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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医,不是神棍——烟波碎【完结】

时间:2024-10-23 17:12:20  作者:烟波碎【完结】
  他这番话还没说远,面相柔和的蔡母突然仰起头来,眼里射出愤恨的光,瞪着那男青年开始发难:“蔡阳,你是不是早就盼着你妹妹死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妹妹死了,我们家的财产也轮不到你。我就算捐了烧了,也不会把家产留给你,你给我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众目睽睽之下,男青年脸色一片铁青,周围人的议论声他自然不会听不见,正是因为听得见,这就更让他难堪。
  他想辩解,可他三婶在盛怒之下,像变了一个人,不像平时那么好说话了。他只好用求助的眼光望向他爷爷。
  “爷,三婶她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敢那么想。”
  那老头本来就看不上蔡珊,又见惯了三儿媳恭顺柔和的模样,这时候骤然见到她发难,第一反应就是要把她这叛逆的苗头给扑灭,还能让她反了天了不成?
  他重重顿了顿手上的拐杖,胡子颤颤巍巍地,看起来很激动,但他并没有跟儿媳妇说话,只望着蔡老板说:“老三,你说句公道话,你媳妇说的话是不是太诛心了?”
  “谁盼着你家丫头死了?这话说的,都一家人,谁家日子过好了,朝兄弟搭把手不是应该的?大阳不就是在你公司上了一年班,赚你点工资吗?你媳妇要不愿意,那咱们走好了。”
  “但你媳妇这话我可不认,你跟她说清楚,要再这么说,以后咱们那个家你两口子就不用回了。”
  中年男人刚脱下身上穿的棉袄,给女儿盖上,正准备把蔡珊抱回病房。他父亲这番话让他止住了步子,他一只手臂仍托着女儿上半身,回头望向他那老父时,神色很复杂。
  那老头仍在气哼哼地等着要说法,蔡老板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往自己脸上连着扇了好几个巴掌,一边扇一边往下掉泪,这番情景让旁观者看得都暗暗心惊。
  蔡老头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用手指着对方,不知该说什么好。
  蔡老板停下手,回头跟那老头子说:“爸,早年我就听说过有吃绝户的。只是没想到,您老人家也想吃绝户,吃的还是您儿子我的绝户。”
  “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您一直在谋算着,等我死了以后,就把我家里这点产业都划拉到我大哥和蔡阳名下,哈哈,服了,我真服了您了……”
  周围的人都大惊失色,连沉稳的郭老都被蔡老板父亲这种操作给气得心头发堵。
  他活了这么多年,社会经验自是少不了,他感觉蔡老板说得应该是真的。从那老头子刚才对跳楼女孩说的话就能看出来,他并不疼宠这个女孩子,相反,还会打压她。
  “你混帐!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老头听了眼见要跳脚,但周围人神色不对,把蔡阳吓到了。
  他也怕这事闹大,他三叔会说出更过分的话来。他当即拉住他爷爷,脸色僵硬地扯着老头离开了现场。
  “别在这儿吹风了,赶紧把她送回病房去。”一位大夫怕女孩再冻坏了,便催促蔡老板赶紧把人送回去。
  蔡老板抱起昏迷不醒的蔡珊,冲着刚才救人的岳哥鞠了一躬,说:“您就是咱们汇川有名的岳哥吧,早就听说你为人热情,古道热肠,今天幸亏有你帮忙,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谢……”
  岳哥胳膊都快废了,腰闪得一时动不了,一时半会还没缓过来。两人都是汇川市生意场上的人,虽然没有合作过,但蔡老板能认出他是很正常的事。
  岳哥疼得呲了下牙,挥了挥手:“别的都好说,你赶紧把孩子送病房去,冻坏了我不白救人了吗?”
