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晚回去,你就穿这件寝衣。”
“没有男人会受的了,萧琢也不例外。”
“若是萧琢仍旧什么也不做,那你回来告诉阿娘,阿娘再替你找个新的夫君。”
……
裴皇后温柔的叮咛似乎就在耳边盘旋,宋枕棠心脏莫名跳得快了起来,她不自在地捂了一下心口,而后又把手缓缓垂了下去。
“你在看什么?”宋枕棠脸色羞红,却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强迫自己语气平静。
萧琢凝眸未动。
他总是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宋枕棠,见过了她很多不同的模样,可每当这个时候,宋枕棠都会让他见到更多陌生的模样。
萧琢看着眼前的宋枕棠,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此时的模样。
宋枕棠的肤色很白,如同刚从牛乳里沐浴过一般,偏偏又穿着一身娇艳的红,包裹着胸口到腿根的那一段最玲珑起伏的身躯。
尤其是胸前那一对儿饱满的荔枝,随着她的动作而轻颤,吸引着人去剥食采撷。
萧琢轻咳了一声,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宋枕棠能感觉到他的打量,颇有些不自在,但又不想被她看怯了自己,微不可察地挺了下胸,但又难免紧张,手指勾住垂落在肩头的长发。
而从萧琢的角度看,宋枕棠一头乌黑长发还没完全擦干,湿漉漉的拧成一股,顺着肩头垂落,偶尔会有一滴没擦干的水珠,贴着皙白的肩头滑过,而后留下一串透明的蜿蜒,仿佛无声的勾引。
萧琢顿了顿,上前两步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的衣柜的大门。
宋枕棠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你要找什么?”
萧琢拉开柜门,第一眼先看到摆在最上面的木匣子,他轻轻拨开嗒扣,果然是空的。
原来盒子里装的是这样一件寝衣。
难怪宋枕棠会锁起来不让他知道,这会儿知道他不在,倒是偷偷自己穿上来瞧了。
萧琢略有些好笑,又难免有些遗憾。
想到今日赐下的圣旨,萧琢无声叹了口气,而后盖上盒子,随便拿了一件衣裳给宋枕棠裹住。
宋枕棠当即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怔住没有开口。
直到萧琢将他裹住,伸手要替他系上第一根衣带时,宋枕棠才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忍不住问:“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萧琢顿了一下,问:“穿得这么少,冷不冷?”
他的语气分明那么温柔,宋枕棠却觉得有一口气梗在心口似的。
“天气越来越凉,屋子里还没有烧炭,别穿得太少。”
说着,萧琢抬手揉了一把她的湿头发,“快到床上去吧,别染了风寒。”
宋枕棠站着没动,萧琢抬手剔了下眉,伸手裹着她的衣裳,将人打横抱起,塞到了暖烘烘的被窝里。
宋枕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揉乱了,皱了皱眉头从被子里爬起来,“萧琢!”
萧琢单膝倚在床头,眉梢轻轻挑起,“嗯?”
