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案子大概率只能在陈大友违规贩售假药和铊盐结束,因为铊盐虽然剧毒,但仍属于化学品, 作为买家的温嘉栋想要辩解很容易,只要他把购买到的铊盐卖出来, 可能连社会服务都不需要。
如果温荣生追究,这事就大了, 温嘉栋肯定逃不掉故意杀人的罪名, 陈大友的罪名也不止违规贩售化学品这么简单。
因此,警方是希望温荣生能追究的。
虽然媒体行业在近期温家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上集体失声, 但不夸张地说,近期香江至少有一半常住人口都在关注着温家的八卦,影影绰绰传出去的消息,足够让大家拼凑出事件的全貌。
这种情况下,温嘉栋安然无事对警队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不会觉得温嘉栋逃脱法律制裁,是因为当事人温荣生不愿意追究儿子,而会觉得警队无能,查不到温嘉栋犯罪的证据。
但也正因为希望温荣生追究,警方才不敢在这时候逼他做决定。
虽然顺从温荣生,给他考虑的时间的结果是让他能够充分抹除证据,但把人逼急了,结果也不一定如意,甚至还会得罪他。
比较起来,警方当然愿意给温荣生面子。
至于警队形象……短时间内可能有影响,但这终究是外人的事,普通市民关注度有限,过个一年半载就会忘掉这些事。
而且警队没有破获的案子不止这一起,很多案子还不像这次一样方便甩锅,所以……就这样吧。
警司答应暂缓传唤温嘉栋,所以他到现在都没进过警署。
也因为这样,温嘉栋虽然被关得越来越暴躁,但其实没有想过温荣生真的会大义灭亲,把他送去坐牢。
在他看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和失去生育能力这件事被曝光时那样,被温荣生强制送去国外。
他会这样闹,很大程度也是希望能让温荣生心软放他出来。
虽然他不甘心放弃温家的一切,也不太想去国外,但自由自在总比一直被关在房间要好一些。
因此房门被打开,负责看守他的保镖队长让他出去时,他欣喜不已,以为温荣生终于心软了。
但当他跟着对方走下楼梯,看到客厅吵闹的场景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往后退了一步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听到温嘉栋的声音,正哭喊着说自己无辜的温嘉琪转过头,满是愤恨地朝他望了过来:“你还好意思问!爹地报警抓我们了!”
边喊边朝温嘉栋冲过去,抓住他的衣服就跟他厮打起来,“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往我煮的糖水里下药,他们就不会要抓我!”
又朝来抓人的警察喊道,“你们抓他啊!是他下的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温嘉栋闻言大惊:“爹地报警了?怎么可能?!!”
因为震惊,温嘉栋都没顾上躲闪,又被温嘉琪挠了好几下,但温嘉琪仍觉得不解气,只是看到他一副震惊模样觉得很可笑:“为什么不可能,你都能给爹地下毒,他为什么不能报警?你自己心肠狠毒就算了,为什么要害我!”
温嘉琪越喊越不甘,握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到温嘉栋身上。
温嘉栋从震惊中缓过神,觉得脸上身上胳膊上到处都痛,一把抓住温嘉琪的双手吼道:“你够了没有!”
温嘉琪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没有!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打你几下怎么够!”
刚从警察口中问出前因后果,正沉浸在一双儿女都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打击中的陈宝琴,看到这场景顿时泪如雨下,扑上来边拉两人边说:“嘉琪,嘉栋,你们不要再吵架了!”
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听到这话,突然有了默契,纷纷抽出一只手推开陈宝琴。
温嘉琪指着陈宝琴喊:“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让我和温嘉栋和好,我怎么可能被她利用!我落到现在的地步都是你的错!我没有你这样的妈!”
温嘉栋也一脸怨怪:“每次我说要对付温嘉欣,你就让我再等等,再等等,结果呢?我等到了她算计到我头上!现在我要坐牢了,你满意了?”
听着两人的指控,陈宝琴心如刀绞,哭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啊?
是,她是更重视偏心温嘉栋,但这不代表她不心疼温嘉琪啊!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疼她?
她劝温嘉琪和温嘉栋和好,完全是出于好心,不希望看到他们姐弟关系继续这么僵下去,可是……可是结果怎么变成这样了?
还有温嘉栋,她为他做的难道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到头来一句好都没有,只得到了她的怨恨?
但很快,陈宝琴就顾不上想这些了,因为温嘉栋和温嘉欣要被警察带走了。
被两名控制着带出去,眼看就要上警车,温嘉栋也顾不上怨恨了,大声喊道:“妈咪!妈咪救我!我不想坐牢啊!”
