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娉心里不太痛快,面上笑了笑,算是回应。
她刚要起身去演播厅,杜淼便从外面跑进来,急切地通知她:“娉姐,你,你慢一点再过去!”
“怎么了?”钟娉看她行动匆匆,皱了皱眉。
“田恬她在那里……”杜淼呼哧着,理顺了气便立即说道:“她和导演吵起来了。”
……
“明明都签好合同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田恬踏着高跟鞋赶来,表情来势汹汹,一双美目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
导演没闲工夫管她,懒洋洋地打发道:“现在情形是这么个情形,要是我们真让田恬小姐您上了,这后期老师打码也很辛苦啊。”
“你!你们这群落井下石的人!”田恬握紧拳头,试图威胁他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临时毁约,要赔我多少违约金吗?”
“违约金事小,要把我们整个节目都赔进去就倒霉咯。”灯光师正调整节目设备,听到田恬的话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别胡说。”导演虽是责备,却同是冷嘲热讽,“万一田恬小姐找着下家了,我们这个节目可供不起这尊大佛啊。”
一说完,演播厅哄笑声不断。
田恬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有人将一盆冷水从她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她曾拥有的,原来不过顷刻之间便可倒坍。
连同她可怜的自尊也被践踏到了尘土里。
“导演。”一声清脆的声音插入其中,来人是顶替田恬的新嘉宾钟娉。
救命稻草过来,导演自然殷勤:“钟娉小姐过来了?来来来,我们和你对一下台本。钟娉小姐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吗?是第一次也没关系,我们节目流程很简单……”
田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最夺目的钟娉,那个曾经被她视作眼中钉的人,如今众星捧月般被簇拥在中间,她却万人弃万人唾。
嫉妒和怨恨在这一刻涌上心头,田恬看向钟娉的方向,大声嘲讽:“怎么?我一走冒牌货就捡着我不要的上来了?”
“……”
演播厅里有一瞬的安静,大多是欣赏落水小丑的姿态。
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在螳臂当车、不知死活。
导演怒了:“既然田恬小姐如此不识趣,就叫保安把她请出去……”
“导演。”钟娉平静地打断他,“我可以休息一下吗?就十分钟。”
导演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好,反正现在也不急。”
钟娉同导演道谢,下一秒便沉着脸朝田恬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外面带。
田恬惊慌失措:“你干什么?”
到了无人经过的楼梯拐角,钟娉终于把她放开,一脸冰霜地望着她,仿佛根本没有把她的小把戏看在眼里。
田恬被这样的眼神刺痛,不甘道:“钟娉,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很得意?你是不是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钟娉无语地看着她。
“你说话!你是不是就想看我的笑话?”
似乎是被她的闹声吵烦了,钟娉双手抱胸,斜睨着她:“我看你啊,死到临头了,还以为自己是人人追捧的大明星呢?”
被她说到伤心事,田恬不可抑制地冲她大吼:“我告诉你!王总不会不管我的!我迟早有一天会东山再起!到时候我要你们全部跪着舔我的鞋!”
“还做梦呢?你知道劣迹艺人的下场是什么吗?”钟娉戳破她的幻想,“你看今天这些人对你的态度就该知道,你的王总到底管不管你。”
田恬一下子瘫倒在地,嘴里喃喃:“不会的,不会的。明明才一个晚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钟娉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一面,一时间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她本不想见证这场剧变,把人带出来也是不想增生事端。
“钟娉……”田恬眼里含泪,悲痛而怨恨地盯着她,“你打败我了,你反败为胜了,你心里是不是正得意呢?”
毕竟前不久钟娉还深陷小三风波之中,田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加深网友对钟娉扣的黑锅。
然而局面扭转,钟娉摘除这顶帽子,她自己却跌入谷底。
这怎么叫她接受?她甚至觉得,钟娉把她单独扯出来就是要羞辱她一顿。
“还记得楼梯口吗?”钟娉冷不伶仃地抛出一个问题。
田恬一脸茫然。
“田秋妮。”钟娉继续面不改色道。
田恬愕然:“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她的本名,她费尽心思封锁这个名字,除了驰蒙,不可能有人知道。
再结合钟娉说的上一句话,田恬似乎猜到什么,呼吸不由得一窒。
果然,钟娉的下一句话让她浑身血液凉透:“那天晚上,我听到你和驰蒙说的话了。”
“……”
“如果我想看你笑话的话,我就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动作,你也不会到现在才东窗事发。”
田恬脸色煞白,眼泪在眼眶中已经是摇摇欲坠。
“其实驰蒙找过我一次。”钟娉看她这副模样,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便决定还是提醒她一下。
果然,听到驰蒙的名字,田恬立马抬起了头。
“他那天晚上看到我了,所以他找我也是为你的事而来。”钟娉表情始终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那个时候我正被你和万旭的粉丝追着骂,他怕我为保全自己而揭发你的事,和我说了很多你的好话,生怕我迁怒于你。“
“……”
田恬再也忍不住,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都做了些什么?
