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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没[京圈]——草笙日笠【完结】

时间:2024-10-26 17:14:12  作者:草笙日笠【完结】
  院子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团圆夜的月亮高悬,满园的银辉,瓷缸的水纹剪碎了月影。
  孟秋虚柔地睁眼,望着枝丫上将落未落的孤叶,和他在退潮后安静地赏月。
  她余光瞥见赵曦亭脸上欲色未褪,眼尾挂着薄红。
  此时有了三个月亮。
  云层之上的那一轮在他双眸加冕。
  赵曦亭感知到她在看她,侧过脸,温柔地问:“凉么?”
  他们没开窗。
  孟秋摇摇头。
  他低下头缓慢地和她接吻,不带任何欲望,更像是情人间的旖旎。
  “国庆想去哪里玩?”
  孟秋哪里都不想去,“太挤了。”
  赵曦亭“嗯”了声,“找时间把你自己名字的签证做出来,带你出去玩。”
  “资料我让人先准备着。”
  孟秋抬头问:“你以前都玩什么?”
  她想象不出来他一个人去旅游的样子。
  “玩的多了,印象最深的还是滑雪,有年遇上雪崩,断裂线就在脚底下,命大,撞上一棵树,没死。”赵曦亭表情轻描淡写。
  他似乎很喜欢极限运动。
  之前飙车也是。
  在那之前应该飙过无数次。
  孟秋抿了抿唇,“你为什么……”
  赵曦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笑:“你不觉得像重启一遍人生么?”
  孟秋认真道:“以后不要做了,可以么?”
  赵曦亭停顿片刻,摸了摸她的脸,答应她:“好。”
  随后抱着她一起看向窗外。
  小姑娘今晚被她折腾狠了,没看一会儿就困了,耷拉眼皮靠在他怀里睡。
  和他在一起,她避免不了被外界审视和议论。
  初见时她随口一说图他钱。
  某些时刻,他竟希望一语成谶。
  他是贪心。
  她给了他一个团圆夜。
  他却想要不止一次团圆。
  总之她这辈子都不许有别人了。
  赵曦亭闭眼吻在她鬓发。
  ——爱她是他的批判词。
  -
  国庆有个丝绸之路的展览,人太多了体验感很一般,但孟秋没想到这么多人会碰到骆嵊元。
  她在文创店挑东西,骆嵊元叫她的名字,赵曦亭也抬起头。
  骆嵊元惊讶地和她打招呼:“好巧,一个人吗?”
  孟秋尴尬地扫了一眼两米开外,拎着一张明信片拨弄的赵曦亭,“不是,我……男朋友在那里。”
  骆嵊元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愣了愣,脑子里冒出四个字。
  ——人中龙凤。
  赵曦亭似乎没有干扰他们说话的意思,只是将一张她可能会喜欢的书签懒洋洋扔到她面前。
  他确实不是谁都搭理。
  他没搭理骆嵊元。
  明明她没介绍,赵曦亭也没见过他。
  孟秋莫名觉得赵曦亭认出了骆嵊元。
  骆嵊元推了推眼镜,温笑道:“对了,剩下的采访什么时候方便?”
  孟秋心口一跳,又往赵曦亭那边瞥了瞥,不管他同不同意,已经答应骆嵊元的就得做完。
  她思索片刻,“国庆你有时间吗?”
  “国庆啊……”
  赵曦亭没耐心挑了,看着好看的都拿来,放进孟秋面前的小篮子里,淡声道:“现在做,我陪你,顺便请你同学喝杯咖啡。”
  他黑眸压着男生,“都念燕大了,这点应急能力应该有吧?”
  骆嵊元不是没见过大人物。
  这是气场最强的一个,他下意识觉得他的时间很宝贵,不该拒绝他的要求。
  这镯子的分量确实不轻。
  骆嵊元重新看了看站在男人旁边的小姑娘,神色很轻柔,没了第一次采访的矛盾感。
  她仿佛更进一步地和解了什么。
  是般配的。
  骆嵊元收了收浮云一样的心绪,拿出专业素质,冲他们笑了下。
  “没问题,毕竟是工作,怎么都有时间。”
  他们采访的时候,赵曦亭坐在隔他们两个座的位置看手机。
  大概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骆嵊元合上笔和纸,像是再也不会见面一样,对孟秋和声说:“祝你前途顺利。”
  孟秋礼貌回了句:“谢谢,你也是。”
  -
  国庆结束后,孟秋收到4A公司的offer,原本只是试着投一投,没想到真拿到了。
  她给赵秉君打了个电话,谢谢他之前的邀请。
  赵秉君听完她的选择,说了和赵曦亭一样的话。
  “没关系,LANDAR更适合你。”
  LANDAR作为老牌4A公司,媒介投放,整合营销,公共关系都有中文系学生的用武之地。
  他们九几年就在纽交所上市,服务的也是世界顶尖公司,只不过他们很少收大二的实习生。
  对孟秋来说是非常非常好的锻炼机会。
  十月中,学校开了一个文化节,陈弘朗院长作为领读人之一,在游园活动开幕式致词。
  活动面向全社会,还设立了书单推荐的摊位,孟秋做了活动的志愿者。
  她迎面碰上陈弘朗,礼貌和他问好。
  陈弘朗温笑看她,“我看你气色挺好,他好不好?”
