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华拿过素练拿来的新碗碟,为皇上调制蘸料“不过是寻常锅子,臣妾这儿地方小孩子多,想着不让皇上过来受这拥挤的罪了,皇上既来了,便尝尝臣妾这儿的锅子,再用一下月送来的山鸡。”
“你们想着朕不来,朕可想着给你们送好东西。李玉,端上来。”弘历拍手。
李玉端着几个茶盏上来。
“q给朕送去了红梅,朕便把梅花、佛手、松实放在一起,用雪水烹煮,没想到香气四溢,沁人心脾,想着拿过来让皇后也品鉴一下,没想到你们瞒着朕吃的这么香。”
琅华、q和永琏端起茶盏,果然香气别致,正好解了锅子的腻。
“梅花色不妖, 佛手香且洁,松实味芳腴,三品殊清绝”弘历看着三人满意地说道。
“皇上果然雅兴,竟是臣妾等人俗气了。”琅华夸赞道,皇上是个顺毛驴,就得哄着来。
皇上在琅华这儿用了晚膳,便去太后处请安,在寿康宫坐了良久。
三日后,皇上下了一道旨意,大意是先帝仙逝后,太后念起众多之前一同侍奉的姐妹,因有众多被召幸后没有册封的妃嫔,太后心生怜悯,令皇上将已经去世的先帝庶妃,包括圆明园和热河行宫里的都加封号葬入妃陵,活着的便接进寿康宫颐养天年。
因寿康宫又多了几位太妃太嫔,皇上奉太后入慈宁宫,并为太后上尊号为崇庆。
延禧宫里,青樱听着阿箬传来的消息,一时间愣了神,皇上怎么突然下了旨意,她心知肚明,一定是为了李金桂。
青樱本想着趁自已生辰之时,请求皇上加封先帝的嫔妃,给李太嫔一个名分,这样也能让弘历觉得她贴心,和她心心相印,没曾想弘历竟然在这时主动加封,青樱想不明白,难道弘历不忌讳了吗?是她想错了?
青樱命阿箬准备了弘历爱吃的白玉方糕,带着阿箬往养心殿去。
红墙青瓦间,一身淡紫色的青樱行走。远处好似是月的贵妃仪仗,月素来怕冷,出门必定在仪仗上铺上厚厚的毛毡,远远望去雪白一片上端坐着一位仙子似的娘娘。
“主子您是妃位,去养心殿何必要走路,该像贵妃一样,坐着仪仗去。”阿箬不满的抱怨。
青樱不曾听清阿箬的话,因为她正看着贵妃的仪仗被白蕊姬堵在了宫道之上。
白蕊姬刚从乾清宫伴驾出来,坐着乾清宫的轿辇,正是春风得意,见到高月不曾下来行礼,高月也寸步不让,两人竟然僵持在宫道之上。
最后白蕊姬在宫女的提醒下,还是不紧不慢地下了轿辇行礼,月见她轻狂,却不叫她起来,半刻钟之后,才出口训斥“一个小小常在,出身卑贱,竟然敢对本宫不敬。”
“贵妃娘娘清闲,臣妾却陪伴皇上甚是辛苦,况且这是皇上的轿辇,臣妾可以让路,但皇上尊贵,难不成娘娘要下皇上的脸面?”白蕊姬也并不服气,扬起小巧的脸蛋。
高月气极,示意双喜出手教训白蕊姬。
双喜进宫前练过武,抡圆了胳膊打下去,白蕊姬的半边脸瞬间红肿了,哭哭啼啼地要去找皇上理论,又想到皇上正在议事,才让自已走了,只得坐了轿辇赶紧回宫上药。
高月看着走近的青樱,心里的怒火还未平息“又让你看了热闹。”
青樱向月行了礼,口中说道“你不该逞一时之快,伤了皇上的宠妃。”
“宠妃?她算什么宠妃,难不成她出言不逊,我不该教训她,青樱,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别人的巴掌打到脸上了,还能忍下来。”月高傲地正了正身子“本宫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为了她要罚我。”
