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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宫中,有人在为了图南的复生而尽力筹谋,下界也同样如此。
东海龙宫之内,被敖光强迫卧床修养的敖丙使了个障眼法,打晕了身侧的一只虾兵,将那虾兵幻化成他自己的模样,又将被子给细细地掖好,床上,“敖丙”睡得香甜,不知做的什么美梦,美得都在冒泡泡了。
敖丙做完此举,自觉天衣无缝,便捏了个法诀,闪身消失在原地。
而等到敖丙离开之后,龟丞相才慢慢地从一枚足有十多米高的巨型珍珠贝壳之后探出头来,龟丞相看着在床上酣睡的“敖丙”,转身,似是在询问旁人:“便任由三太子殿下这般胡闹吗?”
顺着龟丞相的视线望去,才发现,敖光不知何时,也躲到了那巨型珍珠贝壳之后,可敖光却是揪了揪自己的胡须,眼神乱瞟地四处张望,随后,看向了那床榻之上的敖丙:“龟丞相此言何意?我儿敖丙,不是正安然躺在床榻之上,卧床休养嘛,又如何胡闹得起来?”
龟丞相看着敖光一脸正色的模样,略愣了愣,便笑开了:“龙王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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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九尾白狐飞快翻阅浏览着各色珍藏古籍,翻了一本,没看见他想要的信息,便将那古籍直接抛于身后,可这样珍贵的古籍,又岂是能随便抛来抛去的?
因而,在那九尾白狐的身后,还有十来只毛色各异的狐狸,正扑愣着自己的四肢,着急忙慌地穿越四面八方,各个间隙,抢救那些被他们少主随意丢弃的珍贵古籍。
“少主,你究竟要找些什么呀?涂山所藏的所有古籍,可全都在这了,哎呦呦,别扔啊别扔!你仔细着些!这些古籍年岁比我们这些老骨头都年长,若是磕了碰了……哎呦呦,少主,你慢些扔,我等接不过来了……”
那九尾白狐却并不管身后狐狸们的惨叫,依旧一个劲儿地翻阅着这些古籍,可越翻,心里却越是着急,没有,没有……难不成,当真没有法子救图南了吗?
一本本古籍被翻阅,一个个方法被否决,近乎于自欺欺人的渺茫希望也渐渐消失,九尾白狐面上是一派悲凉无措,从那张毛茸茸的狐狸脸上都能够感受到他的难过,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敖丙入涂山之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心猛然沉了下去。
虽说涂山狐族比不得龙族底蕴深厚,可他们龙族自龙凤大战后,元气大伤,早比不得从前了,剩下的这几支龙族血脉,几乎没得到什么来自上古龙族的传承,对于图南复生一事,他也没什么好法子。
而涂山灵狐一族,传承皆有古籍记载,因而,他们便把图南复生的希望,寄托在了涂山那浩如烟海的上古秘籍之中。
可如今……
就在敖丙与九尾白狐面色惨然,而余下那十多只毛色各异的狐狸一头雾水之时,洞外传来一阵童音,明明是孩童的音色,语气却是一副天下地上唯我独尊的狂霸张狂:“一早便猜到你们成不了大事,还得让我来!”
敖丙与九尾白狐愣了一下,九尾白狐却是听出了来人的身份。
那是个看上去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炫彩长发,身着一身炫彩华服,踏着五色神光,步入了涂山洞府之内。
“孔宣!”九尾白狐惊喜出声,“你有法子是不是?”
来人正是五彩小肥啾,也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孔宣。
对于孔宣的来历,后世众说纷纭。
西游记中,如来佛祖说,凤凰交合,育生出孔雀、大鹏。
孔宣原型,乃是孔雀,如此,孔宣便成了凤凰后裔。凤凰浴火出世,涅而生,掌握了生死轮回的秘法。
孔宣是否能涅重生无从知晓,但他却是实打实的圣人之下最强战力。
可也有人道,这一切乃是多宝道人(即如来)刻意为之,西游记诞生的时代背景,西方佛教已成正统,历史也自然由胜利者书写。
事实上,孔宣诞生于混沌,无父无母。更确切来说,天地混沌才是孔宣的父母。
孔宣吸收天地精华诞生,生来便是神躯。当真论起资历,犹在多宝道人之上,将孔雀一族归为凤凰后裔,便是平白无故将孔宣的辈分压了一头。
而如今的孔宣,并不知后世关于他身世的种种揣测,如今的他,不过是个化形后,模样才七八岁的臭屁小孩儿,见九尾白狐和敖丙一筹莫展,咳了声,将众人的吸引力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这才对着二人道:“如今,天渊被补齐,界门也已然关闭,即便我们找到了让图南复生的法子,她也无法突破这方世界界门的封锁,重新回到殷商,何况,她本就不是殷商的人,强行将她召回,只怕反而会对她造成损害。”
孔宣话还没说完,涂山洞府之中,那十多只毛色各异的狐狸却是大惊失色:“复…生…?少主,此举有违天道,万万不可啊!”
