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熹,来,对准他心脏刺下去,记着要慢慢的,不要伤了自己的手。”
闻言,陆国强不断对她求饶,声泪俱下。
沈熹拿着刀的手抖得厉害。
“不怕不怕。”顾宁安道,“他还吊着的,绝对反抗不了你。”
沈熹还是没有动,脸色不比陆国强好看到哪里去。
见状,顾宁安叹气,“第一次杀人吗?”
他仰头喝干杯中红酒,唇角残留一丝猩红酒渍。
“那就一步一步慢慢来,凡是总有第一次,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戴墨镜的男人沉默着上前,强行掰开了陆国强的嘴。
顾宁安懒洋洋指挥道:
“第一步:咱们先割了他的舌头,不然一直求饶,你可是会心软的。”
陆国强绝望的脸就在沈熹面前,伸伸手就能碰到。
割了他的舌头……
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住,只凭着本能踉跄后退。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你这样可就不好玩了。”顾宁安不满的啧了一声,“我要生气了。”
沈熹心底涌上不祥的预感。
很快,预感变成现实。
投影的画面骤然一变,开始播放一段提前录好的视频。
那是一间布置温馨的高级病房。
护工晕倒在地,病床上躺着的青年无知无觉,还在睡梦中。
身材魁梧的男人走到床前,垂手站立。
沈熹眼圈瞬间通红,视线被泪水模糊,晃出无数重影。
“李寒星……”
画面再度切了回来。
顾宁安嗓音含笑:
“以你哥哥现在的状态,突然病情加重猝死,也不是没可能吧?”
沈熹拼命摇头,眼泪甩出眼眶,“顾宁安,你有事冲我来,不要动他!”
他语气充满怜惜:
“当然不行,你哭得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动你。”
“既然不能动你,那死的只能是别人了,最好是你在乎的人——
李寒星就很不错,陆景明也可以。
除此之外还有你的父母,朋友,同学,哦,养的两只猫也算在里面好了。”
他每说一个字,沈熹就打一个冷战。
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终于彻底崩溃,将刀用力扔到地上。
伴随着“哐当”的脆响,她哽咽出声:
“顾宁安,我到底哪里招惹到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熹熹,我喜欢看你痛苦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他声线低沉,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你就是个疯子。”
“对,我的确是个疯子。”
顾宁安丝毫不受影响,反而颇为受用。
“在座的各位,都是疯子,并且很快就轮到你了。”
话落,他身后响起一阵大笑声。
沈熹双唇颤抖,“你想把我变成杀人犯,变成,和你一样的疯子。”
不,更确切的说,他是想拉着她一起下地狱,从此再回不了人间。
顾宁安赞道:“宝贝真聪明。”
沈熹彻底绝望。
“来吧,现在咱们做道二选一的选择题。”
顾宁安又道:
“是你亲手杀了陆国强,成为杀人犯来到我的身边,还是李寒星抢救无效死亡。”
“你,选谁?”
他加重语气:
“我只给你三秒钟,三秒后还选不出来,那就两个都杀掉哦。”
沈熹默然无言。
“3.”
“2.”
“1——”
最后一秒将要结束的时候,她捡起了地上的刀。
第182章 我出不了警察局,你带一副手铐走吧
那把刀很锋利,刀尖上凝聚着一点寒芒。
沈熹一点一点收紧手指,将它紧紧握在手里,直到指节泛白。
见状,顾宁安停下倒数,表情很是欣慰。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接着,他循循善诱:
“现在,上去割破这个人的喉咙,让他成为你杀的第一个人——”
话音未落,仓库大门猛地发出一阵巨响。
“轰隆——!!!”
