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强霸胞妹的隋炀帝?还是父夺子妻的唐玄宗?
雍正发现,瓜尔佳氏真有把他活活气死的潜质。
他狭长的眸子微眯,变得格外摄人,薄唇轻抿,冷冷吐出四个字来。
“随你的便。”
说完后,他转过头去,手持鱼竿,一副专心钓鱼的样子,只给旁边的人留了一个后脑勺。
苏沐瑶用帕子缓缓擦了擦嘴角,又擦了擦指尖,好整以暇的站起身,福了福身,道:“嫔妾告退。”
既然说让她随便,那就是可以走的意思了吧?
还未走两步,身后不喜不怒的传来轻飘飘一句话:“站着,朕还有话要问你。”
苏沐瑶深吸了一口气,只好立在原地。
雍正起身,踱步走到她跟前,低头紧盯着她,问道:“朕给你的那幅画,你看了没?”
苏沐瑶睫毛闪了闪,轻声道:“看了是看了,只是,嫔妾愚钝,不解皇上深意。”
她本立志要将装糊涂进行到底。
只是,那双紧捏着衣服下摆的纤纤玉手,出卖了她的局促不安。
她当真想逃,也当真怕惹恼他。
雍正刚才胸口聚集的怒气骤然烟消云散。
又觉得眼前女子矛盾起来,着实有些好笑。
他一点儿也没欺负人的自觉性。
唇角勾了起来,低低笑出了声,开始只是轻笑,到最后,越想越了不得,实在控制不住,笑的连带胸膛肩膀都在震颤。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他是在笑话她。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全天下的人都害怕他,她当然也不能免俗,有什么好笑的?
破皇帝,用权势来压迫别人,居然还得意上了!
苏沐瑶在心里早就痛骂了起来,但也只是在心里,小脸却绷的紧紧的,垂眸盯着地,只当自己不存在。
笑吧笑吧,她就不信,她没有反应,他还能笑的下去。
半晌,雍正握拳掩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下,收敛了笑意,低下头,认真而专注的看她,温柔问道:“那……你想知道吗?”
想知道什么?
苏沐瑶抬了抬眼,正撞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深不见底,近乎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她一时有些恍惚,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雍正这是在说之前的话题。
苏沐瑶动了动唇,眸光有些复杂。
她很排斥这种命运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动了动唇,也没说想,也没说不想。
“您是皇上,又何须在意嫔妾的想法?”
她在陈述事实,并非赌气。
对于这个回答,雍正略微有点失望,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
“你说的对,”
无论她愿不愿意,他都想要她。
很想要。
如果说之前还不太确定,可自从那天晚上偶遇醉酒的她后,他就彻底明白了。
他挣扎过很久,因为她的身份,怎么说都是先帝妃嫔。
而他,想成为一位千古名君。
那就必须爱惜羽毛。
然而,这些挣扎和矛盾,一夕之间就被击的粉碎。
其一,她没有给先帝侍过寝,不算实质意义上的妃嫔;
其二,她当初入宫选秀,名不正言也不顺。
既然如此,他和她,有什么不可以?
唐高宗李治在纳武氏之前,武氏可确实当过他父皇的妃子呢。
“你说的对,”
雍正说着,往前逼近了一步。
苏沐瑶呼吸骤然发紧,他离她太近了,近到两人之间不过一拳,她能嗅到他衣服上清淡好闻的熏香。
高大的身躯,罩着她,犹如猛兽,让她很有压迫感,不由自主的想要往后退。
她试图小小的往后挪一步,还未动,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就被一个强壮有力的胳膊环住了。
“唔……”
男人手臂往前一用力,她还未反应得及,就被抱在了怀里。
苏沐瑶能看到他天青色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喉结,她忙移开目光,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有些发颤。
“皇、皇上……”
她从没和男子挨的这么近,性子再镇定百倍,这会儿也有些稳不住了。
苏沐瑶脑子乱乱的想,雍正这个大昏君,该不会是想要露天席地的宠幸她吧?