温嘉琪也差不多,哭喊起来:“妈咪你去求一求爹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宝琴追出客厅,也流着泪喊:“嘉琪!嘉栋!你们不要带走他们!”边喊边拉扯警察,嚷着要投诉他们。
几名警察很头疼,好在保镖队长提前得了温荣生的吩咐,见状叫了两个人上前将陈宝琴拉开,直到警车驶出温家大门才松开她。
得到自由的陈宝琴顾不上跟他们吵架,连忙追出去,边跑边喊:“嘉琪!嘉栋!”
但到最后,她也没有追上那辆警车。
……
温荣生报案后,相关案子的重要程度蹭蹭上升,原本只是陈大友违规贩售剧毒化学品,现在已经变成了故意杀人未遂,涉及到人命了。
不过这案子,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挺简单的。
简单的点在于这案子的手法简单粗暴,而且温荣生手里有人,早就把情况基本查清楚了,他报案时也将证据一并提交。
复杂的点在于涉及到这个案子的三人一个套一个,导致这案子跟洋葱一样,剥开一层还有一层。
而且温嘉栋利用温嘉琪下毒这事人证物证虽然齐全,但温嘉欣是否真的参与其中成谜,警方查来查去也只有陈大友这么一个人证。
别说两人碰头的照片和其他物证,就连其他目击证人都没有找到一个。
温嘉欣的心理素质又好,问什么都是不知道不清楚不认识陈大友,相当不配合。
警方也不是没想过从药物源头着手,希望能顺藤摸瓜查出温嘉欣。
只是吧……虽然理论上来说,整个香江有资格出售这东西的只有几家公司,且进货出货都非常严格,而能通过正规渠道购买这东西的,也只有实验室或者相关的研究所。
但毒品管制更严格,可私下贩卖的人不还是有那么多?
虽然铊盐利润没那么高,不至于让很多人铤而走险贩卖它,一般人也不会知道它的作用,动购买的心思。
但香江几百万人,想找齐所有违规贩售铊盐的人,几乎不可能。
毕竟普通人不懂,他们这些贩售铊盐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是违法犯罪,既然知道就不可能太高调,所以查起来困难重重。
因此,想从源头着手揪出温嘉欣,比让她松口还难。
于是传唤时间结束,警方再不愿意也只能放温嘉欣离开。
……
得知温嘉欣再次被放出来,温荣生脸色没有变化,这情况在他的预料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会想也许温嘉欣真的是无辜的,什么都没有做。但他很快又会问自己,真的吗?她真的是无辜的吗?
温荣生想要相信她,但又很难相信她,因为这种矛盾心理,收到消息后他既没有为温嘉欣感到高兴,心里也没有多少放虎归山的愤怒。
说到底,他心里始终是希望温嘉欣和这一切无关的。
温荣生希望温嘉欣是个好人,所以能保持镇定,陈宝琴则不同,她早已认定温嘉欣是坏人,是她算计温嘉栋,才会导致他和温嘉琪一起被抓。
所以得知温嘉欣安然无恙被放回来,陈宝琴猛地站了起来,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吼道:“凭什么?凭什么她做了这么多坏事还能被放出来?我的儿子女儿都还被关在里面,她怎么能没事?”
电话那头的私人侦探很无奈,提醒道:“这是警方的决定。”言下之意,你冲我吼得再大声也没用啊!
陈宝琴气得砸了电话。
温月则是在他们两个之前收到的消息,系统说起这情况时也挺激动:【温嘉欣怎么又被放出来了?温嘉琪都没放出来,她怎么能被放出来?!】
温月倒是很淡定:【她们情况又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温荣生喝的那些被下毒的糖水都是温嘉琪煮的,不管她知不知道都是嫌疑人之一,就算开庭后被法官宣判无罪,也要被关到开庭那天。】温月理智分析道,【温嘉欣则是目前没有确切据表明毒药是从她手里流出来的,她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存疑。】
【警方查不到证据,我能啊!】
不过吃瓜系统虽然能查到证据,但它和这个世界没有连接,需要温月花吃瓜值购买,就算是打欠条都行,反正不能自己操作。
见温月老神在在,一点曝光温嘉欣的意思都没有,系统怂恿问:【宿主,你不是一直想报复温嘉欣吗,不把握这个机会?】
温月说道:【再等等。】
铊盐是温嘉欣弄来的没错,但她直接算计的是温嘉栋,好好辩护,罪名不一定会是杀人未遂,能坐多久牢,甚至会不会坐牢都不好说。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系统却不明白,焦急道:【还等!温嘉欣都被放出来了,万一她跑到国外就完了。】
【放心,她不会跑的。】问轻笑一声,垂眸低声说道,“她又盯上了我,我不死,她怎么可能甘心去国外?”