  那天赵老爷子给他打电话,打探孟秋的情况,他才知道有这档子事。
  陈弘朗一点没偏私,调了孟秋参与活动的履历和成绩单过去,“您自己瞧吧。”
  没有一项不优秀。
  她从南方小城一步一步走到全国顶级学府,在众多优秀人才中出类拔萃,难掩锋芒,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做到的。
  要有认真坚毅的心气,从容不忙的耐心,一往无前的勇气。
  万里挑一。
  资料上有小姑娘的证件照,清清爽爽,长得很漂亮。
  她主持人的视频也落落大方不慌不乱,完全能上大场面。
  和赵曦亭同一辈的那些还真不一定比她强。
  眼光倒高,比他挑的好。
  赵语堂看了几遍孟秋的资料,斥了一句,“净胡来,耽误人家前程。”
  陈弘朗知道他这是入眼了,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赵老,您也别太操心了。”
  赵语堂哼了两声,“拿他没法。”
  因而陈弘朗碰见孟秋有这一句。
  孟秋冷不丁听陈院长提赵曦亭,舌头打结,耳朵微微发热,说:“他也挺好的。”
  十月适合丰收,葛静庄那头也传来好消息,说她恋爱了。
第59章 长生
  葛静庄的男朋友是隔壁院校的体育生, 国庆期间她去跑去爬山,半路爬不动了看到旁边的人穿人字拖就上去了,发出一句“是不是人”的感叹, 那人就是她男朋友袁岱倧。
  袁岱倧看她一个人杵根拐, 吭哧吭哧一级一歇, 体力很弱的样子,笑眯眯坐在石凳上看她。
  葛静庄想这人真闲, 偏要爬给他看, 连走两段低血糖都要出来了, 扶在栏杆上大口喘气。
  结果袁岱倧过来给她递了包饼干, 友好地拉了她一段。
  登顶后葛静庄请袁岱倧吃东西作为感谢,交流一番发现大家都在燕城念书, 就加了微信。
  葛静庄平时爱吃零食解压, 身高164体重110, 有些容貌焦虑, 嚷嚷自己胖要减肥, 耐不住压力一大就饿。
  有一天她向袁岱倧讨教健身方式。
  袁岱倧大大咧咧说:“你胖什么胖。”
  葛静庄唉声叹气:“我再重一点,以后的男朋友都要抱不动我了。”
  袁岱倧嗤了一声,“那是细狗,我单手就能把你抗起来。”
  葛静庄不信。
  袁岱倧当场给她演示了一遍什么叫体育生, 一只手抱住她的腿让她坐肩上。
  葛静庄一边尖叫一边摸他的肌肉,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两人眼神火花带闪电,拉丝了。
  葛静庄回学校路上脸还是红的, 收到袁岱倧微信。
  ——做你男朋友够不够格?
  葛静庄双手捂脸,少女心扑了出去, 过于紧张等到第二天才回他,说, 够吧。
  袁岱倧南方人,也是个随性少爷,拎拎钥匙收收租就能过得不错,但是葛静庄家在西北,隔着一千多公里,他们很默契没有提未来的事。
  乔蕤做起了分享博主,拍拍vlog,孟秋和葛静庄有空的时候陪她到处取景。
  路遇草地,乔蕤将道具地毯一铺,三个人坐在草地上闲聊。
  话题逐渐不正经。
  乔蕤最老司机,瞪大眼睛:“你这么快就和他睡了?”
  葛静庄有点口干,咕噜咕噜喝矿泉水,含羞带怯眨眨眼,“我有点迷恋和他肢体触碰,那天他学校有活动,难得穿西装,肌肉绷得衬衫很紧。”
  “他一本正经的。”
  “我就很想把他弄乱。”
  葛静庄猛点头,“是我,是我色心大发。”
  乔蕤捏了个草莓,喂给孟秋。
  葛静庄继续说:“有一次我经期,人很烦躁,问能不能和他睡觉。”
  孟秋听呆了。
  乔蕤:“然后呢?”
  葛静庄嘿嘿一笑,“他说不好吧,但是能帮我揉肚子,然后我就对他上下其手了,我爽了,他还没办法做。”
  “没让你用……其他……帮他?”乔蕤好奇得睁大眼。
  葛静庄眼睛亮晶晶,点了下头。
  乔蕤笑说:“你捡到宝藏了,有点纯情。”
  葛静庄幽幽一叹,“他是很好。”
  孟秋安抚性拍了拍她的背,“别想那么多。”
  乔蕤看向孟秋,“你呢?到时候又异国恋?”
