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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着迷——茶暖不思【完结+番外】

时间:2024-10-21 17:32:25  作者:茶暖不思【完结+番外】
  他脖颈失重后仰,后脑勺耷拉到台阶上,扯得下颔紧绷,喉结棱角凸起,额鬓和颈间都泛着冷汗的光泽。
  昏涩黑夜里,他的喘息闷重而急促。
  纪淮周紧锁眉眼,手掌压住心口,心跳无序,窒息的痛苦中却诡异地溢出自虐的痛快感。
  原来心绞痛是这种感觉。
  他奄奄着,倏地扯了下唇角,不明意味。
  “哥哥……”
  就要失去意识前,耳边有抽噎,一个弱小的力道在攀着他胳膊摇晃。
  纪淮周模模糊糊看到面前一双水光闪烁的眼睛。
  眼前压着沉重的浓雾,未几,他的思绪便坠落进了无际的深渊……
  “飞控系统算法精度太低,机翼内没有碳纤维杆增强气动性能,飞不远。纪淮崇,你又输了。”
  “没大没小,叫哥。”
  “两分钟的便宜都要占?”
  “早出生两秒我也是你哥。”
  “啧,争着出来就为了当个病秧子么,志气呢?”
  “有什么不好吗,每天养养罗德斯玫瑰,喂喂那只小胖耶,看看日出日落,不见得热血沸腾才叫活着。”
  “……那你就这样,别给我死了,我不想无聊。”
  “呵呵呵,真狠心啊。”
  “哥。”
  “嗯?”
  “发病什么感觉……很痛么?”
  “别想了,阿玦,我没生病。”
  ……
  一股刺鼻的消毒剂气味。
  半梦半醒间,右手被谁用力抓着。
  眼皮不听使唤,像被胶水粘住,纪淮周竭尽全力睁开了条微不可见的缝隙,但视力模糊。
  天顶上的白炽灯晃着眼,他依稀看见了那个抓着他手的人。
  小女孩眼圈湿红,模样惊慌,似乎很害怕,却又满眼倔强,一边呜咽着,一边牢牢抱住他的手,用自己娇小的身体护住。
  “小姑娘,先松松手。”
  “怎么了囡囡,为什么不让护士姐姐给哥哥输液呀?”
  许织夏拼命把纪淮周那只手搂在怀里,歪过稚嫩的肩膀挡住,谁都不让靠近。
  她眼睛死死盯着护士手上的针筒,有些应激了,人在颤,但又无论如何都不愿退却。
  “囡囡啊,哥哥心肌缺血,护士姐姐要给他注射VC和辅酶A,”蒋惊春哄她:“你相信阿公,不会有事的。”
  护士也耐心劝说:“姐姐答应你,注射了这个,你哥哥一定能醒过来,好吗?”
  闻言,许织夏才稍稍动容。
  她好怕打针,她不想哥哥也被扎针,可又想要哥哥醒过来。
  许织夏很犹豫,用尽心力短暂克服失声,怯生生带着哭腔,小声央求:“轻轻……”
  “好,姐姐轻轻,肯定不弄疼你哥哥。”
  耳边的聒噪逐渐恍惚,纪淮周又疲惫昏睡过去的前一秒,他颓败的头脑中忽有一念而过——
  他好像,确实也不是不想活。
  再苏醒,窗外天光大亮。
  昏睡一宿,神志清明了,人也有了些气力,纪淮周偏过脸,就看见了许织夏。
  病房里悄然,没有多余的人,只有她不离不弃守在旁边。
  她一眨不眨地望住门口,眼神防备,两只绵软的小手捏住他的手,那只手背上的针后贴还在。
  旁边安置着一张陪睡床,也不知道她去睡过没有,还是只在他床边趴着。
  那一刻,纪淮周的眼底有一片平静的空谷,没有雨,也没有风。
  静静看了她片刻,他抽出自己的手。
  许织夏蓦地回头,一只手掌毫无预兆地先压了过来,她眼睛下意识眯起来。
  少年的掌心落到她头顶,二话不说就连着胡乱揉了几下,不是很温柔,但力度恰到好处。
  许织夏小小的脑袋被揉得摇晃,头发也变得乱蓬蓬。
  她诧异地注视着他,眼睛亮亮的。
  在儿童院,她只看过别的孩子被这样摸头。
  门开了,蒋惊春和蒋冬青前后进屋,见纪淮周醒了,总算都松口气。
  蒋惊春按了呼叫铃,陪在这里等医生来复查。
  蒋冬青想先带许织夏去附近的饭馆,她从半夜守纪淮周到现在,不吃不喝,这会儿都临近正午了。
  果不其然,许织夏不想走。
  纪淮周坐起来靠着,气息虚哑地说了声“去”,许织夏望他一眼,又沮丧低头,攥住他的手指。
  “不听我话?”纪淮周沉下声音。
  许织夏不愿意单独跟他之外的人待在一起,但他语气明显严肃了,她再不听,就不乖了。
  蒋冬青再来牵她,许织夏有点别扭,不过没闪躲。
  她们出门去的时候,纪淮周才发现,许织夏趿拉着双不合脚的拖鞋。
  不是周清梧给她准备的那双,看材质像超市里临时买的。
  “这孩子昨晚光脚来的。”
  纪淮周循声侧目。
  “大半夜,一个人跑到书院,还好我起夜听见她敲门。”蒋惊春说给他听,过去倒了杯水:“哭得厉害,又讲不清楚话,急得差点亲身示范,跑上楼梯就要往跳下呢。”
  纪淮周半敛下眼睫,眸色深沉。
  他都能想象出当时狼狈的画面来。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孤零零飞奔在灯火阑珊的巷子里,腿就这么短,又光着脚,频频踩落在青石板上也不知道疼。
  慌慌张张,孤立无援,明明自己那么怕黑。
  很显然她也怕打针,却用自己年幼的身躯护在他前面。
  目光凝聚到递至面前的那杯清水,纪淮周没有动作,突然问:“这里什么医院?”
