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重新注册了一个账号,昵称就是她的姓氏加道号:姜文颖。
图片随便拍了一张外面的青山。
天气晴朗时,山里的网络好很多。
一进群,群里就刷出一大片‘欢迎’,跳脱的天师积极的问性别,问年龄,消息一条一条刷的很快。等许堂发出介绍之言后,更多的天师跳了出来,消息飞快刷新。
‘叮咚叮咚’声中,眨眼屏幕翻了好几页。
但是,姜甜只发了一句问候语,就调静音,关了手机。
许堂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
许氏师徒又住了一天。
然后他们跟姜甜告辞,准备离开。
许天师的伤要好好修养,不应该劳累奔波。但是,跟一个大妖同处一片屋檐下,他恐怕没法安心修养。
走时,姜甜送了他们一包行李。
这一次姜甜可不用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送走了他们。临别时面对许天师复杂的目光,她摇摇头,脸色平静。
她已经选择了脚下的路,不论未来发生什么,都是她必须经历的,她早已做好准备。
何况……柏英此妖,自己将命门送到了她的手中。
爱令人智昏,深爱更甚。
柏英深爱姜婉婉,以命相托。
姜甜爱唐挚,爱情给他。余生,给姜文颖。
山上桃花正当烂漫,暖风携花香共游,卷起花瓣飘远。
庭院里,姜甜坐在廊下晒着太阳,低头拿纸笔写写画画。
她曾经统计过自己的财产,那时她就在想,迟早得离开这里去城市生活,现在柏英的威胁没有从前那么大,是时候考虑离开了。
老爹留下的近二十万现金,加上她银行卡里的存款……姜甜思索着,如果只是她自己,倒是不必急着工作,但是还要养一个孩子的话,得找个有经验的保姆来照顾,还有婴儿的奶粉、用品等等。
到时候开支一定很大。
她看着纸上罗列出来的一长条项目,合上本子,决定趁着肚子才显怀,负担还不重,去外面采风。同时练练手,几个月没动画笔,手法难免生疏了。
带上画板和画笔,身后跟着条尾巴,姜甜迎着阳光出门。
草长莺飞,山花烂漫,眺目远处,山林翠色连绵,向远沿成青黛。山下田野人家坐落山坳,农田包围村庄,农人细小的身影分布在田地里,弯腰劳作。
暖风拂面,风里是微涩草香、花香揉杂、和山林酝酿的清新木气。
蔚蓝天空有鸟群飞过,清脆啾鸣声传出很远。
处处皆景。
姜甜站在山坡上,架起了画板。
春天的脚步向前走,走过了春分、清明、谷雨。
雷声震震,大雨倾盆,夏季来临了。
一个雨打屋檐的夜里,姜甜挂在脖子上的命牌有了动静。
一缕淡薄烟雾飘出来,在床帐中变幻,形成一个轮廓模糊的鬼影。
它浑浑噩噩的,飘在黑暗里一动也不动。过了许久,它总算想起了一点点什么,飘飘忽忽落到床上,紧挨着熟睡的姜甜,蜷缩成一团。
[姐姐!]
它想起了这个。
次日,黎明时分。
山脚下村庄的公鸡打鸣声远远传来,此起彼伏,一声接一声。
小鬼被惊到,倏忽钻进命牌。
过了没多久,姜甜醒来。
出房门时天色微白,昨夜的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了,黯淡的月亮挂在天上,随着天光升起逐渐隐没。
柏英在庭院里过了一夜。
他头顶的石榴树开始结子,青涩的果实藏在茂密绿叶中。
他的目光凝望正逐渐明朗的夜空。不,他看见的是更深处。
穿过重重迷障,万千星辰倒映在他眼中,天象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但是,这是毫无规则的天象,捉摸不到丝毫运行的轨迹,更无从通过测算,来窥知天机。
柏英观测了很久的天象,每一次的结果都如此。
晨露清寒,不及他眸光冷冽惊心。
“末法劫难……”
“我不服!”
“若当真要应劫而亡,又何必放我们出来?”
“还是说……大道予一线生机,是天道要我等灭亡!”
姜甜收拾好自己,天光已大亮,东方云海中托起一轮金灿灿的朝阳。
她将米粥放灶上煮,出门通知柏英一声,“我明天离开这里。你跟着的话不能暴露在别人面前,行不行?”