第19章 月的辩白
月打了白蕊姬一巴掌,但也知道若是不把面子做足了,日后在皇上面前,是不好圆过去的。
回宫后便命茉心送了一瓶玉颜膏送去了永和宫,说是为玫常在赐药,让她好好反省,以后切莫冲撞贵妃。
青樱到养心殿时,刚刚被皇上放出来的岳钟琪等人正出来。
青樱带着阿箬避在廊下,待人走了后,才命王钦通传一声。
青樱进去时,弘历正站在舆图前,望着西藏那块地儿沉思。
近日来,西藏因选转世活佛,出现了几次暴乱,边地百姓不堪其扰,此次宣岳钟琪来,就是让他戴罪立功,带兵平定暴乱。
见青樱来了,弘历转过身来,青樱带着浅浅的微笑“皇上几日不曾见臣妾了,臣妾可想着皇上呢。”
“朕这几日确实疏忽了你,正想着你呢,你就过来了。”弘历待青樱向来是不同的,即使因为青樱生了许多事端,也没舍得真的冷落了她。
弘历挽着青樱的手坐下,青樱拿起阿箬呈上来的白玉方糕,递到弘历嘴边。
“臣妾听闻皇上追封了先帝的多位庶妃,想来皇上已经解开了心结,可喜可贺,就过来看看皇上。”青樱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弘历的表情。
弘历的表情淡淡的,带着释然“皇额娘的旨意,朕只是照办罢了,女子可怜,不得眷顾的女子更是可怜,就给她们这份体面罢。”
原来是太后的意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太后身为帝母,大清尊贵的皇太后,自然不在意多封几个太妃太嫔,毕竟太妃和太后之间,可是天差地别。
“这是太后对您的体恤。”青樱又奉上一盏茶水。
“朕自当以天下奉养太后。”弘历轻辍一口茶。
“皇额娘对去了的景仁宫娘娘还是心有芥蒂,你最近还是少去慈宁宫,让太后心清净清净。”弘历嘱托道。
青樱脸色微变,心里苦涩。弘历这是明着说让她不要去讨太后嫌了,却也只能低声答是。
弘历见青樱不说话了,知道青樱心中不平,耍小性是青樱从小的脾气,从前他乐意惯着,哄着。
可是现在事务众多,他更乐意找贴心的皇后,娇媚的月、蕊姬,甚至安静的绿筠,也比这样赌气强。
还是不忍青樱难过,弘历伸出胳膊搂住青樱。“朕不是嫌弃你,是在保护你。”
“臣妾知道了。”青樱靠在弘历肩膀上“刚刚臣妾经过宫道,看到贵妃和玫常在起了冲突,玫常在挨了一巴掌,脸伤的挺重呢。”
“哦?贵妃因为什么要打她?月不是无故生事的人。”弘历问。
青樱只得一五一十说了,弘历只说白蕊姬这巴掌挨得不冤枉。
两人正说着,李玉带人请皇上去永和宫,弘历不解地问“有何事非要请朕去不可。”
“禀皇上,玫常在派宫人来说,她用了贵妃娘娘送去的玉颜膏,竟然奇痒难耐,玫常在内心惶恐,请您过去看呢。”
弘历低叹一声,携着青樱往永和宫去。
弘历到的时候,琅华已经带着太医为玫常在诊治了。
玫常在脸上一片暗红,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真真是我见犹怜。
见到弘历来了,白蕊姬不顾太医诊治,跪倒在弘历脚边“皇上,臣妾的容颜受损,以后恐怕无法陪伴君侧了,贵妃娘娘嫉妒臣妾得宠,竟然如此恶毒。”
“你一个妃妾,在地上爬来爬去,成何体统,来人,把玫常在扶到椅子上。”弘历并不理会白蕊姬,他只觉得后宫的女人实在事多。
