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拿出了在办公室里找出来的照片。这是一张合影,合影上除了她和常淮,还有好几个人。没办法,她也没有常淮的单人照,只能拿这个应付。
“他说八字不能给,想请你看看照片。我也跟他说了,这个合作能不能成,你并不是很在意。”
“你看,这么办行不行?”梁乔把照片放到自己这边,罗裳没同意之前,她并没有直接把照片推过去。
“看照片?也行,只要没化妆,问题不大。”
罗裳自己伸手把照片拿了过去。她倒是能理解对方不肯给八字的心态,大家还不熟,她想观察下对方是什么人,对方也不能完全信任她,所以不愿意把八字给她。
照片上的常淮站在梁乔身后,即使照相背景是在家里,他也整齐地穿着白衬衫,系着蓝色条纹领带。
“你跟他说一声,合作可以继续。”罗裳看完照片,没有就常淮的长相发表任何意见,但她能这么说,可见她对于这个人的面相还是比较认可的。
梁乔惊讶地说:“常淮的长相看着挺随和,其实他这个人并不随和。不过他办事还是靠谱的,有事说办就能给办了,所以我愿意跟他合伙,要不然谁理他啊?”
罗裳笑了下,没多问,她猜得出来,梁家和常家有渊源,梁乔和常淮应该很早就认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去两天,到第三天上午,三道沟村附近的派出所里气氛挺紧张的。市局已经派出了好几拨警察在周围潜伏下来,暗暗观察着村民们的动向。
但两天过去,什么异常都没有。
处突大队还好,一些分局刑警大队和派出所的民警们就有点扛不住了。因为他们平时休息日就少,现在天天在这儿守着,又没有更准确消息,大家的情绪上难免也有些波动。
这日吃过午饭后,有几位民警凑到一起,小声议论道:“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守着,三道沟村的人会不会让咱们给惊了?”
“应该不会,咱们的车都半夜来的,还藏在派出所后院,外边进所里办事的人又看不到。”
“别说了,来消息了,三道沟村有异常,村民正在向国道方向集合,十五分钟内就能到达国道。都动起来,一会儿看处突大队那边的指令行事。”
刘所让人把消息传了下去,一时间,数辆车子从大院里驶出去,冲向三道沟村附近的国道。
韩沉等人的车开在最前边,紧接着几辆车上坐的都是刑警。
国道上,有辆大货车上坐着两个人,开车的是个中年人,坐在副驾的,则是他同村的一个亲戚。这人的车一进入青州范围,他就开始紧张起来。
即使开着车,他也没忘了观察路周围的动向。
副驾上的亲戚比他大十几岁,看到他这么紧张,就有些不屑,老头不满地道:“满仓,你咋越混越胆小呢?这青天白日的,你这车还这么大,怕什么啊?你这身板这么壮实,还能顶点事儿不?”
中年司机不高兴了,反驳道:“二舅,我早说了现在不应该来青州。公司那边就不让这时候出车,等回去还不知道怎么罚我呢。再说了,这时候来青州容易出事,这是大师给算过的,你还非得让我走,我都听你的了,你还想咋样?”
老头眉毛一竖,怒道:“你舅妈病得厉害,我不找你找谁?也不想想你小时候没爸妈管,是在谁家吃的饭?”
爷两个争不出结果,反倒更生对方的气,都觉得对方做得不对。
中年男人沉着脸,盯着路面,并不想跟他舅说话。
但他连续开车一天一夜,真的是又困又累,眼皮也开始打架。他想着等到了青州接货的地方,他说什么都得睡一觉,就算跟他舅翻脸也得睡。
“满仓,你看看那边……有人劫道……”副驾老头的呼叫声一瞬间将中年人惊醒,他一个激灵坐直了。
透过车窗,他往前方一看,顿时吓得连魂都快没了。
太可怕了!
转眼间,已经有三四十号人出现在国道上。这些人几乎都带着武器,有木棒,有柴刀,有些人手上甚至拿着猎枪。此时路面上经过的三辆货车和一辆长途客车已经被逼停。
尖叫声中,中年司机想调头,但他这辆大货太长了,根本就没办法在这种六个车道宽的国道上调头。
前方路面上还被人丢下了不少钢板,钢板上的钢钉明晃晃的立着,只要这车冲过去,肯定会被扎漏胎,到时候一样难逃被抢劫的命运。
想到他这几年在外行走时听到过的传闻,中年司机不禁胆寒,甚至开始恨起他舅舅。他本来说要晚点走,这老头还非得逼着他走,不走就不孝顺……
“怎么办,满仓,怎么办?”老头六神无主地抓着门把手,吓得连动都不会了,一股尿骚味在不大的车厢里蔓延。
中年司机气得大吼:“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这么多人,我能打得过谁,你这是要我的命!”
“大师都说过不让这个时候过来,你非来,自己想死干嘛拉着我做垫背的?”