锈迹斑斑的大门缓缓倒塌。
尘埃四散,天光大亮。
漫天飞雪里,一辆越野车逆光冲了进来。
车速如箭。
在它身后,是一队长长的,仿佛望不到尽头的警车。
沈熹仓惶抬眸,这一瞬间,时间好似慢了下来。
她得以于泪光中,看清了驾驶越野车的那个人。
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少年。
此时,那双初见时她便觉得很好看的眼睛,同样正看着她。
只是,平素温柔清隽的双瞳,此时眸底血色翻涌,隐有戾气浮沉。
“……”
沈熹眼角跌落一滴滚烫的泪。
恍惚中,她一字一顿的叫他名字:
“陆景明。”
转瞬之间,越野车开到了几人面前。
少年不等车停稳,猛地踹开车门,撑臂跳下。
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撬棍。
“沈熹,”他眼眸漆黑,仿佛隆冬寸寸冰结的湖面,“闭眼。”
*
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预料之外。
投影被迫中断。
顾宁安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似笑非笑。
“居然被他们找到了。”
其他人也颇为扫兴,“就差那么一点,真是可惜。”
“少爷,我们或许已经暴露。”跟在顾宁安身边的下属说道,“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
众人纷纷附和。
顾宁安很是扫兴,“行吧,那就下次再继续。”
他站起身,闲闲往别墅外走。
大家连忙跟上。
队伍中,一个女人问道:
“小六还没回来,要通知他一声吗?”
话音刚落,众人嘲笑道,“他还在那儿带着煎饼果子遛弯呢?”
女人挥挥手,“去去去,少管闲事。”
顾宁安也笑了,“随你。”
门外停着一早备好的私人飞机与十余辆车。
将要分开时,他想起什么,漫不经心对随从道:
“让老五把李寒星请来汇合。”
“是。”
顾宁安目光望向悠远的天际,笑的恶劣:
“她既然能为了李寒星杀人,那也能为了他去做别的事。
有这个筹码在,不愁游戏继续不下去。
我们来日方长,沈熹。”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蓦地从斜刺里传来,带着虚弱的咳嗽声。
“不用请了。”
众人微微一怔,只听得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我自己来了。”
他们反应过来,齐刷刷回头,朝声源处看去。
一辆轮椅缓缓被人从树后推出,青年端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目光却明亮如星。
顾宁安歪了歪脑袋,“老五这个废物,竟然连你都摆不平。”
顿了顿,他又热烈邀请道:
“不过,既然你都主动来了,干脆跟我走吧,十三月同样欢迎警察的加入。”
李寒星答:“我来了,可是很遗憾,我不能跟你走。”
“但我可以用手铐带走你们。”
回答他的是一阵哄笑。
顾宁安笑得几乎直不起腰,“就凭你?”
李寒星耸耸肩,“就凭我——当然不行。”
“不过,”他随意指了指众人身后,单手支颐,“加上他们,应该够了吧?”
顾宁安顺着他的视线回首。
无数把枪对准了他。
“不许动!全都抱头蹲下!”
早就埋伏在一旁的武警们将众人团团包围,口中高声厉喝。
远处警笛声呼啸。
还有更多的警车向他们驶来。
“顾宁安,你以窝藏重罪通缉犯,走私、贩卖毒品与绑架他人作为犯罪嫌疑人被捕了。”
霎时间,众人如临大敌。
“少爷,怎么办?”
这次阵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有人神色惊惶,求助似的看向顾宁安。
“怕什么。”顾宁安依旧不慌不忙。
他隔着人群对李寒星扬扬眉,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左右不过就是进去转一圈而已,我爸捞你们捞的还少吗?”
闻言,大家总算放下心。
哪怕被拷上了手铐,也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态。
甚至还有人主动上了警车,眼里全是不屑。
见到这副场面,人群之外的李寒星垂眼咳嗽两声。
老杨赶紧替他顺气,控制不住的埋怨道:
“你才刚做完手术多久?不好好在床上躺着,非得跟着我们跑来这儿。”
李寒星擦去唇边溢出的血迹,淡淡道:
“我是来给顾宁安一个结局的。”
“结局什么结局?后面法院判刑的时候,你一样能看见他。”
老杨恨铁不成钢,“你一天天就糟践自己的身体吧!”
李寒星摩挲着指尖鲜红,扯了扯嘴角,笑意渐冷。
十三月的人被一个一个压走。
只剩顾宁安还站在原地,无所谓的吹着口哨。
“等等,让我和他说两句话。”
李寒星忽的摆脱老杨,驱使轮椅上前。
几名武警互相对视一眼,对他敬了个礼,持枪站到了一旁。
“李警官,我并不觉得咱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顾宁安轻嗤一声。
李寒星强撑身体站起来,靠近了他一点,压低声音:
“顾宁安,孤儿院的日子好过吗?”
