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改天我们再聊,你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终于不用再看见顾庭山那张脸,也不用被他无声盯着,何碧顷才感觉好受一些,她头晕眼花,在微信聊天列表划拉,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拨打的是江猷琛的微信语音,含含糊糊地说:
“芸芸我喝太多头晕难受,你帮我去黄医生那拿两粒解酒药。”
躺在床上没一会便醉晕过去。
江猷琛接到电话时正在跟李政卓喝闷酒,挂了电话立马就过来了。
她蜷缩在床尾,眉心紧皱仿佛梦见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不忍将她叫醒,便将她抱回床头。她睡颜很不舒展,噘着唇瓣极其不满的样子。白嫩的肌肤因微醺染上了淡淡的粉红,宛如一颗水蜜桃。
大脑说他应该离开,但身体不听使唤。她喝醉酒难受第一时间打了他的电话,说明她是需要他的。
想到这些,他没再压抑感情,上了床关灯将她拥进怀里。黑暗中,没忍住亲吻她。
她起初没什么反应,不知怎么,突然开始推开他的肩,不让他碰,表现很抗拒。
呼吸也急促不安,嘴里说着什么。
何碧顷在梦中闻到一股酒精味,身体被人禁锢着,她动弹不得,视频里的顾庭山仿佛从屏幕里走出来,走到她身边。
与三年前的某些不堪画面融合,记忆中顾庭山也是一股酒味,喝醉了压在她身上。
江猷琛侧耳去听,才听清了她的挣扎和呢喃。
“不要碰我……”
“顾庭山……”
“救救我……”
江猷琛身体一僵,整个人滞在那。确认她梦中喊的是顾庭山的名字。
他无声握拳,听见自己用力咬紧牙关的声音。
‘不要碰我’这句话跟在楼顶对他说的一模一样。
她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对他的厌恶已经到了梦里的程度吗?
‘顾庭山,救救我。’
他妈的顾庭山远在天涯海角,怎么救?
他一个大活人整天在她面前,她却闹着分手。
她昨晚在车里说的话一字一句又蹦出来他脑海——
我只是在鹿卧山无聊,想找个男人玩玩;没打算跟你谈很久,等综艺结束,恋爱也要结束。
黑暗中,江猷琛彻底瘫下。
对于她之前所说是顾庭山单方面死缠烂打这事产生怀疑。
梦里都喊着的名字,又怎么会是讨厌。
当时拦着不让他去打顾庭山,表面再三强调是怕朋友难受,其实是心疼男人?
一想到她心里有别的男人,嫉妒快要吞没、燃烧、侵蚀他的理智。
再回想一下这两天的挽留,简直就是一个地狱级笑话。可笑又可悲。
翌日,何碧顷睁开朦胧睡眼,敞开的百叶窗边,一道熟悉的背影挤入视线,随着她视野越发清晰,他的轮廓也逐渐明朗。他撑着窗,微微弓起的背看上去黯然神伤。
何碧顷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从未见过江猷琛那么落魄无助的背影,像是丢失了什么心爱之物。她迷迷糊糊又闭上眼。
直到一阵裹着淡淡乌木香和酒精味的风侵袭入鼻,她蓦然睁眼——这是江猷琛的气息。
窗边站着的确实是他。
她坐起身,狐疑地开口:“江猷琛?”
听见声音,江猷琛转身,漆黑的眸似夜晚沉睡的深海,看似平静,却蓄势待发。
何碧顷心脏猛烈一跳,不知他在窗边站了多久。她本来想问你怎么又进来了。
话到嘴边又变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薄唇轻启,缓缓问:“还是执意要分么?”
嗓音是乏力的嘶哑。
他最想问的是,顾庭山也是你执意要分的理由吗?
但他问不出口,不想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一大早醒来,就听见他这样问。宿醉后的痛感钻进脑子里,她蜷了蜷手指,语气轻飘飘:“你每天都要问一遍同样答案的话吗?”
