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用眼尾觑他,命令的口气:“你能不能闭嘴,安静听歌!”
易年一脸“你不答应我誓不罢休”的模样,指尖轻轻点了几下夏树的脑袋:“不行,你不能耍赖,得有契约精神!”
“……”夏树深吸一口气,打掉他的手。
感觉他在盘算着什么鬼点子,不想应他,但是心底却也不想拒绝,犹豫片刻,她问,“你先说,你想让我干什么?”
易年眉眼微挤:“我还没想好。”
“……”
说不上来是为何,没听见易年说具体要做的事,夏树心里还有点小小的落空。
最后一首歌结束,男歌手对着话筒说了散场,他收拾着东西,广场上围观的人便逐渐起身离开。
“我们也回去吧。”夏树说。
易年起身,眼睛指向男歌手:“我过去跟他说点事,你要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
“……你找他?给他点歌的钱。”
易年笑而不语,男歌手在这时朝两人走了过来,他放下手中的音响和吉他包,易年走向前,跟他碰了下拳。
“这段时间电话打不通,原来是又出来找灵感了啊!”易年说。
许珩眼底透出无奈,似笑非笑道:“家里那两位逼得紧,关机几天躲躲。找我有事?”
易年回头瞥一眼夏树,音量稍稍压低:“你家现在那个项目的五号地块,要拜托你帮个忙,你直接让你助理跟你说吧,我老婆在,咱们不说公事。”
闻言,许珩冲易年身后的夏树随意摆了摆手:“Hello!”
夏树只见两人碰拳,没听见两人的谈话,顶着一头问号朝两人走过去,走到近处看清眼前的男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们……认识?”
易年抬下巴指了指许珩:“正式介绍一下,许珩,我弟!”他侧头看向夏树,“这是我老婆,夏树。”
许珩偏头抱起了双臂:“滚,谁是你弟!”
“比我小一天也是小啊,这是事实。”易年手臂轻轻搭上夏树的肩,“快,叫嫂子。”
夏树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但她可以断定,这两人不但认识,关系还不错。
她仰头看易年,微微嘟着唇:“难怪你能点歌,合着你俩认识,故意耍我呢!”
许珩面露鄙夷:“喂喂喂!你俩收着点,这狗粮我可不吃!”
“……”
说不上来为何,夏树觉得有点怪,眼前这个叫许珩的人似乎没有把她当成第一次见面的人,她立刻搜索着脑海里好看的男人,终于想起来这张脸的出处。
她激动地拍了下手:“啊!我想起来了,你也是‘感同声受’的电台DJ吧,去年‘感同声受’举办的年度影响力人物颁奖晚会,我见过你,只不过那天我很忙,还带了口罩,领了奖金就走了,你应该对我没什么印象。”
许珩姿态轻慢,跟二世祖一样歪坐到了他的音响上:“记得,讲鬼故事的,金鑫鑫。”
夏树之所以对许珩有印象,是因为那时的颁奖晚会,所有人都着正装出席,而他穿了件黑色皮衣,抱着头盔,机车手套都未脱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会场。
那时候夏树的汽修厂才开起来没多久,她是抽空去领的奖金,就穿着修车的工作服,到那里发现她的着装是异类,才赶紧出去买了个口罩戴上遮羞。
不过……
“我那天带了口罩,你怎么还会记得我?”
“这个……”他故意拖着腔调,看了易年一眼,“我也是你电台粉丝,听你声音就听出来了。”
“那也太巧了吧!”夏树有些激动,“你跟易年认识,我们也算是认识,今晚又在这里偶遇,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许珩没什么反应,只是漫不经心掀了下眼皮,似笑非笑地瞥着易年:“嗯,是挺巧。”
易年清了清嗓:“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算了,我不当电灯泡!”说着,许珩便重新将吉他挂到肩上,提起音响,“走了,你的事明天给你答复。”
看着许珩扬长而去的背影,夏树踮起脚尖够到易年耳畔,小声说:“你这朋友看上去好有个性!”
