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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雪山[男暗恋]——七予雾【完结】

时间:2024-10-23 14:35:28  作者:七予雾【完结】
  闻声,云叔笑呵呵道:“筱瑶那丫头非说今天这天气适合组什么诗会,拉着大伙儿坐小榭里玩儿呢。”
  语罢,想了会儿才又接着道:“那诗会名字还挺怪,我都没听真切,说是红楼梦里的,大伙儿都说那丫头是念书念入魔了。”
  阮灵真猜出说的大概是“芦雪庵诗会”,不知道的人光听名字是会觉得有些怪。
  说着,三人就过了小拱门。
  楠木正厅灯火辉煌,厅前临于曲水之上的小榭里坐满了人。
  小榭中央摆了方桌,各类果盘堆叠摆放,一旁的红泥小炉温了壶茶,壶嘴热腾腾冒着热气,桌下燃了盆炭火。
  云叔领着两人过榭前小石桥,那边又是一阵喧闹。
  裹着毛毯的姑娘从圈椅上站起来,脸上笑容恣意,“输了!输了!二哥又输了,快喝!”
  一旁看戏的人群笑着打趣:“阿珩今日状态不佳啊,进来到现在一回没赢,待会儿茶喝饱了,可吃不下晚饭了!”
  话是这么说,手上却是不留情地提起茶壶,往桌上一只冰裂釉青瓷禅定杯中斟茶。
  人影堆叠,茶杯的主人被身旁交错的人群遮挡,一只指骨修长的手从人群间隙伸出,端起了茶杯。
  清润朗然的男声响起,语气半含笑,“愿赌服输。”
  云叔转头看向梁恪,“你可得去煞煞这丫头的威风,今天牛气不得了。”
  梁恪瞧了眼桌旁漆木置物架上摆放的各式茶罐,“连阿珩都喝不出来的茶,我还是算了吧。”
  云叔笑着摇了摇头,提醒阮灵真小心脚下,假山石构建的路面,崎岖不平。
  “今儿可不是猜茶名了,是真对诗了!”
  靳筱瑶经常组这种活动,之前都是猜茶名,回回不得志趣,这回使了坏,改真对诗了,前后句得出自不同诗,组在一起意境还得相互贴合。
  这丫头可是现国学大师座下弟子,典经著作倒背如流,哪有人能对得过她。
  今天终博了回满堂彩,气焰自是嚣张。
  正走着,小榭里情绪高昂的姑娘最先发现了他们,“哎?小阿恪,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二哥茶都要喝饱了!”
  众人一阵哄笑,梁恪带着阮灵真走进水榭。
  争辩道:“什么小阿恪,我还比你大两岁。”
  靳筱瑶走过来,“那辈份上我还是你小姨,什么名字我不能叫?”
  梁恪在靳家辈份小,小辈们关系亲近,不计这些,平日里都直呼彼此大名。
  梁恪懒得理她。
  靳筱瑶歪了歪头,看了眼他身旁的阮灵真,眸中闪过惊艳,笑起来,“女朋友呀!好漂亮!”
  阮灵真今日有传译需要,妆面浅淡,纯白的苏力绒大衣,内里穿的还是女士商务小西装,乌浓长发只在脑后简单折了几道,用发圈绑着。
  脸蛋干净,没有过分修饰,倒更显五官明丽惹眼。
  梁恪顺势介绍了句:“阮灵真。”
  众人纷纷夸漂亮,还夸两人登对。
  阮灵真礼貌道谢。
  一旁一位靳家叔辈问是哪个灵真,阮灵真答:“灵动的灵,纯真的真。”
  对方了然点头,道了声:“名字是请人算来的?”
