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斯的眼神里颇有那种,对方疑惑而自己已然全知命运的得意感。
“你会是那种记忆力好到多年以后记起某些场景,连细节的先后顺序都不会错的人吧。比如通常的聊天里伙伴报出一串电话短号,说不定十年以后你还能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来。”
“这是什么令人恶心的臆测。”特拉法尔加·罗不打算继续对话,而已经朝着门边移步,高跟靴踏在地上从容又稳健,“有那个闲心自己给自己算吧。”
说完他推开门,外头的风雪呼啸而至。
“……无人可以抵抗命运。”低沉的嗓音平静中包藏疯癫,“就算是乔伊波伊,又或者哥尔·D·罗杰,不都一样?你是,我是,所有人都是。”
门就在大约三十度的夹角处停顿,没被继续推开,也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退回原有的位置。这样的静止没有持续太久,否则灌入的冷风将把这间小酒吧的温暖席卷一空。
“但你的占卜其实一直都不太准不是吗?”死亡外科医生这下不客气了,撂下一句扎心的话语,然后推门离开此地,“否则你也不会选到了凯多的阵营。”
风雪的啸叫断绝在室外,屋内的酒香重新回归温暖。
稻草人的嘴角裂开了,汩汩陈旧的棕红色凝血落了下来。
无论是1%,19%,还是30%,好像只要不算到0%,那么命运总会在重大事项上,站在他判为少数的一方。顶上战争里无论怎么计算草帽路飞的生还概率,都到不了0%,大概也是因为这样。
而当他终于打算不再受那概率的指令,不再遵从命运的摆布,去赌一把少数的运,可象征着注定的死神镰刀,却终究无比准确地落了下来。
多么好笑。
“所以才说命运无人可以抵抗。”喃喃的话语消散在空荡荡的酒馆。
01
南海。盖斯特(Geist)城。
盖斯特城和伟大航路上的许多岛屿不同,它的面积很大,可环海的部分全是盐碱荒地,这让人差点以为这是个无人岛。但来到岛屿最中心——距海岸70公里的中心区的时候,才能看见小小的城镇。因此虽然是个岛屿,却城内莫名其妙地在中间形成了类似于大陆性气候的奇特现象。
通常大陆性气候在冬天表现得又干又冷,雪像沙子一样飞着。特拉法尔加·罗在狂躁的风雪中,单手压着自己的帽檐往回走,为了省几步脚程,直接用抽纸把自己置换回了自己那温暖小船上的房间。
呼啸的风声瞬间止歇。室内的空气虽然不算热,但比外头强多了,令被冻僵的耳尖开始回温。他踱步到桌边准备给自己来一杯热红茶,目光一扫,却发现一桌子的巧克力锡箔纸包装散落着。
这让罗皱了皱眉。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吃很多很多的东西。这可能和她平时刻意控制食量有关,一旦到了心情低落或烦躁的时候,食欲就好像变得难以抑制。
他曾经见过那种场景,风卷残云一般炫完三桶泡面,然后实在吃不下了,又开始在嘴里含着巧克力溜缝。那进食的样子可不算优雅,简直看着令他担心。
好在这种近似于暴食症的样子并不是常常发生的,七来年来他就见过三次而已。所以他暂且不把它当成一个心理问题,而只是确保她不会吃坏肠胃的情况下选择适当放任,过后再慢慢排解她的坏心情——有时候是看了某些特别戳她痛点的伤痕文学,有时候则是一些沉痛的事件……比如前元帅战国的过世。
但现在,他还来不及进入到什么倾听者或者临时心理咨询师的角色,更棘手的突发情况就打断了他应该进行的流程。