时隔数天,再次将惦念许久的,柔柔软软的身子拥入怀中,男人根本不想放手,他一低头,就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睫毛颤动着,淡粉色的双唇微张,若隐若现能看到一点贝齿,还有粉红柔软的舌……
雍正喉结滚了滚,想也不想的俯身亲了下去。
苏沐瑶忙一躲,他的吻偏了些许,落在她一边柔弱白皙的脸颊上。
触感也很好,但他可不会因此放过她。
紧抱住她,又朝着她的唇寻了过去,凌乱而霸道的吻,雨点般密集的落在脸颊上……
苏沐瑶完全躲不及,挣扎着去推他的肩膀,呼吸急促道:“不……唔……不可以……”
她还是第一个对雍正说不可以的人。
但她已经没空想那么多了。
苏沐瑶颤声道:“皇上……您不能……嫔、嫔妾……可是先帝的女人……唔!”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男人吻了个结结实实,双唇被堵住,他的吻很不温柔,带着强势霸道的占有欲,秋风扫落叶一般,占据了他的口腔,坚硬而柔弱的舌头,往她喉咙深处撬着……
苏沐瑶双腿都在发麻发软。
要不是腰身上支撑的那只手臂,她恐怕会直接软倒下去。
脑子里一片空白,脸颊红润,浑浑噩噩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怀中人呼吸不上来,雍正才抬起头,放过她。
苏沐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雍正顺势坐在一旁石凳上,让苏沐瑶坐在他大腿上,环着她腰身的手臂却自始至终没有松开,他轻抚着她的背部,让她舒服一点,关心道:“好些了吗?”
是他不对。
他方才过于激动了,都没有顾忌场合。
苏沐瑶把脸埋在他肩窝,久久不语。
就在她神智恢复清明的那一刻,那天醉酒后的记忆也跟着回来了。
她是怎么被他抱着到丽景轩的……
她是怎么醉糊涂了,看着雍正美色,强吻了他的……
以及,后来雍正不甘示弱,又强吻了回来……
作孽啊!
苏沐瑶严重怀疑,雍正对她的态度变化,就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虽然她没有证据。
她现在恨不得重启人生,怎么说?
这些复杂的心情,雍正是不会理解的。
他正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总不能一直这样不清不楚的,以及太后那边……
还有,自己是不怕的,但她说不定会胡思乱想。
想到这里,雍正温柔道:“你放心,朕现在还不会动你,等你身份改了再说,不过……”
不过他是要定她的。
她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后面胁迫人的话虽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
苏沐瑶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方才她还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毕竟是她先亲的雍正,迈出了那禁忌的一步……
可现在嘛……呵呵。
她一个被皇权压迫的受害者,到底有什么好自我反省的。
苏沐瑶绷着脸,从他怀里起来,站起身,道:“皇上,嫔妾想回宫去了。”
“嗯,你先回去吧,”
雍正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可他生平头一次对女子动心,根本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欢喜。
送画,她装糊涂;送点心,她拒收。
她恨不得逃离自己远远的样子……
让他不由自主的,就仗势欺人了。
总之,先让她明白,她逃不开自己的手掌心,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雍正顿了顿,干巴巴的描补了一句,道:“注意身体。”
苏沐瑶直接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行了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雍正坐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但又觉得自己不是全错。
心里那种复杂的滋味,怎么都形容不出来。
回到自己宫里,苏沐瑶什么都不想做,闷闷的坐在炕沿上,用手撑着头,看对面的云墨和春兰两人编着各色丝线,打络子。
秋蕊走过来,问道:“主子有没有想吃的?我去做。”
苏沐瑶摇摇头,怏怏道:“天气太热,没胃口。”
云墨笑道:“咱们宫里刚分了些冰块,还有昨日放在水缸里镇好的果子,可以做水果冰粥吃。”
冰粥是南方那边的一道名点,做法并不难,首先将西米浸涨,再和各色水果、冰糖放在锅里煮成浓粥,再兑上敲碎的干净冰块,就做成了。
吃起来口感冰爽,不但能消暑解渴,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说到这个,苏沐瑶总算来了几分精神,点头道:“好啊,多做几碗,咱们一起吃。”
吃着酸酸甜甜的冰粥,苏沐瑶心里的烦乱总算慢慢平息了下去。
是她奢求了。
即便放在现代,大家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何况是在等级分明的古代呢?
