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身上巡盐御史的职位,让七皇子给了卫二老爷。这人早些年买了个四品的侍卫一职,如今总算是转正谋了个实缺,武艺不错,此番正好与七皇子一道去江南任职,还可做护卫。
卫氏一族实打实的官位捞到手,不知多开心,贾家把持肃郡王府一整年,也没见捞到什么好。
看贾家笑话的还真不少,大家伙儿可都听说过元春大年初一命格的事,就跟贾宝玉那块娘胎里带来的玉一样,人尽皆知。
最后的结果呢,也不过如此!
林如海的事倒是办得圆圆满满,七皇子江南之行也顺理成章,但林泽调换姑苏县令和知府之事无疾而终,太子一派眼睛都在林家,林泽自然也没有逃过。
二月就考科举,吏部显然想换个不怎么可心的人,去拦一拦他的科举路,甄家连扬州金陵那边知府被换了都不知情,如何能注意到林泽的科考之事。
林如海觉得林泽晚一些出仕也无妨,等太子登基以后,他作为太子恩科的进士入仕,可能就更加顺风顺水,比如今参活着甄家的事要好上百倍。
收到口谕当日,林如海高兴满满去了户部点卯。
户部之中自然有不少员外郎痛恨他这个外来的,但大多数人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只能自认不如,且看他后头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
要知道,户部顶头之人基本全听太子殿下的,林如海不知是否已经决定倒向太子,之前还是直臣来着。
觉得林如海会倒霉之人,如今是有些后悔的,难得的三品大员,之前还相交不错,如今肯定要生分不少,不过林泽不在意这些,依旧下帖询问,是否愿意出席林家的赏花宴。
说是赏花,更多为林如海造势,让大家都看看他这个人,往常江南待的久了,大家对他的印象不深刻,估计还停留在他考上探花之时,也就一个小喽而已。
至于那赏花宴怎么办?想当然的丢给林黛玉和贾探春去操心,这点小事办不好,也甭做什么当家主母了,清贵人家的宴会跟勋贵人家的不同,这点需要探春自己去打听,林泽不会多干预。
林府商铺多得是掌柜为各家宴席出过力,真是该为自家奋斗的时候了。
就算办得不好,也不会有人当面指出,也就是觉得两个姑娘能力不行而已,她们本不愁嫁,很不必在意这一时的名头。
但林如海不肯如此,黛玉的一切都不可以损伤,难得看到他跑动跑西,找了个至交家的夫人,手把手教导黛玉如何行事。
因着事情较多,黛玉哪还能想得起宝玉,也就在下帖子的时候,第一个写给了宝玉,后头时间全花在认人上。
认不全人,到时候人家上来见礼,她都不知道是谁,可不得尴尬死。
紫鹃这个丫头这时候一点忙帮不上,从未离开过荣国府,除了府里主子,她一个不认得,宁荣二府之人也没一个能拎得出得用的来。
还是得林如海去头疼,林泽认识,他不会教的。
贾元春还未进门,已经接受到莫大考验,撂开手的林泽真的很可恶,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偶尔会提醒,但就是不管事,看着她们忙得团团转,林大人都比他靠谱。
不过说实在的,林府的下人比贾家下人好用,办宴席上着实弄得妥帖,前院的管家后院的管事嬷嬷,好像早就办过一样,给出的意见比林如海到位,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
最让人惊讶的,还是京中不少重臣的家眷关系,她们也知道一二,可能当初跟着林老太太夫妻两一道见识过,如今虽然会有些出入,拎出来几个提示黛玉一二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说,这便是底蕴,林泽需要这样的底蕴,不然一个人单干会很累的。
宴席如火如荼得执行着,贾探春找机会将迎春也带出来,美其名曰学习和打下手去,顺道见见未来的夫婿林立。
林立得了林泽的吩咐,已将贾迎春当做自己的另一半,自己提前做好思想准备,不管迎春是怎样难搞之人,他也会温柔以待。
迎春到林府时,不知会有这么一遭,迎面看到林立,探春含笑说了句相看,便离得远远的,徒留她一人面对,脸霎时红了个彻底,十分拘束,不知该说什么。
迎春的温婉还在探春之上,温柔没什么脾气,被探春如此摆一道,也没生气,指着一旁的石椅,示意他坐下谈。
相看这种说法,她不太相信,棋艺精深的她,能不知谋算为何吗?探春想必是听了林泽的意思,林立也是按着他的指示来跟她见一面,最终,还是要成婚的,除非父亲死活不应,出多少银子都不应。
为他倒上一杯茶,林立笑了笑,“姑娘不用拘束,你若不实在觉得冒犯,不愿意也无妨。”
迎春淡然一笑,“我想知道,为何你要与我相看?还是私下这般做?”
私相授受的名声不会好听的。
“放心,赦大老爷是同意了的,而且,我也倾慕姑娘。”林立看着她的容颜,也开始有些拘束起来,“怎么说呢,刚开始可能是三弟要求的,不过三弟也觉得,你我性格上应该合得来,我也没什么相好的,所以……”
“所以,你就随便娶一个算了?”迎春补完全他的话,又笑了笑,“你这样说话,怎么会有姑娘中意?你说你跟我性格合得上?你性格很强硬吗?”
