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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宁一转过头，便恰好看到了男人那只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指骨分明又干净修长，肤色白皙似刚落的雪色。
只是指节处似乎冻到了，泛着点红色，像是白釉上染了些胭脂色。
“宋大哥，你怎么出来了，外头好冷的，你身上的伤才刚好没多久。”
沅宁的目光在宋霁声的手上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挪去了其面上。
男人穿的是前几日沅宁从集市上买的靛蓝色冬衣，是他平日里很少穿的颜色，但此时穿上却意外合适，且衬得其本就白的肤色更加白皙了些。
沅宁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笑着夸道：“宋大哥，你穿这个衣裳真好看。”
男人应是不适应被人这般直白的夸赞，垂下眼帘错开了沅宁的视线，顾左右而言它：“外头冷，莫要冻感冒了。”
“宋大哥，你是在关心我吗？”，沅宁似是未察觉到男人的不适应，探过头再次对上了宋霁声下垂的视线。
宋霁声撞上那双少女那双晶亮的杏眼，微顿了下，轻声应道：“嗯。”
只是不知晓是外头太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男人的耳廓和鼻尖肉眼可见的覆了层绯色。
闻言，沅宁面上的笑意更甚了些，直起身子，用手接了雪花，伸到了宋霁声面前。
“宋大哥，你看雪花好漂亮。”
宋霁声看着躺在沅宁掌心的那几朵雪花，薄唇轻动：“你喜欢雪花么？”
“当然啦。”
沅宁看着手里的雪花诚实地点了点头。
后来，宋霁声在春日无雪时，给沅宁看过一片很特别的雪花。
那片雪花从男人的掌心之中生出，只是那朵雪花很是奇怪，不是晶莹剔透的白色，而是隐隐泛着绿色的莹润光泽，像是一块上好的玉料制成的。
沅宁看着宋霁声掌心中那朵特别的绿色雪花，好奇地凑上前道：“这是什么？怎么会有绿色的雪花么。”
宋霁声偏头看向身侧之人，笑着为其解释道：“是一个小小的阵法，按照雪花的纹路做的。”
“阵法？”
“嗯。”，宋霁声点了点头，颇为耐心地解释道：“人只要进入阵法，便会随意进入一个入口，雪花是旋转的，所以若不是同时进入的人则会进入不同的空间，而后人便会在里头打转。”
“那人要怎么出来呢？”
“这里。”，宋霁声伸手轻点了下雪花的中心位置：“是阵眼，里面的分隔处都是像冰层，只需要打破它们一路寻到阵眼处，便可离开。”
“可冰为什么是绿色的？”
沅宁仍是不解。
宋霁色弯了弯唇角：“一些障眼法罢了。”
“噢，这样呀。”沅宁的视线从那片绿色的雪花上挪了开来，向身侧之人看去：“那这个阵法有名字嘛？”
“它叫凌霜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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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停在恰到好处的位置。
“我知道了！”，秘境中的沅宁从回忆中猛地回过神：“是雪花，是旋转的雪花。”
沈莺眉闻声转过头，看向惊呼的沅宁，面上的表情有些茫然：“什么雪花？”
“莺眉，这个阵法是雪花状的，阵眼就在雪花的中心位置。”
沅宁从剑鞘中抽出自己的佩剑，在二人身前的空地上画了个雪花的纹样，又用剑尖指着一点一点解释道，最后落在了雪花中心的位置。
三人顺着沅宁的剑尖看去，一个阵法的雏形像是跃然纸上般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沅姑娘的意思是，越过这些可以被敲碎的冰壁，我们便可以到达阵眼位置？”，沈青珏率先反应过来，顺着沅宁的比划继续道：“方才我们是从这里过来的，从方向上来说应该是这处，那下一处便是这里。”
“对。”
沅宁点头应道。
沈莺眉见破阵之法已被找到，欣喜提议道：“事不宜迟，我们快出去吧！”
“嗯！”
沅宁说着走向沈莺眉和沈青珏来时穿过的那面冰层，方才准备用剑柄击打，便被一旁的谢之舟拦了下来。
“阿姐，我来，你往后退些。”
谢之舟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沅宁，而后动作利落地击打向面前的冰层，那虚ῳ*Ɩ幻的树木再次像冰层一般碎裂，掉落在地。
“你断后。”
