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难得见到他戴黑框眼镜,她以前完全没有看到过。
室内开了暖气,他穿了一件黑色短袖。坐在黑木桌子跟前,面前放着电脑。脸色微冷,眉宇间有些凌厉。
戴了黑框眼镜,稍微遮挡了些眉眼,但锋利的下颌线依旧衬得他整个人的气质很冷峻疏离。
他大概是把手机放在旁边竖着的,镜头视角稍微优先从斜下方往上的意思,看样子有点忙。
应湉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他怎么这个角度都这么帅。
“我男朋友今天怎么这么帅啊。”她扬声说道。
施漾笑了下:“你男朋友哪天不帅?”
依旧是盯着电脑,宽大的手握着鼠标,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第一套衣服也好看,但要等天气稍微暖和点儿穿,行吗?”敲了两下鼠标,他微微偏头,越过手机屏幕,看了过来。
应湉笑着应了声好,她男朋友真的很在乎她的身体健康,怕她生病难受。
歪头盯着他看了会儿,她的心里冒出一些坏心思。清了清嗓子,软软甜甜的说:“漾漾,好帅啊你,太帅了,我都舍不得挂视频了。”
又是叫他漾漾,又是夸他帅,又是压着嗓音说话。简直巨型糖衣炮弹,攻击力太强了。
施漾败下阵来,敲键盘的手指停下,把电脑往旁边稍微推了点,拿起手机,问她:“又想把我哄高兴了干什么坏事儿呢?”
应湉故作为难,沉吟稍许,说:“确实有一件事,我可不可以……”
“行吧。”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施漾已经十分干脆地答应了。
应湉愣了下,有些错愕:“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施漾:“不管什么事,最后我不都会答应吗?”
应湉瘪了下嘴,心想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他一直挺纵容她的,说什么都是好,哪怕像是大冬天喝冰水这种他极其不赞成的事,到最后也是随她的意,他做好解决后果的工作。
先让她尽兴,再照顾她。
这似乎是他的法则。
“说吧。”他往椅子后面靠了点儿,从刚才那副冷着脸沉稳认真的模样抽离出来,又变得又痞又野,语气也挺吊儿郎当,“什么事儿。”
应湉笑眼盈盈:“转我五十,我去买草莓。”
施漾闻言随口道:“什么草莓五十,我微信这会儿就二十。等我两分钟,找江老师要点儿资金。不是,吃什么草莓我给你种。”
“不对不对,这是我的台词,你先闭嘴。”怎么把她想说的话说了,应湉有点着急,一时间都没顾及他这个种草莓是哪种种法,吃的草莓还是别的。
但她说的可不是吃的。
施漾笑了声:“好,那你说。”
应湉笑盈盈地撒娇:“转给我嘛。我去买草莓,改天还到你脖子上。”
猝不及防,施漾猛地咳了两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耳朵肉眼可见得红了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抬手半握拳挡在唇边,也难掩笑意。
“挺会啊你。”他漂亮的卧蚕盛着春意,“你撩别的哥哥弟弟不会也是这种招数吧?”
应湉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这是我用来哄别的姐姐妹妹的。”
她故意的,施漾低笑一声。
大洋彼岸此刻是深夜,他坐这会儿弄数模的一些数据,吴冕在浴室里洗澡。
门打开,氤氲热气争先恐后跑出来。吴冕脑袋上搭着毛巾,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施漾看了眼:“你穿件衣服。”
吴冕一扭头看见他单手捏着手机,人仰在椅子上,手里的手机稍微抬高了些。
这角度,看起来像极了在拍他。他大惊失色,慌忙捂住自己:“卧槽你变态啊,偷拍我?”
“……”施漾噎了下,表情无语,“我有病啊?”
他伸手把旁边的矿泉水拿过来,单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跟我女朋友打视频,你别光着个屁股到处跑。”
吴冕怒吼:“谁他妈光着屁股,我他妈穿裤衩了!”
说着一把扯开裹着的浴巾,证明他穿了裤衩。
施漾慢悠悠的哦了一声,一点也不在乎,含笑朝他挑眉:“我出远门有女朋友打视频,你有吗?”