江猷琛深深呼吸,看着这张素净白嫩的脸,想从她眼睛里找到半分留恋和不舍或者即将分手的悲伤。
但没有,她那双漂亮的眸平静极了,微微蹙的眉心似乎在说不耐烦。
他沉默片刻,收回视线:“行。”
冷冽无声地朝房门走去,握在门把上的手微顿几秒:“桌上有解酒药。”
随后拉开门迈出,“砰”房间关上。
第67章 灼烧
百叶窗外天光清明, 清晨山林的风带着湿湿的露气从敞开的口灌入屋内,何碧顷褐色双眸怔然片刻,直到细腻的肌肤起了小颗粒, 感觉到冷意又重新钻进被窝。
她睁着眼思索片刻。
短暂地忘记了她要做什么事情, 努力将思绪集中, 想起来她要睡个回笼觉。
她记得梦里做了个有关顾庭山的噩梦,现在依旧不寒而栗, 有点后怕。估计是因为跟方应缇视频时看见他了,再加上酒精作祟……
三年前那个晚上,顾庭山就是一身酒气, 怎么也推不开。
从那以后她很反感酒味, 也不沾酒。
昨晚是破例, 太多事情挤在一块本就心烦意乱,那群人来送生日祝福, 总不好佛了面。香槟还在刺激着大脑神经, 脑袋晕沉沉,疼得她怎么也睡不着。
又爬起来把茶几上的解酒药喝了。
躺回床面部识别手机打开微信,发现昨晚原本要打给张芸的语音电话, 拨给了江猷琛。她捏着手机陷入沉思。
如果他昨晚就过来了, 意味着他在百叶窗边站了一夜。
就为了一句‘还是执意要分手么?’
胸口闷闷的,胃部情绪器官也瞬间反胃, 像是有一只手在用力掐着她的喉咙, 不让她呼吸。
她蜷缩着,浑身冒冷汗。
昨晚节目组的人吃喝玩乐尽兴到半夜, 李政卓怕他们宿醉后工作没精力便放了半天假。
何碧顷在这种应该愉悦放松的时刻却感冒发烧了。
已经过了饭点, 张芸怕她饿着拉她下楼吃东西,在餐厅遇见江猷琛和李政卓, 俩人正在吃早餐。
李政卓先看见从转角出来的两个小姑娘,便招呼:“早啊。”见何碧顷无精打采的模样,以为她没睡够:“怎么不多睡会?”
用餐区三三两两坐着几个工作人员吃东西,大家都安安静静,对于这边的动静也只是抬头看一眼便继续吃自己的。众人对他们谈恋爱的事情早就心知肚明。
张芸没注意到自家艺人突然停下的脚步,她想到江猷琛很会做饭,便说:“江老板,顷顷突然感冒了,想吃点清淡的,你帮忙熬个粥呗。”
何碧顷没告诉张芸分手的事情,她想出声阻止也来不及,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不禁睨向餐桌,江猷琛置若罔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万物在无限延长,但其实时针只正常地走了两秒就听见一道轻飘飘的嗓音冷漠,毫无情绪。
“厨房有厨师。”
不远处低头吃东西的男人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张芸被这句话噎住了。尴尬地挠挠脸,昨晚还好好的,又是生日蛋糕又是钻石皇冠又是烟花秀,才过了一个晚上怎么突然就冷冰冰,判若两人。
反射性瞧了瞧旁边一声不吭的何碧顷。心里猜测这对小情侣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或者那天晚上吵架后俩人就没和好?
她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哦一声,不敢再靠近江猷琛,就近拉了张椅子让何碧顷坐下,乖乖朝厨房走去。
餐桌是长方形,两个男人坐一边,何碧顷一人在尾巴。
坐在江猷琛对面吃虾饺的李政卓听见他的话差点咬到舌头,要是换做以前,听到何碧顷感冒了,不得立马飞到她身边照顾,更别说熬粥了。
“你们昨晚吵架了?”
李政卓瞅了眼长餐桌另外一端面色憔悴的女孩,刻意压低了声音问。
过两天综艺结束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江猷琛的厨艺,所以今天早上强硬地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他纡尊降贵来到厨房却直接端了一份厨师准备的水晶虾饺坐下吃,李政卓拗不过他,打滚撒泼都没用,也只能一块坐下。
才刚咬下一粒虾饺,张芸跟何碧顷就过来了。
江猷琛专注于餐盘里的虾饺,轻描淡写开口:“分了。”
淡淡的声音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
正经过他们的张芸将分了两个字听得一清二楚,脚下一顿,瞪圆了眼睛朝江猷琛看去。他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冷着的脸看上去高不可攀。
张芸的心跳异常快,又回头看规规矩矩坐着的何碧顷,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侧脸,乌黑的发衬得她本就白嫩的脸更没气色,因为感冒连嘴唇那点粉红也消失。
她毫无反应,像是没听见任何声音和动静,单薄纤细的身子静静地坐在那发呆,周遭的环境与她无关,感觉全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
张芸皱了皱眉,心像被带刺的绳狠狠抽了几下,早知道就不拉她下来了。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李政卓这次真被虾饺哽噎到,咳嗽着端起旁边的水杯吨吨喝下半杯。
不可置信道,音量也大了一倍:“什么?”