  “那可不是坐几个小时高铁或者飞机就能解决的。”
  葛静庄放下剥了一半的橘子,一拍大腿,“对啊!你这不是循环了吗?”
  她顿了顿,探究道:“你那位那么强势,肯放你去啊?”
  孟秋点了下头,“肯的。”
  其实距离在赵曦亭眼里并不是问题。
  -
  很稀奇的,赵秉君有天午后联系了孟秋,托她办一件事。
  他的车低调地停在校门后面两百米处,他那张车牌和赵曦亭的一样可以在许多地方通行无阻。
  但他没有如往常一样驶入燕大。
  他手边是一个微型蛋糕和一只白色的宝诗龙首饰袋,“可以帮我送给一个人吗。”
  孟秋很快反应过来。
  赵秉君无名指戴着戒指,他甚至没有想过摘下来去送这些东西。
  “没有别的意思,我欠她的。”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孟秋没有立场去评价什么,轻声说:“我不能保证她会收下。”
  赵秉君:“我知道。”
  孟秋默不作声地拿走东西。
  下车前,赵秉君笑容淡苦,寥寥玩笑了一句。
  “有机会重来一次的话,我或许会学一学赵曦亭。”
  大四的宿舍没什么人,马珍珠桌上摆着许多考证的书,她随意拢了拢,不大好意思,“有点乱。”
  孟秋扫到一眼试题,“你打算考公吗?”
  马珍珠伸了个懒腰,“考公考编我都打算试试,广撒网么,最后哪一样结果最好就选择哪一样。”
  她今天没戴隐形,戴了副眼镜,鲨鱼夹松松夹起头发,比之前见到知性温婉。
  她看向孟秋手里的蛋糕,有点惊喜:“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孟秋解释说:“是……赵秉君。”
  马珍珠脸上的笑意立马冻住,“让他滚。”
  “我不要。”
  孟秋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如果马珍珠会收下,赵秉君一定自己来,不会试图通过她曲线救国。
  真正的放下是平静无澜的。
  显然马珍珠和赵秉君心里都还有对方。
  但是他们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孟秋轻轻叹息。
  赵秉君没有勇气为她离婚,他连设想都是不可能发生的重头再来,而不是给马珍珠一个以后。
  随后孟秋听了一个很长很俗的故事。
  马珍珠哭出声音,她仿佛太苦了,镜片都挂着眼里的雨痕。
  “我该忘掉的。”
  “可是我太恨他了。”
  孟秋把首饰和蛋糕都拿走了,给马珍珠订了一个新的一个,并祝她生日快乐,孟秋特地问她喜欢什么口味,马珍珠说奥利奥。
  赵秉君没走。
  他平静地坐在车后座,脸色像小青柑茶。
  孟秋入了局,她和赵秉君做过两次共犯,一次因为赵曦亭,一次因为马珍珠,赵秉君也许是太长时间没人可诉,有些话就在车里说了出来。
  孟秋忍不住说:“你老婆不介意么?”
  赵秉君笑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和我闹。”
  “她爱躲清静,也知道我离不了。”
  他的叙述让孟秋想到秦之沂。
  孟秋脑海中冒出些画面,如果做些假设的话,把赵曦亭换成赵秉君,她或许永远不会接受他,也不会喜欢他。
  他们从一个家庭里长起来,骨子里的东西却大相径庭。
  赵秉君才是真正的利己主义者。
  赵秉君提起赵曦亭,“他原来还算守规矩,不招惹他,他做事不出格。”
  “十多年前,大院儿里他有个好兄弟叫江黎,非常叛逆,长辈不让做什么他偏做什么,别家提到他都说他品性不行,江黎父母管不住,把人送去部队。”
  “最后一程赵曦亭送的。”
  “我们后面才知道江黎有抑郁症,挺严重,躯体化时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那天江黎偷跑出去跳江,跳江之前给赵曦亭发了消息。”
  “江黎告诉他保险柜密码,车钥匙的位置,还有他七七八八银行卡基金,祝他以后的生活顺顺利利。”
  “赵曦亭晚了一步,没看到。”
  孟秋听到这心尖一挤。
  赵秉君继续说:“当夜有些巧,是个夏天,有个小孩在江里溺水,江黎义无反顾下去救人。”
  “结果小孩活了。”
  “他死了。”
  孟秋咯噔一下,听得胸闷。
  赵秉君声音散在空气里,碎得七零八落。
  “这事一出,大院里的人都很震撼,先前说江黎品性不好的人都不说了,那个寂静的氛围,仿佛江黎不是做好事死的,而是被他们合谋害死的。”
  “我永远忘不了曦亭那天的眼神,”赵秉君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唇缓缓挪动,“没温了,你知道吗。”
  “从那以后他变了许多,在没那么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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