  蔡老板还想找韩沉道声谢的,但这时韩沉站在高向阳身后,隐入了看热闹的人群中,他一时找不到韩沉的身影。他急着把女儿送走,就又道了声谢,和几位热心群众一起将女儿带下天台,送到了病房。
  罗裳在旁边听了一场家庭伦理剧,不免有点感慨。家里如果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家庭富裕,女孩性格又不够强势的话,亲戚真有可能会有吃绝户的想法。
  爷爷奶奶也不是都爱自己的孙辈,帮着其他子女吃另一个子女的绝户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好在蔡老板这时候已经发现苗头,或许会有解决的办法吧。这属于别人的因果,不是特殊原因,罗裳不会随意介入。
  也许蔡老板早就察觉了这个念头,只是碍于亲情,一直在隐忍。这次蔡珊差点死了,也算是让她父亲彻底看清了自家父兄和侄子的打算。这样他或许就能防患于未然,提前布置,消除隐患。
  如果这样看的话,那整件事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这边没什么事了,所以她听完就准备跟韩沉离开天台,重新出发去针灸科找古大夫。
  这时岳哥已缓解了一些,他着急地抬起手,急切地道:“罗大夫,等一下。”
  小乐知道他什么意思,紧走几步,追上罗裳,有些紧张地道:“罗大夫,你什么时候能有时间,我跟岳哥想找你谈点事。”
  罗裳惊讶地看了眼小乐,认出他也住宾馆,曾跟老吴大夫一起,被人设计关在宾馆房间里,她还给他写了张药方呢。
  “叫我?有事吗?”
  机会难得,小乐赶紧指了下岳哥,三言两语说清了两个人的来意。
  院长和郭老还在旁边,闻听小乐这番话,院长敏锐地抓住了这件事的几个关键点。
  他们医院最近正要确定适合的帮扶群体,人数当然不能太多,但也不要太少了。如果小乐所言属实,那这红星福利院就是很好的帮扶对象了。
  不过这件事得上会讨论,还得派人去福利院调研,不急于一时。所以小乐跟罗裳说话时,他就在旁边听着,想听听罗裳的意思。
  岳哥在其他人搀扶下走了过来,罗裳注意到他一侧手裳上沁出不少血珠,掌心也肿了。她和气地朝着岳哥点头,微笑着说:“岳大哥,小乐说的事我觉得挺有意义的,如果能帮上忙,我当然愿意。”
  “不过我这边最少要过两三天才能有时间,你要是不介意,就等过两天再去福利院,这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当然没问题,时间上你来定,我这什么时候都行。”罗裳说得客气,答应得也痛快,岳哥自然开心。
  “行,那你留个电话吧,我这边忙完了再联系你。”
  岳哥连声答应,笑得眼睛都显小了。小乐看他两手都红肿了,就帮他把名片从上衣兜里取了出来,递给罗裳。
  “你赶紧把伤口处理下吧,别感染了。”罗裳没再跟岳哥说别的,只催促他快点去处理伤口。
  重新走到连廊上时,古大夫竟带着两个学生迎了过来,他在半路碰上院长一行人,便疑惑地道:“我听说住院部这边出事了,有人要跳楼,院长你刚才也在现场吗?”
  成功解除危机,院长这时候心情挺好,就道:“是有人要跳楼,不过已经解决了,救人的是这位韩队。”
  他指了下韩沉,并未特意说明韩沉和罗裳的关系。但他们两个人的站位比普通关系的人要亲近些,古大夫话虽少,但观察能力极强,看了一眼,能看出来这俩小青年关系菲浅。
  寒暄了几句后,古大夫就道:“那走吧,我准备了一些材料,一会儿罗大夫可以看看。”
  一行人走到针灸科,准备进入古大夫办公室。迎面走来一个口歪眼斜的男青年,看到上了年纪的古大夫就问他:“舅,你看我嘴歪眼斜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是不是也跟我爷一样中风了?”
  古大队瞧了他一眼,有些无语:“你年纪轻轻的,身体又不差,中什么风?是不是晚上受凉了?”
