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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没[京圈]——草笙日笠【完结】

时间:2024-10-26 17:14:12  作者:草笙日笠【完结】
  林晔没有马上拨过来,就说明他现在不想打电话。
  孟秋打了几行字,又删了,最后留下一句解释。
  ——那个人的妻子和儿子来燕大了,刚走。打两分钟也不行吗?
  这件事只能和林晔聊。
  林晔那边显示很久的正在输入中。
  ——已经走了吗?走了就别管了。
  ——没事的孟孟,别害怕,我小组作业没完成,和组员们赶了个通宵,就剩最后一点了,等我弄完再来找你。
  ——别想太多。[抱抱][抱抱]
  孟秋盯着屏幕沉默了几秒,退出了和林晔的对话框,面对茫茫黑夜坐了一阵,走廊外面偶有几对情侣欢声笑语地走过。
  一个说:“我要看烟花表演,你给我找好攻略。”
  另一个说:“换个别的吧,今晚绝对挤,你这小体格挤坏了怎么办。”
  “那你就不会保护我?”
  “……遵命。”
  她才想起来。
  今天元旦。
  渐渐的,人少了。
  孟秋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四十了,距离陈院长告知她的时间迟了二十多分钟,她打算给陈院长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然而她掏出手机没来得及摁,脖子突然被人从后面擒住。
  她浑身鸡皮疙瘩炸起,又惊又惧,重心不稳地试图抓住旁边的柱子,身后的人根本不给她反应时间,紧紧捂住她嘴巴,不让她呼救。
  罩住她脸的那只手,有一股薰衣草洗手液味道,潮湿,温热,没什么茧,年轻柔软。
  孟秋能感觉到他比自己高不少,因为她的头顶将将碰到对方的下巴。
  是名男性。
  她感受到有冰凉而尖锐的东西抵住了她的脖子。
  “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回霁水。”
  少年嗓音嘶哑,不同于燕城人字正腔圆,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腔调。
  孟秋立时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没再挣扎,少年略微松开一道缝隙,她喘了一阵,平息紧张的情绪,咽了咽喉咙,轻声说:“我以为你比你父母讲道理。”
  “你就当我想有个平静的生活。”少年语气烦躁。
  孟秋转过头,盯着他眼睛,清冷如水:“凭什么?”
  “做坏事的人没有众叛亲离,好好在家呆着,却要求受害者和土生土长的家乡割席。”
  “公道呢?”
  她嘴唇轻颤,犹如雷雨中拔地而起的细竹,倔强而纤直。
  少年一怔,手上力道松懈了,但他就愣了一会儿,音量大起来,“公道吗?我也想问问公道在哪!这些年我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孟秋被逼在长椅的角落里,栏杆顶得脊背生疼,她手指抓着柱子,不小心抠掉墙皮,碎粉扎进指甲缝里,微微的刺痛让她保持清醒。
  少年正要逼近她,走廊后面冒出来一道黑影,抓住少年的手腕,狠狠往地上一掼。
  孟秋吓了一跳。
  四周惊起的凉风扑在她耳后,她指尖蓦然卸了力,惊魂不定地瘫坐在长椅上。
  她看着男人的颀长宽阔的后背,感觉自己像一辆疾驰的火车,乍然从狭长黑暗的山洞里出来,一抬头,天亮了。
  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从古至今英雄救美的戏码为什么长盛不衰。
  赵曦亭肩胛骨在衬衫上有力地隆起,他轻而易举地掐住少年的脖子,手背的青筋盘虬蜿蜒,半弯腰的姿势,西装裤包裹长腿,左手抓握的外套垂落在皮鞋旁边,似乎来得很急。
  少年吃痛,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孟秋定睛一看,是一串钥匙。
  赵曦亭平缓了一下呼吸,冷声说:“打电话,送派出所。”
  少年听到那几个字浑身一抖,挣扎着想逃走,奈何赵曦亭力气太大,这个时候少年的羸弱和男人的成熟落差就显现出来了。
  孟秋拎着裙子半蹲下去,捡起地上的钥匙。
  如果他有心伤人,带的应该是小刀。
  她轻声说:“算了。”
  少年阴冷地看向她,“不用你可怜。”
  孟秋拿起手机,静静地望向他:“那我打?”
  少年立马低下头。
  “没成年吧。”赵曦亭轻描淡写地启唇,“还想念大学么?”
  少年脸色变了变,戒备地打量他,似乎在揣测他是什么身份。
  赵曦亭眼底散着漫不经心的凉,薄薄戾气压得人不敢呼吸。
  “你一潜在的犯罪分子,但凡这些高校爱惜自己的羽毛,就不会收你。”
  少年看着他眼睛毛骨悚然,惊怕之余忍不住给自己提气,“少吓唬人,招不招我难道你说了算?”
  赵曦亭像看垃圾一样讥诮地勾了勾唇。
  “试试?”
  少年面容骤白,才意识到眼前的人真有可能让他上不了大学,示弱地曲起身子,不敢再反抗什么。
  赵曦亭缓缓起身,看向孟秋,“伤哪儿了?”
