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世纪前,这里发生了一件离奇而可怕的事,直到现在,村里的老辈人没有别的话题时,还喜欢把这件事扯出来谈论一番。
这个故事被人们反复地讲,许多地方又被添油加醋,所以真相到底如何,已经没有人说得准了。
不过,故事的每一个版本都是以同样的方式开头的:五十年前,里德尔还是管理有方、气派非凡的时候,在一个晴朗夏日的黎明,一个女仆走进客厅,发现里德尔一家三口都气绝身亡了。
女仆一路尖叫着奔下山坡,跑进村里,尽量把村民们都唤醒。
“都躺着,眼睛睁着大大的!浑身冰凉!还穿着晚餐时的衣服!”
警察被叫来了,整个小汉格顿村都沉浸在惊讶好奇之中,村民们竭力掩饰内心的兴奋,却没有成功。
没有人浪费力气,假装为德里尔一家感到悲伤,因为他们在村子里人缘很坏。
老夫妇俩很有钱,但为人势利粗暴,他们已经成年的儿子汤姆,说起来你也许不信,竟比父母还要坏上几分。
村民们关心的是凶手究竟是何许人――显然,三个看上去十分健康的人,是不可能在同一个晚上同时自然死亡的。
那天夜里,村里的吊死鬼酒馆生意格外兴隆,似乎是全村的人都跑来谈论这桩谋杀案了。
他们舍弃了家里的火炉,并不是一无所获,因为里德尔家的厨娘戏剧性地来到他们中间,并对突然安静下来的酒馆顾客们说,一个名叫弗兰克.布莱斯的男人刚刚被逮捕了。
--------------------
第150章 过往
======================
“弗兰克!”几个人喊了起来,“不可能!”
弗兰克.布莱斯是里德尔家的园丁。他一个人住在里德尔府庭园上的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里。
弗兰克当年从战场上回来,一条腿僵硬得不听使唤,并且对人群和噪音极端反感,此后就一直为里德尔家干活。
酒馆里的人争先恐后地给厨娘买酒,想听到更多的细节。
“我早就觉得他怪怪的,”厨娘喝下第四杯雪利酒后,告诉那些眼巴巴洗耳恭听的村民们,“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我相信,如果我要请他喝一杯茶,非得请上一百遍他才答应。他从来不喜欢跟人来往。”
“唉,怎么说呢,”吧台旁边的一个女人说,“弗兰克参加过残酷的战争。他喜欢过平静的生活,我们没有理由――”
“那么,还有谁手里有后门的钥匙呢?”厨娘粗声大气地说,“我记得,有一把备用钥匙一直挂在园丁的小木屋里!昨晚,没有人破门而入!窗户也没有被打坏!弗兰克只要趁我们都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进大宅子……”
村民默默地交换着目光。
“我一直觉得他那样子特别讨厌,真的。”吧台旁边的一个男人嘟囔着说。
“要是让我说呀,是战争把他变得古怪了。”酒馆老板说。
“我对你说过,我可不愿意得罪弗兰克,是吧,多特?”角落里一个情绪激动的女人说。
“脾气糟透了。”多特热烈地点着头,说道,“我还记得,他小的时候……”
第二天早晨,小汉格顿镇上,在昏暗、阴沉的警察局里,弗兰克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是无辜的。
他说,在里德尔一家死去的那天,他在宅子附近见到的唯一的人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十多岁男孩,那男孩头发黑黑的,脸色苍白。
村里的其他人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男孩,警察们认定这是弗兰克凭空编造的。
就在形势对弗兰克极为严峻的时候,里德尔一家的尸体检验报告回来了,一下子扭转了整个局面。
警察从没见过比这更古怪的报告了。一组医生对尸体作了检查,得出的结论是:里德尔一家谁也没有遭到毒药、利器、手枪的伤害,也不是被闷死或勒死的。
实际上,报告以一种明显困惑的口气接着写道,里德尔一家三口看上去都很健康――只除了一点,他们都断了气儿。医生们倒是注意到,似乎他们决意要在尸体上找出点儿不对劲的地方,里德尔家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惊恐的表情――可是正如已经一筹莫展的警察所说,谁听说过三个人同时被吓死的呢?