  其他人都看着他们俩的互动,韩沉却注意到,跟着古大夫的一个学生自从见到罗裳后,就紧张得脸色潮红,汗都多了,手指在裤子上搓了好几回,还不时偷看罗裳一眼。
  韩沉挺无奈的,四院就有个年轻大夫一直在关注着罗裳的事,这事连崔凤山都知道,还偷偷给他讲过。这还只是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说不好还有几个呢。
  他收回思绪,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古大夫招手让男青年先进办公室:“进来进来,就是吊线风,扎几针就好。”
  “你来得正好,这点小毛病,让我徒弟给你扎就行了。”
  男青年顿时紧张起来:“别…舅,古大夫,古主任,我可是奔您来的…”
第133章 专家
  “没那么严重, 扎几针的事。”古大夫把自己外甥拉进去让他坐好,还叫来了几个学生。
  这些学生都是针推专业的,四男二女, 看到罗裳和郭老与院长一起进来时,学生们全都站成一排,恭敬地看着他们。
  他们都已提前得到通知, 知道这次过来的专家都是重量级的, 属于省市顶尖级别的大夫。如果不是院长帮忙请人, 凭古大夫自己想请都请不到。
  “这几位就是我托院长给你们请来的专家,都打个招呼,别愣着。”古大夫咳了一声, 让学生们向郭老和罗裳等人问好。
  郭老态度谦和, 主动跟古大夫说:“我平时用药比较多。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陪小林过来开开眼界。你们有什么要讨论的, 尽管聊,不用管我这个陪客。”
  古大夫本意也是要请罗裳, 因为他早就听说了罗裳这个人。
  罗裳给手术患者进行针刺麻醉的事上了前两期本省的中医学报,省内不少搞针灸的医生都知道了她的存在。这种案例她还不止做了一次, 这就足以证明她的成功并非偶然, 所以古大夫和他那些学生对罗裳的水平都很认可。
  但郭老是国手,资历在那儿, 古大夫当然也不会冷落了他。
  他平时不喜欢社交, 但这不等于他不通人情世故。像他这种聪明人,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俗务上,并不是他不会。真到了必要的时候, 该有的礼数他也不会缺。
  因此他表现得很热情,请郭老和罗裳等人坐下后, 还记得自己外甥在旁边等着呢,就跟一个学生说:“小曹,我外甥得了吊线风,你去给他处理下。”
  所谓吊线风,其实就是面瘫,在他们这个科室真不是什么大病。在诊室里的几个学生都会治,但他们还不能像罗裳一样使用透针法来治。
  有了可以施展针术的“标本”,一帮学生都高兴地走过去,顷刻间将古大夫亲外甥围在中间,那架势竟好似要围猎一般。
  一个身量中等的男生已经取来了消毒好的针具,笑眯眯走上前,说:“放心,扎这个我们都没问题,不会给你扎坏的。”
  “前提是你不能乱动。”
  “哎哎,我不扎了,我去拿点药,你们能不能别围着我?”古大夫外甥企图再挣扎一下,但学生们已将他围起来,看样子不扎这个针都不罢休。
  “扎他翳风。”
  “合谷再来一针……”几个学生低声交流着,声音虽不大,看上去却热热闹闹的,一个个都挺踊跃。
  郭老看了会儿,笑着跟古大夫说:“你这几个学生都挺愿意干这行的嘛。”
  古大夫坦白说道:“这都是挑出来的,几百个才挑出来十来个人,看着不行我是不会收的。这一行挺枯燥,也要能吃苦,要是没兴趣 ,是学不长久的。”
  罗裳则在观察那几个学生的针法,这些人都是古大夫教出来的,观察他们也能摸出些古大夫的思路。
  他们选的穴位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那患者在针后并没有产生立竿见影的好转,只是有所减轻,口歪眼斜得没那么严重了。