她其实想说他好拽,但似乎不太礼貌。
“别管他,他进入创作状态都是这样。”
“创作?”
“写歌,他是独立音乐人,今晚唱的那些歌应该都是他的半成品,要是制作好了不会拿出来唱。”
“这样啊。”想来许珩做的应该是音乐电台,夏树没多想,她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走吧,我们也回去了,明早上还要去酒庄签收新到的耗材,今天得睡早点。”
说着,她便往前走,却被易年从后面勾住了手臂。
她回头凝眉瞥他:“干嘛!”
“把手给我。”易年把右手手掌伸到夏树面前,“你答应我的事,就,跟我牵着手走回去。”
突如其来的牵手要求,让夏树神色一滞。
虽说之前也跟他牵过手,但那时候是在长辈面前,为了做戏,她没有多少顾虑。
而此刻,她已知晓易年想追她的心思,被要求牵手,她反倒紧张起来,手掌半握成拳,拇指和食指不停地互相摩挲。
感觉自己的左手很重,根本没办法自己抬起来,交到易年手上。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忽闪着眼睫:“不,不算,你跟他本来就认识,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唱你点的歌,你这分明是套路我!”
易年嘴角轻轻牵着,将夏树的话当成耳旁风,直接上前一步,将手指穿过夏树的指缝,牵着她向前走:“我才不管,反正你答应我了。”
-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时短时长,一直紧紧挨在一起。
这一次,两只手十指紧扣,夏树心里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
有温暖,温暖中又带着小小的雀跃。
易年好像刻意放慢了脚步,她也随着他的频率慢慢向前。
夏树的指腹轻搭着易年的手背,感觉到了他手上因香蕉水桶爆炸时留下疤。
她未掀眼睫,目光自然落在地面,柔声问:“你的手,现在还会疼吗?”
“不会。”他的声音很轻,“早就不疼了,现在它好像还有点兴奋。”
“……”
易年直白的表达,让夏树不太适应,她轻咬下唇,想试图用其他话题来转移注意力:“对了,刚刚你说你比许珩大一天?”
“嗯。”
“那他是处女座啊!”
夏树记得,易年的生日是狮子座最后一天,8月22日。
易年侧过头:“你还记得我生日?”
“嗯。”夏树点了点头,“那年我们去三清镇你家的酒庄给你过生日,我是第一次见那种电视剧里的豪门派对场景,印象深刻。”
高二的暑假,易年邀了几个同学去三清,一开始夏树并不知道是他十七岁生日,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去到之后她觉得空手而来不好意思,就用布场的边角料涤棉线,编了条绿色和白色相间的茉莉藤手绳。
“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临时就地取材编了条手绳送你,说等你十八岁送你份更好的礼物,只是没想到后来礼物也没补上,就闹掰了。”
“不记得。”
“居然不记得?”夏树故作不满,“白瞎我那么好的手艺!那条手绳我记得很好看的!”
“我是说我不记得我们闹掰了!”易年停住脚步,稍稍正色,“夏树,我跟你之间发生过的不好的事,你别记了,忘了行吗?”
其实自从重逢后,夏树就已经慢慢将原来的不愉快抛之脑后,原来跟易年之前发生过的有趣的事,潜移默化地占据了那一部分不太美好的记忆。
她抬眸,眼波晃动着,对上他的眼:“嗯,我已经忘了。”
下一秒,两人相视而笑。
“那过段时间我生日,你要不要把当年欠我的十ῳ*八岁生日礼物送给我?”他说。
夏树眼珠转了半圈:“对哦,你生日快到了,那让我好好想想……”
易年眉心微蹙:“要想什么?”
“想想送你什么啊!这段时间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得好好准备一份大礼。”
易年轻抬着唇角,眼神中似乎带着期待:“不用准备什么,就你原来想在我十八岁送给我的礼物,重新送一次就行了。”
“可是……”夏树抿了抿唇,“我之前根本就还没想啊,你十八岁要送你什么。”
“我——”易年的期待被失望取代,“你难道就一次也没想过,要送我什么成人礼?”