怎么会这样?
墙倒众人推虽然令人鄙弃,但钟娉并不觉得自己和普通人有异,甚至于这个时候,她说不出什么感化人心的话,也做不出什么维护扶持的举动。
她无声看了一眼地上的泪人,只递了包纸巾,然后兀自转身离开:“十分钟到了,我走了。”
第59章
一周的雨,淅淅沥沥下了很久。
钟娉这几天拍外景都穿着防水的外衣,有时候一天的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就直接在附近酒店睡下了。
工作人员有时会聊起八卦,钟娉刷手机时听了几嘴。
田恬潜规则的事一出,艳照门又紧随其后,《长安街》停播,一切有关田恬的画面被打码,演出行业协会下令封杀劣迹艺人,绝不姑息不良之风。
田恬这个名字就如昙花一现,自此凋零。
同样,这块蛋糕将由更多人分食。
第二天回公司的时候,谢岩便来了外活:“《长安街》要换女主角重新补拍,公司打算让几个合适的女艺人都去试一试,你觉得可以吗?”
原来《长安街》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资源,可如今像烫手山芋一般,一线艺人嫌晦气,二线艺人跃跃欲试,可片方又不是很满意。
到了钟娉这里,却不是什么天赐良机。她言简意骇地表示:“找个同咖位的不行吗?我扛不了剧。”
谢岩向她解释:“本来田恬的事情就让公司利益受损,要是这部剧还丢了的话,那损失可就大了。你不用怕自己抗不了剧,现在这部剧本就自带热度,你只是个去救场的。”
钟娉不太信剧方的说词,也绝对不会相信他们会好好拍这部剧,只怕是当弃子。
她早就见识过这个剧组的牛鬼蛇神,只问了一句:“他们给出了合适的方案吗?”
谢岩把文件拿给她。
钟娉只看了第一页,便嗤笑一声,丢回原位:“AI换脸?他们这是直接买我的肖像权?”
果然还是高估了他们,重新拍浪费时间浪费钱不说,演员还不一定能选到合适的,干脆就AI换脸,省时省力,也不用担心热度会掉。
“虽然是换脸,但你和田恬身材差不多,换了脸也不会影响什么。”谢岩收回文件,仍然想要劝说她。
钟娉一口回绝:“我不拍。”
谢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态度,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件事有利有弊,对于我们来说,一定是利大于弊的。你看看你现在有几部作品,那个《盎然》过不过得了审都是个问题,你难道还要吃老本行吗?”
“……”
“《长安街》确实有污点,但它是个大IP啊,以前你都只能演个配角,现在你只要比田恬演技好一点,就可以听人家把你夸上天,把田恬踩进地里。”
“为什么我总是要捡着田恬的?”钟娉不想听他的大道理,连续一周的工作已经让她对“田恬”二字感到疲乏。
谢岩感到头疼:“你不要钻牛角尖,现在这是个好机会。你和周峰林是二搭,观众对你们的另一部作品也会更加期待一些。”
“反正我不拍。”钟娉起身,义正言辞道,“这几天我已经忍着了,到处捡人家不要的,这个我说什么也不拍了。”
……
和谢岩又发生争执之后,幸好她要去外地工作两日,可以避避风头。
以往都是姜京韶像老鼠打地洞一样,溜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换成她自己,这个心情还是比较奇妙的。
就比如她刚拖出行李,就被人抱住大腿。
“呜呜呜阿娉!”姜京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钟娉赶紧扯开他:“干嘛啊你?哭丧啊?”
姜京韶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不就两天吗?不知道的还以为生离死别呢。”钟娉虽是吐槽,嘴角却轻轻勾着。
姜京韶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你不知道舅舅度日如年的感受。”
钟娉白了他一眼:“我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舅舅每天给你打电话要接,遇到危险的要第一时间告诉舅舅,外边的野花不好采,还有,我会叫常丰那小子好好照顾你的。”姜京韶郑重地握住她的手,一副喋喋不休的架势。
再听他说下去就赶不上飞机了,钟娉微微一笑:“我在床底留了两千块钱。”
“咻”地一声,姜京韶松了手,一溜烟儿窜到床底下去了。
钟娉勾了勾唇,拖着行李箱走了。
到了车上,杜淼看她神采飞扬的,好奇地问了一句:“娉姐你笑什么呢?”