既然没有证据证明里德尔一家是被谋杀的,警察只好把弗兰克放了出来。
里德尔一家就葬在小汉格顿的教堂墓地里,在其后一段时间里,他们的坟墓一直是人们好奇关注的对象。
使大家感到惊讶和疑虑丛生的是,弗兰克.布莱斯居然又回到了里德尔府庭园他的小木屋里。
“我个人认为,是弗兰克杀死了他们,我才不管警察怎么说呢。”多特在吊死鬼酒馆里说,“如果他稍微知趣一些,知道我们都清楚他的所作所为,他就会离开这里。”
但是弗兰克没有离开,他留了下来,为接下来往在里德尔府的人照料园子,然后又为再下面的一家干活――这两家人都没有住很长时间。
新主人说,也许一部分是因为弗兰克的缘故吧,他们总觉得这地方有一种阴森吓人的感觉。
后来由于无人居住,宅子渐渐失修,变得破败了。
最近拥有里德尔的那个富人,既不住在这里,也不把宅子派什么用场。
村里的人说,他留着它是为了“税务上的原因”,但谁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位富裕的宅主继续花钱雇弗兰克当园丁。
弗兰克如今快要过他七十七岁的生日了,他耳朵聋得厉害,那条坏腿也比以前更加僵硬了。
但天气好的时候,人们仍然能看见他在花圃里磨磨蹭蹭地干活,尽管杂草在向他身边悄悄蔓延,他想挡也挡不住。
况且,弗兰克要对付的不仅是杂草。
村子里的男孩总喜欢往里德尔府的窗户上扔石头。
弗兰克费了很大心血才保持了草地的平整,他们却骑着自行车在上面随意碾踏。
有一两次,他们为了互相打赌,还闯进了老宅。
他们知道老弗兰克一心一意地护理宅子和庭园,几乎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所以他们愿意看到他一瘸一拐地穿过园子,挥舞着拐杖,用沙哑的嗓子朝他们嚷嚷,每当这时,他们就觉得特别开心。
弗兰克呢,他相信这些男孩之所以折磨他,是因为他们和他们的父母、祖父母一样,认为他是一个杀人犯。
因此,在那个八月的夜晚,当弗兰克一觉醒来,看见老宅上面有异常的动静时,还以为是那些男孩又想出了新的花招来惩罚他了。
--------------------
第151章 偷听
======================
按理说,桃乐丝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毕竟是暑假,这里也不是斯威特庄园。
就算这是小汤姆曾经的住所,但他明显要与曾经割裂。
桃乐丝坐在里德尔府的房顶,裹了裹身上的披肩,英国夏天的夜晚还是有些许冷的。
弗兰克是被那条坏腿疼醒的,如今他上了年纪,腿疼得越发厉害了。
他从床上起来,瘸着腿下楼走进厨房,想把热水袋灌满,暖一暖他僵硬的膝盖。他站在水池边,往水壶里灌水,一边抬着朝里德尔府望去,他看见楼上的窗户闪着微光。
弗兰克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些男孩又闯进老宅了,那微光闪闪烁烁,明暗不定,看得出他们还生了火。
弗兰克屋里没有装电话,自从当年为了里德尔一家猝死的事,警察把他带去审问之后,他就对警察有了一种深深的不信任感。
他赶紧把水壶放下,拖着那条坏腿,尽快地返回楼上,穿好衣服,旋即又回到厨房。
他从门边的钩子上取下那把锈迹斑斑的旧钥匙,拿起靠在墙边的拐杖,走进了夜色之中。
桃乐丝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徐徐的叹了口气。
里德尔府的前门没有被人强行闯入的迹象,窗户也完好无损。
弗兰克一瘸一拐地绕到房子后面,停在一扇几乎完全被爬山虎遮住的门边,掏出那把旧钥匙,插进锁孔,无声地打开了门。
弗兰克走进洞穴般幽暗的大厨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进来过了。
不过,尽管四下里漆黑一片,他狐朋狗友记得通往走廊的门在哪里。
他摸索着走过去,一股腐烂的味儿扑鼻而来。他竖起耳朵,捕捉着头顶上的每一丝脚步声或说话声。
他来到走廊,这里因为有前门两边的大直棂窗,多少秀进一点儿光线。
他开始上楼,一边心想多亏石阶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使他的脚步声和拐杖声发闷,不易被人察觉。
桃乐丝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过长的披肩堪堪垂在地上,她又往肩上搂了下。
静谧的月光下,她就像被鸟儿落下的漆黑羽翼,悄无声息,无人注意。
希望小汤姆的计划顺利。她这么想着,跟在了弗兰克的身后。
在楼梯平台上,弗兰克向右一转,立刻看到了闯入者在什么地方。
就在走廊的顶端,一扇门开着一道缝,一道闪烁的微光从门缝里射了出来,在黑乎乎的地板上投出一道橙黄色的光影。
弗兰克侧着身子,小心地一点点靠近,手里紧紧攥着拐杖。
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他可以看见房间里窄窄一条缝中的情景。
他现在看到了,那火是生在壁炉里的。这使他感到很意外。
他停住脚步,竖起耳朵,只听见房间里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那声音显得胆怯、害怕。
“瓶子里还有呢,主人,如果您还饿,就再喝一点儿吧。”
