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的鬼故事电台也有十多万粉,但那可是六七年时间,成百上千个鬼故事才积累下来的。
她这什么也没做,被人发到网上,光留了个评论,都能有一万粉,这流量属实不可思议。
锁了手机,夏树将目光投向人群中的易年,和他身后的车。
想了想,应该是她女汽修工的身份,和一个开劳斯莱斯多金帅哥,形成了强烈反差,有话题度,才引来的流量。
如论如何,在汽修厂即将走投无路之际,她正愁怎样增强客户粘性,为以后铺路,眼前这泼天的富贵,不就正合她意。
思及此,夏树对着湛蓝的天空比了个作揖的手势,感谢老天爷手下留情,没有绝了她的后路,感谢昨天那位换车胎的小姐姐将她发到网上。
以及,感谢眼前这位男菩萨,肯放下身段出卖色相。
“帅哥,你介不介意拍禁欲系的照片呐?”其中一个女博主问。
“禁欲系?”易年摇了摇头,“我不太懂。”
女博主比划了下他的领口:“我看你里面好像也没有T恤的样子,那你可以解开几颗扣子,露点胸肌腹肌什么的!”
易年比周遭的人几乎都高处一个头,他先垂眼看着自己的领口,夏树以为他听见这个要求会不悦,摆臭脸,没想到他只是稀松抬了下唇。
“这可能不太方便!”
另一个女博主说:“帅哥,不用你全部脱光,就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稍微露出一点点就好了,以我们的经验来看,那样的吸粉效果会更好哦!”
易年脸上仍旧保持着礼貌的浅笑。
“要拍身上,我想,我的未婚妻可能不会同意,抱歉。”
“我同意——”
夏树站在车间,冲着人群高喊了一声。
人群被女声吸引,目光纷纷投过来。
夏树撑了撑工装衣摆,噙着礼貌微笑走过去:“你们好,我是这家汽修厂的老板,”她走到易年身边,轻拽他的衣袖,“也是他的未婚妻,我同意的,拍照!”
人群羡慕的声音和夸赞的声音此起彼伏,有说她好看的,有说她和易年郎才女貌的……
“那小姐姐,你也方便入镜吗?我们拍点素材!”
夏树将易年轻轻推向前:“我就不用拍了,拍他,不是要拍若隐若现禁欲系吗,他可以拍!”
“夏、树,我不可以!”易年朝侧后方垂着头,无奈地斜睨着她。
“不!你可以!”夏树踮起脚尖,把易年往下拽,在他耳畔小声道,“昨天鸭场门口那事儿,你不是要给我加钱吗,不用加了,帮我拍几张宣传照就抵了!”
易年双眉紧锁,鼻腔叹出口气,直勾勾盯着她。
夏树抿唇冲他眨巴几下眼,转头笑盈盈地问女博主:“那个,扣子要扣开几颗来着?三颗够吗?”
“够!够!小姐姐你人太好了!谢谢你!”
“嗐!客气什么,”夏树拍了两下易年胸脯,“他身材可好了,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嘛!”
易年抿直唇线:“……”
说着,夏树就抬手扒开易年领口的第一个按扣。
易年一把捏住领口,垂眸看着眼夏树不安分的手。
夏树在他手背上轻挠两下,嘴唇微嘟,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未婚夫,别、小、气~”
“……”
娇声软语钻进耳朵,再配上这幅惹人怜的模样,易年缴械投降,亲眼看着自己的四颗扣子被扒开。
“不是说三颗吗?”他目光朝下,偏着头,温声问她。
“都一样,都一样,不差那一颗!”夏树将他衣服扒开,露出一半胸肌,“来,拍吧!”
说完,她正欲往前走让开位置,易年突然将手搭在她肩上,“跑什么!一起拍!”
夏树的肩被他宽厚的手掌箍着,她抽动肩膀,想挣脱开,却被箍得更紧。
易年俯身耳语:“你还是老板呢,打广告的事,你怎么能不参与!”
“……”
夏树想了想,易年说得也对,自己露了脸,今后就相当于活招牌,要是下次有人再来探店,易年不在,她也能自己应付。
“行吧,那这样拍,”夏树转过身,背对着人群,拉着衣服两侧往前撑,微侧着头,“麻烦你们把我衣服后面我家的名字也拍进去。”
“好的,小姐姐,没问题!”
