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茶眨了眨眼,抬手想把伞柄推回去。
傅辞与注意到她的动作,故意把撑伞的手臂抬高了些。
“……”
夏知茶小声说:“我淋不到的。”
“嗯。”傅辞与置若罔闻。
“……”
夏知茶默了默,朝他靠得更近了几分,忽然听他开口叫她:“宝宝。”
“嗯?”夏知茶本能地应。
傅辞与耷拉着眼帘望着她,声音懒散悠扬,“你知道,你刚才跟我说生日快乐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夏知茶回想起当时在场馆里的场景,她说完那句话后,傅辞与好像没有太大反应,只深深凝视了她一会儿,笑着跟她说了声谢谢,就转回了头。
她摇摇头,等他回答。
傅辞与突然俯身凑近她,沉笑一声,拖着懒洋洋的声调。
“我当时恨不得,直接把你亲到缺氧。”
“……”
带点侵略性的话音落在耳尖,仿佛下一秒就真要直接亲下来。
夏知茶一颤,声音有一瞬间的卡壳,“……现在不行。”
“现在不行啊——”傅辞与舌尖抵了抵上颚,尾音缓缓拖长,饶有兴致,“那什么时候能行?”
“……”
夏知茶别过脸,像是想了一下,声音越来越小,“……等回,回酒店。”
“行,”傅辞与轻笑一声,“那等回酒店亲。”
夏知茶顿了顿。
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傅辞与绕进去了。
她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傅辞与。”
“嗯?”还是混不吝的语气。
“回去也不能亲。”
小姑娘红着耳尖,语气挺义正辞严,但声线软绵绵的,听起来也没什么威慑力。
乖得要命。
傅辞与突然停下了脚步。
夏知茶也跟着停下来,以为他不高兴了,却见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嗓音磁沉带哑,笑得肩膀都在抖。
笑了会儿,傅辞与半眯着眼弯腰去亲她,也不顾半边肩膀完全暴露在了雨中,薄唇亲昵地擦过小姑娘的脸颊,又落在唇角,调笑的语调混着些许气音——
“宝宝,这么可爱,是会被我欺负的。”
-
夏知茶周一还要上班,所以第二天两人在海城逛了逛,吃过午饭后,便坐飞机回了京城。
落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傅辞与叫了接机,上车时,他手机响了起来。
夏知茶坐他旁边,看见来电的备注是“赵在野”。
接通后,不用凑近听筒,都能听见对面那道有点酸,有点阴阳怪气的语气:“哟——周末带着我的员工直飞海城就为了看一场演唱会,老傅,够浪漫啊?”
傅辞与稍一扬眉,“你从哪儿知道的?”
“先不说你那张脸已经在各大网站上过多少热搜了,光是你们学校那论坛,好几个帖子了吧?”
想起什么,赵在野又迅速补充:“不过我看过了,放心,小嫂子都没露脸。”
……
夏知茶在一边听了,眸光微微一闪,拿出手机点开了论坛。
果然如赵在野所说,傅辞与有关的帖子几乎已经霸了屏,最火的那个标题,已经有了几百层楼的回复。
【[震惊]傅少爷对他这任新女友这么宠吗?】
帖子里开头便放出几张照片,是观众视角的演唱会大屏幕上,傅辞与和夏知茶接吻的那一幕。
还有一张图片是偷拍视角,傅辞与在雨中撑着伞,弯腰去亲夏知茶的背影。
【人在海城,谁能想到看一场演唱会都能偶遇傅少爷带女朋友一起来,这个上了热搜的接吻图就不说了,我在现场,简直要被尖叫声掀飞。】
【结果刚一走出场馆,正抱怨雨下得太突然没带伞,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说好的桀骜不驯,傲得没边的傅少呢?!这哥他弯着腰在哄女朋友啊!叫人宝宝啊!】
【??傅少哄人??叫人宝宝??妈呀我真的狠狠磕到了……】
【我天,好浪漫好偶像剧的画面,这也太宠了吧!】
【楼主怎么回事!人都在眼前了为什么没去看一眼那个传说中的女朋友到底是谁?我急死了急死了谁来扒一下!】
【楼上别想了,之前有人想扒,直接被禁言封号一条龙警告了,傅少把人藏得贼牢。】
【藏什么啊傅辞与!有小娇妻就大胆炫出来啊!别怂!!】
……
夏知茶随便翻了几页,看到那些对着照片尖叫嗑糖的回复,嘴角不自觉地一点点弯起。
正要退出界面,她眼神不经意向下一扫,突然扫到了一条回帖。
【之前谁赌的这一任也一个月就分的?这都快三个月了还没分,这次傅少爷不会是要认真了吧?】
“……”
一瞬间,夏知茶瞳孔微颤。
被她刻意逃避的事重新浮现在心头。
……等到过年的时候,他们的三个月期限,就要到了。
第65章 “你想抱抱我吗?”