  阮灵真点头说是。
  对方又笑,说很少有人会自主给孩子取名为灵真。
  其中原委没细说,阮灵真明白,灵真二字过于出世,用于俗世人名并不寻常。
  她六岁之前其实叫“阮真”,那时总易生病,看了许多医生都没太改善,后来外婆去道观敬香,道长说在名字中加个“灵”字会好。
  自那之后她就改了名。
  闻言,一个坐于角落小圆兀上,年岁约莫十二三的小姑娘满脸震惊,“那和二哥的小字好配啊!一个叫灵真,一个叫择真。”
  说完,看一眼坐在方桌左侧的人,“对吧,二哥?”
  阮灵真的视线随之挪过去。
  先前那只冰裂釉青瓷禅定杯的主人也顺势看过来。
  水榭内灯火晃耀,对方一袭深灰双排扣风衣,五官素净俊雅,眉宇开阔,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浅金色镜腿在灯火下闪着细腻光泽。
  气质似金玉,镇定温润。
  两人视线在半空交汇,阮灵真茫怔一瞬。
  靳聿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驻片刻,须臾,不动声色地挪开,看向说话的小姑娘,含笑道:“择真意蕴浅显,不如灵真心思别裁,峥琪,你的功课没好好学。”
  靳筱瑶也赶忙上去捂住小姑娘的嘴,打圆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阮小姐别介意。”
  随后伏在小姑娘的耳边,低声训言:“乱说什么,那是阿恪的女朋友,没大没小!”
  小姑娘吐吐舌头,低声辩解:“就是一时想起来了嘛。”
  阮灵真笑笑,没在意。
  闹剧暂歇,其余亲友招呼阮灵真坐下。
  方桌另一侧,一位剥坚果的年轻女人丢掉手上碎壳:“不对诗了,不对诗了!今天难得阿珩来得这么早,也有空,赶紧有痛问痛,有病问病,他可不是回回都有这工夫的!”
  说罢,抬手揉了揉肩颈,“阿珩你给我看看,这两天这肩膀怎么都不得劲,让你大哥给我捏了捏,怎么觉着好像给他捏得越来越严重了。”
  靳筱瑶搂着靳峥琪的脖子,搭话:“大嫂,你还敢让大哥给你捏,他那錾刻的手,一下就是一下。”
  坐在女人身后一个正在喝茶的男人“嘿嘿”一笑,摊手对着靳聿珩抻了抻,“那专业活儿还是交给专业人来看,今天这不赶巧了。”
  靳聿珩笑起来,起身走过去,道了声:“我看看。”
  秦贞脱掉外衣,露出穿着薄衫的肩膀。
  他抬手对那处捏了捏,果不其然,对方冷“嘶”出声。
  靳聿珩收手,微不可查摇摇头,“您这个恐怕要去医馆一趟,得针灸。”
  秦贞神色惊异的“啊”了声,本以为只是近来受凉所致,没想到还挺严重。
  于是紧着约时间,“你明天有空吗?我明天就去。”
  靳聿珩沉思半刻,“恐怕不行,明天约的病人有些多,最早也要到晚上八点。”
  秦贞似是有些失望,低“哦”了声。
  靳聿珩见状笑起来,声音柔和道:“您要是不怕起早,明早七点也可以,医馆开门前过来。”
  对方立刻重燃希望,连声应:“行,那我明早去找你。”
  约好时间,他正欲回座位。
  坐在一旁的梁恪忽然开口,“灵真,你不是失眠快一年了,今天刚说要去找中医看看,这会儿刚好有一个,你看看?”
