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急诊科走了出来,然后就在花园抽烟,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顾烟拧眉看着他,“你这些天为什么这么奇怪?”
江时羿终于开口,却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我听奶奶说了下午的事,你那个有事在急诊科的朋友现在什么情况?”
顾烟也没多想,如实回答:“他妈妈刚从手术室出来,转入重症监护室,他在外面守着,我想着去医院食堂给他买饭拿过去,他家里现在没别人,挺不容易的。”
江时羿唇角微微勾起,笑得意味不明。
顾烟因为他这个表情,极其不舒服。
裴斯年的不幸令她有些难受和同情,但是江时羿听到这些居然莫名其妙地笑。
她语气冷了一点:“你笑什么?”
“没什么,”江时羿淡淡回答,他在旁边垃圾箱上面灭了烟,又看向她,“我现在要回家,你跟我一起么?”
顾烟怔了怔,“可是我还得买饭给朋友拿过去。”
“那就是不跟我走?”他问。
不知道为什么,顾烟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她不喜欢江时羿这副样子,以前这个男人都是想什么就直说的,哪怕对她有什么不满也从来不掩饰,但现在,她觉得他话里仿佛带刺,阴阳怪气。
她不说话,他反而又继续开口道:“如果我说,我坚持要你现在跟我回家呢。”
第68章 他等着她的答案,就像是在等待某种判决。
最初看到顾烟被裴斯年抱着的时候,江时羿有种冲过去给裴斯年一拳的冲动,但他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这么能忍,又是为了什么而忍。
忍,真的能带来好的结果吗?
他等着她的答案,就像是在等待某种判决。
然而,顾烟皱着眉不满地说:“我朋友一个人照顾他母亲,需要人帮忙,我现在肯定没法跟你回去。”
江时羿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转向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隔了几秒,他说:“好。”
然后他迈步,从花园里往出走。
顾烟愣了下,扭头望向男人背影,十分不解,喊他一声,“如果是你的朋友有难,难道你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江时羿没回头,也没接她这话,他直接走了。
顾烟很不高兴,她去食堂买了饭,给裴斯年送过去。
裴凤华还是没有醒,裴斯年没有食欲,在她的劝说下才勉强吃了一点。
饭后,她又陪着裴斯年等了两个多小时,已经入夜了,裴凤华没有转醒的迹象,她却不好再呆着。
裴斯年自然也清楚这点,对她道:“你回家吧,我守在这里就行了。”
顾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说:“这样吧,我回去收拾一下,和江时羿说一声,再过来。”
裴斯年笑了,笑得很落寞,“你的丈夫应该不会同意你再来,你回去吧,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顾烟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医院,可当她回到榕城的家里,却发现江时羿并不在。
屋子里亮起的,只有智能感应灯。
客厅,卧室,餐厅……她来回走了一遍,这才确信,江时羿是真的没有回来。
她以为他生气,又留宿在公司,想着就有点憋屈,裴斯年是她的救命恩人,难道她还能不帮这个忙吗?
江时羿这个少爷性子一旦来了,真是说理都说不通,她也不打算哄他了,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就折回医院去陪裴斯年。
而江时羿这一晚在酒吧呆到深夜。
最先是一帮狐朋狗友的酒局,他在包厢里沙发一角坐着,看其他人玩闹,并没多大兴致,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
徐少华最先发现不对,凑过来问他怎么了。
江时羿已经微醺,他看了眼徐少华问:“你说……女人,是不是没有心的?”
徐少华一愣,“你说谁,许鸢吗?”
许鸢犯事儿这点徐少华是不清楚的,毕竟警方办案这次是秘密行动,他只知道江时羿和许鸢闹掰了,而且打算收心跟顾烟过日子,但到底怎么掰的,他也好奇。
江时羿没答,继续说:“我对她那么好。”
徐少华想,这说的肯定是许鸢了。
当初,那么骄傲的江大少爷追人追到机场,都没将人留下,如今人回国了,也没弄到手里,铁定不甘心。
徐少华心情复杂地开口:“你不是说要和顾烟过下去吗?你还带她给哥们几个介绍,感情你这都是在和许鸢赌气?赌气结婚还不够,现在是要继续折腾?”
包厢里有人撕心裂肺地唱歌,江时羿听徐少华说话不太专心,头也昏沉,垂着眼又端起酒喝。
由于江时羿没反驳,徐少华更加笃定他的消沉是因为许鸢,好心劝道:“其实,顾烟这姑娘虽然出身不好,但挺乖的,你这样对人家,实在不厚道。”
“乖?”江时羿闻言,倒是笑出声来了,“徐少华,你是不是瞎,她哪里乖了。”
乖女人,怎么可能背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男人勾搭。
他知道顾烟喜欢别人,他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但她就仿佛要试探他的底线似的,心里喜欢还不够,非要明明白白勾搭在一起。
他脑中有个声音在说,这种女人,是不配做他妻子的。
然而,他不愿意离婚。
为什么不愿意,他不想深究,因为一旦深究,就会发觉自己像个表演独角戏的小丑。
徐少华叹口气,“不然,我叫许鸢来吧?你俩这事儿,总得有个了解,要么在一起,别再祸害顾烟,要么就断个干净。”
江时羿心情恶劣,加上又喝多了酒,语气不善道:“你别多管闲事了。”
徐少华习惯了他说话这德行,倒也不生气,只哼哼一声,“那你继续喝吧,醉死你得了!”
