋霁声在床榻上躺了三五日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宋霁声什么也没说,更是什么也没问,就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可偏生像是被抽走了些什么似的,这也才更让鹤知意觉得不安。
而那只小黄狗,回来后他也找人瞧过了,说是就是最普通的犬类,至于什么能够让人伤口片刻间恢复,应是恰好误食了些什么草药罢了。
宋霁声很宝贝那只小黄狗,于是那只小黄狗顺理成章地留在了主峰之中,过上了比宗中灵兽还舒服的日子。
鹤知意的视线从一人一狗身上挪开,方才走近些便恰好瞧见了水镜中那个熟悉的人。
“她怎得会在试炼秘境之中?”
今日是师兄要招收关门弟子的日子,而在这秘境之中的人自然也都是为这而来。
鹤知意搞不懂她明明已经选择了不告而别,现在又为什么又要出现在这里。
闻言宋霁声并未回答,倒是他怀中的小黄狗似是也看到了水镜之中的沅宁,从宋霁声怀里探出了身子“汪汪”叫着,只是水镜中的人自然不会听到这水镜外的声响,小黄狗见沅宁近在咫尺却不搭理自己,叫声里也多了几分委屈的呜咽。
“她只是看不到我们,若是看到了定然是不会不回应的。”
宋霁声又摸了摸小黄狗的头安抚道,不过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师兄,你突然要收什么关门弟子也是因为她吧。”
其实鹤知意未将问题问出口时便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问了出来。
宋霁声安抚完怀中的小黄狗,抬眸看向水镜,轻声“嗯”道。
鹤知意的目光也一道落在水镜之中,而后便听得他问:“师兄又怎么能笃定会是她。”
宋霁声看着水镜中将手抚上树干的沅宁,语气平缓:“只要她想,便会是。”
宋霁声的回答让鹤知意心中疑惑更甚,这阵法他现在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师兄又怎会笃定她可以破。
那只是只修为浅薄的小花妖。
水镜中的人再一次停了下来,宋霁声仍抱着小黄狗静静看着水镜中的人。
这凌霜阵,当初还是她给的灵感,而阵眼会在何处他也只同她一人讲过。
所以若是真有一人能寻到阵眼,那便是她。
除非……她不想。
/
秘境之中。
身侧的树木似镜面般碎裂开来,簌簌落在脚边,落在地上时又变得碎了些,发出了类似冰凌碎裂的声响。
只是还不等那头的沈青珏和沈莺眉二人通过,方才落在地上的那些碎片便逐渐开始消失,而碎裂形成的那道口子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跟在沈莺眉身后的沈青珏堪堪收回脚,那道口子便已经完全消失,甚至沈青珏的衣袍下摆也留了半截在里头。
那半截衣角没有撕裂声,没有边角留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众人看着眼前以飞速重新“生长”出的那几棵树木,仍旧没有什么头绪。
沈青珏用手中剑柄敲击了下面前方才长出的树木,那树木再次发出开裂声,见状沈青珏顺势又往刚才的受力点上用力敲去。
果然,面前的树木同先前一样呈碎片状落在了地上,而中间的口子后呈现出的景象同众人所处之处也无什么不同。
“喂,你知道这是什么阵法么?”
看着面前的口子再一次阖上,沈莺眉偏过头看向一旁的沈青珏。
她的语气说不上好,甚至还有些别扭。
若不是今早她父亲亲自将自己押到了主峰前,她本无意参加这场试炼,所以此时被困在秘境之中,还是同躲了好几个月的沈青珏一道,她的心情实在说不上好。
可偏偏在场四人里,沈青珏入门早修也更甚。
虽沈莺眉语气不好,但是沈青珏面上半分也不恼,闻言偏过头看向沈莺眉,摇了摇头耐心道:“我也未见过这般阵法。”
“哦。”
见沈青珏也不知晓,沈莺眉似乎也不再准备同他说话,转身粘到了沅宁身侧去。
那日沈莺眉同沅宁说过她同沈青珏的事情。
沈青珏是她父亲朋友的遗腹子,其母亲身子弱生下他之后没几年便病榻缠身去世了,所以他父亲便将人收养了回来。
两人青梅竹马,情窦初开时,更是自然而然便喜欢上了对方,通了心意。
可去年冬时,沈青珏却同寻南宗宗主的女儿订了亲,毫无预兆,又毫无缘由。
所以沈莺眉才一声不吭离开了离院,又秉着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条,进了乾院。
再加上乾院本就多是刚入门的弟子,自然不会有人认出她。
沅宁知道沈莺眉还未放下沈青珏,此时视线在二人之间转过,又落在沈莺眉面上,以眼神向其询问道。
沈莺眉对上沅宁关心的目光,知晓起意,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很是自然地走过来,揽住了沅宁的手臂,甜甜唤了声:“宁宁。”
“莺眉,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方才在外头我怎么没看到你。”
沅宁知晓沈莺眉对剑修一道并无什么兴趣,且前几日也从未听说过她打算参加这场试炼,此时瞧见不免有些意外。
沈莺眉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本不想来的,是我父亲非让我来,来得时候晚了,你们应该已经先进来了。”
“原来是这样……对了莺眉你们进来时有看到其他人吗?或者你们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沅宁忽地想到了什么,忙问道。
沈莺眉听到沅宁的问题也开始认真的回忆了起来:“我们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因为来得比较晚的缘故,入口处已经没什么人了。”
“开始的时候应该是有一条溪流,旁边是低矮的灌木,没有很明确的道路,我们是顺着河流的方向走的,应该是……”
沈莺眉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却在方向的问题上卡了壳。
她的方向感很差,对方向的感知也很弱。
“正南方。”,男人清润的声音在一旁补充道:“灌木低矮,可见天日,我们进入秘境时恰是巳时,太阳在左手边。”
结合着二人的回答,沅宁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和谢之舟并没有按照河流的方向走,进了秘境之后她们是往左手边走了的,若是按照沈青珏的说法,自己和谢之舟应当是往……
“东边。”
谢之舟在旁侧忽地出了声。
答案同沅宁脑中得到的,是一样的。
“对,我们是往东边走的。”
“明明是往不同的方向走的,却只是隔了一层玻璃似的树墙,那是不是说,我们同其他人或许也都在一处,也都是隔了一层用来障眼的树墙。”
沅宁看着沈青珏和沈莺眉出现方向处那早已经恢复原状的树墙,熟悉感顿生。
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只是偏偏这会儿脑子里犹如蒙了曾厚雾似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宁宁,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呀?”
