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客气什么。”温越问，“什么剧？”
“之前在纽约，我们没看成的那部，巡演到锦城了，重要角色的卡司都和那场一样。”段知行顿了顿，“我记得你说过，你的英文名，就来自这部剧的女主角。”
温越一怔。
她用这个英文名还是大一实习的时候，当时刚入职要在系统里登记信息，要填英文名。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忽然出现高二寒假里和路辰焕看那部音乐剧时，男主角深情呼唤女主角名字的场景。
在她还未回神的时候，已经打下了Christine这个名字。
本来她想改的，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而且那时候罗岚叫她，她不敢耽搁，就直接提交了上去。
公司系统里的名字无法更改，而且这也并非极其罕见的名字，她告诉自己不用把它和路辰焕联系起来，后来也就习惯了，也没想改过，一直延续到出国。
见温越沉默，段知行有些忐忑，自己这番邀请怕是冒昧。
“你若是忙的话，我可以找其他人。”他不愿让她为难。
温越记得当时段知行是真的想去看，票都买好了，可惜忽降大雪，道路结冰，车无法正常上路，最终没能赶上表演，他接下来连续几天的情绪都很低落。
”你在锦城还有其他熟人吗？”她问。
段知行一顿：“能邀请去看剧的熟人，除了你之外，就只有Lucas了。”
路辰焕身上伤还没好，剧院进出场的时候难免会拥挤，还是别去比较好，而且，这一来一回得半天了，他还得写算法。
于是温越说：“我刚刚仔细想了下，下周六我还是能挪半天的。”
“好。”段知行笑笑，目光里却有些沉思。
温越和段知行告别后，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园区门口。
有个显眼包正靠着在旁边墙上，双手飞速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着，不时有路过的女生往他身上看。
温越走过去。
“阿越。”路辰焕抬起头来。
“打游戏？”温越皱了皱眉。
路辰焕把屏幕对着她晃了一下，温越看到屏幕上显然是代码，表情才缓和了些。
路辰焕反应过来她这番表现的缘由，目瞪口呆：”不至于吧，我连打游戏休息一会儿都不行了？”他嘟囔了一句，“资本家。”
温越：“……你站在这儿用手机写不嫌慢？”
路辰焕：“不嫌。”
温越：“……”
路辰焕把手机切到和她的对话框：“你上次不也多算了一块么？”
温越说：“这次订的是外卖，所以不收跑路费，免得你觉得我占你便宜。”
“我巴不得你占我……”看着温越脸上瞬间出现黑线，路辰焕硬生生把话给止住，“那就算服务费吧。毕竟饭盒是你帮我打开的，也是你帮忙扔垃圾桶的。”
“一块就想打发我？”温越比了个手势，“我的服务费，起码也得这个数。”
路辰焕一顿：“之前那些衣服，我再给你送去？”
温越头都要大了，随意扯了个理由：“别，你审美问题太大。”
居然质疑他的审美？
路辰焕气鼓鼓地低下头，在手机上噼里啪啦一通按。
温越听到有提示音响起，打开手机一看。
路辰焕给她转了131452.00。
“没办法了，最多只能转六位数，”路辰焕耸耸肩，“要不你把卡号给我？”
温越点了退回，懒得跟他废话，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直接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按照说明书来涂就行了。”
路辰焕看着手中的东西，微微一愣。
是去疤痕的药膏。
前两年温越有投资过一个医药研发公司，和老板私下的关系不错，她前几天把路辰焕在医院的检测报告和药物单据都发了过去，对方寄来了这款，还没有正式上市，但已经通过了所有安全检查。
“一盒够用半个月，之后我再给你新的。”温越说。
路辰焕没说谢谢，只是“嗯”了一声，收起药膏，往四周看了看，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凑到温越跟前，伸手，撩起她的一缕头发，低下头。
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她因惊诧而生动的脸。
“阿越姐姐，看来你很关心我啊？”
第九十五章
如果可以的话, 温越现在很想一锤子敲到路辰焕脑袋上。
他显然是演上头了。
他的笔尖和她几乎只有一寸的距离，薄荷味的清香包裹住她，温热的呼吸拍打在她脸上, 在这本就炎热的天气里, 更是滚烫。
她感觉仿佛有一股电流 窜过, 浑身发麻。
随之而来的是烦躁。
她一把拍开他的手，往后连退两步, 和他拉开距离。
路辰焕叫了一声, 随即捂着手背, 一脸痛不欲生的模样。
温越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明明没用多少力气。
他应该去当演员的，不应该把才华浪费在写代码上。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好一会儿, 路辰焕才放下手，恢复正常的状态：“好了。”
“刚才是谁？”温越压低声音。
路辰焕：“没谁, 你的老冤家而已, 估计那一出被录下来了。”
老冤家？
温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路辰焕笑笑：“宋佳欣。”
温越才想起来，当真是从小到大的冤家。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宋佳欣带来的小姐妹, 她的手机就不会摔坏，没能看到来电提醒，也就不会和路辰焕产生误会, 引发后面那一系列事情。说恨不至于，但确实有些不爽。
“等会儿视频肯定会在圈子里传开。”路辰焕说。
路辰焕这两年在锦城，不可能不出门活动，难免会碰到一些以前认识的人。
宋佳欣出国读完本科, 又混了个水硕，毕业就回到锦城。她对高一那年, 路辰焕当众嘲讽她的事情耿耿于怀，每次见到他，都会对他大学没毕业这事明嘲暗讽。
路辰焕当然直接无视她，却让她更生气，时不时到群里的群里说他话坏，能录下路辰焕被打这一幕，哪怕打他的人是她讨厌的温越，肯定也会大肆宣扬。
“你应该打地再狠一些，那样更逼真。”路辰焕继续说。
温越：“……”这人什么时候成受虐狂了？
这里人来人往，他们再继续这样“和平交流”肯定不行。
她也并不想再拍他一把，她不知道他到底疼不疼，但她的手掌有些麻。
温越决定先走一步。
她刚往前走一步，想起什么，停下，把中午的事情三言两语概括完，然后说：“如果等阿行自己猜出来，知道你最初接近他别有用心，定然会不好受，你得和他解释清楚，然后道歉。”
路辰焕脸色瞬间垮下来。
”我不去。”他闷闷道。
“你不去的话，我去。”温越面无表情，“我这是给你机会，你不要就算了。”