宋枕棠恨不得将人使劲推开,但又不愿被萧琢看出情绪,她胸口不住地起伏了两下,而后翻了个身子又重新钻回了被子里。
萧琢看着她蜷缩着背对着自己的模样,无声地叹了口气,出去洗漱过后在宋枕棠的身边躺下。
而宋枕棠的呼吸也已经平稳下来,不知道有没有睡着。萧琢无心再去分辨,身子往下滑了滑,侧身揽住了宋枕棠的腰身。
他的动作很轻,却像是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十分郑重。
屋子里的烛灯被全部吹灭,萧琢揽抱着宋枕棠,脑子里想的却是多年前的往事。
他的父亲萧振山是个很矛盾的人。
在百姓心中,萧振山是伟大的将军,是镇守边关的英雄。但是对于自己的家庭来说,他是一个完全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听他阿娘说,萧振山是一个只知舞刀弄枪的粗人,直到二十来岁都没有娶亲生子。家里十分着急,便给他定了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正是柳家的大姑娘柳枚。
萧振山和柳玫是盲婚哑嫁,两个人在婚前只见过一面,成婚之后,洞房花烛都没来得及,萧琢就带兵去剿匪了,半年之后才回来。
他对柳枚并没有感情,也根本不喜欢她,因为他有自己想娶的人。
可是他是将门虎子,是国公世子,他的心上人只是军营里一个抚琴的乐伎,而且还嫁过人,连成为他的妾室都很难。
他心里想娶她,很清楚自己娶不了。
但是和柳枚成亲之后,他却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直到老国公夫人病倒之后,在临死之前拉着他的手说,萧家三代单传,不能断在这里。
萧琢很孝顺,因为是老国公夫人将他独自养大的。
于是,他和柳玫圆房了。
但是两人圆房没多久,萧振山就带兵离开了。
之后柳玫顺利怀孕了,但
萧振山再也没有回过家。
她不知该欢喜还是失落。
柳玫本来是京城的大小姐,少年时惊鸿一瞥,对骑马巡街的萧振山一见钟情,后来执意要嫁给他,并且一路追到了凉州城去。
之后,她如愿和萧振山成婚,成为了萧振山的妻子,却完全得不到他的心。
十八岁那年,她怀了萧振山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萧琢。
可是怀胎十月,萧振山从来没有回来看过他。
可以说,她是自己一个人将萧琢养大的。
萧琢永远不会忘记,柳枚抱着榻坐在院门前的台阶上。每一日都眼巴巴地盼着萧振山回来。
可是萧振山并不愿意回来。
在萧琢的眼中,他从来不是一个负责人的父亲。
之后,在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男女,什么是夫妻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发誓,一定不让自己将来的妻子成为第二个柳枚。
而他后来一直不愿意成婚,就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爱人的能力,他很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萧振山。
此时面对宋枕棠,他有时也会退缩,会怀疑,更会不知所措。
但唯有一点他能确认,就是不能让她成为柳枚。
今日他去长治殿,实际上就是为了平定粟英族一事。出征西北在所难免,他能做的就是安顿好之后的事,尤其是与宋枕棠有关。
此时放纵一刻倒是没什么,可等他离开前往西北之后,宋枕棠若是真的怀有身孕,一个人又当如何。
萧琢一个人闭目沉思到深夜,宋枕棠早早入梦,自然全然不知他是如何辗转反侧。
翌日,宋枕棠起身时,身边又已经空了。
她没再去问萧琢去了哪,一整天都有些心事重重,
昨日萧琢看到了她穿着那件寝衣的模样,却完全无动于衷。
她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担心。
总不能真的叫母后说对了吧,萧琢难道真的不行么?
她烦闷了大半日,正好晚间紫苏递上来一封帖子,是裴之婉给她下的,请她过几日去赴菊花宴。
宴会还远在十日时候,宋枕棠此时便已经按捺不住,她吩咐紫苏,“帖子我收下了,再去派人到郴国公府问问,明日裴之婉有空么,请她来将军府坐坐。”
裴之婉回京之后正无所事事,没想到宋枕棠会请她到将军府去陪她。
她们在宋枕棠婚前常常见面,但是自从她成亲之后,她们见面的次数便少了很多,更是很少会到将军府来,以防遇到萧琢。
毕竟现在宋枕棠和萧琢的日子过得越发如胶似漆。
这日,裴之婉一见到宋枕棠便忍不住打趣她,“怎么,和你家夫君的逍遥日子终于过够了,倒是舍得叫我这个姐妹了?”
宋枕棠看着她,叹了口气,“快别提了。”
裴之婉一怔,挑眉问道:“怎么了?”
萧琢晨起出门,又放心不下宋枕棠,便趁着午膳之前回来,本以为宋枕棠独自待在明华堂,没想到底下人来回禀,说是裴家四姑娘今天也在。
正巧他经过花园假山前,听到八角亭里有人在说话。
他脚步一顿,远远看到宋枕棠和裴之婉在亭中对坐。
两人的交谈声顺着秋风传入他的耳朵,正听到小公主低声抱怨——
“别看萧琢那般高大勇猛,但实在中看不中用……”
萧琢:“……”
他的眸色当即一暗。
身后丁介匆匆赶来,他比萧琢稍慢一步,没听到宋枕棠她们说话的声音。
只是此时忽然看到萧琢顿住步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瞟到亭子里的宋枕棠。
于是,他很有眼力见地压低声音问:“将军,快到换防的时辰了,咱们午后还回龙虎卫吗?”