  蒋惊春兜着圈子:“你小姨给徐主任打过招呼的医院。”
  纪淮周抬眼,看到蒋惊春了然于心地笑了下,他沉思两秒,接过那杯水。
  此前,纪淮周自己颓废过了段时日,昨夜心脏供血不足,导致心肌短暂性缺血,不过不严重。
  蒋惊春便没告诉周清梧。
  依照纪淮周的性子,无疑很讨厌成为被怜悯的对象。
  医生到病房问诊,问他身体情况,包括先心病病史。
  纪淮周不知在想什么,一段沉默。
  为了筛查潜在心脏病症,医生准备安排他做心电图和彩超等基础检查,但纪淮周不配合。
  “有。”纪淮周开口,撕下手背的针后贴:“没遗传。”
  他撂下句话,头也不回地下床去。
  那天下午出院前,纪淮周领着许织夏去了门诊大楼,精神科。
  许织夏坐在面诊室的椅子里,女人身上的白大褂让她异常焦虑,万幸少年就站在她边上。
  她抱着他垂落的手,寻求心安。
  做完量表检查,徐代龄敲着键盘录入:“咱们再做一些神经系统的辅助检查吧,好吗孩子,心脑电图和心脏彩超也都要做。”
  许织夏依偎过去,脑袋抵住纪淮周的胳膊,仿佛能以此减轻内心的恐惧。
  纪淮周很安静,拿着单子走出精神科室后,他才止步回头,不显山不露水地看着许织夏:“哥哥做几个检查,要不要陪我?”
  许织夏昂起脸,懵着神。
  脑子还没理清逻辑,先望着他慢慢点了一点头。
  那天下午,纪淮周陪着她做完了所有检查,他需要做的,不需要做的,都做了一遍。
  “检查结果不存在器质性病变,鉴别诊断是选择性缄默,伴有成长经历导致的创伤应激。”
  “简单说就是她只有在特定场合才能正常说话。”
  “——比如你在的时候。”
  “你妹妹太小了,肯定是不建议直接药物治疗的,但她有急性应激,目前还不能确定应激源,情况太不可控,我开个短效镇静药,一次服用四分之一片。”
  “还是以心理疏导为主,能不吃就不吃……”
  那一小瓶药在纪淮周手里,他的手揣在裤袋里。
  许织夏拉着他腕骨,跟住他出了医院。
  徐代龄同纪淮周讲述诊断结果时,许织夏留在诊疗室内,他们虽回避了她,但许织夏知道,少年此刻揣着的那瓶药,是给她的。
  -
  回到棠里镇时,天色已经暗下。
  屋子里支开了一扇窗,窗外有河流的水光,能望见远处的河面浮荡着片片垂丝海棠的花瓣,风很静,桌上的烛火稳稳燃着。
  许织夏换了身干净的睡裙,抱着枕头,自己坐在地铺上。
  在这个熟悉的空间,她从昨夜就开始收紧的神经没再那么绷着劲,但又没能完全放松。
  她时不时扭过头,去看一眼烛台旁搁着的那瓶药。
  男生冲澡快,没过多久,纪淮周就从卫生间出来,回到了房间里。
  他头发湿漉漉,用块毛巾一边擦着,一边往后撑了下手,在地铺边沿一坐而下。
  他额前几缕发须还滴着水,不修边幅甩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溅了坐边上的许织夏一脸水珠子。
  “呜……”许织夏眼睛眯缝,耸了耸鼻尖。
  纪淮周歪过脸。
  这小孩儿皱着鼻子,默默低头抬袖子蹭掉自己脸蛋和睫毛的水珠,嘴角向下瘪了点。
  他懒着腔调:“什么表情,不跟我好了?”
  那时候小猫跑掉,他就说,它不跟你好了。
  换个孩子,眼下指不定要原话奉还。
  但许织夏一点儿不记仇,软绵绵回答他:“跟你好的。”
  少年胡乱抹了几下额发,似乎是笑了下。
  “哥哥……”
  许织夏很小声唤他,纪淮周可有可无“嗯”了一声,继而听见她小心翼翼地问:“我生病了吗?”
