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药厂的领导原本对这次检查挺不以为然的,并不是很愿意配合。但兴源药厂那边出的事传得很快,最起码业内相关人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而下午罗裳他们乘坐考斯特到达这家药厂时,陪伴他们的警察一共有八个人,乘坐两辆车相随,前后各一辆,这种架势,就算是这家药厂的老总也没见过几次。
厂领导不敢怠慢,当下亲自陪同一行人在各车间和办公室进行检查。
这家工厂的管理还算挺到位的,没什么大问题。
但报告是要完成的,即使是名医,该写的材料也是要写的啊。
快到宾馆时,天还没黑,郭老看着窗外越来越模糊的景致,突然问身后的吴大夫:“老吴,你当年可是笔杆子,报告能不能替我写点?”
吴老大夫不客气地指着自己额头上包着的纱布,指责郭老:“人言否,我还是病号,没得脑震荡我还得谢天谢地呢。我没让你给我写就不错了。”
两人斗嘴,众人都发笑,因为大家伙的心思是一样的。平时还要整理医案,著书立说,案头工作做得不少了,他们也不怎么爱写报告。
说归说,该写还是要写的,而且还不能假手于他人。说是请人代写,不过是玩笑话而已,谁也不会当真。
一帮人回宾馆后,又开始加班加点地赶报告,老专家们就算要戴上痛苦面具,这个手写报告的事也躲不过去的。
报告写到一半时,宾馆的一位经理特意带了自己母亲向几位专家请教:“这个月我妈两个耳朵开始耳鸣,还有点发堵。大夫说是上火了,给开了龙胆泻肝丸,可她吃了一个来月,不管用的。”
“今天赶巧了,能碰到几位大专家,麻烦几位帮帮忙,帮我妈瞧瞧 ,我怕再这样下去,她听力就不好了。”
由耳鸣转变成耳聋的情况并不是没有,这位经理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而且耳鸣虽不致命,得了的人却很难受,生活质量会严重受影响。
几位大夫都习惯了这种情况,像他们这个级别的大夫,只要周边的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就会有人想请他们帮忙看病。
他们一般不会主动给人看病,但有人求助的话,只要诚意够了,他们一般都会出手。
几个人给那经理母亲先后诊了脉,看了舌苔又了解了她身体上的情况。经过询问,这位老太太对寒热也没有明显的偏好。
郭老知道这种情况罗裳都不会抢着说的,他就道:“都看完了吧,小罗你怎么想的?”
“哦……我吗?我刚看了她这个舌苔,苔薄,不算黄,不能说她是肝郁化火吧,脉像也不支持这一点。”
说到这儿,她看了眼吴老大夫:“您觉得呢?”
“对,他还有血瘀,你看她舌下这血管,又粗又紫,这个瘀血有点严重啊,得加点活血药。”吴老大夫也有自己的看法。
“两脉皆细滑,她没有痰,综合其他情况,这是有水饮。”另一位大夫说。
经过一圈讨论,大家一致认为这位经理的母亲不适合用龙胆泻肝丸,这药用的人不少,但不适合这位患者的情况。
最后郭老一锤定音:“开柴胡、枳壳、赤芍和炙甘草,这四味加起来就是个四逆散,解阳郁的。再给她加点川芎、泽兰和泽泻……”
经理开心地接过药方,说:“十一味药,不多,这药方开得精当。”
经理开心地拿着药方带他母亲走了,没过多久,罗裳回了房间,韩沉也回来了。
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薛炽,另一个人要年长些。
此人身量中等,长得精瘦,穿着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运动服,要不是这张脸精气神十足,他这身穿着走进人群里怕是不好找了。
薛炽高兴地向罗裳介绍道:“罗大夫,给你看看我大师兄。”
那精瘦的男人眼神灼亮地朝着罗裳点头,平静地道:“今晚你安心休息,非必要不要外出。”
罗裳面露惊讶,听他的意思,他们晚上这是有要事去办?
“你们要对胡四爷采取行动吗?”罗裳问道。
大师兄点头:“没错,掌握特殊能力的人对普通人毫无悲悯之心,为一己之私,对普通人随意杀戳。这种人,该灭就灭了他。”
罗裳:……好暴躁的大师兄!一言不合就灭了对方。
但这个作派她还挺喜欢的。
薛炽乐呵呵地补充道:“师父被别人请去作客了,胡四爷的事由我大师兄主持。”
罗裳注意到薛炽比较兴奋,好像随时都要拎着武器出去跟人打架一样,竟有几分好战分子的感觉。
薛炽大师兄就要稳一些,但那沉稳的气度可不是摆设,肯定也没少跟胡四爷这类人打架。
罗裳就道:“就在今晚吗?”
“差不多吧,如果有意外的话,可能还要延迟到明天。大概就这两天的事,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们历练下,不到必要时候,他不会插手。”
罗裳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是不是挺想去的?”
