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甚至都不知道,西北蛮子还要贾家的私兵帮忙守着呢,军饷我都没出过,我就想不明白,你们怎么不对准南安王北静王,非要对付荣国府?他们又不是异性王,我都不追究太子追究个什么呢?”
“还有,都说勋贵嚣张跋扈,他们干得事不是六部官员帮得忙?他们都已经远离朝堂了,最是听话看得懂脸色,反倒是给他们帮忙的官员更该死,我就不信他只帮勋贵。”
皇后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话圣上从未说过,听着情真意切。
“太子是所有皇子里头最聪慧的,七儿和甄家斗不过他的,顶多给他磨磨脾气,捡的还都是太子不要的势力,不过这两年干得事有些出乎意料,背后肯定有人指点,把这人挖出来,若是不能得用,尽早废了吧。”
皇后张大嘴,脑子一机灵,“有人指点?”
“嗯,而且对皇家事很了解,应该是太子身边的人,早些时候的事连当事人都忘得一干二净,外人如何得知,好好查查吧,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七儿去江南整顿盐政,你们换的那些人我都看在眼里,我说过什么了吗?”
“你都知道了?”皇后讪讪的。
“挫挫锐气就行了,别搞得兄弟相残,让人看了笑话。”陛下说完,脸色不渝得离开。
皇后抿紧嘴,默不作声,脑子乱乱的。
没过会儿,太子从里屋走出来,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的人看着就气势威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能感觉到他不甚开心。
皇后听见动静,直接问道,“太子,你说圣上这是几个意思?敲打吗?”
太子摇头,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安抚肯定有,想让孤别下死手,留老七一命。父皇还挺有考量,知道老七在孤手下活不过一招。”
“那你父皇刚刚说的事,你怎么看?”皇后轻声问道,底气不足的模样。
“就勋贵那群废物,谁给骨头就向谁摇尾巴,孤才不要,三代荫庇是吧,孤忍着就是,孤不是没有问罪他们倒戈老七之事吗?”
唯独荣国府,太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人已经没了,再怎么说也无用。贾赦和贾敬的心气都被击垮了,又不是他干得,非得让他背锅,宁荣二府自废臂膀怨得了谁呢。
怪他?怪得着吗?
“就放任甄妃他们崩哒?我看他们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太子眉头一挑,“父皇有句话说得对,老七背后有人,对孤很了解,就凭他今日说出唯一嫡子这句话,简直戳中父皇的肺管,给父皇一个名正言顺磋磨我的理由,父皇自己都说服自己了,原先还有几分愧疚的。”
“什么意思?”皇后想不明白。
第44章 贾赦被问
“母后,你不会觉得父皇是在告诫我什么吧?”太子冷冷一哼,“话里话外都是吏部侍郎,说我专权得很,包庇属下,还沉不住气。笑话,他们哪个敢不听孤的话,行事每个度的,能活到现在?不过是怕我逼宫或者架空他,让他下不来台,可没有贾代善全心全意护着他了,孤想逼宫,他就得退位。”
“那甄妃和老七呢?还是按原先的处理?”
“松松手,留他们一命,孤倒要看看,谁给甄家指点迷津,敢来反孤。”
太子也好奇得很,“这两日孤也得了户部尚书的禀报,那老棒子竟然跟吏部侍郎混一块,掺和江南的盐政,也不知是谁主导的,很有几分能力,干得着实漂亮,老七的爵位也加得漂亮,孤都起了爱才之心了。”
“荣国府那边不是说,是林家的继子,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皇后不是很信任,“我觉得另有其人。”
“跟林家肯定脱不了关系,林如海势必要回京的,之前被整得那么惨,如今也否极泰来了。父皇说那人对孤很了解,孤觉得跟贾赦脱不了关系,贾琏是去西北了吧,走得是老七的关系。”
太子吸了口气微微叹息,“莫要让孤知道,他在报复孤,否则孤不会念旧情的。”
“贾赦?更不可能吧。”皇后是不太信的。
“除了他,还有谁对孤这么了解?孤身边的幕僚都没那么清楚。孤逼过宫这事,还剩几人知晓,陛下会迫不及待扶持人对抗孤,只要有苗头都不会放过,尤其是勋贵的兵权,京畿大营在王子腾手里,此人若被父皇调离,按在老七的船上,就留不得了。”
太子突然笑了笑,“对了,还有卫国公府和史家双侯,也留不得了。”
“太子,是不是有些偏激了?这几家都不好处理,常年闭门不出,抓不到什么实质上的把柄,就算他们重掌兵权,戍边就是了,你父皇还能动手杀了你吗?他身子骨又不好,迟早皇位都是你的。”
“母后,你别忘了,我逼过宫的,父皇一清二楚,恨不能将我杀之后快。”太子不想再多说,“当年是我沉不住气,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今儿他说让我善待勋贵,我真善待个试试,他杀得比我还快。”
“说什么最在意荣国府,荣国府如今模样,说跟他没关系,我是不信的。贾家的老太太莫不是疯了,要杀了贾敬和贾赦的嫡妻,还要将贾代善最看重的孙儿贾瑚溺死,扶持贾政上位。不就是有人透漏他们得罪了皇家吗?顺便挑拨了我跟贾赦的关系。”