柏英看着态度冷淡的女人,应了一声,“好。”
沧海桑田,天道变幻,不论如何,绝不让你离开我。
第19章
从山里走到县城,再从县城坐汽车到市里。
市里有火车。下午六点多,姜甜拉着行李箱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到时从省城转高铁,前往C市。
买的是卧铺,车厢里鱼龙混杂,空气混浊,大人的讲话声和小孩的哭闹声不绝于耳。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很多人捧着泡面坐在下铺、或是座椅上,发出嗦面的声音。上车的人艰难穿过拥挤的人群,找寻自己的位置,姜甜在狭窄过道里移动,前后拥堵的人群让空气流通变缓,各种气味钻入鼻腔,让人头晕脑胀。
在摇摇晃晃的汽车上挤了半天,本来就不太舒服的姜甜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呕吐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下去。
好不容易找到位置,下铺坐满了人,三个大人带四个小孩挤在一堆吃东西,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她看了一圈,没有空地方可以放行李箱。下铺挤在一起的小孩吃着泡面悄悄地看她,旁边大人吃东西时吧唧嘴,让人感到不适。
她烦躁的皱着眉,抬头看了一眼买的上铺,干脆提着行李箱爬了上去。
上铺被子凌乱,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个旅客下车不久。
将行李箱平放,背包取下压在箱子上面,姜甜缩着身体,把被子叠起来靠车厢壁放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条薄薄的床单铺上。干呕一阵,她疲惫地躺下。
火车‘哐当哐当’前进,进站前变成毛团儿小挂件,被姜甜系在背包拉链上的妖怪,随着震动摇摆。
凡人无所知、无所觉的妖气在车厢里弥漫。喧嚣声渐渐平息下来,随着车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地平线,橘黄的霞光慢慢被夜幕覆盖,车厢里的人陷入了安静之中。
八个小时后,火车抵达省城。
正是半夜,城市的夜空漆黑一片,看不到一颗星星,只有高楼上霓虹灯的光芒闪烁着。
姜甜顺着人.流出站,走到外面的广场上。初夏深夜的风还有些凉,穿了外套倒并不觉得冷,她拉着行李箱站在广场上休息了一会儿。
火车上睡了八个小时,她现在并不觉得困,反而头脑很清醒。
就是觉得饿了。
不远处有人招呼她坐出租车,姜甜拒绝,拉着箱子朝一家便利店走去。
“叮咚~”
“欢迎光临……”
趴在收银台上昏昏欲睡的店员被惊醒,睡眼惺忪的抬起头看一眼顾客,说着欢迎。
姜甜拿了一盒牛奶和一袋提子卷去收银台,“麻烦你,帮我把牛奶加热一下。”
“凉的纯牛奶口感比较好哦……”站起来的收银员看到了顾客有些凸出的小腹,“加热是吗?没问题。请稍等一下。”
收银员装热水热牛奶时,姜甜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即将到达凌晨三点。
拿到热好的牛奶,姜甜插上吸管慢慢喝着,温热的牛奶流进胃里,稍稍抚慰一些不舒服。
在附近找了家宾馆订了钟点房,电梯打开 时,她与出电梯的人打了个照面。
姜甜行动微滞,看了对方一眼。
对方裹着黑色风衣,戴着帽子与口罩,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对方口罩下的嘴唇动了动,仿佛在笑。
交错而过,姜甜走进电梯,咬着吸管表情有点凝重。
她实在想不到,出门第一天,竟然就遇上别的妖怪。
在电梯门开始合上时,挂在背包一边拉链上的红色毛团儿突然掉落,翻滚着蹦出了电梯。
然后电梯门完全合上,开始上升。
姜甜扭头瞥一眼背包另一边拉链上的白色毛团儿挂件,什么也没问。
凌晨三点,有的人好梦正酣,有的人还在街边撸串,还有的人在酒吧里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一个长发飘飘,穿着红裙子的女人走进霓虹灯围绕的门,楼梯上几个侍应生殷勤招呼,“美女,几位?”
“美女,有约吗?”
女人嫣然一笑,勾走了侍应生的魂,“约了人。”她轻飘飘从侍应生身边路过,越往上走,喧嚣的重金属音乐声越大,直到穿过酒吧的第二道门,音乐声扑面而来,震耳欲聋。
“……”女人停下脚步,有一瞬间的发懵。这什么鬼地方?
黑暗里五彩缤纷的霓虹灯闪烁不停,密密麻麻的人挤在大厅里,伴随巨大的音乐声摇头晃脑,摆臂摇臀。
聚光灯下的舞台上,有妖娆的男舞者和着节拍,在跳脱衣舞,台下不时响起一阵兴奋的欢呼。
空气里飘着浓烈的烟酒味道,不好闻。女人捂着口鼻,不远不近的跟着目标,在人群里穿过,走到了跳脱衣舞的舞台下。
男舞者的衬衫慢慢的从皮肤上滑落。
台下人群发出呼哨,尖叫呐喊,兴奋到上头。
女人抬头看着舞台上,扭开扭曲露出一半胸肌和劲瘦腰腹的男人,再看一眼旁边兴奋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八块腹肌”的女孩们,目光回到舞台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妈呀,这狼妖太狠了,当众卖身啊!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强烈,引起了男舞者的注意。
跳脱衣舞的狼妖在人群中找到她,一边扭动身体,褪去衬衣,一边朝她露出妩媚一笑。
在周围骤然爆发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对我笑”声浪中,女人仿佛被电到。
她呆滞的看着台上,觉得自己输了。
比妖娆妩媚,这个狼妖比狐狸精强啊!