夏树不知为何易年反应这么大,觉得他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瘪了瘪嘴:“你当年,好像,什么都不缺吧!”
易年:“……”
第44章
易年嘴角浅淡的笑意霎时没有了,周遭安静下来,两人继续向前缓慢走着,路上只听得见彼此的脚步声。
街灯下,两个影子时长时短,始终挨在一起。
不多时,夏树的手被另一只宽厚的手掌报复似的捏了一下,她仰头看易年,他眉头微蹙,一脸无辜的模样。
“你怎么就对我一点也不上心呢!”他说。
“嘶——”夏树想把手抽出来,却无济于事,“你发的哪门子疯?”
“别动!”他没有要松开她手的意思,继续向前走着,却也没说话。
十多分钟就能步行到家的路程,两人走了将近半小时。
进了家门,换鞋的时候,易年才将夏树的手松开。
掌心染了一层薄汗,夏树用指腹轻轻刮过,触到了自己掌心的茧,才反应过来,这次与他牵手的过程中,自己居然丝毫没有介意,他会不会摸到那一层茧。
回想起重逢后在医院的走廊,她抬手跟他打招呼,那时根本不想他多看她的手一眼。
不得不承认,夏树那时对易年的感觉和此刻完全不同,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只知道,有他在,自己会很安心。
但是产生的这种想法,让夏树很费解。因为她从小到大从心理上没有依赖过任何人,在此之前,除了看见银行卡上的数字能让她感到踏实,还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彻底地放心去依赖。
包括她的三个徒弟,她从未想过他们会跟着自己一辈子,总觉得有一天他们有了自己想过的生活,一定会离开她。
易年换先换好鞋,回头看见怔在原地的夏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的背这么好看?都看呆了。”
回过神来,夏树嫌弃地白了一眼易年放在她头顶的手,然后惦着脚尖,学着易年的动作摸了摸他的头。
易年蹙眉:“你干嘛?”
“撸狗!”说话间,夏树脚跟落地,她又抓了几下他的下巴。
易年钳着夏树的手腕,不气反笑:“你怎么这么幼稚!”
夏树仍未停手,嘴唇微嘟,继续抓着他的下巴:“我这不是学你吗,天天有事没事就摸我头!”
“狗狗乖!听话点,姐姐给你买小零食!”
易年眼中的笑意浸上几分无奈,悠悠地将夏树的手从自己的下巴移开,慢慢俯下身去,逐渐拉近两张脸的距离。
夏树下意识后退一步,易年却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她不争气的心脏又开始毫无章法地乱跳了。
以为易年会做点什么来“报复”她,不料下一秒,易年脸上的浅笑漾开。
“汪!”
“那我等着姐姐的小零食。”
夏树:“???”
如果易年是贱嗖嗖地说这话还好,可他偏偏笑得真挚又可爱,眼睛还里闪着黏糊糊的光,真的像一只讨主人喜欢的乖顺小狗。
夏树打了个寒颤,觉得这,多多少少有点,咳咳——变态!
说起来,易年还比她大两个多月,上次他手包着纱布,请她帮忙扣扣子,那时候故意让他叫声姐姐来听,没想到他真的叫了。
这次她也是开玩笑来着,可易年这反应,她实在接不住。
带着热浪的空气静止几秒。
夏树转了个身,脱离了易年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同时将被钳住的手腕挣开,像只落荒而逃的小兔子,灰溜溜地跑回卧室。
-
吹干头发出了浴室,夏树拿起手机,屏幕显示易年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姐姐怎么跑了,是不想给我买小零食了?】
【姐姐不回信息,[小狗emoji]默默流泪……】
夏树差点没把手机扔了!
他,易年,之前这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又茶又狗的一面???!!!
但是想想,不对啊!自己要是应付不了他的这一套,那还不是被他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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