徐少华嘴硬心软,去唱了首歌,跟自己的小女朋友腻歪一阵,看到角落里江时羿还在喝闷酒,他终是忍不住,在微信里翻了翻。
他有许鸢出国前的微信,试着发过去信息,许鸢很快就回复了。
许鸢就这样被徐少华叫到了酒吧来,不过她来得有点迟,因为江时羿已经醉了。
是真的醉到不省人事。
江时羿其实酒量不错,醉成这样的时候绝无仅有,他靠着沙发,浑身酒气冲天,不过酒风倒还不错,话也不多,只偶尔冒出一句:“你不能这么对我……”
徐少华觉得,这话应该是对许鸢说的。
许鸢则想的是,江时羿抢了她的台词,她觉得,他不能这么对她。
不过现在他们好好相处的机会很难得,她也不可能跟酩酊大醉的江时羿讲道理,她跑出去给他买来解酒药,又跟酒吧前台要热水,想喂江时羿吃药。
这时候酒局已经算是散了,徐少华送几个朋友出去,回来的时候,发现许鸢哄醉鬼江时羿喝醒酒药失败了。
不但失败,许鸢还被江时羿给吐到了身上。
徐少华十分无语,捏着鼻子看了眼狼狈的许鸢,有些无奈地说:“我在楼上酒店订了房间,你先去洗个澡,把衣服也收拾一下。”
那房间,本来是他订给自己和女朋友的,但现在也只能贡献出来。
许鸢这会儿也快忍受不了自己这一身狼藉,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不过她接过房卡没有立刻走,回头看江时羿,不放心地问:“可是十一怎么办?”
徐少华说:“还能怎么办,我司机下班了,我也喝了酒送不了他,他司机电话我又没有,现在大半夜的代驾不好找,我去楼上再给他开个房间。”
可等到了酒店前台一问,徐少华傻眼了。
酒店居然没空房了。
他和女朋友搀扶着江时羿这个醉鬼,只能将人先带到许鸢的房间去。
幸运的是,房间是套房,有两个卧室,徐少华和女朋友住一间,另一间……
他想了想,和许鸢说:“让江少睡客厅沙发吧,你睡卧室里。”
徐少华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妥帖,反正房子里四个人呢,江时羿又醉成这样,捅不出什么篓子来。
他也喝了不少酒,忍着头晕,坚持着安顿完这一切,就赶紧回房间睡觉去了。
徐少华虽然喝高了点,但没影响第二天的工作,早晨很早就醒来,看到江时羿依然沉睡,他便放心带着女朋友离开,将退房的事情交代给了许鸢。
因为严重宿醉,江时羿在沙发上睡到了快中午,睁眼时还是头痛欲裂。
空气里依然留存着酒气,他很久才揉着眉心从沙发上坐起来。
许鸢立刻端过来一杯水,“十一,你先喝杯蜂蜜水吧?解酒的。”
江时羿一愣,拧眉抬眼,看到许鸢,隔了几秒才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头疼得厉害,努力地回想昨晚,只记得自己去了酒吧和朋友喝酒,后面的事都没多少印象了。
许鸢说:“昨晚你喝多了,吐在我身上,我只能就近找地方洗澡,徐少华给了我这里的房卡,对了……”
她顿了顿,没有隐瞒地告诉他:“你别多想,昨晚徐少华和他女朋友也住这里的,他们在那边的卧室里,今早才走。”
江时羿倒是还没来得及多想,他头痛,脑子转得很慢,接过水来一口饮尽,就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许鸢趁着这个空儿拉开门,站在门口抬眼看楼道里监控的位置。
等江时羿洗漱完出来,她也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他一起往出走,并解释:“徐少华早上有工作,让我帮他退房,咱俩一起下楼吧。”
江时羿还在揉太阳穴,宿醉的难受没有消散,他就连话都不想说,迈步刚刚推门走出去,许鸢忽然伸手扯了下他衣领。
他步子微微顿了下。
许鸢说:“你衬衣皱得好厉害。”
她又轻扯了两下他衬衣的领子,快速收回手,叹口气,“算了,你还是回去换吧。”
她的触碰让江时羿不太舒服,不过他这会儿身体难受,没心情计较这个,继续往电梯走去。
许鸢就这样跟着他,一路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之前,她又瞥了一眼楼道上方的监控探头,唇角缓缓勾起来。
第69章 “顾烟,这问题应该问你,你当我是什么?”