说到这里时,气愤到极点的司机不禁哭了出来。因为有两个人已经往他这一侧车门冲过来了,冲到车厢后边的人更不少,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人就会打开车门,要了他的命,还会把车上的货全部搬空。
十分钟后,车门终于被一个男人拽开,他面露狰狞地看了眼司机,随后伸出大掌,抓住司机脖领子要把他扯到车下边去。
另个两个年轻人已经在下边等着了,只要他下了车,几下就会被人打死。
中年司机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打死,他手里拿着扳手,自己先跳了下去,扑倒一个年轻人,举起扳手就往下砸。
他还是有些力气的,出其不意之下,倒是给这几个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但他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五六分钟后,他就躺倒在地上蜷成了一团,转眼就被人打成得血肉模糊。
“纭钡匾簧枪响,不知是谁开了一枪,这枪穿透一辆货车的玻璃,将车门打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枪声穿透力极强,远处的车子全都及时停下,不要命似地转向往来路撤退。
“韩队,是制式手/枪,不是猎/枪打的,肯定是那几个通缉犯干的。”一个处突对缘再车上也听到了。
韩沉道:“知道,都准备好,五分钟内车辆能到达现场。”
五分钟后,一辆辆警车像突然冒出来一样,从两个方向将三道沟的三四十个村民围堵在中间。
韩沉的处突大队对这种大型冲突行动是最有经验的,所以这次行动,他们是先锋。
韩沉刚停车时就朝着远处的一个持枪劫匪开枪了,子弹呼啸着穿透此人右臂,他手上那把枪掉在地上,滚进了旁边的车轮下。
这人弯腰要去捡,韩沉又一枪,这一枪准确地击中此人右腿,他一个踉跄,终于倒在了地上。
国道上更加乱了,之前也乱,不过那时是村民们对几辆车上的司机和乘客们单方面的抢劫,这次的乱却大不一样,是警察在追捕这些行凶者。
村民都知道今天捅了马蜂窝,不知谁喊了一声,十几个人跨过栏杆,转头就要往山里跑。
不需要韩沉下令,处突大队开始动了,这些队员人手一只枪,看到谁跑,枪口就向那个人的腿打过去。
面对这种暴乱行动,他们可不会手软。
一阵阵惨叫声中,十数个村民已倒在了地上,不断翻滚哀嚎着。
韩沉冷峻的脸上不见半分表情,这时局长也到了现场,他拿过喇叭开始喊话,“三道沟的村民们,你们被包围了,全部停下来,放下武器,蹲下……”
他的喊话还算有效,不少村民都把手上拿的东西丢到路面上和沟里,随后又蹲了下来。
仍有十几个人在往山里逃,眼看有个人半边身子已进入密林,韩沉和处突大队那位业务尖子一人一枪,刚好打中那个人两条腿。
局面很快控制住,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分钟。
郭毅和小谢等人一起,开始检查那些村民身上有没有携带武器,并给他们一一戴上铐子。
韩沉却有些疑惑,他们已经得到消息,那三个通缉犯中,最年轻的那一个憋不住,进城找失足女耍去了。他们的人已经去抓人了。还有两个年长点的,应该就在这一带。
可刚才他只击中了一个,还有个人藏在哪里,他暂时还不知道。
但他记得那个人的脸,也知道那个人是几个通缉犯中的老大。
这个人,会不会就藏在这些下蹲的村民中呢?
韩沉眉头一皱,抬手把一个老队员叫了过来,小声跟他说了句话。老队员就走到那堆蹲成一圈的村民中间,想去检查下这些人的情况。
但他刚走得近一些,有个穿着潦草,胡子拉渣的中年人就一跃而起,扬起手上戴的手铐,突然往一个年轻队员脑袋上砸去。
事出突然,老队员一个箭步上去,想要将人制服。
但这人跑得极快,击中一人,趁身边看守的人没反应过来时,他两条腿像兔子一样,跳过栅栏,向着远处的大山冲去。
以他这个速度,如果真让他冲入树林中隐藏身形,他还真有可能会逃掉。
可惜,韩沉没给这人机会,他站在路边,举起手/枪,烟雾升起的时候,又有一个劫匪应声倒地,倒下那一刻,此人脑袋砸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刹那间晕了过去。
四名刑警和好几位处突队员已经冲了过去,迅速将这人的脸扳回来,并且给他戴上了脚铐。
“还有气,没死。”一位刑警说。
“报告局长,报告韩队,中枪者应该是贾其昌,A级通缉犯,佳盛农场杀人犯凶手应该就是他了。”这人虽然长了胡子,一位老刑警还是认出了这个人。
韩沉冷着脸收了枪,他没看错的话,刚才被这个逃犯砸中脑袋的应该就是他手底下的人。
这些人每天都跟着他训练,吃住在一起,无论谁受了伤,对他来说,心里都很沉重。
他大踏步往那边走,暂时没有精力去管那几辆货车上的伤者。那些人自有其他干警处置,他得先看看受伤的人伤得怎么样了。
小谢看到他过来,就冲他喊了一声:“韩队,郭毅伤得有点重,叫他没反应。”
受伤的是郭毅?!
