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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散的发丝突然被人揉弄了一下。
“想什么呢？”傅辞与收手，声音带了懒洋洋的戏谑，“就只是坐会儿，我这会儿酒劲还在，有点睡不着。”
“……”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夏知茶脸颊微红，在黑暗里不怎么明显，她转头回去开灯，“……你进来吧。”
房间里的灯被打开，明亮的光线顿时充斥了整个小小的空间。
这还是傅辞与第一次进来参观夏知茶的房间，房间里放了床和衣柜之后，就只有一点点过路的空间，很窄小，他个高腿长，迈步跨进门的时候，越发显得逼仄。
房间里没有桌椅，他反手关了门，夏知茶见状，便默默掀开了一角被子，让他坐。
空间虽然小，但很整洁温馨，被夏知茶布置了很多细节，每一个角落都显得温暖。
墙上钉着几排书架，上面大部分是以前高中的教辅资料，能看得出小姑娘当时有多用功。
傅辞与抬着头不紧不慢打量过去，夏知茶莫名有种接受检阅的感觉。
她悄悄坐到了他旁边，试图开口转移他注意力：“我舅舅今天拿的那瓶酒，是他珍藏了很多年的，之前他领导来家里做客，他都没有拿出来。”
“是吗？”傅辞与挑眉，笑了下，“那我还挺荣幸，被这么认可。”
夏知茶轻轻“嗯”了一声，“他们很喜欢你。”
傅辞与显然因为这句话感到愉悦，他眉眼悠然地起身，从她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练习册。
是高二的时候学校统一发的练习册，上面密密麻麻用几种颜色的笔标了好几遍。
想起什么，傅辞与懒声问，“这本我记得不是说不用做？”
夏知茶温温吞吞解释道：“当时觉得里面的题挺有参考性，就还是做了。”
傅辞与那会儿见过她有多努力，了然地颔首，把练习册又放了回去。
眸光微移，他看见这排书架的边缘，有一本稍厚一点的书籍，伸手去拿下来，然后蓦然笑了：“还看这种小说呢？”
那是一本纸质稍显劣质的言情小说，挺青春疼痛的书名，封面的小字也噱头十足，什么“感动千万读者的暗恋top1”。
以为像夏知茶当时那样只会埋头学习的乖乖女，是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所以傅辞与有些意外。
“……”
夏知茶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一时间也有点没想起来，有点愣。
她以前确实不看这些。
努力回想许久，她才从记忆里挖出一点零星的印象，解释道：“之前图书馆整理旧书，他们塞给我的。”
她大概也只看过一遍，就放着了。
傅辞与掀了掀眼皮，顺手已经把书翻开了几页。
重新把视线落回书页上时，动作却蓦地止住了。
他翻到的这一页是作者的序言，大约是在讲作者亲身经历的一些暗恋往事。
末尾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询问读者——
“你们的青春里，有过暗恋的人吗？”
而这句话下面，有一行黑色签字笔留下的文字，傅辞与很熟悉夏知茶的笔迹，一眼便认出这是她写的。
少女字迹娟秀，写下这行字的时候，大约是因为速度很慢，笔画之间有几个顿点——
“他是我的秘密。”
第101章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暗恋。
她的秘密。
视线触碰到这一段文字的时候，傅辞与眸光蓦然沉下来些许。
夏知茶见他目光还停留在书页上，眨了眨眼，也站起来，稍微踮了踮脚，看向他手上的书：“你想看吗？”
傅辞与若无其事地把手抬高，单手合上书，眉眼恢复了几分漫不经心，“有什么好看的。”
正要把书放回书架上，他动作又顿了顿，重新捏回了手里。
“睡了。”他眉眼淡了几分，朝门外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夏知茶莫名觉得，对方的心情，似乎突然没有那么好了。
她“啊”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那……晚安？”
傅辞与正打开房间门的动作微微一滞，握住书脊的手指稍微收紧了些，突然大步走回来。
夏知茶抬头看着他，突然感觉下巴被人捏着抬起，她被迫微微踮起了脚去迎合。
傅辞与弯腰，在她唇上重重地落下一个吻。
门外灯光昏暗，其他几个房间房门紧闭。
一片寂静之中，隐约能听见接吻的啧啧水声。
傅辞与吻得一向很欲，这次又格外厮磨，夏知茶不敢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屏着呼吸，注意力时不时落在屋里其他几道门上，生怕吵醒其他人。
无端有一种，偷情的刺激感。
分开时，傅辞与似是仍他不满足地在又她唇瓣上轻咬了一下，轻微的酒气落在夏知茶的脸上。