“待一会儿吧。”又一个声音说。这也是一个男人――但嗓音却尖得奇怪,而且像寒风一样冰冷刺骨。
不知怎的,这声音使弗兰克脖子后面稀少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把我挪到炉火边去,虫尾巴。”
桃乐丝耳朵很好,即便有一段距离,她也将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弗兰克则不行,他把右耳贴到门上,想听得更清楚些。
房间里传来一只瓶子放在某个坚硬的东西上的当啷声,然后是一把重重的椅子在地板上拖过时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
弗兰克瞥见一个小个子男人,背对着门,正在推动一把椅子。
他穿着一件长长的黑斗篷,后脑勺上秃了一块,随后,他又不见了。
“纳吉尼在哪儿?”那个冰冷的声音问。
“我――我不知道,主人。”第一个声音紧张地说,“我想,它大概在房子里到处看看……”
“我们睡觉前,你喂它一次牛奶,虫尾巴。”第二个声音说,“我夜里还需要吃一顿。这一路上可把我累坏了。”
弗兰克皱紧眉头,又把那只好耳朵往门上贴了贴,使劲儿听着。
桃乐丝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她披肩上垂下来的吊坠,她当然知道房子里是谁,小矮星和汤姆.里德尔——伏地魔。
房间里静了片刻,然后那个被称作虫尾巴的人又说话了。
“主人,我能不能问一句,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一个星期,”那个透着寒意的声音说,“也许还要更长。这地方还算舒适,而且那计划还不能实施呢。在魁地奇世界杯结束前就草率行事是不明智的。”
弗兰克用一根粗糙的手指伸进耳朵,转了几下。
肯定是耳垢积得太多了,他居然听见了“魁地奇”这样一个怪词,根本就不成话儿。
“魁――魁地奇世界杯,主人?”虫尾巴说。
弗兰克用手指更使劲地掏他的耳朵。
“请原谅,可是我――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等到世界杯结束呢?”
“傻瓜,因为在这个时候,巫师们从世界各地涌进这个国家,魔法部那些爱管闲事的家伙全部出动了,他们站岗放哨,注意有没有异常的活动,反复盘查每个人的身份。”
“他们一门心思就想着安全、安全,生怕麻瓜们注意到什么。所以我们必须待。”
弗兰克不再掏耳朵了。他准确无误地听见了“魔法部”、“巫师”和“麻瓜”这些字眼。
显然,这些词都具有神秘的含义,而据弗兰克所知,只有两种人才会说暗语:密探和罪犯。
弗兰克更紧地攥住拐杖,更凝神地听着。
“这么说,主人的决心仍然没变?”虫尾巴轻声地问。
“当然没变,虫尾巴。”那个冰冷的声音里现在带着威胁的口气了。
之后是片刻的沉默――然后虫尾巴说话了,他的话像湍急的河水一样从嘴里涌了出来,似乎他在强迫自己在没有丧失勇气前把话说完。
“没有哈利.波特也能办成,主人。”
又是沉默,比刚才延续的时间更长,然后――
--------------------
第152章 死去的女人
============================
“没有哈利.波特?”第二个声音轻轻地问。“我明白……”
“主人,我说这话不是因为关心那个男孩!”虫尾巴说,他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变得尖利刺耳。“我才不在乎那个男孩呢,根本不在乎!”
“我只是想,如果我们使用另外的巫师――不管是男是女――事情就可以速战速决了!”
“如果您允许我离开您一小会儿――您知道我可以随心所欲地伪装自己――我两天之内就回到这里,带回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可以使用另外的巫师,”那个冰冷的声音轻轻地说,“这主意不错……”
“主人,这是合乎情理的。”虫尾巴说,口气舒缓多了,“要去加害哈利.波特太困难了,他现在受到了严密的保护――”
桃乐丝不愿去想虫尾巴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什么,是出于他对于哈利的愧疚,是出于他对于哈利留下他一命的回报,还是干脆就是出于他想逃离伏地魔的私心。
像她这样算计所有人的执旗手,去猜测人心是愚蠢的事情。
因为人心不可测,她该做的,她能做的,就是把所有人当做旗子。计算好所有人下一步的举动,计算好所有可能性。
然后赢得完美的胜利。
她是命运的奴隶,命运是她的武器。
“所以你主动提出,要给我找一个替代品来?我猜想……也许这份伺候我的工作已经使你厌烦了,是吗,虫尾巴?你建议放弃原计划,是不是只想抛弃我呢?”
“主人!我――我没有要离开您的意思,压根儿没有――”
“不要对我撒谎!”第二个声音嘶嘶地说,“我什么都清楚,虫尾巴!你一直在后悔回到我这里来。我使你感到厌恶。我看得出你一看见我就畏缩,我感觉到你一碰到我就全身发抖……”
“不是这样!我对主人忠心耿耿――”
73/145 首页 上一页 71 72 73 74 75 7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