  阮灵真正被身旁的一个姐姐拉着说话,闻言转过头来。
  靳聿珩的步子停在半道,转过身。
  先前因坐着而折起的颀长身姿这会儿立于身前,阮灵真才发觉他很高。
  梁恪身高一米八二,在南临地区已是少见的身量了,靳聿珩却比梁恪还要高些。
  他低头看她,眼神似是在无声等她的答复。
  阮灵真回神,在众人注视中坦然开口:“是,断断续续失眠快一年了。”
  靳聿珩回首,靳筱瑶会意递来手中的暖手小枕,他接过放到桌上,看着阮灵真道:“我给你把个脉。”
  阮灵真说了声好,站起身走过来,方桌边的人自主起身离开,空下位置。
  两张小圆兀,两人对面而坐。
  阮灵真将左手伸过去,掌心向上在手枕上放好。
  靳聿珩抬手切脉,中指定关后食指与无名指依次按住寸、尺二脉。
  榭外大雪纷飞,寒气如作茧的丝,尽管燃了炭火依旧不能完全抵挡寒意侵袭。
  他风衣下穿一件珍珠白衬衫,内搭同色圆领卫衣底衫,风衣扣子敞着,指尖却是温暖干燥的,力度适中,轻按她微凉的手腕。
第03章 聿珩
  左右脉皆诊完,靳聿珩收回手,看了她一眼,似欲言又止。
  阮灵真看过中医,知道下一步要看舌象。
  原本闲谈的人群这会儿也都停了下来,视线聚集,四下静谧。
  他问她:“饮食胃口怎么样?”
  阮灵真已经准备好他说要看舌象了,意料之外,他竟跳过了这一步,直接问诊。
  她将手从手枕上拿下,如实答:“还行,偶尔会不太好。”
  有时忙起来忘记吃饭,一整天都不会觉得饿,甚至到了晚上都不想吃晚饭。
  靳聿珩点点头,又问:“食欲欠佳时失眠状态会加剧吗?”
  阮灵真回想了一下,给出肯定答案。
  云叔此时正巧从正厅里来,通知他们开饭了,见状也站在一旁听了起来。
  靳聿珩收起手枕,“虚火内生,脾胃不和,你平时工作性质很耗费心神?”
  他提问时视线专注聚焦于她的脸上,目光透过薄薄镜片投来,眉眼柔和,细致又温沉。
  阮灵真想了想,觉得算是,点头,“有点。”
  对方浅勾了勾唇角,低声道:“心神失养了,睡前尽量不要想烦心事,放空心思,可以适当做些正念。”
  阮灵真稍作停顿,想问需要喝些什么药。
  靳聿珩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接着道:“如果有时间,你可以也抽空去一趟医馆,不方便的话,我给你写药方,你去药房抓回家自煎也行。”
  阮灵真想起家里的二老,大多都是在哪看诊就在哪抓药,说是各医有各医的门道,药材不同效果也会不同。
  她闲暇间隙也陪着二老去过几次,但见到的都是些年近古稀,头发花白的老中医。
  再看看面前朗目疏眉,清隽雅逸的年轻男子。
  除了周身那股温山软水、秀润天成的气质外,外表实在不符合现下人们刻板思维中,有道行的医者的形象。
  他的长相实在有些——
  太过惹眼。
  靳聿珩神态平缓,无声望着她,似是在等她考虑好。
  大嫂秦贞见状笑了起来,连忙开口:“姑娘,你可别看他年纪轻就觉得道行浅,他可是出了名的‘一号难求’,十里八乡的爷爷奶奶都抢着找他看呢!”
  一旁的靳峥琪闻言也跟着插话:“那可不是只有爷爷奶奶啊!还有很多阿姨姐姐,虽然不一定是为了看病。”
  大家被这席话惹笑,阮灵真被戳穿了心思,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靳聿珩,开口道:“好,那我也明天去找你,七点前去,是吧?”
  靳聿珩点头,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的脸上,告知地址:“漓水街杏林巷十六号,路有些绕,具体定位我发给阿恪,让他发给你。”
  阮灵真觉得这个地址有些耳熟,但也没细想就点头应下。
  云叔见这边结束,笑呵呵提醒可以吃饭了。
  人群有序离场,出了水榭发现雪势又变大了。
  古迹石桥偏窄,独人通行尚可,众人便也没撑伞,快走几步就进了厅前的暖廊。
  阮灵真和梁恪走在最后,隔着暖廊内的梅花漏窗观窗外雪景,衬在曲水假山间,别有一番意境。
  靳聿珩和靳筱瑶走在最前,两人边走边闲聊,大多都是靳筱瑶在说,靳聿珩认真听着,偶尔展颜一笑,回一两句。
  阮灵真想问梁恪些什么,但又想起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
  思忖半刻开了口:“筱瑶的二哥在中医领域很有名?”