“当年的确是贾赦提前透漏了贾代善防备我逼宫之事,让我放弃了打算,但我没有对他下过手,母后你最清楚的,我当时什么状态,什么事都安排不了。”
皇后能不知道吗?知道的太清楚了,太子当时被打击得够呛,心性大变,又跟贾赦决裂,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
哎,当初救不了太子,皇后现在还是不知该怎么办,反正太子比她更有筹谋,听他的就是,省得自己头疼不知所措,感觉哪边说得都是对的。
“太子,你真的不再考虑插手一下兵权吗?南安王那边,不是有意送上妹妹求和吗?”皇后觉得这事也可考虑一二。
太子看着她,笑了,“母后说笑呢,我就算同意,那姑娘能不能安稳得到东宫来都不好说,说不准父皇亲身上阵都有可能,父皇的底线,就是我沾兵权。我也想顺利继位,如今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皇后还是有些担心,“可若是没有兵权,陛下想做什么,还不是都可以做。”
“不会的,他好面子要清名,不会轻易杀我的,我控制住朝堂,他没有废我的可能,更可况,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护卫,任他拿捏。”暗卫肯定是要有的,太子不会留下这么个空子给人钻。
正在戏院喝醉酒的贾赦美滋滋唱着小曲,摇头晃脑跟友人谈天说地,日子过得好不纨绔,整个戏院谁不知道这位是个大主顾,每回来都消费不低,好酒好菜打赏花得一点不心疼。
“咚咚咚……”
“谁啊?进来。”另一个醉酒的大老爷们不悦一喊,以为是来加菜送酒的。
结果走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后生,他自顾坐在贾赦身边,跟随而进的几个侍卫关上门,动作利索捂住在座各位的嘴,拖死狗一样拖到隔间去。
没多会儿,屋子内安安静静,只剩下贾赦还没反应过来,继续唱继续舞。
这安静的氛围终归让人不适,贾赦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已经没有人,身边坐着个陌生的后生,从穿衣打扮行事风格上看,此人不一般,顿时,更加迷迷糊糊趴那儿,完全没有交流的意思。
“赦大老爷就别装模作样了,殿下让我问你,可曾怨恨过?”
少年人捂着鼻,嫌恶得说道,“扮猪吃老虎久了,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纨绔吗?我看赦大老爷自得其乐得很,往事早已抛诸脑后了吧。”
装困中的赦大老爷还是不说话,继续嘟嘟囔囔。
少年人勾唇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还挺谨慎,这次的确是殿下找我来会会你,看看你有没有叛变,七皇子背后的谋士赦大老爷应该清楚吧,贾家可是上了条好船呢。”
贾赦坐起身,那枚玉佩平平无奇,根本不该在赦大老爷跟前出现。
不是什么顶级的玉质,不过是最不值钱的白玉,上头稚嫩的手工,赦大老爷摸在手心,恍如昨日。
“贾琏的事情,我并不知晓。”赦大老爷自己就交待了。
“呵~”少年笑了,“旁得也就罢了,贾琏的事,绝对跟你脱不了关系。殿下说,贾琏在西北的所作所为,跟当年与您商讨的法子一模一样,他抽不出空来也不敢做,赦大老爷倒是执行得很好,让人大吃一惊。”
“!!!”贾赦瞪大眼睛,更是惊讶,“琏儿那么做了吗?”
“是啊,还联合了江南甄家和四王八公一起倒卖物资,除了开国功臣,谁还有这个胆量做这种掉脑袋的事。”
贾赦沉下眸,“让我自己执行,都未必能顺利,更别提贾琏一个小辈了。”
“我知道,所以殿下很好奇,那位谋士是谁?若不能得到,囚也得把人囚在东宫,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说了你可能不信,是林如海的继子林泽,今年不过十四岁,还未考科举。”贾赦当然知道这个人,将荣国府搅得满城风雨,把贾琏夫妇丢到西北去,小小的人野心不小。
“林泽吗?”少年人想了想,“他还太年轻,不够格吧。据我所知,他在姑苏待了十几年,父母兄弟祖辈对四王八公了解都不多,林大人自己都办不成的事,他一个少年人,如何站到高处看明白个中问题?赦大老爷应该知道,没有阅历,做出来的事情就会有所偏颇。”
少年人的话,贾赦无法反驳,他也解释不了林泽的所作所为。
“赦大老爷,那位少年应该没有去过草原吧,你们贾家在那边有封地的事,林家都不知道,你跟我说是林泽,我不相信,殿下也不会信的。”
“我只知道跟他有关,甄家的改变就是从他出现开始。”赦大老爷也有些不确认,“就算不是他,跟他也脱不了关系,贾琏去林家回来后,才跟着变的,之前怎么可能敢去西北。”
“那么,我很好奇,他为何要娶你贾家的姑娘?贾敏的所作所为,他应该一清二楚才是,自己却继续娶贾家的姑娘,说不是被四王八公要挟,被林如海压着,我都不信。”
“不可能,林如海压不住他。”贾赦不认同。
对方同样不认同,沉默良久,最终一叹,“赦大老爷还是想清楚想明白的好,殿下让我转达,莫要再泄露他的过往,所有的秘辛都让他烟消云散,否则,别怪殿下不念旧情。”
“泄露过往?我吗?”赦大老爷捏着玉佩的手,力道逐渐加深,“他为什么会怀疑到我。”
“为什么?当然是只告诉过你一人啊!这还不好猜吗?”少年人耸耸肩,“殿下让我问你,唯一嫡子这四个字的重量,为何会从七殿下口中说出。这一个词的含义,殿下只告诉过你,连皇后娘娘都不清楚。”
贾赦倒吸口气,眼神带着冷意,“七皇子就是靠这句话封了爵位?”