谢之舟的目光落向不远处的沈青珏，男人也了然地点了点头。
于是谢之舟率先通过了面前地破口处，而后是沅宁和沈莺眉，沈青珏则跟在最后。
四人依着方才的简笔画，很是顺利地通过了一道又一道冰层，随着最后一道被敲开的冰层重新恢复，四人落入了一个六边形的密闭空间之中。
密闭空间的正中不同于外面的灌木与树林，而是变回了最本真的模样，里头落着纷纷扬扬的大雪。
是沅宁先前最喜欢的那种。
沅宁不由伸手接了一小团，任凭其落在自己的掌心，一点点融化成一瘫小小的水渍。
四人走近了些，中心处的景物也一点点透过漫天大雪在众人的眼前清晰了起来。
只是怪异的是，正中心处有一汪圆形的未冻住小湖围着一方小小的圆形土地，上头有一株粉色的小花，正安静地在寒意中生长。
四人身上的衣服本就是春夏的衣裳，自然并不御寒，沈青珏修为高一些已至金丹期，倒是影响不大，但风雪落在剩下三人身上还带着点刺骨的凉意。
沈莺眉看了看湖心的那朵小花，又看向身旁三人：“那处便是阵眼了吧。”
沈青珏看向沈莺时回应道：“应该是的。”
四人站在原地，都没有要先过去的意思。
沈莺眉本就志不在此，自然也不会去破阵，而沈青珏也守着方才的君子协定，站在沈莺眉身侧未上前。
沅宁更是已经准备在这之后，尽快脱离这个世界了，自然更无意于什么仙尊的关门弟子这一身份。
而且她本就是妖修，虽因体质特殊也可同寻常修士一般修得大道，但是妖修同人修到底还是不同的。
沅宁见沈莺眉和沈青珏都没有要去破阵的意思，便转过头同谢之舟道：“舟舟，你去看看吧。”
谢之舟视线落在沅宁面上，喊了句“阿姐”，却依旧停在原地。
在这秘境之中，他分明没做什么，眼下这功劳自然也不该他拿。
沅宁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杏眼携着笑意对上谢之舟的眼睛：“我想你赢。”
“叮——”
“检测到攻略对象好感度已达到百分之九十六，攻略任务即将完成，请宿主继续努力！”
第38章
主峰之上,青松翠郁挺拔，长廊回环曲折，主殿正对的位置上,一条长长的台阶自上而下铺展开来，平坦宽阔。
长阶之上,有三人正一前一后自山底往上走着,为首的是先前那个穿着灰袍的中年修士，其身后则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
是沅宁和谢之舟。
方才在秘境之中，毫无意外最后是谢之舟摘下了湖心那朵绯色的小花,阵法也随之解开。
试炼秘境外头的中年修士看着最先出来的四人，目光落在谢之舟手背上缠着的那抹绯色的光晕，走到了谢之舟的身前。
“这位后辈,同老朽走吧,去见仙君。”
中年修士说罢便转过身准备引着人往主殿位置去,却不料身后的少年忽地开了口：“前辈，我阿姐可以同我一起去么？我有一心愿想求仙君成全。”
闻言,中年修士同沅宁一道看向了谢之舟,二人皆没有聊到谢之舟会忽地提出这个要求。
沅宁有些茫然的对上谢之舟的目光，却听得他说：“阿姐,先前你答应过我的,若是赢了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沅宁想起了那日自己在饭堂中许下的诺言，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中年修士则上下打量了眼一旁的少女，想着并不是什么要紧事也无声应允了,转过身,引着二人一道往主殿位置走。
三人顺着长阶拾级而上,随着三人位置高度的上升，周遭盈起了些白雾,更让人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沅宁一步接着一步跟在谢之舟身侧，一边往上走着，一边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少年，她其实也不知少年口中想要实现的心愿是什么，但是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安。
似乎是感受到了沅宁偷偷看来的目光，谢之舟偏过头小声询问道：“阿姐，怎得了？”
沅宁摇了摇头，朝人笑了下：“无事。”
三人一行行过长阶，又穿过了一条长廊，便行到了大殿前。
中年修士在大殿门前停了下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进去吧，仙君已在里头等着了。”
说罢，中年修士便已退到了一旁，先行离开。
谢之舟沅宁二人同人道过谢之后，便迈过身前的门槛，一道往里头走了进去。
大殿很是空旷，二人方才走进大殿时只能隐隐看见大殿上端坐了个穿着白衫的身影。
走得近些了，男人的容貌才在二人的视线中一点点明晰了起来。
熟悉的身影猛地撞进了沅宁的视线之中，沅宁脚下的步子也险些顿在了原地。
