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厉桥南站在叶棠身后,轻拍她单薄的脊背,脸上表情变化不大,只有那双浅褐色的眸子,掠过危险的暗光。
梁剑秋收好药箱,立在工具间门板背后,目光一直停留在厉桥南脸上。
厉桥南是一个难得表情外露的人,今日也不例外,只是,情绪掩藏的再好,眼睛是骗不了人。
看出厉桥南十分关心叶棠,梁剑秋开口道:“她身体底子好,催吐之后,应该会好很多。”
“嗯。”厉桥南没有回头看梁剑秋,“我信你。”
“谢谢!”厉桥南一句“我信你”,让梁剑秋感慨万分,曾几何时,别说他们梁家人,就算是他的亲生父母,都不曾给予他充分的信任。
尤其是他在德国求学的八年时间,那段日子可以说是终身难忘的回忆。
还好梁剑秋终于等来了一个人的信任。
叶棠缓解的差不多了,厉桥南扶着她坐下,并亲自动手收拾洗手台里的污秽物。
叶棠看不过去,拉住厉桥南的手,黑茶色的眼睛里,眸光潋滟,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一只柔弱小兔,若人怜爱。
收拾完毕,厉桥南擦干净手,摸了下叶棠的额头,转身对梁剑秋说:“拜托你一件事。”
“义不容辞。”梁剑秋没问具体是什么事,为兄弟一句“我信你”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厉桥南回头,伸手捏了捏叶棠柔软的脸颊,复又看向梁剑秋,“送她回家。”
一个“好”字还没有说出口,叶家酒楼三楼卫生间外,拐角处传来浩浩荡荡的脚步声。
“我靠,坏了。”梁剑秋耳朵贴在门板上,脸上满是懊恼之色,抬手猛拍两下脑袋,转过头对厉桥南说:“刚上来时,看见叶楚然带着人到处找叶棠,我给忘了。”
再看刚缓过来一点劲的叶棠,此刻,想要带她出去躲起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事。
情急之下,厉桥南让梁剑秋拎着药箱先走。
梁剑秋为难道:“我走了,你俩怎么办?”
“我俩反而好办,关键你若是留下,我们三个人才没法解释。”
“……也是。”没办法,梁剑秋只得从厉桥南身后窗户翻身出去。
“砰”的一声,厉桥南刚关好窗,工具间门外,传来叶楚然的敲门声,“叶棠,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
第38章 一波未平】
“厉,厉少爷,你怎么在这儿?”看见开门的人是厉桥南,叶楚然身体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而后,又反应过来,带着身后人来这里的目的,朝厉桥南讪讪一笑,“听说叶棠为了躲人,一直藏在这里,她人呢?”
“姐姐,是在找我么?”叶棠忽然从厉桥南身后探出头来,眸光里带着一丝怯懦。
叶楚然这才看清,叶棠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情绪亢奋后的潮红,双唇微微肿胀,口红晕染在唇周。
再往下,脖颈处猩红点点,肩头披着厉桥南的灰色定制西装外套。
反观厉桥南,亦是如此,特别是腰间散乱的衬衣下摆,以及裤腿上明显的褶皱。
纵观这一切,都不难猜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都干了些什么。
“咳咳”两声,叶楚然收回视线,碍于厉桥南在,叶楚然没有向叶棠发难,而是选择等待时机,毕竟晚宴还没开始,总有机会支开他。
“妹妹让我一顿好找,”说着,当着厉桥南的面,脸上挂着笑,伸手牵起叶棠的手,“快下去,奶奶等着我们小辈磕头呢。”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叶棠之所以出席这场宴会,就是冲着这个目的,但,现在她身体极度虚弱,如若叶楚然有心刁难,难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
叶棠抬脚前有所犹豫,而后听闻厉桥南道:“我陪她过去,顺便替外公拜会叶老夫人。”
“……”叶楚然脚步微滞,随即堆起笑脸,“我先替奶奶谢过厉爷爷。”
“客气。”厉桥南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伸手揽住叶棠的腰肢,唇角一弯,“走吧。”
见人家郎情妾意,叶楚然不好再横插在两个人中间,主动退出来,端出主人家的姿态,扭动这个身体,款款走在人前。
至于叶楚然带来的一行人,则亦步亦趋跟在厉桥南身后,不闻人声,有胆子小的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人群里,包括叶家的“书呆子”小姐,叶蓁蓁。
她走在队伍最后排,怀里抱着一本英文原著,微佝偻着背,一边走一边推厚重的黑框眼镜。
来到二楼主宴会厅,叶家除了叶老夫人仍旧端坐在主位,其他叶家人纷纷出动,排着队给叶老夫人送祝福,送寿礼。
叶老夫人收到儿孙的祝福,笑得合不拢嘴,一高兴差点打翻了叶汝南送的玉如意。
这柄玉如意寻来可是费了些功夫,好在老夫人喜欢,估计叶家众人再也没有比二房更出手阔绰的了。