琅华和弘历坐在永和宫正座上,青樱坐在搬来的凳子上,白蕊姬也被扶在矮凳上。
刚刚容颜受损,又被皇上斥责,白蕊姬此时仿佛空中摇曳的小白花,瑟瑟发抖。
“你派人去朕的乾清宫,说贵妃谋害你,你可知道攀咬高位嫔妃是大罪?朕已经派人去请贵妃了,一会儿你和贵妃当面对质。”弘历直视下首的白蕊姬。
月带着茉心姗姗来迟,进来先给弘历、琅华见了礼,瞥见白蕊姬的脸蛋,短暂的吃惊过后又恢复了平静的脸色。
琅华和月相视点了点头,弘历为月赐了座。
“贵妃,玫常在说你打了她以后,又送来了有问题的玉颜膏,让她容颜受损,你可承认?”弘历看着眼前落落大方的月,自从她抚养永璜,身上的轻浮之气也渐渐脱去,多了一丝温婉。
“皇上,皇后娘娘容禀,臣妾今日从撷芳殿看望练骑射的永璜回来,在乾清宫前面的宫道上遇见了玫常在。”月看向玫常在“玫常在见到臣妾,在轿辇上未曾下来行礼,尊卑有别,还想让臣妾给她让路,臣妾小惩大诫,命双喜掌了玫常在的嘴。”
玫常在情绪激动“臣妾自知身份卑贱,贵妃娘娘打了臣妾,为什么还要毁了臣妾的脸。”
月并不回答白蕊姬的质问,只是继续看向皇上、皇后,“臣妾回宫后,也后悔自已的冲动,于是将去年中秋皇上赏下来的玉颜膏差人送了过来,以弥补臣妾的冲动。”
“玉颜膏珍贵,贵妃倒是舍得。”弘历看向白蕊姬桌子上那一瓶羊脂玉白色方瓶。
琅华也开口“玉颜膏是取东北珍稀紫貂的皮下油脂加东珠磨成粉研制成的,珍贵无比,五年间东北一共进贡了三瓶,去年送进内务府,进奉给太后一瓶,剩下的皇上就赏给了臣妾和贵妃。”
弘历让太医齐汝察看玉颜膏有什么异常,齐汝放在鼻下分辨气味,斟酌过后,伏首回话“皇上,玉颜膏里掺入了虞美人花汁,虽然无毒,但会让伤口快速溃烂,难以愈合。”
“如此恶毒的心计,其心可诛。”久久没有说话的青樱突然开口。
月看着隔岸观火的青樱,冷笑一声。
“刚刚皇后娘娘也说了玉颜膏的珍贵,臣妾一直舍不得用。且玉颜膏易风干。一旦打开用了便不好保存。前两日永璜灯下读书,不小心碰倒了烛台,烫伤了胳膊,臣妾心疼的不行,找出来了这玉颜膏给永璜涂上,当晚就有了效果。”月看向茉心。
“贵妃娘娘确实让奴婢给大阿哥用了玉颜膏,玉颜膏用了以后会在皮肤表面结成一层膜,这一点,皇上可派人去尚书房看阿哥的胳膊。”茉心跪下回话。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你后来没有在玉颜膏里下毒。”白蕊姬抬起头指着月说道。
“玫常在,贵妃和皇上与本宫说话,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不逊,你若是再如此,别怪本宫罚你。”琅华出言拦下白蕊姬。
月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臣妾自然早就想到了,前几日给永璜用完,臣妾便让人立马用一层玫瑰油,封在了这玉颜膏上层,臣妾送玉颜膏给玫常在前。还特意差人去了司药局给抓药的药官看了,确定对药效无碍,又让药官重新封了口子,才又命人送过来,您可以找药官查证。这期间只不过两个时辰。”月命茉心从太医手中拿来玉颜膏,皇上可以看一下,这虞美人汁是浮在玫瑰油上层,是后来加进去的,且汁子颜色鲜红,必定是刚加进去不到一刻,臣妾哪儿来的时间呢?”