“妹妹~”后面绕过来一只手,拦颈抱住她的肩膀,强制拖着她往后退,充满了狼味儿的呼吸喷在耳边,不怀好意,“跟着我到这里不容易啊,来,哥哥请你喝酒!”
一间休息室里,七个男人围沙发而坐,中间本该放茶几的地方,没有茶几,地毯上缩着一个抖得跟筛子一样的女人……女妖。
七个男人长得都有三四分像,他们看稀奇一样的,盯着地上的女妖。
“啧啧,狐狸精啊……”
“出来这么久,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狐狸精呢。”
“这狐狸精这么弱,怎么逃脱那群天师捕杀的?”
“运气好?”
“嗳,变个原型,让我们看看你有几条尾巴?”
“一条?!”
“哈哈哈一条尾巴的狐狸精!”
“我本来有五条尾巴!”地毯上的红毛狐狸把自己团成一团,愤愤的叫起来,“都怪人类!该死的天师杀了我四条命!”
“噫哟~真惨呐!”
狼妖们唏嘘不已。
之前跳脱衣舞的狼妖靠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一瓶酒,时不时灌一口。他问狐狸精,“听说你是跟着我兄弟过来的,你想干什么?”
狼妖寒光闪闪的目光盯着她,红毛狐狸老实回答到:“我奉大王之命,跟着他过来的。”
“大王?”
“现在什么妖都可以称大王了吗?”
“你大王是谁?”
“比头儿弱的,就干掉他,让头儿当大王!”
“对!”
红毛狐狸想想现在的大王,那仿佛魔鬼一样的大王,怜悯的看他们一眼,“还能是哪个大王?自然是阴山君,九尾妖王!”
房间里一下子失去了声音。
红毛狐狸仿佛觉得这个消息还不够惊爆,又添了一句:“大王如今就在这座城市里。”
寂静。
狼妖们仿佛失去了语言,被定住了理智。大脑里循环回响着狐狸精的那句话:
阴山君,九尾妖王!
阴山君,九尾妖王!
阴山君……
九尾妖王……
他现在就在这座城市里!
狼妖的头儿神情空白,突然之间从柔软的沙发上滑了下去。
他的动作像是打开了一个机关,他的手下们纷纷瘫软成一根面条,滑到地上,面无妖色,仿佛一群死狼。
第20章
凌晨四点,天空漆黑一片。
酒吧开始打烊,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下班了。
狼妖们回到租住的地下车库,大门关上锁紧,脱掉衣物,变回原形。宽敞的空间立刻被七匹巨狼塞满。
巨狼们趴在地上围成一圈,六只狼头齐齐看向老大。
“……”头狼谨慎地思索着未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有两匹狼开始犯困,打起了哈欠。
头狼抬起脑袋,看一圈它的手下,“现在有三个方案。”
“一,我们放弃在这座城市打拼的一切,逃到深山里去。这个方案成功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
五五开,有一半可能逃脱,也有一半可能被发现……然后被吃掉。
除了头狼,没有狼想到那么多。
它们听到头狼说出的话,就都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在人类城市中生活了几个月,它们已经乐在其中了,完全不想离开。
头狼看一圈手下,点点头,表示明白。
“二,向阴山君俯首称臣。这个方案可能会产生两种结果。”
“第一种结果,阴山君放过我们,接受我们纳贡。”
“第二种结果,阴山君不放过我们……想想x楮的下场!”
巨狼们集体想起了曾经目睹阴山君吃妖的场景,一起打起了寒颤。
一匹狼把脑袋藏到了爪子底下,“嗷呜……我不想被吃掉。”
另一匹狼往旁边的兄弟靠了靠,“阴山君,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阴山君了……他很可能吃掉我们!”
也有巨狼小心翼翼地说:“也许不会这么惨吧。x楮是讨要妖丹,加上主动挑衅阴山君,才被吃掉的。我们不要妖丹,也不会去挑衅阴山君,应该不会被吃掉吧……”
有巨狼反驳,“x楮是活该,可是传言里面阴山君吃掉的妖怪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难道全都是主动挑衅才被吃的吗?”
“头儿,你说呢?”
面对手下们眼巴巴的目光,头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七匹巨狼情绪一模一样的低落,感觉死亡的阴影将它们笼罩。
“还能怎么办呢?没有妖丹,我们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不配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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