  古大夫外甥自己倒是挺高兴,也打消掉了顾虑。但罗裳知道,如果由她来扎的话,这个患者在拔针后就能基本恢复正常了。
  古大夫看着学生扎完针后,客气地问罗裳:“罗大夫,你觉得,他们几个下针各方面哪里还需要改进一下?我这么问,不是想考校罗大夫水平,主要是想借你的眼睛,帮我看看。旁观者清嘛。”
  罗裳倒也不藏私,坦然说道:“他们基础还是可以的,有些细节可能还需要注意下。”
  “我看您外甥好得还不明显,就这样离开医院,仍然没办法正常上班。他若是不介意的话,我给他重扎一遍吧,只扎几针,不至于伤身体。”
  古大夫求之不得,马上把他外甥叫过来,跟他说:“你小子今天走运,罗大夫愿意给你扎针。在这儿坐着,一会儿别乱动。”
  他外甥看着罗裳年轻嫩滑的脸,面上重新出现刚才的恐惧感,这个女大夫到底行不行啊?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找他舅想借光,结果他舅把他当成给大家实习的样本了。
  早知道这样,他死也不会来。
  他被拽到罗裳面前坐下时,心里直打鼓,是真的怕。
  罗裳选用的穴位与那几个学生一般无二,刚开始下针就道:“我也先扎翳风,之后是合谷。”
  罗裳说完,先给这男青年把了脉,随后她抬手轻轻一针,不见任何花哨动作,那针已丝滑地进入了患者皮表。
  等她扎到合谷穴时,就跟周围的人说:“翳风穴位于面部,那里皮薄,深度宜浅,但合谷这里,就要深一些了。因为这位患者体胖,手也胖嘛。”
  古大夫外甥身高不足一米七,体重却已达到一百七十多斤,在一阵憋笑中,他面露窘迫。但很快他脸上和手上那几处下针的部位周围都产生了强烈的得气感,随着热气流动,麻痒感一阵阵袭来,他歪着的嘴脸居然恢复了正常,全程不超过十分钟,连针都没拔下去。
  “咦,这就好了?!”
  几个年轻学生瞪圆眼睛,全都看向古大夫外甥。这种直观的转变给他们造成不小的冲击,一个学生冲口而出地道:“她扎针效果居然这么快的吗?”
  其他人虽然不说,但感觉跟他也差不多。他们都知道院长帮他们请的人厉害,但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们并没有直接的认识。
  现场的病例却给了他们答案。同样一个病人,取穴也相同,可罗裳和他们几个学生扎针所产生的效果却可以说得上是天壤之别。只这一手功夫,就将这些学生都给折服了,再看向罗裳时,他们眼里只剩下敬佩和尊敬。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个病人得的虽不是什么大病,但这几针就很考验医者水平了。
  罗裳留针十几分钟,还没开始起针,患者就开始恢复正常了,古大夫自问他自己行医这么多年,也做不到这么快,他怎么也得等患者结束治疗过程,才能看到这种效果。
  古大夫赞叹地鼓掌,随后道:“罗大夫,今天请你过来,是请对了。我这人不太擅长总结,你能不能不能跟这几个学生详细地讲一讲你这几针的细节?”
  罗裳知道古大夫要做中风后遗症康复的项目,这个项目现在专门做的人很少,古大夫想做,罗裳是愿意支持的,哪怕在这件事里,她什么也得不到,她也不介意。
  私下里她和崔凤山就一些易学原理聊过,崔凤山还开过玩笑,说罗裳拥有的东西真的够多了,美满家庭、超越常人的天分,九十几分的外形和健康身体,还有个不错的对象,这么圆满,反倒让人有点不放心了。
  罗裳明白他在暗示水满则溢这个道理,所以她当时回复过,说她打算找一些合适的机会,捐点钱,在力所能及情况下帮一些人。该舍的她舍出去了,就可以破解这种过于圆满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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