系统疑惑问:【她有盯上你吗?】
温月:【……】
【……】系统沉默后妥协道,【好吧,你这是打算瓮中捉鳖?】
【也有可能是螳螂捕蝉。】
……
虽然警方查不到温嘉欣参与其中的证据,但其他证据都很充足,所以流程走得很快。
温嘉栋倒是想装疯卖傻把责任都推到温嘉琪头上,但他不止心理素质不如温嘉欣,说谎不眨眼的能力也不如,说得越多破绽越多,很快心态崩塌,认了自己做过的事。
温嘉栋招供后,流程很快到了法院那边,开庭时间也很快定下来。
虽然普通人对这些豪门瓜的关注度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温家是香江数一数二的豪门,何况儿子给亲爹下毒这事太炸裂,所以开庭前后几天讨论度不小,媒体行业揣测着温荣生的态度,也陆续给了不少报道。
到了开庭这天,法院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全是记者。
陈宝琴一下车,就被这些记者给堵住了,举着话筒争先恐后地问:【陈太,请问您对今天的庭审有什么想法?】
【请问您是站在温先生的角度,希望法官重判,还是站在儿女角度,希望法官轻判?】
【陈太,请问温先生今天会来看庭审吗?如果不打算来,您清楚是什么原因吗?】
温嘉琪和温嘉栋被警方带走后,陈宝琴这段时间一直都没睡好,尤其是昨天晚上,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明。
这会听到记者们如同拿刀在她心上割的询问,她心里的火忍不住烧了起来,要不是保镖拦住了他们,她肯定要发飙。
而记者们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想到陈宝琴从下车到进法院的路上全程黑脸,也都心满意足,想明天头条有内容了。
只可惜直到庭审开始,他们也没有等到温荣生、温月和温嘉欣。
好吧,温荣生不来是正常的,给他下毒的是别人就算了,偏偏是亲生儿子,得多强大的承受力才能面不改色地来参加庭审啊?
何况温荣生到现在都没出院,说句难听的话,他八成离死不远了,就算想来看庭审估计医生也不同意。
其他两人不来看庭审也正常,温嘉欣到现在也没洗脱嫌疑,近期肯定越低调越好。温月可能是工作忙,毕竟刚进丽荣,事情肯定多。
而且她们两个和二房姐弟的关系也复杂,不好是肯定的,但又有血缘关系,来了站哪边都尴尬。
唉,虽然他们不来情有可原,但对在场的记者来说,这确实不是好消息。
……
事实上,温嘉欣今天没有去现场看庭审不单是为了低调,还因为她有事。
她找私人侦探调查徐美凤的死因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没有结果。
其实这事不难查,报纸之前报道过徐美凤明面上的死因,说她是在一场鉴于斗殴中,被一名鲁姓女囚杀死的。
再联系徐美凤死前让鲁娟弟弟送的求救信,很容易确定目标。
问题在于鲁娟刑期没结束,她不想打草惊蛇,就不能明目张胆地去监狱见鲁娟。而徐美凤死后不久,鲁娟弟弟就不见了,不知道人是死了,还是跑了。
温嘉欣找的侦探调查过鲁娟和她弟弟的银行账户,但没能从他们明面上的账户查到什么,倒是通过鲁娟弟弟的那些狐朋狗友,知道他几个月前发了笔横财。
可找不到人,知道这些也是白搭。
这段时间,温嘉欣找的侦探主要在查鲁娟弟弟的行踪,并终于在两天前查到对方现在藏身在那里。
温嘉欣得知消息,以度假为由让秘书安排了两天假期,然后带上保镖,乔装和侦探一起去见鲁娟的弟弟,并在今天上午见到了人。
见面地点在位于上水的一家旅馆套房里,鲁娟弟弟算是被绑过来的,眼睛上系着黑布,两手反绑在背后。
他不知道绑他的人是谁,进套房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再加上眼睛看不见,很难保持平衡,温嘉欣的保镖一松手,他就摔倒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等了半分钟,没听到什么动静,他更怕了,蠕动着身体贴到墙边,颤抖着声音说:“你们到底是谁?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绑架,是犯罪!!”
温嘉欣冷笑:“你也知道什么是犯罪。”说着抬了抬下巴,让保镖给他解开眼睛上的黑布。
重见光明,鲁娟弟弟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才看清温嘉欣长相,愣了一下问:“是你?”
“还认得我啊。”不等对方回答,温嘉欣便说,“既然认识我,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请你过来吧?”
他们现在是在套房客厅里,因为是小旅馆,哪怕是最贵的套房装修也很一般。
客厅面积不大,二十平不到,左边靠墙是温嘉欣坐的沙发,中间茶几,右边靠墙是电视柜,放着一台至少方方正正的旧电视。
他这会则靠在进门的墙壁上,温嘉欣侧坐用正面对着他。
但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电视柜旁边站着个黑衣黑裤戴黑色鸭舌帽的中年男人,而男人肩上扛着一台录像机,正对着他录着。
他干笑出声:“温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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