  孟秋摇摇头。
  赵曦亭视线在她身上晃了一圈,见确实没事,干脆利落地拎起她手里的钥匙,轻飘飘一扔,手掌自然地搭在她肩上,将她带离昏暗的走廊。
  许是站得久了,风吹得冷,下台阶的时候,孟秋腿一软,踉跄了一下。
  赵曦亭突兀地掌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摔在地上。
  孟秋缓了缓冷得没知觉的腿,有小片刻没有挪动。
  赵曦亭垂眸看了看撞进胸口的脑袋,顶娇小一只,乌黑的长发毫不客气扎着他的衬衫面,窸窸窣窣细响。
  这姿势,像把她揽怀里。
  他刻意用了点力将她扶稳。
  不比见面第一次蜻蜓点水,今晚她细腻柔软的皮肤天真地吸附上来,让他十根指骨无限度地陷进去。
  将他骨头都磨酥了。
第09章 明媚
  孟秋才看到她和赵曦亭几乎交迭的影子,恍然察觉很不像样,轻轻挣扎,但赵曦亭没有立时放手,她觉得莫名,抬起头,赵曦亭背着月光,脸像盖了层障翳,翳下的眼睛沉默地冲破了什么。
  孟秋一边看到雾里的月亮,一边看着他的眼睛,手臂上的力度像捆人的藤,只不过他的手指是温的。
  她试探地喊他:“赵先生?”
  赵曦亭戛然而止地松开她,“嗯?”
  孟秋以为他刚才在走神,礼貌道:“今天谢谢您,我自己走吧。”
  赵曦亭双手垂落,和她并肩。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阵。
  赵曦亭见她的脸还白着,忍不住吊儿郎当地打趣,“怎么总给我做英雄的机会,下次再有这样的戏份,提前通知我一声儿?”
  孟秋笑说:“这种事情怎么提前知道。”
  赵曦亭抬了抬颌,“不是有我号码?”
  “打我电话。”
  孟秋瞬间明了他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他肯多管闲事。
  她心有余悸,语气忍不住娇俏驱散寒意,“那最好不要有下一次了。”
  路灯偏白,照在他脸上呈冷色调,很疏离,好像许多事发生在他身上不应当。
  孟秋欲言又止。
  一般人经历今天晚上的事多少问一句。
  她做好了解释的准备,但赵曦亭一字未提,好似帮忙只是举手之劳,对她的私事完全不感兴趣。
  赵曦亭视线落在她衣服上,又问:“穿这一身回去?”
  孟秋低头看了看蓬松的裙摆,雪白的亮片在光下细腻冰冷,
  她突然想起来,懊恼道:“我的花……”
  她转身去找。
  赵曦亭抓住她的腕,没让走,语气淡淡。
  “我救人可不是为了给赵秉君送表彰的。”
  “他不会来了,上去换衣服。”
  孟秋今天的妆容很细腻,眸光圆润清冷,像一根弱小孤单随时被人扯断的蒲柳,牢牢支撑生的期望,无比坚强。
  她表情将信将疑。
  赵曦亭捞出手机,随手拨了个号码,没有备注,但在最近通话里。
  他开了外放,孟秋听到话筒里传过来赵秉君的声音。
  赵曦亭问他在哪儿,对方很是烦恼,应说还在郊区堵着。
  看来花确实送不成了。
  刚好陈院长也发消息过来,让她先回去。
  化妆间的人都走完了,打扫卫生的阿姨赶着下班,将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扔进垃圾袋里。
  孟秋提着裙子进去,阿姨摘了手套指着最靠墙的位置,说:“那些衣服是不是你的?掉了一地,我捡起来迭好了,一直没人来,差点给扔了。”
  孟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阿姨将拖把收好,和她一起过去认。
  “那里还有个包,装着白色羽绒服,还有个帽子。”
  “凳子上袜子有好几双,但应该不是你的吧。”
  孟秋摇摇头,说不是。
  阿姨停在桌前,像变戏法一样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半透明磨砂拉链袋子,“我看这个保存这么好,一定有人回来取,你认认?”
  袋子里是一件米白色胸罩。
  孟秋脸烫得不行,做贼似的抢过来抱在怀里。
  她余光下意识往背后瞥。
  男人干脆利落的西装裤腿,不知道瞧没瞧见。
  她浑身跟漟进温泉水里似的,只差冒热气了。
  阿姨将保存好的东西交代完,推着车往外走,“你一会儿让男朋友给你看下门,里边儿那个锁不知道被哪个小王八蛋撞坏了,没来得及修,省得生事。”
  孟秋脸上的热意还没退,忙摆手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阿姨,什么时候关门?”