因为他的妻子,正蜷成一盘蚊香,卧在床上,因为低温似乎有点蔫吧地无精打采。这不是夸张的说法,不要说什么人类的身体不能蜷成蚊香,因为她现在压根不是人。
特拉法尔加·罗扶住了额头:“布兰缇,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个岛上的居民,很经常分不清可可豆和变幻果。就算你是真的一时情绪低落,特别想吃甜食,也不能买岛上的散装巧克力。”
然后他坐到了床边,和那盘“蚊香”大眼瞪小眼。空荡荡的布料失去支撑,散落在床上,显然是因为变化形态的时候还穿着有点见不得人的睡裙。罗顺手捞起床上的金属链条,带着方块大钻的链子就被提起来,分辨出式样。冰糖一样的水晶坠在一圈一圈垂感很好的身体链上,看上去确实和白兰地差不多带劲。
“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或者做的?”罗把那容易惹人胡思乱想的身体链放回床上,“直接在宝石上打孔的工艺据说很容易让石头直接碎裂。是因为我太忙了,以至于都没发现你的手艺甚至提升到这种程度了吗?”他忽然也就没什么紧张感了,用手指戳了戳那冰冰凉的蛇身。
然后,他用了个令不少养爬行宠物的达人都要吓掉下巴的错误操作,直接上手捉起蛇头下方的部位,像提着个什么德式长香肠一样,把它提溜了起来。
黑王蛇吓得瞳仁几乎骤缩,但倒也没咬人,只是尾巴赶紧缠上了罗的小臂,似乎生怕掉下去。
“放松,放松。”罗的目光像看实验室里用来解剖的青蛙,“卷成这个样子怎么算长度?我瞧瞧你有多长……让我估测一下对应的蛇类年龄。”
然后他对自己这个容易让爬宠应激的提溜方法毫无悔过之心,嘴角刻意下压似乎还憋着某种笑意地,拿鬼哭作为参照物,捋直了那条本来或许可以在丛林里称王称霸的危险生物。
“哦。差不多一米七。”他的声音终于压不住了,有点含笑的颤抖溢出,“挺好,代表着至少是成年体的王蛇。”然后这条被他捉起来的蛇类,象征性地对他露出了牙齿表示不满。
这是一只圆头圆脑的豆豆眼黑王蛇,不足两米。乍看还有点蛇类的阴森感,可是凑近了细看这豆豆眼圆圆头,以及和针尖一样的小鼻孔……看上去还真的是,蠢得离谱,近于温顺,好像很好养的样子——奇了怪了,她倒也不是什么温顺的设定吧?
——王蛇。通常没有毒性,但却能免疫来自栖息地生态内其他蛇类的毒。至于为什么叫“王”,倒还并不是有什么人类所臆想的王霸之气——甚至大部分的王蛇都还比较温和,只不过是王蛇猎食其他蛇类,所以得到了这个名字。具体到黑王蛇来说,它对血循环类的剧毒几乎是全免疫,所以在原产地经常以响尾蛇或铜头蝮为食。其它如蜥蜴及老鼠、鸟类等小型哺乳动物也是它食谱范围。
罗叹了口气,解开了自己的扣子:“来吧,既然是这个情势,那只能由我做那个‘农夫’。这该死的天气,冷血动物可不好捱。”
很有意思,他居然从蛇类的脸上看出了犹疑。而后这条不大不小的冷血动物,抬起尾巴指了指桌边摆着的简易消毒柜。
“哦……”罗坐到了床上,“没关系,虽然说大自然里的蛇类因为经常在泥地里爬行,外表常携带寄生虫卵和泥土,但你毕竟是突然变成这样的,也没在野外环境爬行,而且还是在——我猜猜,冲过澡涂完身体乳,等待晾干的过程中?别担心自己脏,就算脏点又怎么样呢,人体的皮肤也是强韧的屏障。”他食指勾起了床上剩下的那件睡裙,晃了晃,“更何况能不能直接用酒精给野生动物消毒还不太清楚。有些蛇类可以经皮肤呼吸的,直接涂消毒液会要蛇命的吧?”