第53章 林泽示弱
林立抿了抿嘴,“也不算太强硬吧,就是不太喜欢受拘束,自由惯了的,小时候受人指指点点的多,现在就有些受不得。”
迎春愣了下,“你小时候过得不好吗?”
“嗯!”孤儿一样,能过得好才怪吧。各种艰辛,一时说不出口。
“我听说你们三兄弟小的时候都过得不好,其实我很佩服你们能够自己站起来,”迎春深吸口气,微微一叹,“我就不行了,从小是个搓扁搓圆的性子,如今怕也改不掉,你会欺负我吗?”
“不会的,我为什么要欺负你?”林立当即就反驳道,“我林立怎么样也不会欺负一个姑娘,就算是小时候对我多有恶意之人,我也没怎么报复回去,我们三兄弟都通情达理的,不是疯狗见人就咬。”
“哪有人会自比疯狗的。”迎春噗嗤一声笑了,“父亲既然已经同意,你其实很不必再来这样一遭。”
“不一样的,虽然你我的婚事是需要如此,但我也不想委屈自己,见一面还是有必要的,你跟我想象中的模样差不多。”林立觉得还算满意,软绵绵的一个女儿家,没给他什么压力。
“是吗?”迎春脸又红了。两人算是谈妥了,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对味来。
林立这个见过大世面的男人,脸竟然也有些发热,“不如去逛逛?看看你未来要住的地方?有什么不合适的可以提前说出来。”
迎春打量他一眼,哪有婚前就看婚房的,不过两人还是一同走着,林立没有独自开府另住,就算买了院落,还是要住在这府里的。
探春看他们如此,就知成了,那林立看着的确不错,也是一表人才的模样。
林家的席面办得如火如荼,宫中甄妃也在飞扬跋扈,到处挑衅,陛下为保肃郡王安危,把王子腾调出京畿大营,去扬州做总兵,顺道巡视倭寇扰民之事。
说实话,王子腾不想这趟浑水,他不是蠢人,知道肃郡王这一路上必然不消停,青帮都在太子手里,一路的水匪估计都会被提前打点好,保不保护好肃郡王,都要得罪一个皇子,不太划算。
一直安分守己没怎么离开林府的林泽,送了个帖子去肃郡王府,请求召见。肃郡王严阵以待,把他的整个幕僚团都拉到幕后,留一个年纪最大的陪在身边。
林泽进门后,看见肃郡王老神在在坐着打量他,身旁站着的幕僚见他年轻,翻了个白眼,一副瞧不上的模样,心里就有数了。
年纪轻,的确没什么说服力,正好,为了科举之事,他也要退居幕后。
“姑苏林泽拜见肃郡王。”正儿八经跪下请安,肃郡王眉头一挑,感觉到林泽的郑重,心里愈发有底,架子高高端起。
“起来吧。”好似他是高高在上的主位,林泽不过是他手底下一枚得用的棋子,往昔的在意和看重,在林泽跪下那一刻,烟消云散。
有功利可图就好,会老老实实辅佐他。
“小子长久在扬州待着,进京后父亲的事悬而未决,不敢来拜见殿下,如今要回姑苏待考之际,再不来给殿下请安,就稍显轻狂了些,还望殿下恕罪。”林泽的身量摆得底,又是一个直直的弯腰。
肃郡王很受用,“无妨,些许小事而已,林泽你还是聪慧过人的,帮了本王不少忙,江南之行,还需你多看顾。”
“江南已是殿下囊中之物,林泽不通武艺,还不如卫家兄弟能护卫左右,王子腾将军和卫氏尽心尽力,殿下平安到达江南,便是前途在望,剩下的事,想必这位先生已足够应付,小子只得一副心思,全在县试院试上较劲了。”
肃郡王眉头一挑,“是了,马上要到科举之时,林泽你年纪尚浅,的确要好好努力。”
“可不是嘛,若不能出仕,也不过是个出谋划策的,不能像吏部侍郎之类的大人们那样,给殿下太多的助力,林泽不才,第一回考县试,竟还有些许紧张。”林泽腼腆羞涩,将自己的年轻表现得淋漓尽致,一副上不得大台面的模样。
那位站着的先生是愈发看清他了,面对县试就如此紧张,怎么能应付得了大场面,此前听过太多他的事迹和谋划,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年轻就是年轻,还需要历练的。
“殿下,林泽既然还需要科举,那就让他一心一意去筹备吧,免得科举不利,心思繁杂,就不太好了。”那老先生明里暗里就说他会因为考不上记恨殿下,林泽也没有反驳。
“是啊,我还年轻,对于官场之事,还不如先生懂得多,也就抓住个心思深耕而已,脚踏实地才更重要些。”
“很是在理,的确应该脚踏实地,多看多思考。”老先生点头称赞,“你倒还是个懂得自知之明的,孺子可教也。”
肃郡王坐直的身量松懈了一二,“也罢,你好生去复习,争取一次考中吧,至于江南的事,我会让幕僚们看着办的。”
“谢殿下,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派人来与我说,只是我待在姑苏应试,应该不会轻易离开,只能传书信了。”林泽不好意思告罪,肃郡王觉得没什么意思。
“行了,好生回去吧。”