路辰焕低下头，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过了两秒，他抬起头，笑道：“阿越，你这是担心我，担心我失去朋友？”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温越瞥了他一眼，掉头离开。
路辰焕看着温越的背影，目光黯淡下来。
她很在乎段知行的感受。
他很想直接问她，是不是还在考虑和段知行发展。
可他现在没有身份去问，他并不想惹她不开心，适得其反。
温越决定给路辰焕一周的时间，如果他自己不去道歉，下周去看完音乐剧后，她会和段知行说清楚。
她现在和段知行已经不是恋人，有些事情反而比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好说。
温越不想再想这些，专心工作，一直加班加到晚上八点，才回到公寓。
旁边万霓屋门大开着，外面放着几个大箱子。
温越一顿，走到门前往里看，万霓屋里也堆着好些个大箱子，她正把衣服往里面扔。
“Emma。”温越敲了敲门。
万霓看见是她，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
“你要回纽约了？”温越问。
“嗯，家里的事情差不多了，总不能把我的公司一直放着。”万霓顿了顿，露出探究的眼神，“听说下午你打了路辰焕一巴掌？”
温越微诧，消息居然传这么快。
她解释：“也没有，就是拍掉了他的手而已。”
万霓笑笑：“今天因为有你朋友在旁边，我不好多说。你现在有办法能顺利把画拿回来吗？”
温越顿了顿，摇头。真相当然不可能告诉万霓。
万霓也不再多问，换了个话题：“还有件事，我朋友说UD向Squirrel发了收购意向的邮件？”
“对，下午发的。”温越点头。
本就是万霓介绍的，收购这事肯定瞒不下来。
“不愧是东方野玫瑰，这速度真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万霓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迅雷不及掩耳。”
“你可别取笑我了。”温越笑道。
“你这人，怎么老不肯接受别人的夸奖啊。”万霓拍拍她的肩膀，正色道，“能交给UD，那我肯定是最放心的，这下没有后顾之忧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温越说不打扰万霓收拾，便道别回了房间。
温越先去洗了头和澡，出来后习惯性地一边擦头发一边看手机，看到和路辰焕的对话框里新出现了四条消息。
[药膏很有用，刚刚涂完，就感觉浑身都舒服多了。]
[阿越，有空吗？]
[我到你楼下了，带你去一个地方，绝对有惊喜。]
[我今天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不信你问林缈或者付东至。]
每条消息的间隔时间是五分钟，离最后一条消息发出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
温越在输入框里删删减减，直到顶部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才下定决心把消息发出去。
[我要睡了，就不出来了。]
然后，她直接把手机关机放一边，开始吹头发。
她有些头疼，她怕自己会给路辰焕错误信号。
路辰焕想要的，她确实没办法保证能给他。
到时候，恐怕只能用更多的金钱来弥补，她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得继续寻找投资项目才行。
吹完头发后，温越立刻打开电脑，想把之前收集过的备用项目过一遍，可怎么都看不进去。
她手放在键盘上，有些怔然。
世界上真正珍贵的东西，都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
“萤火”产品升级试点合作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快要完成，马上要正式进入开发阶段。
韩章每天到UD来对接”萤火”的相关事宜，一般就十分钟左右，除了工作内容之外，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
一直到周三的时候，韩章那边有事说迟到半小时，结果他来了后，温越这边又有个紧急会议，结束后他们才开始谈工作，谈完已经十二点。
韩章看着温越，小心翼翼地开口：“温总，一起吃午饭吗？”
周一周二温越每天早到晚退，饭点都是点外卖，让秘书帮忙送上来，不会到楼下食堂吃饭，也就没有见过路辰焕，哪怕他在微信上多番邀请，她都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韩章此番来问她，要么是路辰焕的指使，要么是他想兄弟的忙，不过就她的直觉，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温越礼貌地笑笑：“多谢韩总邀请，我已经点好午餐了。”
“他说你不下去，我就别回去了。”韩章一脸视死如归。
温越顿了顿，朝门那边叫了声：“小陈。”
秘书进来，恭敬道：“温总。”
温越：“帮韩总点一份和我一样的蔬菜沙拉。”
韩章：“……”吃蔬菜沙拉，饿死算了。
他的肚子还不合时宜地叫了一下。
温越：“还是再来两份吧。”
周四的时候，青越来对接的是路辰焕。
“温总。”路辰焕一本正经地叫她。
他一身西装革履，包裹地严严实实，头发也梳起地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温越忍不住问：“你等会儿要去参加活动吗？”
路辰焕：“没有啊。”
温越皱眉：“你不怕伤口被捂出毛病？”
路辰焕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只是他刚张开口，就被温越打断。
“路总请坐。”她伸手示意道。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问她这么关心他，是不是在意他，她怕说着说着气氛又暧昧起来，她并不想这样。
看到她的表情，路辰焕知道此时不宜再说那些话，只得不情不愿地坐下，开始对接项目内容。
路辰焕思路清晰，语言简练。
五分钟，他们就对完了所有内容，换做韩章来，起码得十五分钟。
如果他们没有曾经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他肯定是她的主要投资对象。温越脑海中再次闪过这个念头，之前她已经这么想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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