江猷琛这才抬眼瞥他,语气有些不耐:“聋到这个地步了?要不要去挂个耳科。”
李政卓确实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昨天不是还要把全世界送到何碧顷面前吗?今天就说分了?到底是谁没睡醒啊。
他现在满脑子疑惑,但听出江猷琛心情不好,何况另外一位当事人也在旁边,没敢明目张胆八卦。
张芸心事重重地叫厨师帮忙下个面条或者煮粥。
厨师正在准备午餐食材,低头往窗口外看了一眼,见是何碧顷的助理便往明火砂锅灶那轻抬下巴:“已经煲好了,青菜白粥,给你家艺人端去吧。”
砂锅里一片浓稠的绿白相间咕噜咕噜冒着雾气,米粥的香味扑鼻。厨房平时不煲粥的,都是方便的虾饺,红米肠,干蒸,菠萝包那些,没想到今天居然煲粥了。
“好叻好叻,谢谢师傅。”
张芸用碗盛粥时,忽然想起来厨师怎么知道她是想给何碧顷喝?她自己喝不行吗?
正疑惑之时耳畔又听见厨师的声音:“这里还有陈皮蜂蜜水,给她喝了解酒。”
张芸回头看玻璃壶的橙色水,金黄的橙皮在水里漂浮。她哦一声,又道了谢谢。
粥还是滚烫的,张芸不断翻搅,希望能凉得更快一些。
餐桌很安静,另外一端的两个男人明明已经吃完了,但却沉默着没离开。张芸坐如针毡,又不敢往那边看。
等粥变温,何碧顷开始喝粥时,旁边那两个不说话的人终于动身。
李政卓经过她们,贴心地说了两句好好休息之类的礼貌话,而江猷琛则目不斜视地上了二楼,全程视她们如空气。
俩人分手的事情被餐厅吃早餐的工作人员听见了,下午便整个鹿卧山的人都知道。
大家嘘唏不已,俩人的恋爱八卦成了她们的饭后闲谈。
艾青也在这天下了鹿卧山。
——
杀青宴这晚酒水丰盛,堪称饕餮盛宴,载歌载舞一片其乐融融的光景。
节目组的人肉眼可见开心。
林锦和几杯下肚后有点微醺,看见不断跟工作人员合影的何碧顷,她脸都要笑僵了。怕她今晚要合影一晚上,便把她拉上楼顶。
他有点喝多上头,望着她抬头看月亮的侧脸,开口:“碧顷,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自从听到她和江猷琛分手的八卦后,他内心又蠢蠢欲动。
何碧顷回头看他,温馨的橘黄小彩灯将他的脸衬得很温柔。
“不考虑。”
不带一丝犹豫和坚决的口吻令林锦和笑出声,他也没那么差劲吧?三个月的相处她就真的只把他当同事。她也不解释一下原因,干脆冷漠极了。
感情强求不来,林锦和自嘲地笑了笑:“行啊,那我们就做朋友。回去以后也要常联系,要经常约出来吃饭。”
后面林锦和说要去拿点瓜子和啤酒上来赏月,便蹦跶着下去了。
楼下的热闹与何碧顷的寂寥格格不入,她不想继续去合影留念,也不想回空气闷闷的房间,想趁着最后的机会好好看看木屋,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山风吹佛她晃动的裙摆,直到转角处两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挤入视线,她的心猛烈一跳,像看见不该看的,身体反射性后退一步,避免交锋。
听到熟悉的交谈声又忍不住再次悄悄地探出脑袋。
李政卓和江猷琛俩人躺在木椅上,中间正方形的茶几上放着两个盛满酒的玻璃杯,红酒瓶就放在旁边,伸手可拿。
茶几桌脚下有好几根烟头,江猷琛夹着烟的手自然地搭在木椅扶手上,腕骨仿佛被抽了筋骨,无力垂落,烟灰随风抖落,直至猩红燃烧到烟头,烫着他中指与食指皮肤。
他察觉不到痛似的,只淡定自若地捻了捻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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