林泽又是一拜,卑微得很,退出来后,看着肃郡王府的大门,微微一笑。他的跪拜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回到林府后,催着林如海去跟贾赦下聘,连林如海的宴席都没准备参加,再不跑估计要被连累了,现在水路上已经风起云涌,完全走不得,走陆路吧,时间长还有些赶。
林如海对他的决定没有意见,科举的确很重要,就是对他走陆路一事颇为诧异,林立没有跟着一起去,留在京中等着订婚,林如海觉得没那么简单,安排人盯紧他。
贾赦要的好处,林泽给得足足的,长长的礼单都是送给他的,迎春的聘礼和配赠的嫁妆,都有另外的礼单,自然比不得贾赦的那份。
有这样多的好处,算下来差不多万两有余,贾赦没什么不同意的,林如海带着林立上门后,没有任何阻拦,婚期定得很近,就三月初五,嫁妆他都没准备添一个子,贪墨林家准备的东西也做不出来,其余交给老太太她们看着办。
迎春的婚事基本没有老太太和王夫人插手的余地,王夫人对迎春的那些个打算,能成才怪,就算赦大老爷把迎春卖了换钱,都不可能让她去给贾政捞好处。
贾家的庶出女儿出嫁都有一千两银子的嫁妆,贾赦手里捏着林家送来的东西,老太太知道但伸不了手,既然已经十足丰厚,府上也拮据着,一千两银子便被换成一些没用完的好药材和布料,看着量不少,实则都是用剩下的,药性和颜色都不怎么样。
迎春这边的陪嫁丫头难得她做主一回,谁也不带去,都各自让老子娘给许了人家,奶嬷嬷也不准备带着,给了她二十两银子,便送她归家去,谁也说不得她什么。
迎春的奶嬷嬷如何肯,明摆着出嫁地儿是个富贵窝,去了只有好处,求到老太太那儿,老太太觉得带过去也好,好赖那奶嬷嬷的儿子还在府上,能拿捏住,便同意了她的要求,准备出嫁时候让她跟着去,到了再说就是。
赶路中的林泽被颠得头昏脑涨,受大罪了,一行人跑得飞快,走得是官道,从不走夜路,是能留下城里就不留宿在野外。
总算,赶在七皇子动身之前,到达姑苏,回到姑苏林家,与林铁汇合,交待两句后,待在林家分给他的小院,锁上门轻易不开的。
林家谁人不知他要考科举,大家都觉得此次林泽绝对高中,自觉离那小院远远的,不敢多打搅。林泽的祖父林氏族长最近风光满面,见人就说他的好孙儿,送来的节礼,足够林家再富一波的。
如今林氏族长家里再不缺银钱,伺候的下人多得是,田里的活有大笔奴仆帮忙干,一家子富贵着,只等着靠上林泽,富足一生。
之前可能还会让林泽的大兄考科举,如今也没了那需求,一大家子都在吃喝玩乐,自然事事以林泽为先,顺便约束族人不破坏林泽的名声。
林铁早就回到姑苏,带足了弟兄,一直在做准备,林泽对县衙换人之事早有预料,人一到,背景查得清清楚楚,整个县衙的人都是他们的,光杆县令想做什么,未必使唤得动人。
上一任知府原先是林泽的义父,林泽在府衙待过岂止两三年,府衙的胥吏得了林泽的许诺,会将他们提拔上去,带入京都,自然对林泽是万分的肯定,倒在科举第一线是不可能的,除非上官故意使坏。
为了保险起见,林铁偷偷将那县令和知府的家人绑了,提前动手,主打一个措不及防。
太子还没有那么看重林泽,不至于到威胁这两官员家人的地步,这两人也不觉得林泽是多重要的人,举手就能给按下去。
没有设防之下,可不就被压得死死的,林泽不会给自己留任何篓子给人捅的。
如今整个江南都被肃郡王之事吸引住,一个县令外加一个知府,谁会在意呢?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步棋而已。
对林泽而言,却是最重要的事,龟缩起来,大家都看不到他,才最合适。把林立留在京中,也是让他吸引住旁人的目光,林家三兄弟哪个做主,别人不一定清楚。
在姑苏,林泽的文名不差,人人都觉得,林泽必定高中,他的能力和用功程度,早就宣扬出去,人尽皆知。
姑苏的县令真的有点头大,府衙所有人都盯着他,但凡有点什么不妥之处,只怕就要血溅当场,不仅他自个,他家人都不能幸免。
真的没有想过,一个白生,竟然如此难搞,此前从未听过他大名,正儿八经让他体会到什么叫插翅难飞。
肃郡王就任的船已经准备好,卫家除了卫二爷外,还出了几个年轻的后生,各个武艺不错,孔武有力,各家勋贵也出了些护卫,足足一百人护着他,肃郡王觉得此行必然没有问题。
王子腾没有随他一道走,而是提前去打点了,说是要给他肃清前道,肃郡王对他的说辞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这个家伙依旧左右摇摆,还得靠他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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