顾烟人虽然回到医院陪着裴斯年一起等待,脑子里却总在想江时羿的事。
这男人最近真的很反常,她在生气过后冷静下来,决定还是要好好和他谈一谈,毕竟他们现在是夫妻了,夫妻之间,是需要交流的。
况且,他最近其实对她还不错,她感受得到,她想,只要他们都有携手走下去的决心,一点小磨合是难以避免的。
裴凤华迟迟没有醒来,裴斯年不忍心还在休养期的顾烟陪着他熬夜,劝她回去休息,她也没走,一直等到凌晨四点多,裴凤华终于睁眼。
她醒来的时间其实只有短暂的几分钟,好在医生判断人已经脱离危险期,天亮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裴斯年和顾烟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等到天亮后,顾烟给裴凤华办理了住院的一些手续,快到中午,人终于被转入普通单人病房里,她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疲惫感袭来,就有些困顿。
裴斯年看出她累了,让她回去休息。
裴凤华情况稳定下来,她就没有再纠结,不过离开医院后,她并没回家休息,而是直接去了江氏总部。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她和前台打过招呼上楼,却被告知江时羿在开会。
何亮同她说,之所以会在午休时间开会,是因为江时羿今天快到中午才来到公司,早晨的高管会就被延迟到了现在。
顾烟闻言心口一紧,她以为江时羿昨晚就到公司了。
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闯进会议室去问,只能等。
她在江时羿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等他,浓重的困意袭来,最后躺了下去。
高管会一直到午后三点多才结束,江时羿从会议室出来,手还在揉太阳穴。
昨晚喝得太多,影响到工作状态,会议里他频频走神,他皱眉回办公室,何亮在门口对他说:“太太来找您,这会儿在办公室里等您。”
他的步子顿住,隔了几秒才走过去,慢慢推开办公室的门。
沙发上,顾烟睡着了。
他关门落锁,放轻脚步过去,居高临下打量她,她扎起的头发微微凌乱了点,睡眼恬静,他看到她眼睑下一片青,估计昨晚没有睡好。
他昨晚没有回家,而他的这个妻子,没有给过他一条信息或者一通电话,似乎也并不关心他回不回去。
也对,裴斯年家里的事,她当成了她自己的事着急,估计根本想不起自己还有个丈夫。
他朝着办公室走了几步,手里拿着的一沓文件直接扔在了办公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在安静的办公室里,这动静格外明显。
顾烟也理所当然被惊醒,不过因为困倦,她睁眼时仍有些迷糊,茫然地喊了一声“江时羿”。
江时羿唇线紧抿,眼眸里有暗色涌动,听见她的声音,忽然就折回沙发边,伸手打横将她抱起。
顾烟被惊得立刻清醒过来,因为失重感,本能伸出手去抓男人的衣服。
“江时羿?”她终于看清他的脸,“你干嘛,先放我下去……”
他根本不理会她,径直朝着一墙之隔的休息室里走。
他的侧脸冷峻到极点,身上的气压也很低,顾烟心底升起不妙的预感。
进了休息室,他踢上门,直接将她扔到了床上,紧跟着就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
他捏着她的下巴去吻她,她慌乱躲避。
昨天输血,然后一夜未睡,早上到这会儿没吃过饭,她身体很不舒服,抗拒的意思非常明显。
江时羿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这女人,才被裴斯年抱一下,在他面前就开始拿乔,不给碰。
他索性也不去亲她了,省掉很多步骤,手直接往下。
顾烟觉察他的意图,终于开始恐慌,“江时羿,你先冷静下……你听我说,我来是想和你谈谈……”
她的身体是真的很不舒服,头也昏昏沉沉的,更何况这里是办公室的休息室,现在还是大白天,她不愿意。
可是江时羿哪里管她想不想?他的动作十分粗暴,空气里猝然响起布帛被撕裂的声响。
皮肤暴露在白日的光线下,顾烟懵懂,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却又愤怒,她开始拼命地挣扎。
手推打在男人胸口,毫无作用,她用腿踢他,反而被他抓住脚腕压制成了他想要的姿势。
“江时羿,你放开我!”她咬咬牙,“这里是办公室,你再继续,我会喊人进来的!”
江时羿只是冷笑,“你喊吧,试试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感觉到他的动作,她疼得咬紧牙关,眼底溢出耻辱的泪水,“你当我是什么?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谈,这算什么?我可以去告你!”
江时羿的手指缓缓揩掉她的泪水,又捻了捻,“顾烟,这问题应该问你,你当我是什么?”
顾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只觉得痛,是整个人要被撕裂的那种痛。
疼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冷汗涔涔,眼泪越来越多地涌出。
“你懂不懂……”江时羿贴近她耳边,“什么叫做,夫妻义务。”
夫妻义务,不光是在床上的,还有下了床的,他想,一对真正的夫妻,应该要对彼此忠诚,自打他决定和她好好过下去之后,再也没有想过别的女人,可她呢?
裴斯年紧抱着她的画面,又一次闯入他的脑海,他甚至不受控地想,她是不是也曾经承欢于裴斯年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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