车在机场高速上平稳行驶。
傅辞与挂断了和赵在野的通话,看向夏知茶时,发觉了她脸色的不对,开口问:“怎么了?”
夏知茶慢慢放下手机,抿着唇,摇了摇头,“没事。”
这些日子过得太快乐,她沉溺到几乎都快要忘记,三个月的期限终究是有尽头的。
再过几天,她就要回云城过年。
夏知茶低头开始思考,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提前和傅辞与提起这件事,他们好聚好散。
可这个念头一升起,她胸口就闷闷生疼。
……一旦提起这件事,就意味着,这些天如同梦境般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想起来她曾目睹过的,傅辞与对待以前那些女朋友,分手时抽离得有多干脆,多冷酷无情。
夏知茶还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会成为特殊的那一个。
更何况他们这段关系的开始,就带着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
……
低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车停在小区门口。
走到楼下的时候,傅辞与向上看了一眼:“你走的时候没关灯?”
夏知茶也跟着抬起眼向上看,果然看到那个楼层还亮着灯。
她这会儿还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想不起来当时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关灯,迟疑道:“可能吧。”
傅辞与没再说什么,牵着她上楼。
到了楼层,当看清眼前的一幕时,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房门没有关好,留出一个缝,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从门缝里时不时透出来一点电视广告的杂音,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有人在里面。
傅辞与面色猛地一沉,松开牵着夏知茶的手,大步上前,拉开了门。
夏知茶站在他身后,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一对打扮精致的母女坐在沙发上,旁边一个女佣模样的人正忙前忙后。
那对母女俨然一副这间房子的主人的模样,坐姿倨傲,两张脸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脸,尖下巴,大眼睛,眼尾上挑,越发显出一股不好相处的气质。
听见动静,看起来就比傅辞与小上几岁的女生率先转了头,嬉皮笑脸喊了一声:“哥。”
……
傅辞与薄唇抿紧成一线,太阳穴青筋跳了两下,毫不领情地冷笑一声:“谁是你哥?”
女生像是习惯了他的冷脸,也不恼,没脸没皮地坐回去,“我和妈好歹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你这是去哪儿潇洒了?”
余光瞥见他身后站着的夏知茶,她笑得越发不怀好意:“原来是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厮混去了啊?”
“林芝楠,你再多嘴一句试试?”
傅辞与手指蓦然收紧,沉声警告。
他回头看了夏知茶一眼,示意她不要过来,随后伸手,关上了门。
视线被隔绝,夏知茶站在楼道里,隐约听见门内的争执,内容不大清晰,但很激烈。
她其实没怎么看清那对母女的脸,但从称呼上来猜测,应该是傅辞与的继母,和继妹。
……
许久后,防盗门再次被打开。
先走出来的是那个女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边的中年女人,女人小腹微隆,脸色不太好看,却高高昂着头,一副胜利者耀武扬威的模样。
“你要怪就怪老爷子心软,毕竟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老傅家的种!”
“傅辞与你再狂有什么用,你以为傅家真的是你的?以后看到我,你还不是得乖乖喊我一声妈!”
……
门内的傅辞与半张脸逆着光,紧攥的拳头指节泛白,似是忍无可忍想要动手,却又在看见女人有恃无恐地抚摸小腹时,生生压抑住。
一双深黑的眸瞳冷沉得可怕。
“你休想。”他话音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带着狠,“告诉傅南海,他的那些算盘,我一个都不会让他得逞。”
……
那三个人离开后,屋里只剩一片狼藉。
傅辞与立在客厅中央,胸口起伏,额前略微凌乱的碎发落下阴影,挡住他的眉眼,越发显得他周身气息阴戾狠沉。
夏知茶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才慢慢走向他。
傅辞与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一样,紧绷着下颌,不说一句话。
他心情很不好。
偌大的客厅寂静得可怕。
夏知茶轻轻抬起眼睫,一时有些无措。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傅辞与。
刹那间,她想起很久之前,在病房里,他生气的画面。
当时他平复心情的时候,抱住了她。
犹豫了片刻,夏知茶缓慢挪动着脚步,离傅辞与更近了一点。
“阿与。”她试探地唤。
“嗯。”
傅辞与声线里冷意还未褪去,硬邦邦的。
夏知茶轻轻踮了踮脚,有些笨拙地张开手臂,问他:“……你想抱抱我吗?”