九尾白狐觉得这些老狐狸们实在是聒噪,便干脆利落地挥了挥爪子,这些狐狸便直接被他收入了另一处洞府,这下,此处便只剩下敖丙、孔宣、九尾白狐三位在场了。
老狐狸们走了,孔宣说起话来也自在许多:“图南若是还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这方世界,只怕会被天道意识直接当成异界来客给挡回去,可若是她以神明的身份回到这方世界,结果却又大不相同。”
九尾白狐还在思索,敖丙已然干脆利落地想通了其中关窍:“不错,既然做了神明,便与这方世界有了联系,有了羁绊,自然也要负起神明的责任,守护这一方世界。
虽然如今天庭法度尚未完善,界门被破之时,也只有我父王那样登记在册的神仙被强召入南天门御敌。可界门破灭之时,我分明听到了来自信徒的呼唤,那种冥冥之中来自信徒和神明间的羁绊,让我无法置身事外,即便没有图南的嘱托,我也会去往陈塘关,护卫我的信徒。这种羁绊,是否就是我们复生图南的关键?”
孔宣听了敖丙的话,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虽说按照真实年龄而讲,孔雀足够当敖丙祖宗了,可不知是和缘由,如今,化作人形之后,孔宣的模样,却比敖丙稚嫩许多。
因而,当敖丙看到一个七八岁的臭屁小孩,对自己露出长辈般的慈祥目光之时,只觉得浑身恶寒。
孔宣却恍然未觉:“图南既然已经肉身成圣,我们自然该以神明之礼,唤她回来。
此方世界的神明,可不能丢下她的信徒不管。
图南离去之时,部署良多,桩桩件件,功德无量,可民众对图南付出的一切,却知之甚少。
陈塘关民众亲眼见她以神明之躯,献祭天地,换得海晏河清,对图南自然推崇备至。
行善积德故而死而复生之人,对于图南,也是感恩戴德。可光靠他们的信仰之力,并不足以唤图南复归。
我们要做的,便是想方设法,让此方世界的民众知道图南所付出的一切,让他们由心底生出对图南的感激尊崇,从而提供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当信仰之力汇聚到足以让图南再次凝结神躯之时,图南自然便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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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陨落之后,陈塘关民众未曾伤心多久,便重新打起来精神,以最快的速度,重建了城池,恢复了生产和贸易,成为了整个殷商,乃至这方世界恢复速度最快的地界。
以胖大娘为首的女人们在最初的悲痛之后,很快调整好心情,未曾沉沦多久,便一股脑地投入到了陈塘关的重建之中。
如今,胖大娘的包子铺已然重新开张,凛冬已然过去,春暖花开的时节,贸易也在复苏。
从外地来的客商听说了图南的壮举,又听闻陈塘关人并未有多少悲痛,便又重新干起来赚钱的买卖,眼红之余,免不了嘲讽几句:“哎,图南死了还没几天呢,你们这些受了她恩惠的人,便已迫不及待地来赚我们的辛苦钱了,当真是利欲熏心!
图南的功绩,说是你们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了,寻常人家父母新丧,做儿女的总要守孝三年,不沾荤腥才是,你这包子铺,怎么还有脸面开得下去的?”
按照胖大娘往日的脾气,必然要把那多嘴多舌的客商痛骂一顿,再拳脚相加地让他吃顿苦头,才算解气。
如今,这客商的话实在气人,连在包子铺吃饭的其他食客都气不过,忍不住要动手了,胖大娘却反而劝住了其他的食客。
胖大娘上前,把那客商面前的一盆狗不理包子全都倒在了地上,很快,一只中华田园犬便带着一队小狗过来,将那狗不理包子分食了。
那客商还没来得及发作呢,胖大娘已然将他所付的钱全都劈头盖脸地倒回了他的头上。
钱虽然不多,可那客商用的乃是零钱,这样劈头盖脸地砸在脑门上,也受了些疼,那客商当即暴起,胖大娘却已经下了逐客令,语气淡淡,却不容置喙:“拿着你的脏钱,快滚,我这包子铺,乃至整个陈塘关,都不欢迎你。”
那客商当时就炸了,正想要冲上去和胖大娘扭打在一处,陈十三却已经带着一队肌肉蚯结的汉子赶到。
那客商显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看到这些汉子赶来,自知打不过,便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拿着东西仓皇离开。
可他刚一离开包子铺,便被守卫巡逻的士兵逮了个正着,一路将他扭送出了陈塘关外。
这样的插曲时有发生。
不知内情的人,总以为图南是救了一群白眼狼,都没为她的死伤心多久,甚至连装样子都不愿,短短时日,便像是将图南这人忘干净了似的,已然开始热火朝天地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只有胖大娘等人清楚自己经受了怎样的痛彻心扉。
对于胖大娘而言,图南像是她的女儿,又像是她的挚友,更像是为她指引出一条以前她从不敢想象的精彩人生的神明。
图南献祭,胖大娘亲眼见证了一切,哭得几乎昏厥,可在那场暖融融的灵雨之后,胖大娘却知道,这是图南在劝慰她们。
“若是有朝一日,有什么意外,我只允许你们为我伤心三天,三天之后,你们便要带着我的那一份,平安喜乐地活下去。”
这是图南对殷夫人说的一段话,殷夫人又转述给了胖大娘等人。
图南说这段话的时候,凛冬初至,她放心不下,便来陈塘关看了一眼。
殷夫人听了这些,笑骂着让图南别说浑话,一场大雪而已,能有什么意外,图南却只是望着屋外苍茫的大雪,静默无言。如今想来,或许,那时,她便已经为自己写好了结局。
所以,陈塘关众人并不是不愿去怀念图南,而是不想让图南失望。