薛炽呵呵笑了笑:“那当然,这种水平的老家伙很少见,可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大白菜,更有挑战性。”
这对师兄弟俩走了没多久,罗裳忽然看向留在她身边的韩沉。
韩沉跟高向阳站在窗边,都在向窗外看,罗裳走到韩沉面前,欲言又止。
韩沉关好窗户,回头问她:“想跟去看热闹?”
罗裳尴尬地笑笑:“有点想,行不行?”
韩沉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行。”
罗裳暂时不想跟他说话了,不行还特意问她,这不是多余吗?耍人玩呢?
高向阳低头笑了下,把自己当成隐形人,一言不发地将五子棋的棋子慢慢摆到棋盘上。
他心里却在琢磨着,双方现在该碰头了吧?
今天他要不是必须留在这儿,他高低也得跟过去见识见识。
“怎么回事,大冬天还能打雷?”半空中突然传来几声巨响,震得屋顶的吊灯都晃了一会儿,其他住户在听到这几声巨响之后,几乎都把窗户打开了。
“好像不是打雷,大冬天打什么雷?可能是什么炸了?”另一个人说。
高向阳突然站起来,把刚才关上的窗子重新打开,上半身欠出去一部分,向着宾馆东南向发声的方向望了过去。巨响就是从那个地方传过来的。
第128章 专家
“停了, 是雷声。”
高向阳纳闷地关上窗户,回头又问韩沉:“你们白天审那个老板,他都说了什么?没说姓胡的藏哪儿了?”
韩沉摇头:“胡四爷最近状态不太好, 邹兴源担心胡四爷在死前拉他做垫背,所以他这阵子一直躲着胡四爷,对方的下落他就不太清楚了。”
“他现在比警方更希望胡四爷能尽快落网, 所以他给提供了几个地址, 洪师傅和薛炽结合他提供的信息, 已经锁定了一个最为可疑的地方。”
“那地方从外面看就是个废品收购站,乱糟糟的,味儿也不好闻, 除了卖废品的没人去。大院里却另有乾坤, 挖了地下室,离娱/乐/城工地还近, 只隔了一条马路。”
“据邹兴源交待,胡四爷打算利用设在工地的阵法吸收他人气运, 为自己所用。”
高向阳头一次接触到这种事,听到这里, 就算他见识不浅, 也是叹为观止,“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可真够邪门的, 今晚咱们都得打起精神来,谁也别睡,等薛炽他们的消息吧。”
韩沉也是这个意思, 为了熬夜,他特意准备了茶叶, 准备犯困的时候泡点浓茶喝。
这时罗裳却想到了一件事,转而问韩沉:“邹兴源不是还说,胡四爷抓过一些年轻女性,利用她们的血给自己延寿吗?那胡四爷是用什么办法抓到那些女孩的?邹兴源说了没有?”
其实白天罗裳走后,邹兴源又交待了一些事。有些事挺阴暗的,如果罗裳不特意打听,韩沉并不是很想跟她说这些负面阴暗的事。但她都问了,他自然不会再隐瞒。
窗外挺平静,暂时没再出什么动静,韩沉往外看了一眼,随后按着罗裳肩膀,让她坐到窗边的圈椅上坐下,接着跟她讲:“以前咱们调查邹兴源的时候,曾经查到过,他在青州给一个年轻女人开了家服装店,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当然还记得,那个地址并不适合开服装店,当时我们俩都以为那个女人可能是邹兴源包养的,开在那种地段就是为了方便他们俩私会,难道不是吗?”罗裳疑惑地道。
“也是,也不是。”韩沉并没有给罗裳打哑谜的意思,所以他马上接着解释:“刚开始确实是这样,但后来这女人接触到胡四爷,就为胡四爷所用了。”
“有好几个年轻女孩就是她通过招聘服务员的名义招到的,所以这件事她也是帮凶,邢队已经电话通知青州那边,要求那边先派人去服装店,把女店主先控制住。”
高向阳听到这里,不禁目瞪口呆,忍不住爆粗口:“艹,这也太缺德了……”
韩沉也叹了口气,为那些无辜的少女。
罗裳并没有像高向阳那么惊讶。拐骗无知少女这种把戏自古就有,只可怜那些出门打工的女孩子了。
她沉默片刻,忽然抬头跟韩沉说:“胡四爷本事大,想拉拢一些人为他效命,应该挺容易的。就算培养一批死忠的人,我觉得也不难。所以,薛炽和警方要对付的,恐怕不只是他一个人。”
韩沉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你考虑的没错,市局的领导和邢队他们也考虑到了这些,所以这次去找胡四爷的,不仅有刑警,还有汇川市处突大队的精英。”
“人去的不少,该带的武器也带了,不排除用物理方式来毁灭这个人,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轰成灰也是可以的。”
罗裳和高向阳都没说话,但他们都清楚,这次行动,胡四爷就算不死,也会遭遇到重创。
这时韩沉看了下表,说:“九点十五了,不知道薛炽他们有没有展开行动?向阳,咱俩今晚辛苦点,就在这屋坐着。改天事情结束了,我请你们去青州市西郊泡温泉。”