接下来送礼的人是叶聿茗。
只见叶聿茗手捧着一个十二寸见方,类似装蛋糕的盒子,向老夫人说完吉祥话,躬身鞠了一躬后,双手奉上礼物。
是一个四个九足金大寿桃。
礼物中规中矩,却也深得老夫人心。
毕竟,足金,男女老少皆宜。
何况,一般人买金银首饰论克重,而这颗寿桃,一看就是论斤买的。
出手如此大方,任谁会不喜欢。
叶家常驻人口差不多都拜过老夫人,目前,唯独剩下叶棠。
在众人在注视下,叶棠悄悄深呼吸一口气,刚准备抬步上前,厉桥南率先一步牵着叶棠的手由到老夫人跟前。
礼数周全,话术缜密,众人信服。
叶老夫人也听着一脸欣慰,微笑着连连点头,目光聚焦在厉桥南脸上,夸赞道:“好啊,厉叒辅果然会栽培人,连外孙都如此出众。”
谢过叶老夫人,厉桥南刚准备退回来,耳边传来叶汝南的戏谑,“说几句好听的话而已,也没见带礼物。”
话音刚落,叶棠灵机一动,上前抓住厉桥南的手,柔软的眸攀上他的脸,一瞬转眸,“奶奶,厉桥南就是我要送给您的贺礼。”
“……”众人闻言,包括叶老夫人在内,所有人皆是震惊。
叶聿茗出言提醒,“叶棠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叶棠浅浅一笑,“我早已和厉桥南秘密领证,之所以一直没向长辈言明,也是在等待时机。”
闻此,叶家众人一片哗然。,包括叶老夫人也面露喜色。
确实,叶家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重新攀附上厉家,的确是喜事一件。
叶老夫人一时高兴,拉着叶棠的小手,手背是拍了又拍,生怕这件事只是自己老眼昏花,产生的幻觉。
叶家这几年生意一直不顺,再加上到了选定接班人的时候,各房势力又暗中多有争斗,致使外界对叶家业绩多有揣测,导致股价一跌再跌。
虽不至于跌停,却发现有外国财团趁低价,疯狂吸纳叶家股票,似乎妄图通过别样手段做空叶家。
而如今在这样的场合,宣布叶家二度与厉家结成姻亲,无疑是给长年与叶家有合作,目前又处于观望状态的人,一剂强有力的定心丸。
“好,好,好。”叶老夫人朗声对众人道:“棠儿的礼物最合我心意。”
话说到这里,叶棠自然赢得了更多目光和关注,而这对于出惯了风头的叶楚然来说,叶棠简直就是有意抢她的风头。
叶楚然站在人群中,此刻已然失去了姓名,她紧抿着唇,眼睛充满敌意望向正在接受百人朝贺的叶棠。
握紧拳头,心底窜出一股强烈的恨意。
目光笔直投向叶棠,眼底的温度像炼钢池里滚烫铁水,恨不能舀一瓢,泼在叶棠脸上。
还有厉桥南,他凭什么能十几年如一日的维护叶棠。
如今还携手走进婚姻。
像叶棠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凭什么能俘获像厉桥南这样家世,样貌,能力样样出众的男人。
而,同样是叶家的女人,厉桥南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
叶楚然不服,垂下眼皮,指尖绞着裙摆上的流苏,心里愤懑不平。
“姐姐。”叶楚然闻声回头,身后站着叶蓁蓁,只见她推了下黑框眼镜,小声道:“厨师问你,那道菜还上吗?”
“上,当然要上,”叶楚然说:“不然枉费我大老远从孟买空运过来,花了不少钱呢。”
“好,”叶蓁蓁小跟班似的,对叶楚然言听计从,得到后者肯定答复,转身去厨房回话。
出门前,碰见厉北辰从门口进来。
厉北辰出行队伍庞大,很难不引人注意。
连叶老夫人也转过来看向门口。
厉北辰去而复返,是来盘问叶棠的,关于他办公室保险柜失窃的事情。
不过,碍于叶家老夫人寿宴是大喜事,出于礼貌和人情,厉北辰还是像叶家小辈一样,恭恭敬敬送上礼物。
而后,私下找到叶棠,两人选了一个僻静处,厉北辰开门见山,亮出手中海棠吊坠项链,胸有成竹道:“是你的吧?”
第39章 一波又起】
望着半垂在厉北辰手中的海棠吊坠项链,叶棠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项链掉在别处,没想到真遗落在厉北辰办公室。
内心极度煎熬下,叶棠稳住呼吸,先前因中毒而麻痹的双腿,此时,稍稍恢复了些力道,也只勉强站的住。
“砰砰砰”,心脏越跳越快,叶棠感到一阵口渴,落在厉北辰脸上的目光,虚一阵实一阵。
自厉北辰问话到此,不过三秒,叶棠脑袋发懵,呼吸困难,双腿开始发颤。
耳边传来一阵自己的呼吸声,忽然眼前一黑,叶棠短暂失去意识。
幸亏厉桥南即时出现,揽住叶棠的腰肢,扣在侧腰的手掌不动声色用了一把力。
“一次而已,还没缓过来。”厉桥南眸色旖旎,紧搂着叶棠,甚至没看厉北辰一眼。
话毕,叶棠意识才有所回笼,紧绷的身体稍有松懈,重心倚仗在厉桥南身上,才不至于跌落在地上。
抬起眼皮看向厉桥南,眼底流露出一抹娇羞,脑袋往他怀里扎了扎,娇嗔道:“都怪你,人家说不要,你偏不。”
“……”见状,厉北辰默默撇开眼。
厉北辰自小由厉叒辅亲自教导,特别注重内在涵养,至今信奉:非礼勿言,非礼勿视。
“好了。”看见眼前男女公然在人前调情,厉北辰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都说厉桥南有洁癖,怎么二嫁女也吃的下去?”