  梁恪想了会儿,点头,“应该是,他爷爷和父亲都是南临很有名的中医,算是杏林世家吧,今天暖寿的就是他奶奶。”
  说罢,似是漫不经心轻嗤一声,“总之我不信这行门道,没去看过,也不是太清楚。”
  阮灵真纳罕,“不信却还能脱口而出杏林世家四个字,实在不像你的风格。”
  梁恪自学生时代就如此,个人底线很明显,也很极端,完全不感兴趣的事情,他甚至连提都不会多提一句。
  听阮灵真这么说,他顿了半晌,道了句:“可能在电视上或是哪儿无意间听过吧。”
  阮灵真看一眼他神色飘忽的侧脸,没再接话。
  -
  暖寿宴摆在静园的正厅,来客不多,老太太不喜喧闹,也觉得这把年纪了不用太铺张,于是只叫了小辈回来吃个便饭。
  原本明天才正式过寿,但这时间又刚好和元旦小假撞上,小辈们一合计,决定今晚就先回来,给老人家暖暖寿。
  进了正厅,梁恪先带阮灵真去见老太太,刚进园子时云叔提了一嘴,说老太太在房内休息,两人便也没去打扰。
  瞧见梁恪领着阮灵真过来,老太太笑容和蔼,“阿恪可算是把女朋友带回来了,原来这么漂亮,就说怎么藏着掖着舍不得给我们看呢!”
  老太太年至耄耋,精气神却不输花甲之年。
  梁恪打诨道:“那可没有,平时来不是害怕打扰您嘛。”
  老太太知晓他语气中的耍宝,嗔了他一眼,又安抚似的对阮灵真柔和一笑,“快带丫头入座吧,刚听筱瑶说他们也是等了你好久,你现在才是大忙人,难得看到你踪影。”
  梁恪笑呵呵,说自己最近是比较忙,等闲了一定回来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等二人入座,晚宴开始。
  席间梁恪陪靳家叔伯喝了些酒,说是待会儿给他叫代驾。
  酒盅绕了一圈,到靳聿珩跟前,几位多年未见的长辈说要给他满上。
  坐他身旁的大伯替他挡了酒杯,陪笑解释:“就别为难择真了,他不喝,好些病人等着他看呢,就不喝这误事的玩意儿了。”
  说罢,给自己满上,端杯迎上去,“我陪,今晚喝多少都行!”
  本就闹一个气氛,也不是非得劝这一杯,众人很快就又投入谈笑中去了。
  秦贞问阮灵真可不可以喝点青梅酒,她点头说可以。
  山海凸花松青釉的分酒器,格调雅致,小杯倒七分满,秦贞看向对面的靳聿珩。
  “阿珩,你也喝点这个吧?”
  他抬首看来,阮灵真也恰巧循声看去,两人目光在半空又是一汇。
  半秒的静顿,阮灵真坦荡颔首。
  他同等回应后,回秦贞的话:“好。”
  -
  梁恪喝了不少。
  散席后脚步都有些虚浮,靠着阮灵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屋外雪渐停,轩榭楼阁覆了厚厚积雪。
  骤然起风,带着雪后寒意直逼四肢百骸。
  阮灵真搭着梁恪打算告辞,靳筱瑶却忽然从人群中走出来,叫住她,“阮小姐,阿恪看样子喝的不少,雪这会儿刚停,路上怕是不好走,你们在这住一晚,明早再走吧。”
  说完,怕阮灵真误会,看了看身后互相侃笑的人群,“今天天气不好,好些宾客都留宿的,家里客房备得足,不用担心。”
  阮灵真婉拒之词刚到嘴边,伏在肩头的人嘟嘟囔囔,嚷着:“灵真,我头疼,胃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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