人注定是会被大环境影响的,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得去适应环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之前想的,当一个太常在,在宫中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现实。
原主的背景和遭遇,注定她就安稳不了。
还不如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一步步的往高处爬。
想要安稳生活,也是需要实力和资本的。
第53章
行宫别苑。
雍正坐在桌案前,一页页翻看着内务府拟好的,今年给各宫妃嫔赏赐的端午节节礼的单子。
底下的内务府总管丁皂保心里惴惴。
而引起他惴惴不安的缘由很简单。
前段时间,他来面圣,中间提及过,今年端午节各宫放赏的事。
皇上当时表现的很不在意,说,按着往年宫里定例安排,拟好单子后着人呈给皇后过目,以后也不必再为这种小事搅扰他。
谁知这才过了几日,皇上忽然变了卦,着传奏事太监来唤他,还让他拿着端午节节礼的单子过来。
这一变化,弄的向来处事不惊的丁皂保也有点慌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坏菜。
来的路上,他一直回忆着,内务府拟的节礼单子中可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没有啊,都是比对着康熙爷后宫来的。
他躬身垂手立在大殿中央,大殿中,静的出奇,只有上首纸页翻动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就这片刻功夫,对丁皂保来说,却跟等待凌迟一样漫长。
丁皂保感觉头顶像悬着把刀似的,他用袖袍擦了擦鬓边沁出的汗珠子,垂眸看着地上的盘金九龙丝宫毯,没得到吩咐,一眼也不敢往上瞄。
雍正翻完礼单,起身行至窗边,负手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道:“今年给各宫行赏的端午节节礼,有一处需要更改……”
没说“不妥”,只说“需要更改”,幸好幸好。
丁皂保暗松了口气,忙道:“还请皇上明示。”
雍正道:“给乾西四所的怡太常在,再添上一对玉如意、两匹香云纱、和四端凤尾罗,以后逢年过节的节礼、月例年例,都按着这个标准往上添。”
他话其实说的很隐晦。
但丁皂保能混到这个位置,瞬间就听懂了。
常在的端午节节礼是:两柄宫扇、六串香珠。
而贵人的端午节节礼才是:一对玉如意、两匹香云纱、四端凤尾罗。
皇上这是欲将贵人的份例给到怡太常在。
但奇怪的是,皇上说的是“添”,而不是“改”。
这个用词很微妙。
也就是说,皇上要让怡太常在一人兼享两份份例:常在+贵人。
且不止今年端午,以后也一样。
可是,皇上如果想抬高怡太常在的份例,何不直接擢拔她为太贵人、或太嫔呢?
太常在的位份,太常在的份例,和贵人的份例叠加在一起……
一种位份,两种份例,这算什么?
“微臣遵旨,”
丁皂保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分毫,顿了顿,恭敬道:“皇上,那添赏的理由是……”
这般更改,太过奇怪。
总得给前朝后宫一个说法吧。
雍正抚着手上白玉扳指,淡淡道:“怡太常在贞静持躬,端良著德。自入宫以来,一直孝顺太后,朕看在眼里,心中甚慰,本应擢其位份,奉为太贵人,晓谕六宫,但因近来国务繁忙,不宜操办,所以暂时只添贵人份例与她,以待来日。”
他说了这么一番话,意思很明显。
就是以孝顺太后为理由,给瓜尔佳氏添的赏赐。
就是只给她添贵人份例,不升太贵人位份。
当然,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个理由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瓜尔佳氏一个区区太常在,连去太后身边侍疾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孝顺太后,每天去慈宁宫请安吗?
那其他的先帝妃嫔也去请安了,怎么不添赏?
不过,人家是皇上,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能给个明面上过得去的理由就不错了。
丁皂保领了旨,也不废话,立即去办了。
他走后,雍正重新坐回案前,取来一张梅花洒金笺,提笔写满了字。
递给旁边的苏培盛,吩咐道:“按着这张单子,开库房。”
苏培盛楞了楞,一脸为难道:“皇上,这……”
开库房,然后呢?
他忖度着皇上意思,试探性的问道:“这上面的东西,可是赐给怡太常在的?”
雍正递过去一个“你在说废话”的眼神。
苏培盛一噎,低头看了一眼单子,犹豫道:“皇上,怡太常在现也在行宫,不如回去了再……”
往常皇上赏人的时候,都是随口一句“赏”。
没提具体赏什么东西,就是一包金银锞子;提了的话,就按皇上说的来。
从没有这么郑重过,居然御笔亲写了一张礼单。
这也就罢了,这张单子上面的东西,当然不出意外的,都格外的稀有珍贵,皆非惯常赏赐之物。
譬如说第三列的粉彩花蝶纹瓶,成功烧出来的仅一对:一个现在养心殿西暖阁的多宝阁上摆着,另一个在紫禁城皇上的库房里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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