闻言,厉桥南侧目眼神锋利如刀,落在厉北辰脸上,凉薄至极,“厉总,请注意措辞。”
“呵,”厉北辰单手插兜,漫不经意扯唇,“你俩不必在我面前演戏。”
说着,再次亮出手中海棠吊坠项链,“这串项链我知道,是你在内地一家黄金手工坊私人订制。
而就在刚才,这条项链还挂在叶棠的脖颈。”
说完,厉北辰自信一笑,“本来,你俩不来这一出,我还怀疑不到你头上,如今看来,天助我也。
是你,厉桥南伙同叶棠,潜入我办公室,盗取我的私人印章。”
话音落地,厉桥南目光笔直落在厉北辰脸上,八风不动定定看他几秒,哂笑一声,“厉总,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你也知道,”厉桥南说:“叶棠一直都是娇滴滴的小女子,你当众侮辱她为二嫁女,我还没找你算账,如今又污蔑她盗窃。”
期间,厉桥南停顿一秒,锐利的眸子里腾出一丝杀气,“厉北辰,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话毕,厉北辰身后保镖目光一沉,裕抬步上前,被厉北辰一把拦住。
“厉桥南,你不承认没关系,敢不敢让我抽叶棠一管血,拿去验一验,就什么都清楚了。”
“哼,谁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验血,厉桥南自然不会同意,“厉北辰,你现在是厉氏代理主席不假,但是什么事都要讲证据。”
“所以,不管你怀疑我和叶棠什么,都请拿出证据来。”
“这个证据还不够?”厉北辰晃了晃手上的项链,“你是让我找内地手工师傅,还是叫上叶楚然她们一起,来指认这条项链为你所有,而后戴在叶棠脖颈。”
“一条项链而已,既然你知道是我亲自定制,如若你有心诋毁,再复制一条也不是难事。”厉桥南应对自如道。
“你?”厉北辰一时语塞,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气的说不出话来。
厉桥南怎会错过如此时机,开口反击道:“我理解你突然丢了私人印章,明天代表厉氏与国外财团签约会有麻烦,可也只是签约延后几天而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说完,厉桥南瞥了一脸怔愣的厉北辰一眼,轻蔑道:“还气势汹汹在别人家地盘上,兴师问罪,你的体面呢,教养呢?”
“……”厉北辰气势渐弱。
厉桥南乘胜追击,“我和你一直都在这里,再说叶棠,即使她有这个本事去偷窃,你也得掂量清楚,奥城叶家酒楼与港岛厉氏大厦隔海相望,她如何在这么短时间里,来去自如?”
话音落地,厉北辰彻底陷入厉桥南的圈套,垂下眼皮,貌似在思量叶棠偷窃这件事的合理性。
一瞬,厉北辰猛然抬眸,焦点依然落在手中海棠吊坠项链上。
眉头紧皱,厉声质问,“这个如何解释。”
“莫须有的事,我懒得费口舌。”厉桥南并不接茬,更不自证。
随着时间流逝,厉北辰思路逐渐清晰,“好,那就不说项链,说说我保险柜里第二重保险。”
提起这个,厉北辰颇为得意,“想不到吧,河豚毒素高度提纯还是你的杰作,只不过为现在为我所用。”
厉北辰抬手拎着西装左右两侧门襟,抖了抖,得意道:“你没想到我会用在保险柜里,用作防盗第二道屏障。”
讲完,厉北辰瞥了叶棠一眼,眼底流露出一抹讥诮,“不论她有没有偷窃的能力都不重要,只要验个血,一切自会明了。”
“还有,”厉北辰略作停顿,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叶棠刚才当着叶老夫人,众宾客的面,亲自宣布与你秘密领证,我想,叶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会为了偏袒孙女婿,而得罪厉氏掌门人吧。”
说着,潇洒转身,上前拉开楼梯间防火门,伸手挡住迎面倒过来的叶楚然,扶她站稳,莞尔一笑道:“是不是这个理,楚然小姐?”
叶楚然在外听墙角,对整件事已然了解的八九不离十,又是有关叶棠,便更加上心,内心又惧怕厉桥南,一时放不开,便提议,“叶棠是我妹妹,我也不希望这件事牵扯到她,牵扯到叶家。”
“既然,两位厉少爷各执一词,不如我做个中间人,和事佬,”叶楚然一边说,一边看向厉桥南,“或者由厉少爷提供定制项链所在,或者提供叶棠一管血,以证我们叶家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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