  纪淮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过去。
  小女孩心绪的不安都写在眼里。
  他的眼睛遮在半湿的发丝下,不由变得讳莫如深,刹那错觉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自己的灵魂。
  纪淮周微微地屏息敛气,对视片刻,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在对那个人说。
  “……别想了,你没生病。”
  许织夏原本暗淡的眼底出现了日出前的晨昏蒙影,渐渐明亮起来,有了眼瞳光。
  她唇边不自觉跟着漾出一丝细微的笑意。
  弯弯翘翘的睫毛被弄湿了点,望着他轻扇,像是被他惹哭了,又被他哄好了。
  她笑起来眼珠子亮闪闪的,两条溪水又重新流动了,好像没生病,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
  纪淮周也是第一次见她笑。
  从港区遇见开始,她就始终处在紧缩的状态,充满不安全感,一间发霉的暗室关住了心脏,只有阴冷和凄凉。
  可她的开心又是那么容易。
  许织夏憧憬地望住他:“哥哥,那我可以不吃药吗?”
  纪淮周轻抬眉骨:“没生病吃什么药?”
  许织夏揪着枕套上绣的小花,缓慢喃喃:“要吃的……院长妈妈会生气的……”
  她又细若蚊吟说:“每天都要吃。”
  “每个人都要吃?”
  许织夏晃了下头,只有她要吃。
  纪淮周不作声响,看向窗外似有水光倒影的天。
  两个落难者,谁都没资格同情谁,但世界从眼前崩塌的时候,他的狼尾巴,似乎足够这小兔子藏身。
  至少可以捂着她的眼睛。
  “哥哥……”许织夏又唤他。
  等少年再看向她时,许织夏人往抱在身前的枕头上伏了伏,她很在意他讲过的话,因此有了点儿委屈的情绪。
  嗫嚅问他:“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吗?”
  上回他无所顾忌,说得那么断然,但现在对上这小孩儿期待的双眼,纪淮周突然讲不出了。
  他没回答,抓着毛巾最后撸了把湿发,轻描淡写反问:“妈妈对你好么?”
  两年的分离不算很久远,但两年对于一个不足六岁的生命而言,太长了。
  或许是记忆模糊了,许织夏思索了会儿,才点点头。
  “爸爸呢?”纪淮周把毛巾甩到桌上,带起的风扑得蜡烛那簇火焰摇曳。
  屋子像个立体的水池,暗橙色的波浪荡漾了几下。
  许织夏一回想起那个人,就感觉喉咙被扼住,溺水了,呼吸困难。
  小孩子不藏情绪,许织夏一局促就很明显。
  她低着脑袋,小幅度摇了摇,没接收到少年投过来的那一眼端详。
  纪淮周不经意想到下午徐医生的话。
  目前还不能确定她的应激源。
  纪淮周半坐半躺下去,精瘦结实的手臂向后撑着,手肘陷进枕头里,运动短裤下的长腿曲起一条。
  他姿态懒散,静思几秒,问得随意:“哥哥对你好不好?”
  许织夏这回几乎没有迟疑,一下子抬起脸,迅速又用力地连着点了好几下。
  神情一本正经,别提有多肯定。
  纪淮周有短瞬的怔忡,但她的反应实在太绝对了,他稍作思量,渐渐若有所思,没压住的唇角忽地勾起一丝括号。
  他噙着笑,瞅住她:“不是说我。”
  许织夏微微张口,不由发懵,眼里都是迷惑和茫然。
  不是他,那就只有亲哥哥了……可许织夏与这个亲哥哥的感情少之又少,唯一的印象是,只要有他在,小零食就永远分不到她。
  他是繁茂的树,她是长年不见天光的根茎。
  许织夏下巴在枕头顶上压着,好半晌都没反应,答案不言而喻。
  纪淮周看着她自己玩枕头,眼神越来越深刻。
  远离了市区的鸣笛声浪和灯红酒绿,棠里镇的夜晚总是很柔静,树影婆娑,耳边只有虫鸣和水流的白噪音。
  蜡烛的柔光不明不暗,照在房间里,呼吸都得到抚慰。
  就像活在打喷嚏的时候,心脏停止的那一毫秒,他们还活着,但世间万事都再与他们无关。
  过去良久,纪淮周听见自己静静说——
  “以后我当你哥哥啊。”
第12章 海棠依旧
  许织夏直愣愣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年,小小地琢磨片刻,而后纯真又愉快地点头“嗯”了一声,答应了。
  小朋友的世界里感情没有分类,也许她根本没懂他那句话的真意,但那个晚上,许织夏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好喜欢哥哥。
  此前他们每天从住处去到书院,再从书院回到住处,但日复一日的生活在那晚后有了不同。
  有时晨起,纪淮周会带许织夏出去散散步。
  只要放晴,街坊四邻都会出来活动,岸边那张古石象棋桌,天天有爷叔坐那儿对局,摇着蒲扇子,下了步好棋就合不拢嘴要显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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