  阿姨好似见惯了,“十一二点,收拾收拾东西很来得及。反正你找人帮你守一下,别让外边没头脑的人闯进去,这边都有摄像头,你们想做什么事儿还做不了呢。”
  孟秋转过身,赵曦亭黑色的衬衫贴着雪白的墙壁,正低头玩手机,也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在听她和阿姨的对话。
  阿姨一走,化妆间里就剩两个人了。
  孟秋站在寂静空荡的化妆间,很难描述此刻的感觉。
  她希望赵曦亭说点什么缓解尴尬,但他只是低着头神色漠然。
  明明空间不算狭小,她的注意力全然被他夺走,她犹豫良久,下唇咬出齿印,才挪过去,喊了三个字。
  “赵先生。”
  赵曦亭浅淡地“嗯”了声。
  “您能不能帮我去守一下门……”
  赵曦亭呼吸深长,收了手机,缓缓抬起头。
  小姑娘脸上挂着羞赧的红晕,雪里酿桃似的。
  她的眼睛很干净,干净得冒水。
  她手里的东西紧紧折成一迭,拼命往袋子里遮掩,是不曾让人窥视的、天然的敏感。
  她裹不住的那一角正好是布料弧度的半圆,细嫩白皙的手指陷进海绵里,边缘紧绷一抹摇摇欲坠的粉。
  她皮肤白。
  只不过,白与白并不完全一样。
  有的白,适合破坏。
  他抬抬眸,喉咙生渴,上半身缓缓朝她逼去。
  “你什么胆子?”
  孟秋瞳孔震颤,她先是梗着脖子不自在地往后退,熬不住赵曦亭步步压来,退无可退间高跟鞋碰撞化妆台的边沿,发出“砰”的响声,震得浑身立起鸡皮疙瘩。
  她原以为赵曦亭是因为她命令他不高兴。
  可现状看起来又不是,他两只手撑在化妆台旁边,好似要进犯她,她不知所措地倒在镜子上,后背凉极了,心脏几乎要扑出来,一双手都是潮的。
  她慌乱的盯着他眼睛,警惕的,缩着身子。
  大脑都是空白的。
  他眼眸能执枪,望进人的最深处,挑起最薄弱那一面,危险地撩拨。
  “是不是对我太放心了?”
  他身上寡淡的冷香钻进她鼻尖,侵略性极强的味道刺激得她浑身毛孔舒张。
  她低睫,目光触及他下身,他腰臀窄却有力,冷硬的西装裤皮带边缘摩擦着她裙摆,她眼睛像被烫了一下,同时脑海里炸起火花。
  她忽然意识到,赵曦亭并不像表面那般和善,她不应今天他救了她,便把他当好人。
  她鼻息错乱,脖颈贴着镜面,直往虚拟的世界里去。
  “……外面有摄像头。瞎来犯法的。”
  赵曦亭听了这句笑得厉害,化妆间灯泡的圆点在他眼里一盏盏铺开,眨眼就暗下去,眨眼就暗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眼眸晦沉地咬住她,吐字清晰,“你觉得摄像头就拦得住我了?”
  孟秋这才觉得怕,是从骨子里钻出来的怕。
  她仿佛手无寸铁被关进笼子,他的眼睛就是金丝线,褪去了她的长裙,从脚跟开始捆,连头发也不放过,捆得她紧绷冰冷。
  她鼻翼翕动,片刻不敢挪地看着他。
  手往旁边摸了摸,找到一个空瓶子就没松开。
  岂料这瓶子凹进去一角,她才握上去没几秒,那一角就弹了回来,声音响得像惊雷,吓得孟秋喉咙发紧。
  赵曦亭听见声儿往她手上一瞥,房间里千钧一发的场面瞬间松落下来。
  他盯着那个瓶子好一会儿,抬起头,眼尾抽开一丝春色满园的笑,“要找也得找个重的,一破瓶子顶什么用?”
  他看了她一阵,徐徐直起身,孟秋才回过味儿来,他刚才大概是在和她开玩笑。
  但她实在被吓住了,冷汗一茬接一茬。
  劫后余生后孟秋有点恼,从桌上跳下来,摸了摸撞红的脚后跟,“这种玩笑不好笑,赵先生。”
  赵曦亭似有些热,长指解开衬衫最顶上那粒纽扣,扯了扯,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确实是小朋友,不经逗。”
  孟秋脑子还发蒙,顾不上眼前的人算她“金主”,最后一点尊敬也放到了一边,蹙眉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赵先生喜欢怎么逗别人我管不着,以后请您不要这样了。”
  往常和她说话,几句里憋不出几个字儿,现在倒好,小嘴一张一闭,一句跟一句地往外倒豆子,即便这样,脊背还挺得颇直,折不断似的。
  赵曦亭睇她后脑勺绒绒的发,轻笑了声。
  “换了衣服去逛逛?”
  他离得远了,孟秋身子回暖许多。
  赵曦亭这么一吓说不上全是坏事,起码在走廊那一出她来不及回味了。
  好在他确实只是吓吓她,连半根头发丝都没碰着。
  只不过孟秋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赵曦亭的生活作风挂着那些圈子的陋习,她和他们全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捋清原委后,孟秋身心舒畅许多。
  本来也想请他吃个饭,毕竟晚上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便点了下头。
  但她不敢再说让他守门的话,成了个禁忌,挪动嘴唇什么声儿都没法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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