是宋霁声。
眼下他正像先前她曾设想过的那般，端坐高台，一副不染纤尘的模样。
只是她却不敢再多看一眼。
许是愧疚，许是心虚，抑或二者兼有之。
沅宁脑中空白一片，机械地跟着旁边地谢之舟一点一点往前走，最后停在了一个同正中高位之上的人距离不远不近的位置上。
似乎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高位上那个故人，沅宁无知觉地下意识往谢之舟身后侧了些，视线也像是黏在了大殿中的玉石地面上，不敢挪开。
只是这副形态落在宋霁声眼中，自然便成了另一幅景象。
少女亲昵地同殿中的少年人站在一道，一副尽是依靠的模样。
宋霁声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躲闪，方才想要挪开视线给予其一点缓冲的时间，却恰好扫到了那抹绕在少年手背上象征着胜利的红色光晕。
宋霁声眸光一顿。
“晚辈拜见仙君。”
恰时，站在沅宁身旁的谢之舟又借着向宋霁声行礼的动作，将自己的身子又往沅宁那处挪了些。
谢之舟一进来便注意到了上位之人越过自己落在沅宁身上的目光，见其似乎无收回之意，便自然而然地遮了去。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仙君看向沅宁的目光，有些不同。
闻声，宋霁声收回视线，看向沅宁身旁的那个少年。
少年的眉眼似乎同自己有些相似，只是对方轮廓凌厉，于是瞧着多了几分张扬肆意的少年气。
那是自己不曾有过的。
她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他记得她从前同自己说过的，她喜欢好看的人。
先前她便因为自己长得好看而喜欢自己。
那么，她是不是也会同以前喜欢自己一样喜欢他。
又或者说，更为喜欢。
心脏同喉管像是一同被一只无形地手扼住了似的，苦涩也在唇舌尖蔓延开来。
宋霁声薄唇轻抿看向二人，遏制住脑中越来越多的念头，“嗯”了声，是对谢之舟方才话语的应答。
只是显然已有些心不在蔫。
“日后，你便留在主峰之上吧，旁边有座偏院你可以住在那里。”
宋霁声似乎是不愿再看二人站在一道的身影，说罢便想离开。
不过还不等宋霁声动作，谢之舟再次开了口。
“多谢仙君，只是我还有一事想让仙君成全。”
“何事？”
“后辈听闻尘世间的婚事多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后辈幼时便丧双亲，更无相熟长辈，现今仙君既已打算收后辈为徒。”谢之舟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看向正端坐高台的宋霁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还请师父为我同心悦之人定下婚事。”
此言一出，莫说宋霁声，一旁的沅宁也有些惊愕地看向身旁的谢之舟。
沅宁从方才进来便一直低着头，她不知宋霁声有没有认出自己，也不知他此时是何神情。
她记得先前系统同她说过的，宋霁声对她的好感度是百分之一百……
沅宁想抬头看一眼此时的宋霁声，却又怕偏偏弄巧成拙，故依旧维持着头往谢之舟那侧的动作。
宋霁声一时间甚至也感知不出自己此时的心境，反而视线平静地落在少女发间簪着的那只蝴蝶珠钗上。
那是他送她的。
他记得她以前很喜欢。
或许她现在也很喜欢。
只是，不喜欢自己了。
可她以前明明说过只喜欢自己，直想同自己成婚的。
骗子。
宋霁声的唇抿得更紧了些。
“你也是愿意的么？”
宋霁声的视线依旧停在沅宁的发顶，语气平静。
开口却有些涩然，同多月前的那个雪夜里说他同她说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的时候。
是一样的。
曾经朝夕相处，日日相伴过的人。
沅宁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识海里书灵的声音骤然响起。
“宿主请注意，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已至百分之九十八，还请宿主请按照攻略对象的意愿完成剧情，尽快完成任务。”
识海中，书灵的话语还在继续，沅宁却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头看向端坐高台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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