夏树站在易年面前,两人隔了半米,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遮住易年的胸肌,她又往旁边挪了一步。
身后响起几声快门。
“二位可以换个姿势吗?”身后一位博主说,“你们现在这样看上去,有点不熟。”
夏树回过头去:“姿势……我不太会摆啊!要不就随便拍拍好了,主要把‘鑫鑫汽修厂’这几个字露出来就——”
“哇!对,就是这样,二位保持住,太绝了,很好看很好看!”
夏树话还没说完,易年就上前一步,拉着她的双手,往他后腰环过去,她一回头,易年微微弓着背,将他的额头,精准对着她的额头,紧贴过来。
与在雨中他贴过来时不同,这次两人的身体是紧紧挨在一起的。
顷刻间,夏树被吓得忘了呼吸,像是溺入浅溪之中,只要能站起来就会获救,但当下那一口气堵在喉咙,胸口越来越闷,无所依托。
“好,拍得很好看!二位可以再换个姿势吗?”
不知过了多久,夏树终于从女博主的声音中得以获救,顶着灼热的双颊,长长呼了口气。
她的双手从易年掌中挣脱,迅速后退一步,往耳后抓了些碎发遮住脸颊,转身:“额,那什么,你们先拍他,今天车子太多了,我要先去忙了。”
从人群中慌乱抽身,夏树直接跑到车间去帮保钦元的忙。
补胎接近尾声,保钦元把轮胎装回轮毂,她在旁边收拾着散落在地的工具。
“那什么,老大,”保钦元看着愣神的夏树,装作不经意问起,“昨晚易哥说你们要结婚了?哥几个天天跟你在一起,怎么也没听你说啊。”
夏树没抬头,讪讪道:“反正……算了,不重要,今后再慢慢跟你们说。”
“对了,这事儿先别告诉我妹。”
保钦元存着疑惑点了点头。
经过前几次相处,他感觉易年和夏树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如今听说两人要结婚,确实是在意料之外,他觉得两人有可能是在开玩笑,便没多想。
-
半个多小时后,易年从人群里脱身,夏树搜罗出所有凳子,招呼探店的博主们坐下喝水。
她在里屋等着水开,易年扣着扣子走了进来。
“你刚刚怎么跑了,就把我一个人扔那儿拍!”
夏树拿出纸杯往杯底撒着茶叶,并未抬眼,语气浅淡:“你没见今天来这儿的车都排到外面国道上去了吗,忙都忙死了。”
易年站在原地,把双手插进裤兜,保持了两秒,想起夏树说双手插兜很装,又将手抽出来,闲散道:“你这老板当得可真轻松,打广告自己不去,还逼我出卖色相!”
“奇怪了,”夏树停下手上的动作,用眼尾瞥他,“不是你主动去给他们拍的吗?现在又怪我逼你?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白眼狼!我给他们拍的是我这张脸和这身衣服好吗,谁告诉可以拍身体了!”
“啧啧啧,”夏树瘪了下嘴,“昨晚还说你这张脸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今天就主动给人家拍,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
“我——”易年被气笑了,“行,我说不过你。”
他居然会示弱了?
夏树嘴角微翘,抿了抿唇,提来水壶往杯中倒水。
“对了,待会儿我直接走了,这次去外地出差,至少一周以上。”易年从桌上拿起一杯倒好的茶水,吹了吹杯口的热气,说道。
夏树“哦”了声,“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期间别喝酒!”
夏树凝眉瞥他:“为什么?”
“可别再喝得像头两次那样,”易年语气散漫,“你现在是我未婚妻,好歹要有点契约精神。”
夏树努着嘴,点了点头。
之前两次在易年面前酒醉,纯属意外。
因为喝了酒,第二天手会抖,而且身上乏力,影响工作效率,她真的很久没把自己喝吐过。
两次喝了酒都在易年面前出丑,她现在听见酒字就生理性抗拒,哪怕不用易年提醒,短时间内她也不打算再喝。
“还有一件事,”易年浅啜一口茶水,哑着声线道,“昨晚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告诉你,没有,一个也没有。”
夏树瞥他:“你在说什么?我问你什么了?”