“光说晚安怎么够。”他敛起眼眸看着她，带着几分混不吝地扯了下嘴角，“这样才够。”
“……”
夏知茶向后退了一步，脊背贴着门框，慢慢地平复呼吸，听见他磁沉轻笑。
傅辞与锋利的下颌微低，仿佛稍微满足了些，又在她发顶落下一道轻吻。
“晚安。”
-
房间的门被关上，里面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之后，很快，从门缝里透出的一线灯光便重新归于黑暗。
客厅的灯却许久没关。
傅辞与坐在沙发上，身子稍微向后靠了些，神色慢慢变得平淡。
他低垂下眼眸翻开手里的书册，借着不算亮的灯光，再一次读过那一行小字，眼底情绪逐渐变得晦暗。
把书扔到一边，傅辞与闭了闭眼，忍不住开始回想。
高中的夏知茶，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好像并不算多。
甚至于对她那个时候的形象，都有些感到模糊，如果不是过年的时候回了一趟学校，恐怕如今脑海里浮现她高中的身影，都只会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高中时期的夏知茶，就像一个透明的幽灵。
好像一直在默默地努力，独来独往地低头学习，性格温软，有点胆小，甚至可以说是沉默。
傅辞与一直以为，那么安静内向，几乎不与人有所交际的小姑娘，心里是只会有学习的。
他从没想过，在那个时期，她也曾经暗恋过别人。
……那个时候的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心里仿佛憋着一口气想要寻找答案，傅辞与薄唇慢慢地抿成一线，摸出手机，登录了自己已经很久没用过的旧微信号。
那会儿班上的人他都没放在心上，离开了就离开了，没有留恋。
到现在他早已跟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系，也对大部分人都没有了印象。
只有从备注的名字上，才能隐隐约约想起来什么。
但顺着好友列表一路回想，也实在想不到，有哪个男生值得她这么认真地暗恋。
那些个只会吃饭踢球的歪瓜裂枣凭什么。
傅辞与甚至不知道，夏知茶写下这句话，是什么时候。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恋的，高一，高二，或者他走之后的，高三？
她暗恋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傅辞与脑海里又蓦然浮现起小姑娘满眼晶莹地看向他的模样。
他轻啧一声。
这还是他头一次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多留在云城一段时间。
没有陪着小姑娘度过整个高中。
……她是不是曾经也像看向他这样，满心满眼有过其他人？
……
灯光被傅辞与“啪”的一声摁熄灭，整个客厅也都陷入了黑暗。
傅辞与没有躺下，依旧保持着刚才向后仰的姿势，有些面无表情地磨了磨牙。
暗恋而已，谁少年时期没有过几个暗恋的人。
正常。
他也没那么介意。
反正现在她只喜欢他。
她、只、喜、欢、他。
-
第二天早上夏知茶起得很早，天色尚且蒙蒙亮，便已经睁开眼，清醒得有些睡不着。
这会儿不是家里人起床的点，想起客厅睡着的傅辞与，她有些担心，想着让他来自己床上睡会儿。
没想到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看见傅辞与已经坐了起来，双腿交叠，正百无聊赖地翻着昨天拿走的那本小说。
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客厅窗帘已经被打开，迷蒙的光自窗外照入，莫名显得他有几分居家感。
听见动静，傅辞与抬眼，关掉书：“醒了？”
夏知茶“嗯”了一声，问他，“你要不要去我房间睡会儿？”
“不用。”傅辞与说着，伸手把沙发上自己的衣服拿起来，走进了洗手间。
过了会儿，他换好衣服出来，问她：“出去逛逛？”
夏知茶说“好”。
这个点的云城街道上人不多，大部分都是晨练的大爷大妈，大大小小的早餐摊冒出热乎乎的香气。
早餐买的是花卷，夏知茶一边捧着小口小口地咬，一边跟着傅辞与，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傅辞与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到了。”傅辞与目视前方，说。
夏知茶抬眼，看见眼前是一栋带着小花园的独栋别墅。
说是别墅，其实也不算大，像是有几十年历史的老建筑。
她心下隐约有了猜测，便听见傅辞与继续道：“我家，进去看看？”
……
夏知茶还从来没有来过傅辞与的家。
她高中的时候偶尔会听几个男生讨论晚上去傅辞与家开party的事，但她还从来不知道他的家到底在哪。