弘历接过玉颜膏,一看果然如此。
“皇上,皇后娘娘,不说白氏只是一个小小常在,臣妾身为贵妃没有理由加害她,只说臣妾若是想让玫常在容颜受损,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自已送来药,给她把柄呢?”月又转头看向白蕊姬“本宫倒想问问玫常在,为何搞这些愚蠢的把戏,平白让人好笑。”
白蕊姬只觉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灌到底,半月前她去乾清宫侍奉,出来遇到嘉贵人,嘉贵人说她受宠,不过是因为眉眼有高贵妃年轻时的影子,又和高贵妃一样擅弹琵琶,才让皇上垂怜,只有把高贵妃拉下来,让皇上厌弃了她,自已才有上位的机会。
于是今日被贵妃掌掴过后,她便动了这样的心思。
正好花房着人送来了新培育的虞美人,她从小长在乡野,父母早就告诉她虞美人有毒,她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想让高贵妃受罚,没想到却被反噬了。
“玫常在,还不跪下。”琅华说完看向弘历“皇上,宫中最忌讳这些腌H手段,玫常在颠倒黑白,妄图陷害贵妃,若不以儆效尤,恐怕宫中人以后都会效仿啊。”
弘历转动手中的扳指“如此,玫常在褫夺封号降为答应,禁足半年。”
玫常在伏在地上,护甲紧紧地扣向地面。
嘉贵人这个计谋,当真是妙计了,贵妃和宠妾,不管谁赢,她都能拉下来一个,我白蕊姬记住她了。
弘历处理完,安抚了月一番,又带着青樱回了乾清宫,琅华留下来陪着月,握住月的手,月的手心已经汗津津的。
“皇后娘娘放心,臣妾虽然冲动,但行的正,坐的直,不会让人挑出错处。”月反而安慰琅华。
第20章 主动请罪
弘历带着青樱出了永和宫,随后赵一泰就带人查封了永和宫。
启祥宫得了消息时,嘉贵人正在启祥宫的暖阁里为盛开的虞美人浇水,这几盆虞美人她从去年除夕之前就精心侍奉,如今已长得亭亭玉立。
贞淑看着自已的主子面不改色,不禁心生敬佩,自已从小跟着主子从朝鲜入京城,主子也从李氏贵女摇身一变成了上驷院卿金三保的嫡女,忍辱负重进入王府做格格,在王府的后宅争斗里明哲保身,偷偷服着避子汤,这样的谋算,背后搅弄风云的手段,以后何愁前程。
玉妍只觉得玫常在实在愚蠢,没有任何铺垫,没有盘算明白,就直接攀咬贵妃,可惜了她上好的一盆虞美人。
“丽心,把这些花搬上阁楼,别摆在明处,它们啊,得避避风头。”玉妍放下水壶,戴上摘下的点翠护甲。
丽心带着小丫头去搬花,贞淑端来了一碗参鸡汤。
“贞淑,我想把药停了,国丧已过,我总不能在这贵人位置上一直蹉跎着,趁着我大好的年华,我得博一博。”金玉妍饮下鸡汤。
“是,主子,奴婢会把避子汤给您换成进补的坐胎药。”贞淑接过空碗。
“我好不容易从众多庶女中赢来了这来大清的机会,我是为了世子,来到皇上的身边,为李朝适时进言的,可是这宫里的女子太多了,但世子给我安排的身份不够贵重,但这没关系,皇后尊贵,贵妃得宠,娴妃得爱又怎样,我金玉妍从不会轻易服输。”平时低眉顺眼的金玉妍眼里迸发出光彩,“世子的母亲中殿娘娘也是出身卑微,尚且能得到大君的心,入主中宫,我也一定能坐到那最高的位置,我会成为李朝的荣耀。”
贞淑跪下“奴婢一定伴您左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弘历和青樱也回到了乾清宫,正是用晚膳的时候,青樱侍奉弘历用膳,弘历在饮食上一向注意,不食辛辣,少食大荤,每日必用三两燕窝。
“青樱,朕今日实在烦的很,朕不喜欢玫常在使的这种手段,朕每日已经很忙了,她们还要制造事端。”弘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后宫也是天下的一隅,后宫的人都是依附于您,过的好不好,全在您的恩宠,争的不过是您的宠爱,玫常在只是用了错的法子。”青樱为弘历布菜,又舀了一碗鸭子汤。
“你呢?青樱,你会争吗?”弘历打趣青樱。
“臣妾会,但臣妾更希望,皇上能主动给。”青樱眼神认真。
弘历握住青樱的手,“朕会尽力照拂你,但朕希望,你永远不要欺骗朕,不要变成他们那样。”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青樱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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