他们要快些将陈塘关重建好,让一切都恢复到以往欣欣向荣的局面,甚至比以往更好。
他们要带着图南的那一份一起,将这方图南用命换来的世界,建设得更加美好。
他们只是将自己的悲痛压在了心底,压在了不为人所知的一块寂静的地方,用忙碌来压抑自己心底的悲痛,希望以此忘却失去图南的事实。
可他们表面表现得愈发积极向上,内心的那一块伤口却愈发溃烂,似乎永远无法愈合,甚至一日比一日腐朽,乃至在午夜梦回、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泪满衣襟。
陈塘关人知道自己病了,也知道自己周围的人全都病了,可这样的心病,却没有任何灵丹妙药可以医治。
直到敖丙带来了能让图南复生的消息。
只要能为图南点亮九万九千九百九盏长明灯,她便能回来,回到大家身边。
自那日起,陈塘关内,几乎家家户户用来供奉祖先牌位的灵堂之上,都多出了一盏长明灯。
这次,该换她们为图南点亮回家的路了。
第104章 众神养成图南的第一天
陈塘关内,无数人为图南点燃亮了一盏又一盏的长明灯,烛火微亮,却经久不绝地燃烧着先,点点灯火,照亮了她回家的路。
可被星崽带回蔚蓝母星的那块图南的灵魂碎片,却已悄然失去了踪影。
从冰封之中醒来的华夏族人欢呼雀跃,可却无人知道,为了他们的重生,有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星际之中,夏天天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围在她身侧的众人却是战战兢兢。
超SSS级精神力至强者的能量究竟有多大,直至今日,他们才真真切切切切地明白过来,也是直到此刻,他们才愿意正视这个曾经被众人视作天启大帝小娇妻的夏天天,她从不是男人的附庸,若是她愿意,只怕,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还轮不到天启大帝。
“你们是自己招,还是让我来?若是用精神力压制才能寻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一不小心把你们全都弄成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意识,随地大小便,只会阿巴阿巴流口水的傻子。”
夏天天把玩着自己精神力实体化后的两只藤蔓一样的触手,像是和它们在玩捉迷藏,这两只触手散发着淡淡的灵力,胖乎乎的,显出一派玉雪可人,乖巧听话的模样。
可当那触手触及在夏天天四周瑟瑟发抖的众人之时,他们却仿佛感受到了如附骨之蛆一般的阴冷骇人。
当即,便有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跪伏在地:“我说!是――”
可那可怜的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脖子一般,他双手无助地摸上了自己的脖颈,整张脸都胀得通红,脖子上也青筋四起,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了,而他身侧还在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说出实情的众人,看了这男人,这副惨状,当即打了退堂鼓,难不成,这秘密……一旦说出口,他们便会横死当场?
众人还在惊疑不定,那率先出口想要说明真相的男人,脸色已然开始发青发紫,显然活不成了。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双手却向着夏天天的方向,使劲地往前够,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救――”
夏天天却像是玩累了一般,也不去看那男人悲惨的死状,只是对着身后,淡淡地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便扬长而去。
在她身后,是夏天天亲手打造出的掌握了精神力实体化法门的女子天团,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他们之中,哪怕能力最低微的人,去往任意一个星球,都会被那星球之主奉为座上宾,享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她们却因夏天天的知遇之恩,而心甘情愿地以仆从的身份追随夏天天,比这些人的能力更让人心惊的,是她们对于夏天天的绝对尊崇,那是星际时代的人类永远无法理解的一种情感,若要对比,女子天团之中的每一位,都像是夏天天最忠诚的信徒,而夏天天,则是她们永恒而唯一的神明。
夏天天离开之后,下意识地打开了自己的光脑,查看图南封神直播间的状况。
自从图南的直播间被一种连她都无法察觉到的,不明而强大的力量强行封锁之后,夏天天就再也无法得到一丝一毫有关图南的信息了,而天启大帝,也同样音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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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门被破之时,图南和星网直播间的联系也被切断,就像是有人刻意要让这一方世界成为一座被遗弃的孤岛,殷商的人发不出任何通讯,也无法向外界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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