于是,得到允许的小蛇顺着他的手缠上去,完全攀上了他的手肘之后,罗就给她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说你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变成蛇能长得这么呆头呆脑?嗯?”他用指腹小心地碰了碰她身上的鳞片。
蛇类缠上身体的触感,老实说令他觉得恶心。但布兰缇显然很清楚这一点,尽量地克制自己的爬行动作,乖巧地由他摆弄安置,自己只做细微的调整来保证不会掉下。最后形成了一个环在肩颈漏出个蛇头来,尾巴绕到他的腰腹的奇异姿势。
王蛇一般都是和蟒蛇一样,采用缠绕方式绞杀猎物,使它们窒息死亡,又或者硬生生地挤断骨骼后再吞食。或许是因为这样原因,所以被缠绕的时候,即便他明白那是谁,首次被缠绕上脖颈的时候,确实还是难免带有一些危机感。
“看你的样子这是能听得懂咯?我希望我不是在自言自语。”
身长一米半的呆头蛇安安分分地趴着,但是嘶了一声。因为太呆了甚至让他很没良心地笑了出来。
“我倒宁愿你是变成了什么阿拉斯加犬或者雪豹……哪怕是巨兽的大小都行。你不是很硬派凶猛吗?”他低头看着缠在身上的蛇尾,扣上衣服的扣子,让蛇头能在领口外呼吸:“说实话哪怕是被失去理智的凶兽撕扯,感觉都会比这好点——但不过谢天谢地你不是变成了八爪鱼。我是能力者,你要是海里的话,我就没法照顾你了。”
它吐着信子舔了舔对方的金色耳环。
感受到耳侧这有点亲昵的小动作,罗伸手,指腹点了点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动物:“太热了或者想动,不用太顾及我,该出来透气就透气,爬就爬吧。我会习惯的。”
王蛇的豆豆眼眨了眨,应该是点头同意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神经不太正常,蛇这种冷血生物,他竟然都觉得有点可爱的萌感了。开什么玩笑,毛绒绒软乎乎的才是他的审美点。
02
然后推开门打算说明一下情况的可怜船长,发现极地潜水号上的景象更令他震撼。
极地潜水号变成了动物园——虽然本来吧,他们也差不多确实都有着极地动物的名字,比如企鹅、虎鲸、海胆之类的,但现在潜水艇上全是什么白狐、长尾雉鸡、小浣熊,甚至还有萨摩耶。企鹅倒还确实是企鹅,有点地狱幽默。
他是不是应该先感谢一下神灵?因为还好都是能在陆地上呼吸的物种,不然在潜水艇内变成鱼或者独角鲸之类的话,会直接死掉吧?
“你们……该不会……”都吃了吧。
但他看着十八只各不相同的奇珍异兽看着自己的,那比小学生还清澈眼神的时候,罗扶住几欲裂开的额头,发觉应该没有询问的必要了。
——等一下,为什么是十八只?少了谁?
罗有点茫然地试图逐个辨认这些动物和自己船员的联系,然后试图用排除法找到缺失的那名。
“呜呜呜呜,怎么办嘛!Captain!!!!”
罗被身旁闪现出来的飞扑给抱住了。
他僵硬地转头,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一丝不#的金毛#男,感到一阵不妙的恶寒。
“怎么洗了个澡出来就555555。”这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以卡鲁秋的姿势黏糊地往自己的身上蹭,末了把头埋进了他胸口。引得被吓了一跳的王蛇当即嘶着龇牙。
“……”罗试图用语气对应上自己旧友们的新面貌,然后想起贝波确实在被毒Q变成母熊的时候曾经有过棕黄的短发。
“……贝波?”罗试探着。
这个啥都没穿的#男抬眼,圆滚滚的眼睛似乎要具象化自己的无助和委屈。
好了确定了。这确实就是贝波。但……被可爱的小熊卡鲁秋和被*男卡鲁秋,着实不是一个概念。
罗默默地拉开了点距离,但尝试无果,贝波就差开始舔他的脸了。于是他只好先给这只没有毛皮的蛇撸撸顺毛,防止自己身上的王蛇应激。
所以……现在整艘船,除了自己,都受变幻果的影响变成了动物。贝波因为原本是毛皮族的关系,直接变成了人类。
——之前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船长这个职业,可能干久了的话会短命啊。
特拉法尔加·罗,一个声名响彻世界的传奇人物,这会儿被一个#男抱着,身上还缠着龇牙咧嘴正在哈气的蛇,他从心底感到了某种莫名的荒诞绝望。
企鹅扒拉着他的裤腿,圆滚滚的肚子顶着他的膝盖。甚至害怕罗不知道它是谁,还特地头顶着那顶常戴的帽子。
——不是。这里头只有你的身份最明显好吧佩金?有什么必要吗??