“我笑了吗?没有吧。”钟娉耸了耸肩,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阅起来。
杜淼看到封面上的“帝少豪宠,包养情人轻轻吻”,小脑瓜展开无限想象:“娉姐,你是不是包养奶狗了?”
常丰听到这句话,方向盘差一点就握不稳了。
外甥女保养小白脸了,那老姜年老色衰怎么办?
“奶狗?”钟娉又翻了几页,想到姜京韶那张委屈巴巴的脸,下定结论:“老狗。”
杜淼恍然大悟:“哦~”
传令下去,娉姐喜欢老的。
接收旨意的常丰猛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老姜还有机会。
……
到了机场,钟娉和在此等候的粉丝打了招呼。
只是没想到一同等待的还有另一批粉丝――
“啊啊啊!巧巧来了!”
钟娉凝了凝神,不会那么巧吧?
杜淼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娉姐,是阮巧巧,咱们要和她打招呼吗?”
“不用。”距离上次不欢而散,钟娉已经很久没有和她好好说一次话了,钟娉也不想和她在机场上演什么娱乐圈姐妹花的戏码。
然而一个小小的外出行程,钟娉却没想到她和阮巧巧还能碰上。
谢岩难得良心发现,没有计较她顶嘴的事情,她定了头等舱。阮巧巧戴着墨镜,身后助理拎着大包小包,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钟娉扯了扯嘴角:“这么巧。”
“我也没想到呢。”阮巧巧盖上小毯子,自若地回复。
反而是阮巧巧瞥了她一眼:“听说上周田恬去她上的一个节目大闹了一场?”
“嗯。”
阮巧巧摘下墨镜,不屑地笑了笑:“她还嫌自己凉得不够彻底呢。”
钟娉不知她是何用意,保持着沉默。
“《长安街》停播了,听说片方找的你?”阮巧巧转过头,正大光明地看向她。
钟娉微笑:“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阮巧巧冷哼一声:“她的消息,我自然灵通。”
钟娉反而不知说些什么。
“你接了吗?以你目前的咖位,想必接不到这么好的戏吧?”也许是觉得自己帮了她一把,阮巧巧和她说话也硬气了起来。
钟娉却不如她的愿:“我没接。”
“你没接?”阮巧巧不敢相信,“你为什么不接?”
钟娉好笑反问:“我为什么要接?”
气氛似乎沉寂了一会儿,阮巧巧似乎觉得不自在,便开口说别的:“试镜的角色我抢回来了,不对,应该叫物归原主。”
钟娉对于这件事不予置评,毕竟开拍之后角色被换也是常事,这种似良性又不似良性的竞争她也无法说些什么。
阮巧巧却觉得理所当然,脸上仍有忿忿之色,“这个角色本该就是我的,她田恬有什么演技?不过仗着金主的关系张道导演才肯用她。”
“……”
阮巧巧越说越愤慨:“她德不配位,倒了是众望所归!”
钟娉打了个哈欠,侧过身打盹。
阮巧巧见状,不由得更加生气:“喂,钟娉!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她敷衍地回了一句。
“你!”阮巧巧气极,语气中有点委屈,“你怎么老是这个样子?我每次和你认真说什么,你总是故意不听!”
钟娉很是无奈地解释:“大姐,我明天六点还有行程呢。“
“不就是捡田恬落下的资源?”阮巧巧呛她。
钟娉唇齿相讥:“彼此彼此。”
“钟娉你!”阮巧巧端正身子,不和她说话了。
钟娉得以安静睡觉。
半响,身旁忽然传来一句似有若无的嘟囔,似是懊悔:“对不起……”
她抿了抿唇,只当做没有听见。
*
五月底,钟娉有一档恋综节目即将开录,这是她第一次作为常驻嘉宾参与一档节目的录制,自然格外上心。
同时,田恬一事过去不过一月,仍然众说纷纭,但大多都是诋毁与谩骂。
一个插足他人的流量小花,一场肮脏不堪、资本搏斗的权色交易,哪一点都足以让人唾骂、令人不齿。
幸好互联网的记忆短暂,偶尔提起田恬时也只是暗讽一句,田恬这个名字也慢慢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娉姐,你看到名单了吗?驰蒙又和娉姐你一起录节目呢,还有戚玉姐。”杜淼是看过节目嘉宾的,尤其是看到熟悉的名字,便忍不住告诉钟娉。
她听到驰蒙的名字,神色顿了顿,只道:“是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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