“不去了。”
萧琢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他替她担心,一整夜地先转难眠,无数次的压抑欲望。
可这小姑娘倒是想得多,连中看不中用都说出来了。
他远远看着宋枕棠,冷笑一声,命令,“今日有任何事,都替我推掉。”
他该和她的小妻子好好谈谈。
第52章 谈心
52.
八角亭中, 宋枕棠赶走了所有下人,包括紫苏,此时单独对着裴之婉一人, 终于吐露了自己的担心。
她叹着气开口, “别看萧琢那般高大勇猛,但实在中看不中用……”
裴之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差点把手里端着的杯子扔出去,她生怕是自己理解错了宋枕棠的意思,缓了缓,又问了第二遍,“你,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都不自觉有些发颤,“萧将军难道……”
裴之婉甚至不敢把那个词说出来。
宋枕棠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棒似的, 难得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她托腮撑在石桌,丧眉搭眼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裴之婉瞪大眼,“那你刚才……”
宋枕棠叹口气, 和裴之婉说起昨日的事,不过讲述过程特意略过了裴皇后送她的那件衣服,只是无限夸大了萧琢冷淡的反应。
但这也已经足够裴之婉震惊了, 她沉默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结巴道:“竟然,竟然是这样?”
震惊过后,她又立刻担心起来, 看向宋枕棠,问道:“那怎么办?阿棠, 你日后……你可有想过怎么办?”
裴之婉是真心实意地替宋枕棠担心,毕竟这男人的身体力行,也算的上是一项头等大事。
宋枕棠也不知道。
她既不愿意相信,又控制不了自己胡思乱想,转而又想到了裴皇后对她说的话——
“若是萧琢仍旧什么也不做,那你回来告诉阿娘,阿娘再替你找个新的夫君。”
宋枕棠又惊讶又失落又难过,百味杂陈混在一起压在胸口,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来气了。
裴之婉在将军府陪了她半天,两人一直坐在假山后的亭子里。眼看天色将晚,不知道萧琢什么时候回来,裴之婉也不好留宿,只得先一步告辞,临走前对宋枕棠说:“别想太多,等我明日再来陪你。”
宋枕棠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亲自将人送到马车上,这才一路往明华堂走去。
她心情不好,步子拖得很慢,一路踩着夕阳回去,等进了屋子的时候,垂洒的金光已经落在窗沿上了。
树影轻轻飘摇,宋枕棠停住步子,欣赏窗前镀着金光的影子。
她并不知道萧琢已经回来了,还以为屋子里没人,所以在窗外不声不响地发了许久的呆,直到窗户忽然从里面被人推开了一扇,宋枕棠下意识后退半步,而后一抬头,正好对上萧琢的眼睛。
他抱臂立在窗前,姿态闲散的如同在欣赏窗边的景色,但是那一双眸子却沉沉落在宋枕棠身上,一动不动地将人钉在眼眶正中。
宋枕棠本就被他吓了一跳,此时见到他这幅模样,更有些莫名发慌。
两人隔着一扇半敞的窗对望,宋枕棠清了清嗓子,佯装无事地问道:“你今日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萧琢见她仿佛被自己吓到了,敛起眉目间的郁气,缓了缓神色,点了点头。
宋枕棠见他一副在这里站了许久的模样,不由得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琢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午膳前。”
宋枕棠一怔,“那么早,怎么没叫人过来通传?”
萧琢轻挑了下眉眼,道:“路过八角亭,见你和裴家四姑娘在说话,便没打扰。”
听到他提起裴之婉,宋枕棠彻底愣住,“你……”
萧琢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似的,竟然还勾了勾唇角,而后单臂倚在窗前,将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些许,才缓缓开口,“所以,公主殿下,你当真觉得臣中看不中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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