第66章 “陪我看。”
傅辞与似乎有一瞬的发怔,目光定定地望向了她。
夏知茶咬咬唇,能感受到他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不说话。
半晌过后,她索性上前两步,环住了他的腰。
下一秒,腰肢猝不及防被人用力勒紧。
仿佛要把她腰肢勒断,融进身体里。
傅辞与低头,鼻息埋进她柔软的发间,感受到浑身被清甜柔软的气息包围,他贪婪地攫取。
失控的神智回笼。
像是瞬息被拉回了人间。
……
逐渐冷静下来,傅辞与没有放开她,低着下颌,手掌在她腰际摩挲两下:“吓到了吗?”
夏知茶摇头。
“很勇敢。”傅辞与扬起一点嘉奖般的语气,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这才放开她,把她拉到沙发边,坐下。
他没有要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意思,夏知茶便也默契地不问。
两人坐在狼藉之中,像是废墟里互相依偎的小动物。
“还有多久回家?”傅辞与突然问。
夏知茶没想到傅辞与会突然问这个,在心里算了下时间,“还有三天。”
她买的是年二十八的机票。
傅辞与“嗯”了一声,“到时候没法去机场送你,帮你收拾行李?”
夏知茶隐约明白他又要忙些什么,点了点头。
她行李不多,一个二十二寸的箱子里,一半是冬天的衣物。
傅辞与站在床边,帮她叠衣服。
就在这时,夏知茶突然想起什么,跑出了房间。
她随身背着的帆布包放在客厅,她从里面翻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玉佛,又快步跑回房间。
傅辞与听见她匆匆忙忙带些跌撞的的来回脚步声,正想问她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望见了在自己眼前摊开的掌心。
“这个给你。”夏知茶抬头,望他,鹿眼澄澈得一眼能望到底,“它很灵的。”
这是夏知茶初三的时候,舅舅舅妈带她去云城香火最旺的寺庙里求来的。
夏知茶不信佛,但遇到正事的时候,都会习惯性把它带在身边。
无论是大大小小的考试、面试,还是不确定的行程、工作。
带上它,好像就会变得很顺利。
夏知茶觉得自己不算是什么倒霉的人。
所以,这份运气,她想分给傅辞与,这好像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等到过完年,三个月的期限结束,他们甚至可能再也见不到面。
但她还是想让他的未来,更幸运一点,更顺利一点。
-
今年云城的各个地方逐渐放松了烟花管制,过年的氛围要比往日更浓厚一些。
从大年二十八开始,晚上的烟花便没有断过。
屋里开了暖气,处处贴着红色的春联福字,常明岁打开窗户,窗外原本沉闷的烟花炸响声顿时变得清晰。
蓦地楼下又传来一声炸响,常明岁被吓得脸皱了一下,关窗:“都这个点了,怎么还吵得要死。”
“过年嘛,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图个热闹,”舅妈张红英端着一盘饺子从厨房出来,“你想放吗?前两天你陈叔叔还给我们送了一箱,现在在车上后备箱里呢。”
“等明天除夕吧,”常明岁打着哈欠坐到餐桌前,问夏知茶,“姐,你吃饺子吗?”
“不了,我晚饭吃饱了。”夏知茶坐在沙发前,温声道。
“那我就都吃了啊?”
常明岁又打了个哈欠,被张红英拍了一掌。
“要吃饭就好好吃!也就你,大半夜在那喊饿……”
“妈,我身体好之后你越来越不珍惜我了……”
……
这是常明岁身体痊愈后第一个春节,气氛比前些年更多了一丝轻松。
夏知茶目光从打闹的母子那边收回来,继续看电视。
电视上正播新闻资讯,方才某地大雪的新闻结束后,画面一转——
“昨日,傅氏掌权人傅怀庆老先生因病去世,今日午时举行葬礼,各方名流到场……”
夏知茶眼睫颤了颤。
电视上的画面里,葬礼声势浩大,满目黑白。
夏知茶一眼就望见了人群里扶棺的傅辞与。
黑色西装,胸前别了一朵白花,目光低垂,面无表情。
在周围或真或假的哭泣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冷眼旁观。
画面只闪过片刻,便切换到了其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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