“……”
好嘚瑟,真挺想给他一拳的。
垮着一张脸,正想着给他一拳这事儿,房间外响起敲门声。吴冕剜了施漾一眼,随便套了件上衣和裤子,去给人开门。
门外是和他们一起参加竞赛的女生,政法大学的,叫唐蕴。
唐蕴看到吴冕,跟他打了个招呼,眼睛往里瞟,只一眼,还是礼貌收回来,问他:“我找施漾,他在吗?”
这会儿是深夜,时间有点晚。这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妆都没有卸。吴冕实在是很难不联想到什么,心说施漾你小子桃花是真多啊,笑着回应唐蕴:“他在,坐那儿呢。”
说着,他把房门完全打开,人靠在一边。
那张桌子正对着门,施漾靠窗坐着。唐蕴见状,直截了当:“施漾,你现在有空吗?我有话和你说。”
手机里的视频还没有挂断,不管是刚才吴冕的话,还是这会儿唐蕴的话,都准确无误地落进了应湉的耳朵里。
施漾正想跟应湉说一声,怕她多想。结果她先发制人,扔给他一句“你去忙吧,我出去玩了”,啪嗒把视频给挂了,挂得飞快。
吴冕见状笑了声,阴阳怪气的说:“哎哟,你女朋友不要你喽。”
施漾的脸迅速沉了下来:“……滚吧你。”
第67章 乖狗
唐蕴找施漾没别的事, 就是有一块儿数据她弄不明白,想问问他。
两个人在走廊里聊了好一会儿,施漾才折身回房间。掏出手机看了眼, 安安静静,微信置顶没有任何动静。
莫名的, 说不上来什么情绪,就突然觉得挺没劲儿,还有点挫败。
他给应湉发了条消息:[那个女生是来找我聊数模的, 没说别的]
应湉过了会儿才回他:[知道了]
她太平静了,好像一点也不吃醋,一点也不在乎。不管是那时的方盈可,还是现在的唐蕴。她都不会主动问他,似乎根本就不关心。
他不太明白,甚至有点分不清, 她是真对他这么放心,还是玩笑里藏着真心话, 压根就没那么在意他。
于是这股无名的情绪如同杂草,在此刻、在这个初春季节迅速生长,蛮横无理地占据他这颗心。
辗转反侧到半夜, 一团不爽的闷气淤堵在胸口。洗了个冷水澡, 都没有把心里那股烦躁和落寞压下去,反倒是惹上了点小感冒。
吴冕表示不理解,极其不理解:“你有病啊?大半夜洗什么冷水澡。”
看了眼手表,他把最后一口难吃得要死的盗版包子塞嘴里, 拎起衣服, 把人拽起来,往外走。
施漾双手揣外套兜里, 垂着脑袋,神情恹恹地跟着他走,步伐拖沓。
“我半夜发疯,行了?”扯了下快被他拽下去的袖子,施漾吸吸鼻子,坐进车里,窝在角落。
他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吴冕确实看不懂,环顾一圈,压低声音问他:“唐蕴给你表白了?”
施漾斜他一眼:“你也洗冷水澡脑子进水了?”
“……”吴冕噎了下,又觉得这人好像也没放过他自己,骂他的同时还骂了自己,一时间哑口无言,竟然都不忍心再骂他。“算了,我懒得说你。”
施漾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她找我聊数模,不像你。”
吴冕:“我怎么了?”
施漾:“不是什么正经人。”
吴冕:“……”
算了,他总觉得施漾这半拉子样儿真就跟半死不活似的,生怕说点儿什么戳到他肺管子,人直接跳车。
施漾这点儿小情绪一直持续到回国。偏偏应湉这段时间忙,顾不上他,微信哄了他很久,他也只是心不在焉。
应湉隐约感觉到,他在和她较劲,有点冷战的趋势。至于较什么劲,她想了两个晚上都没有想明白。想直接了当问他,又总被别的事岔开。
在校本部和江老师聊完论文,应湉往地铁站走,想着终于有时间能去哄小狗了。她一定要搞清楚,他这股别扭冷漠的情绪的源头是什么。
不过她今天运气不好,在路上碰见了齐归。
“这么巧,我请你吃饭吧。”这人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跟上她的脚步。
应湉径直朝前走,没有停下,跟他说不用了吃过了,她赶着回沙湾。
被拒绝,齐归也不恼,只是执着地跟着她:“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对,上次也是我不对。我也想给我们之间留下一份体面,可以吗?”