清了清嗓,他散漫道:“就是,你说什么我是不是亲的多!”
他的意思是,他在她之前没有跟别人亲过?
那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突然提起?
是在,跟她解释?
静默片刻。
不知为何,夏树心中有些莫名雀跃,但她确实记不得自己问过易年这个问题。
所有水杯倒满,她眼睫敛着,蹙着眉抓了抓脸:“哈?我什么时候问过你这个问题……”
“……”
易年瘪了下嘴,把纸杯放回桌上,嫌弃地睇着满桌的茶水,“难喝死了!”
“嘿你这人,我请你喝了吗!”
易年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走了。”随后转身,在空中摆了摆手。
-
有了曝光,汽修厂慕名而来的客户日益增长。
第二天,一个自称易年助理的人把易年的劳斯莱斯开来停放在汽修厂院中,说是这车停着没人开,还落灰,干脆放在这里供人打卡,脏了就在汽修厂洗洗。
那人还带来了几箱茶叶,说易总不喜欢喝汽修厂的茶,让夏树把茶全部换了。
夏树心想着易总这人怎么不在眼前,都还这么招人嫌,ῳ*那茶他不喝酒不喝呗,还管上她了?!
但是她也没功夫去发信息或者打电话跟他掰扯。
易年好像很忙,每天早上会给她发一个早安,到了夜里,又给她发句晚安。
夏树也很忙,她和三个徒弟每晚都熬到凌晨才收工,每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八瓣来用,回信息不及时,不过只要看到了易年的信息,都会给他回一个太阳或是月亮的表情。
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忙,还多了个麻烦的人需要应付。
这一片拆迁在即,房东阿姨的侄子张宙,正愁找不到人结婚去占分房名额,此前时不时会来缠着夏树,夏树拒绝过他很多次,他都不死心,碍于房东阿姨的面子,她一直没拉黑。
从短视频爆出后,就变成了成天电话信息不间断地打来发来。
中间有两天夏树把他拉黑了,他还让房东阿姨亲自来盯梢。
到了易年走后的第九天,张宙突然出现在汽修厂。
夏树看见他来,故意躲进了烤漆房。
未曾想他直接推门而入,把脖子上的金链子从衣服里拉出来露在外面:“小夏,我这几天也联系不上你,网上那些是假的吧,肯定是你们故意炒作,给汽修厂拉生意吧!”
夏树耐着性子对他说:“张哥,麻烦你先出去,我这还在忙!”
张宙指着院子一角的劳斯莱斯:“我姑妈上次来就说看见这个车停那里,这么多天没动过,是因为这是你租来的,所以不敢开吧!”
夏树放下手中的喷枪,双手往腰间一插:“不是,这是我未婚夫的车,我们马上要结婚了。前两天电话里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如果你想在拆迁之前找人结婚,户口迁进你家多分房,那你就赶紧去找别人,别在我这耽误功夫!”
她未想过自己会脱口而出“未婚夫”三个字,话音落下,她还有有些意外。
“不是,小夏,你怎么这样啊!”张宙气急败坏道,“你这半年多,一直吊着我,我送你礼物你也收,你这意思不就是要跟我结婚吗?现在房子马上要拆了,你告诉我让我去找别人,这么短的时间谁愿意给我结婚!”
“等等,等等,”夏树无奈抬唇,“张哥,我什么时候吊着你,又是什么时候收你礼物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夏树你这说的就没意思了!我每次来,你又让我坐着乘凉,又忙前忙后给我倒水,冲我笑,不是吊着我是什么?!”
“还有我上次去四川给你带的火锅底料,那不是送给你的礼物?”
夏树不耐烦地挠了挠头:“谁来我这里我都是这样招待的!还有,你非要给我火锅底料那次,火锅底料你放了四包在这里,我给你洗了个两百八价位的车,难道你忘了?”
张宙:“不管,反正我找不到人跟我结婚,都是因为你,你得负责!”
眼前这人如此难缠,夏树决定不再与他费口舌,撕破脸便撕破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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