“不仅仅是这样,还被陛下提起来,准备扶持一二呢。虽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殿下有些膈应,尤其是陛下还因此服软,改走怀柔政策,扯出一块遮羞布,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就特别让人不悦。”
贾赦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圣上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不再心生愧疚,甚至觉得太子应该被磨练,应该被打压,换做老太太如此做,他也会觉得很恶心。
“呵~我竟不知,这个事情也能被人知晓,我自己都忘了。”贾赦想了想,“我只告诉过父亲,父亲就是因为这个赴死的,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母亲,有没有随口告诉过别人。”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贾老太太可能知道?那西北的事呢?”
“西北之事,曾经也跟我父亲探讨过是否可行,父亲当初给我的说辞,是不可行,需要驾驭的人手太多,很难捏成一股绳,除非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就比如现在。”贾赦突然抬眸,“莫非殿下故意排斥勋贵?”
“???”少年人也莫名其妙,“怎么说起这个?勋贵有必要故意排斥吗?你们现在还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才吗?”
“怎么没有?我这一辈的人又没死,其余府邸又不像我贾家那样养废物,要拎几个人出来不难吧。”
“笑话,你还能提得动枪吗?”少年人不信,上下打量他,就他这个浑圆的肚皮?
“你要试试?”贾赦反观他,眼中杀意满满,吓得少年人一颤。
贾赦没想跟一个少年计较,收回视线,愤恨道,“殿下想要知道的那人,肯定跟林泽有关系,我会继续查的,林如海要入京,他儿子必然也得一同进京,我倒要看看是谁拾掇的贾琏,干出那番大事。”
说起贾琏那个废物点心,父亲一个国公都觉得干不成的事,他给干成了,合理吗?
“可以,殿下说你若是想亲自去整治西北也没问题,这个玉佩殿下还要我收回去的,赦大老爷可以放手了。”
第45章 贾家枪法
少年人硬是从贾赦手里抢走了玉佩,仔细塞回兜里,“殿下相信,有些事情你应该不会说出去,那么,说出去的东西,你最好仔细想想,也省得殿下措手不及。”
贾赦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很少对外说太子的事,昔年跟在他身边想要套话的人太多,他怎会轻易说出口,除非是告诉父亲贾代善。
连贾敬同为太子伴读,他都没跟他说过几句太子,至于比较私密的事,顶多跟张氏说过,张氏绝不可能告诉别人。
打死他,他都不信张氏会将他的秘密泄露出去。
林泽是吗?打主意都打到太子身上来了,倒是要好好会会。
圣上口谕到达林府时,林如海惊了好一会儿,任期未满怎会突然要求他进京,各种原由,跟林泽脱不了关系。
飞鸿院他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了,总觉得先迈入那地界,就先低人一等。
圣上口谕要林如海进京述职,消息不大不小,林泽自然也听得到,甄妃娘娘根据他的意思吹了枕边风,惹得圣上在意,就是日子提前不少,恐生波澜,林如海那边应该不想错过。
果然,林如海迫不及待跑来见他。
一进门,怒吼道:“你到底又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我就是让甄妃娘娘告了你一状,说你无故冤枉甄家,盐税还交得跟往常差不多,不够尽心尽力。”林泽笑笑,“林大人可满意?”
林如海蹙眉,“告我的状?你是准备让圣上对我有意见?”
“怎么会呢,林大人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从未说过委屈,若非办得差事结果一般,旁人怎会觉得你承受不住?以至于心有懈怠。”
林泽直截了当戳破他的幻想,“不哭不闹的林大人就是个牛马,鱼死网破的林大人才需要安抚,最近的盐政,林大人必然是懈怠了,一门心思都放在整治甄家那里。”
“我何时整治甄家了,不被甄家整治就不错了。”林如海气得倒仰,“我兢兢业业那么多年,被你小子毁于一旦,还想让我吃敏儿和珏儿的人血馒头?你怎么做得出来。”
林泽冷下脸,嘲疯道:“那你准备何时进京?两年还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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