这个事实让韩沉心情更加沉重起来,郭子才来队里几个月,就受这样的重伤,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郭家人。
更难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罗裳了。
这时局长和其他刑警们正在清点着现场,周围不时传来交谈的声音
韩沉无暇顾及别的,他咬着牙,说:“送郭毅去医院。”
“小谢,你去山河路通知罗大夫,看看救治郭毅这事她能不能帮上忙?”
第67章 扬帆
谁是他领导
四院中医专家组已正式成立, 作为专家组五个成员中的一位,罗裳以后每周都会来四院坐诊一天。
普通中医挂号费是四毛,她和季常明等人的挂号费则是八毛。
她在四院中医科415室上班, 忙到下午四点半左右,黄副院长和季常明特意过来看她。
这时病房里暂时没病人,黄副院长笑着问她:“小罗, 今天怎么样, 在这儿上班还行吧?”
罗裳低头查看了一下插在插板上的一叠挂号单, 说:“找我挂号的人不多,有好几个老病号知道我在这儿坐诊,带亲戚朋友来了, 所以接诊量还算过得去, 加起来不到二十个。”
“那倒不用急,很多人都不知道你来这儿出诊, 以后就好了。”
接触时间长了,黄副院长对她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他估计罗裳的实力应该还在季常明之上。
依黄副院长的想法, 他是希望罗裳能成为四院正式医生的。但罗裳自己诊所经营得不错,这种情况下, 想让她放弃诊所, 这也不现实,所以他没提这事。
正说着话, 门口有了动静,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门半开着,罗裳也注意到那人手上拿着个挂号单。
此人身后还有个三十来岁的妇女, 她脸色不好,眼睑肿胀明显。季常明招手让他们进来, 示意他们坐到罗裳面前的椅子上。
“谁,谁是大夫啊?她吗?”
男人疑惑地看着罗裳,再看向穿着白大褂的季常明和黄副院长,搞不懂这几个大夫为啥让他们坐在这年轻女大夫对面。
“对,就是她,你们挂的就是她的号。”
“啊……这个……”
男人不认识罗裳,自然不清楚她的实力。他特意多花钱挂了专家号,就是想找个厉害的大夫给他老婆看病。
现在接诊的却是个年轻姑娘,跟他想象中的老大夫差太多了,这种落差让他有些无措,一时竟不知该不该继续看下去。
但他想,要是走了,医院应该不会把挂号费退给他了。重新挂号的话,今天也来不及。要是明天再来,那就得再请假了,可假哪是那么好请的……
男人心有点乱,最终还是把他老婆按坐在罗裳面前,认命地说:“大夫,你给我媳妇看看吧。她身上肿得厉害。”
罗裳看出这对夫妻心里的疑虑,就和气地跟他们说:“不用担心,如果我看不明白,这位季大夫会帮忙的。”
说这话时,她朝着季常明眨了下眼睛,季常明也只好配合地道:“对,你们放心让她看吧,其实她的水平就够了,真有麻烦,我可以跟她商量下。”
他们这么一说,这对夫妻俩就心安了不少。罗裳没有急着诊脉,又看了下患者肿胀的眼皮和脸,随后伸指在这女患者手背上按了下去。
按压处很快出现一个坑,她松开手,开始给患者切脉,切完脉,这个坑也只复原了一部分,按压的痕迹还是很明显。
黄副院长西医出身,当大夫时间不长就转了行政,所以他的临床经验并不丰富,中医了解得也有限。但他还是能看出来,这个患者的肾应该出了问题。
这时罗裳又问道:“肿多长时间了,最开始是哪里肿,是眼睛先肿吗?脚肿过没有,什么时候肿的?”
“肿了有一个来月了吧,眼睛先肿,脚好象没肿吧?”男人说话时,掀起女患者裤腿看了看。
罗裳很快开出了以越婢汤为主的方子,告诉患者这是第一阶段地方剂,主要是消肿的,复诊时可能需要换药方。
那男人把药方给季常明看了看,直到季常明说没问题,他们才拿着药方下楼去抓药。
他们前脚一走,季常明就跟罗裳说:“小罗,下回你可别拿我做这个挡箭牌,我可担不起,你就算要摇人,也轮不到我吧。”
罗裳笑:“就是为了让患者能安心治病服药,你就担着点吧。我刚来,知道我的患者少,等他们用过药,有了体验,就不用这样了。”
黄副院长则好奇地问道:“小罗,你说,刚才那患者的病,从中医角度来看,是什么病?”
“是风水,早期的,还算容易治。如果按压时很快复原,那就不是风水了,是气肿,就不能用我刚才开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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