此言一出,顾宁安的神色一变。
“你怎么会知——”
不等他说完,李寒星快速问道,“你母亲死的那年,你四岁?还是五岁?”
顾宁安铁青着脸。
李寒星挑起一侧唇角,继续问他:
“垃圾桶里的食物好吃吗?
零下三十度被亲生父亲踹进冰河里的感觉如何?”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记忆,顾宁安怒不可遏:
“闭嘴!”
李寒星非但没有闭嘴,反而更加步步紧逼。
“这么多年了,你那个位高权重的爸爸,眼里还是只看得见你继母生的那个弟弟吗?”
说着,他眼里满是嘲讽:
“也对,你弟弟的确比你更讨人喜欢。况且,他也不是什么私生子。”
“就因为这样,所有不干净的事,只能由来路本就不干净的你去做,对吗?”
顾宁安猛地扑向他,嘶吼道:
“我让你别说了!”
李寒星刚做完手术,身体纸片一样,哪里经得起这一扑,当场倒在了地上。
他吐出一大口浓稠的血,脸上仍是笑着的。
“顾宁安,你真可怜啊。”
回答他的,是顾宁安扼住他咽喉的双手。
“我要杀了你。”
他一字一顿的开口,语气冷静的可怕。
李寒星脸色青紫,几乎窒息。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半分惧意。
眼角眉梢挂着的,是浓重的讥讽与怜悯。
这副神态无异于火上浇油,更是惹怒了顾宁安。
武警们奋力拉着顾宁安,想要分开两人。
可顾宁安完全没了理智,一心只想掐死李寒星。
失去理智的人,往往拥有可怕的蛮力。
“开枪啊!都愣着干什么?!”老杨拔高声音,“李寒星就要被他掐死了!!”
眼看李寒星就要丧命,情急之下,终于有人扣动扳机。
“砰——”
第一枪,子弹击中了顾宁安的胳膊。
他仍旧不肯放手,只想杀了眼前这个人。
李寒星已经陷入昏迷,胸膛起伏微弱的可怜。
“砰——”
又是一枪。
这一次,子弹击中了顾宁安的背部。
血花飞溅,染红白雪。
他抽搐着倒下。
众人一拥而上,对两人做着急救。
天幕低垂,好似伸伸手就能碰到。
柳絮般的雪花自上飘落,一半融进眼中,一半困在眉间。
顾宁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这才过去多久,躺在地上要死的人就变成他了。
剧痛袭来,仿佛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将彻底粉碎。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给自己做急救的武警,蜷缩起身体,看向咫尺间的李寒星。
对方脸色灰白,双眼紧闭,安静得感受不到呼吸的存在。
顾宁安终于笑了。
——是夹杂着不怀好意与心满意足的笑容。
“能拉着她最,最喜欢的哥哥给我陪葬,也不亏……”
最起码,以后她想起哥哥的时候,总能附带着想一想他。
虽然,想的很有可能是怎么挖了他的坟。
下一刻,昏迷中的李寒星猛地睁开眼。
犹如溺水之人终于浮上岸,他呼吸急促而悠长,裹挟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但总归是活了过来。
要死的人便只剩下了一个。
顾宁安笑容缓缓定在脸上,然后消失。
李寒星反到笑了。
他一边大笑一边咯血,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满了愉悦。
周围的人纷纷不寒而栗,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这一刻,警察李寒星比犯罪嫌疑人顾宁安,更像一个疯子。
“顾宁安。”
笑够了,李寒星挣扎着坐起身,极好心的提醒他:
“你要死了。”
“……”
顾宁安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
他对李寒星颤巍巍伸出手,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的确要死了。”
手心打开,是一把润如凝脂的玉梳。
“她的东西,替我还给她。”
李寒星嗤了一声,劈手夺过那把梳子。
“原来在你这里。”
救护车的笛声从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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