沈莺眉离沅宁距离最近,方才沅宁口中喃喃的话语,自然她听得最是清楚,故眼下见沅宁忽没了声音,低着头蹙眉思索的模样,大抵猜到她应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又卡在了什么地方。
“嗯,但是有些地方还想不明白。”,沅宁闻声紧蹙的眉心也松了些,坦白道:“这个阵法,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说着,沅宁又抬手轻敲了敲自己的头,似乎是想通过这样想起来些什么。
只是很显然,并无什么用处。
“沅姑娘,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想一想?”
沈青珏目光也落了过来,提议道。
见沅宁不语,又像是反应过来眼下大家还是竞争关系,又补了一句:“我对仙尊弟子之位并无打算,我只是陪……人来的,并不会对沅姑娘二人产生什么威胁。”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只是在想,进入这个秘境的人,是不是不管顺着哪条路最后都会到同一处,而没有相遇,是同我们方才一样,隔了一层用于障眼的虚墙。”
“但如果是这样,也多少应该会有人走到一处。可是一路走来,并没有人也到这处,这又是为什么。”
第37章
想法和疑问一起在脑海中成型,随着思绪的增加,沅宁也越来越觉得熟悉。
沈青珏手执长剑,剑尖落地一横一竖在地上描画着什么,似乎是想借此厘清头绪。
沅宁和沈莺眉见状也走近了些,视线一同落向在男人剑尖轻扫中渐渐显露出的痕迹。
地面上剑痕纵横交错,好像隐隐有些规律,却又偏偏在重要处难得章法。
三人正沉思间,一旁的谢之舟却忽地平静地丢了句“凌霜阵”出来。
少年的话方才说出口,三人的视线便随之偏转过来看向了谢之舟。
沅宁有些惊喜:“舟舟,你认识这个阵法?”
谢之舟有些茫然地抬头对上沅宁期待的目光,想开口回答些什么关于这个阵法的信息,但话到了嘴边,他的脑海中却只剩下大片的空白。
他甚至不知晓刚刚自己究竟是如何说出这个阵法名称的,他明明并不知晓。
是在哪里看到过么?
可是他分明也没有半点印象。
进入幻境之后,这好像已经是他第二次有这种明显晃神的感觉了。
这是为什么?
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幻境么。
谢之舟压下自己的异样,面色如常地冲着沅宁摇了摇头:“好像在哪处看到过,但是没什么记忆了。”
沈莺眉不冷不淡地看向一边的沈青珏:“你听说过么?”
沈青珏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这样呀,没事舟舟,我们再一起想想。”
沅宁也不失望,虽然只是阵名,但也多少能提供一些思考的方向。
只是,她怎么觉着这个阵名也这般熟悉。
凌霜阵……
她想起来了!
/
春雪落入野原,也落在洛云村这方小村庄中。
沅宁很喜欢这里的雪,白白软软的,总是轻柔地落在身上,才会轻轻化去。
无涯山上很少下这般大的雪,多只是些混着雨水的细雪,还不等落到地上,便已经融化成水。
小院中已有了积雪,覆着还未长出新芽的植被,白白一片。
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飘着鹅毛似的大雪,松软的雪花有的交缠在一起落下,像是初春的柳絮。
不过落到手中时,又能清晰地看出每一片雪花的形状与纹路。
沅宁站在院中,被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满身。
发上、肩上,连带着眼睫上也沾了些,可她却似乎并不在意,低着头注意力全在掌心之中的那几片还未来得及化去的雪花。
有的是规整的六边形外头同样生出了六截冰凌,有的中心像圆形花蕊一般的,外头接上六截冰凌,同样的晶莹剔透,但相似中却又不同。
落在掌中的雪花因着人体的温度没一会儿就在掌心中化成了一滩小小的水渍,不过很快便有更多各不相同的雪花落在沅宁的掌心之中。
沅宁看得很是入神,连带着身边何时多了个人也未察觉。
直至白色的毛领斗篷落在肩上,沅宁才回过了神,偏头往旁侧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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