“总之。先把衣服穿上吧,贝波。”他闭眼定了定神,深呼吸压下一些准备延后结算的数落。
通风不好的潜水艇上现在充斥着浓重的动物味儿。
这年头自学兽医学需要多久?他要改行做动物园园长了吗?还是铲屎官?
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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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番外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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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约与海》番外。OP原作背景,《誓约与海》正文世界线。
**涉及N年后OP世界未来发展的内容纯属臆想瞎编。
**CP依旧 Law x Brandy
03
伟大的特拉法尔加船长干的热火朝天。
不过此干非彼干,他倒还没有鬼迷心窍到想要对一条蛇动手动脚。只是这条黑得深邃迷人的黑王蛇,这会儿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挂着,而只蜷成一团,身下垫着这位著名船长在庞克哈撒德的同款超长大衣当暖垫,下巴搁在自己那一圈一圈的身体上,观摩伟大船长的劳动。
——如果有个不知死活的路人问为什么极地潜水号之前都沉没了,但这件衣服却还在。那凶残且不讲情理的特拉法尔加船长可能不会回答:只是某人坦言很喜欢某位王下七武海的冬装,所以搞的他只好大发慈悲地请裁缝复刻一件差不多的。
话扯远了,言归正传。此刻,特拉法尔加·罗正在用铁锅料理那些应该被喂给动物的吃食。
对,极地潜水号上目前的十九只小动物——好吧,有那么几只不太小。
按说野生动物有自己的食物,比如蛇可以吞点小田鼠什么的,企鹅只要随便喂两只海里捞上来的鱼就完事了,本不必如此费心费事。
但先不提这些原本是人类的船员们能不能抛开心理障碍生啃不去内脏的海鱼,或者咽下田鼠和青蛙,特拉法尔加船长本来就担心这种特殊的形态变化,会导致吃出肠胃问题或者寄生虫病的风险。
于是秉持着为船员身体健康负责的医生操守,今日,33岁的特拉法尔加船长成为了一个厨师。
汤锅咕嘟嘟地冒着白汽,里头是考虑到动物的肾功能,没有用盐和任何香料炖煮的肉类和骨头。蒸蛋器也插着电工作,烤箱里是去掉了骨刺和内脏的海鱼块儿。而他现在正在翻动锅铲,把充分清洗的豆子和谷物炒干水分。
热量让厨房变得温暖异常,特拉法尔加船长不得不脱去了外衣,只穿这那万年不换款式的紧身长裤,在厨房里挥汗如雨。
没有佐料也谈不上搭配的,纯粹的食物加清水炖煮的气味老实说并不算香。甚至在目前的蛇类感官感受起来,海陆空的食材,外加还带点夹生的植物种子味道混合在一起,有点令人不悦的腥膻。不过好在眼前的美景弥补了这不值一提的缺憾。
他那匀称健美的肌肉上覆着一层朦胧的薄汗,泛起潮气的发根,让发丝变得不再硬朗,而有点乖顺地垂下。热气会让血液循环变得通畅,模糊的粉红几不可见地透出他稍深的暖色皮肤,在他的颧骨,胸膛和脖颈晕染。精壮的躯干在腰身收紧,汗珠似乎也因此常于此处集束,最后如同露珠一般滚落,滑向深处。偶尔被裤腰的布料吸收,深深浅浅随着时间推移,洇出一些不太规则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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