进到别墅里面，应该是被提前清扫过，虽然有些阴暗老旧，但很整洁干净。
客厅里什么都没有，连电视机也没有，只有一个简单的沙发和茶几。
二楼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一个是书房。
书房的玻璃柜子里乱七八糟堆积着高中时候的资料，像是封存了时间。
傅辞与走过去，打开了书柜，里面零星的纸片飘出几片。
夏知茶有些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见他从中间找到了一本同学录，放到她面前。
夏知茶记得这个。
这是走之前班里几个同学说，为他送行的礼物。
几乎所有和傅辞与关系好的人都写了，但她最终也没敢去要一张内页。
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傅辞与，却见他从第一页翻了起来。
每一张内页上都贴的有同学的照片。
他一张张翻过去，夏知茶便也陪他一张张看。
她没注意到，每翻过去一页的时候，傅辞与都会很浅淡地瞥她一眼。
小姑娘的眼神是一贯的认真神色，直到翻到最后一页，都没有任何波动。
傅辞与缓慢收回了眸光。
合上同学录的时候，他突然唤了夏知茶一声：“宝宝。”
夏知茶下意识应答，便听见傅辞与语调轻飘飘地开口问——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
一瞬间，夏知茶整个人怔愣了一下，呼吸微滞，本能地紧张攥紧了衣摆。
下一秒，却又见傅辞与扬唇，轻轻笑了一声。
“算了。”他说，“不问你这个了。”
不管她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对他动心，反正她现在心里唯一装着的，是且永远只能是他。
第102章 照片上的人，是他。
当天和常春玉夫妇商量订婚的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原本傅辞与打算把订婚宴设在御园馆，但夏知茶想到那里的规模，有些担忧，暂时不愿意太过张扬，便商量着只邀请一些亲朋好友，办得简单一些。
既然说到了订婚，便免不了要提到结婚。
当被常春玉夫妇问到打算多久领证结婚时，傅辞与神色倒也淡定。
“我不急，”他笑道，语调不紧不慢，“一切都看知知。”
夏知茶没听傅辞与这么叫过自己，抬眼看向他时，正好望见他也看向自己。
从傅辞与眼里分明看出了点儿和他淡定的回答不一样的情绪。
……夏知茶总觉得，要不是现在他们的年纪都还没到，这人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直接拉她去领证了。
晚饭常春玉做东，在小区附近的餐馆里订了个包间。
吃过饭，天色稍晚，走出餐厅的时候，傅辞与突然握住夏知茶的手，俯身低声问：“送我回家？”
夏知茶眨了眨眼，说：“好。”
云城的夏夜并不凉快，和白天一样潮湿黏腻，连迎面而来的晚风都带着湿闷的意味。
两人相贴的手掌之间不知不觉有了一层薄汗。
走到傅辞与家门口，枯败花园中间的灯光昏黄地亮着。
“嘎吱”一声拉开花园的铁门，夏知茶站在灯光下，看着傅辞与用钥匙打开防盗门。
见他即将迈步进门，她脚步踌躇了一下，轻声开口：“那我就先，回去了？”
傅辞与拉开门的动作稍一顿，侧头冲她扬了下眉，“真当我只是让你送我回来？”
夏知茶怔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拉着手腕带进了屋里。
防盗门被随手关上，傅辞与一只手护住她后脑勺，便低头亲了下去。
夏知茶双眸睁大，太过突然的掠夺让她气息有些凌乱，唇齿间溢出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慌乱：“我一会儿还要回去……”
傅辞与一边搂着人亲，一边把人往屋里带，薄白的眼皮微掀，被欲色沾染的嗓音带着蛊惑的暗哑：
“刚才常明岁给我发了消息，他们都同意让你今天住我这。”
没等夏知茶惊讶，傅辞与带着铺天盖地占有欲的吻已经再一次细密地落下——
“宝宝。”
“今晚不走，留在这里，可不可以？”
……
临近深夜。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傅辞与的房间布置和客厅一样简单，一张宽阔的大床占据了中间一整片空间，床垫很软，被子散乱。
傅辞与赤着上身在床边坐了会儿，他刚洗完澡，随便从衣柜里找了件浴袍穿上，过去打开窗户。
清新的空气随夜风飘进来，带走了些许旖旎气息。
他低头，发现窗台上还散落着些许陈年的烟灰。
——当初心情烦躁的时候，他习惯倚在这抽烟。
傅辞与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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