应湉太知道他的套路了,当年他追她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招,连哄带骗的。一而再,再而三,得寸进尺。
索性停下脚步,风拂过她的衣摆 ,微微扬起来。她平直、冷静地看着齐归,没有任何波澜:“我说我吃过了,听不懂?你是想吃完饭,然后顺水推舟说送我回去,对吗?”
被这样唐突揭穿,齐归笑了下:“应湉,别这么敏感。”
应湉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来。手里的电脑有点沉,身心俱疲的感觉在这一刻排山倒海,让她有一种下一秒就要触底反弹的苗头。
本来这段时间就很烦,因为堆积成山的学业问题,她根本懒得和他纠结这些,当下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只是施漾而已。
他的情绪,他这个人,才最重要。
“我不想因为揍你报废一部电脑,也不想因为在大街上揍了你蹲个局子让我男朋友来捞。”应湉平缓地眨了眨眼睛,笑起来,“因为不管是一还是二,都不划算。”
齐归捻了捻手指,扯扯嘴角:“我这次是真心实意跟你道歉。我们当时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吃了顿饭,然后我送你回家。这对我来说,是更好地画上句号的方式吧。”
应湉:“所以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的方式,不是我的。”
“我知道。”齐归突然话题一转,“你那个小男朋友,对你挺好的?”
这用词听得应湉更烦了:“施漾,他的名字。”
扔下这句话,不再和他废话,她迈开步子就走,走出几步,又折回来,“齐归,你对比错对象了。你都比不上我其他前任,你该和他们一样。分手之后安静点儿,在我的好友列表里买一块墓地,别诈尸。”
-
下午有课,应湉中午是和江照月一起在校本部食堂吃的。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沙湾,听对她而言不是特别重要的公共课。
坐在综合教学楼一楼的阶梯教室里,她盯着手机,看着安静如死寂一般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停留在两天前,她和他发的消息每一句都没有超过一行,任谁看这聊天框里都透着一股冷气,似乎要出现什么崩裂的缝隙。
有太多话想说,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捧着手机敲敲打打,又删删改改。
手指忙活半天,结果没有发出去一个标点符号。
见她保持着一个姿势很长时间没有动,目光平静而出神,有意无意地咬着下唇。赵予溪凑过去,关切地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应湉扣下手机,垂眼:“没有,就是觉得天气好像不太好,胸口有点闷。”
赵予溪:“天气当然不好了,都下雨了。”
“下雨了?”应湉回过神,偏头往窗外看。
淅淅沥沥的雨早已经淋湿地面,雨水被风吹得胡乱飞舞,拍打在玻璃窗上,顺着窗户往下滑,留下一串又一串湿漉漉的痕迹。
天色阴沉,空气里渗透着湿气,水雾缭绕,整个世界看起来有些朦胧,仿佛被冰冷湿润的薄纱包裹,难以分辨什么。
赵予溪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嘴里嚼着口香糖:“是啊,而且我们俩都没有带伞。”
闻言,应湉的视线顿时往下落,盯着她放在桌兜里、根本就塞不下的漂亮托特包,提出疑问:“那你拿这么大的包,装什么了啊?”
赵予溪朝她抛了个媚眼:“还原我美貌的工具。”
好的,懂了,她的化妆品。
抿唇,应湉递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往后坐了点,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讲台上的老师已经讲到第三个部分了,她的课本还停留在第一个部分的第二页。
赵予溪怎么看都觉得她这个状态不对劲,十分里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默默盯着她看了会儿,思忖半晌,也趴下去,靠在她旁边,小声问:“你是不是和施漾吵架了?”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这几天她没怎么在她嘴里听见施漾的名字,而且他们好久没有打视频,她都有点不习惯。
虽然施漾从国外参加完数模竞赛回来了,但应湉因为论文和课题的事老往校本部跑,都没和他一块儿吃过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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