刚才说的都是有关于胡四爷的事,他担心罗裳心情紧张,会有压力,休息不好,所以他刻意地提起泡温泉的事。
那个地方罗裳倒是知道,离鹰嘴沟挺近的,也是青州市出名的一个好地方。温泉也是近几个月招商后,由一位南方老板开发的,那老板来过罗裳这里看病,还给了她一些温泉山庄的赠票,只是她一直没去过。
她也猜到了韩沉的意思,就顺着他的话提到了温泉附近鹰嘴沟一带开发区的进展,顺便还提到了山河路要开发的事。
这事韩沉还真知道,他就道:“改造肯定是要改的,近几十年街道上有不少乱搭乱建的小平房,还有两个棚户区,布局乱见不着阳光不说,小巷子还都窄。要是起火了,连救护车都开不进去。”
“只是具体怎么改,上边还存在争议,这事我也在打听。我是希望咱们家的老房子能保留下来,不过这种事,只能争取下试试了。”
罗裳怕他有负担,就道:“尽力而为吧,我去其他地方另找房子开业也可以,就怕老人家那边心里受不住,上年纪的人都很念旧,肯定不愿意离开生活了许多年的院子。”
韩沉暗暗叹气,他们家的院子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给他多少钱他都舍不得,而且这个地方还承载了他从小到大,乃至于认识罗裳之后的很多记忆。要是拆了,就真的只能回忆了。
夜色渐深,韩沉打算让罗裳先休息下,这时又有人在敲门,韩沉便走过去开门。
“这么晚了,有事?”韩沉只把门开了一条缝,问话时仔细打量着敲门的人。
来人身穿服务员的工作服,是个年轻女孩,看上去二十几岁,瓜子脸,俏丽的脸上露出几分忐忑和急切。
“这位同志,321病房有位女同志和她孩子都突发急病,我听经理说,罗大夫医术很好,就住这间房,所以想请她帮忙过去看看。”
韩沉面带警惕地打量着她,并没有轻易被她说动,反倒质疑道:“母亲和孩子一起发病,说不定是食物中毒。我记得离这儿两站地就有家大医院,你们宾馆也有电话,干嘛不打电话把人送到医院急诊科?”
韩沉是个热心人,但他的热心也要分在什么时候。现在是多事之秋,大晚上突然有不认识的人上来敲门,还要把罗裳叫到楼下某个房间去,韩沉怎么可能同意?
他要是连这点警觉心都没有,身上这身衣服也该扒下去了。
不管真假,让对方去医院急诊都没毛病。
服务员面露为难和委屈之色,说出的话竟有些哽咽了:“同志,你们就不能帮帮忙吗?这离321这么近,走楼梯不到两分钟就能到。送医院怕来不及,万一出事了呢?”
罗裳本来已经准备和衣躺着休息一会儿了,听着动静,也走到门口,顺便看了看姑娘。她第一眼只觉这人面生,没见过。再看一眼,就看出一些异常来。因为这姑娘说话时,还偷偷打量了罗裳和韩沉一眼,顺便还看了看走廊。
这边有动静,旁边有几个房间都有人开门走出来察看情况,就连郭老等人都被惊动了。
听说楼下有人发了急病,头上包着纱布的老吴大夫主动说:“我们也是大夫,这么晚了,小罗不方便出去,我们几个老头子不怕。走,我跟你过去看看,还有没有人陪着帮忙做个见证?”
老吴头一发话,有一对父子就主动站出来,说要陪老吴大夫下去看看。
那服务员一时间僵住了,面对跃跃欲试的吴大夫,她拒绝也不是,不拒绝的话,等会人到了地方,说不定就会发现异常了。
罗裳看着她冷笑道:“你要的大夫都到位了,还不赶紧带路?不是说得了急病吗?怎么大夫急了你自己倒不急了?”
“我,我这就带人过去。”服务员眼里有点慌乱,但她很快掩饰好情绪,扭头示意吴老大夫一行人跟她下楼。
那女孩连走路时都带着一股子恼火的劲,不光罗裳和韩沉能看出来,就连吴老大夫都看出来了,他还疑惑地道:“小姑娘,生病的人是你亲戚啊?要不你怎么这么着急?”
“不是。”服务员无心说话,应付地从牙缝里挤出俩字,转眼间下了三楼。几个人在楼梯上与她错身而过,其中一个人看了服务员一眼,相错而过时,也看到服务员右手几根手指打出的手势。
吴老大夫跟着走到了321病房,一路上还夸那姑娘热心肠,像她这样热情的服务员真的不多见。
那服务员都快烦死这老头了,但又不得不答应,她把321房间打开后,脸上硬挤出几分笑意,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吴老大夫和那对父子一进去,那服务员就在外边把门关上了。
进门的吴老大夫只觉得头部被砸了一下,一阵剧痛,转眼就歪倒在地,刚包扎不到两天的纱布上又染上了血迹。
那对父子俩虽然反应过来这房间里不对劲,但他们也不是埋伏在这里之人的对手,所以不到三分钟,这对父子俩就步吴大夫后尘,躺倒在地板上,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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