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知道呢,我争取五分钟!”
周玥一顿操作猛如虎,不出几秒, 尖叫一声, “我死了?!我为什么又死了?我不要死啊!”
她将手机一丢, 倒下,拍着沙发哭天喊地。周斯礼俯身, 将她的手机捞了过来, 换了个坐着的姿势, 额前碎发微微凌乱, “别气了, 我帮你赢回来。”
很快, 就有三四个臭屁小弟小妹围了过来, 这一辈里,周斯礼年龄最大, 再加上父母经常在嘴边提起周斯礼,在他们眼中,周斯礼就是靠谱至极,无所不能的大哥哥——在游戏方面,也不例外。
看着他的操作,他们哇了好多声,“好厉害,我也要学。”
见他们围了过来,脸上露出渴望的表情,周斯礼弯着腰,以此适应他们的身高,“看好了。”
就这一会功夫,周玥转过身,就发现自己挤不进去了。她还想看看打得怎么样呢,她爬过去,“你们没有自己的哥哥姐姐吗?我也要看!”
游戏结束,同时,刘肖茹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斯礼,来帮忙端菜出去。”
周斯礼应了声好,将手机丢给周玥。他们嚷着“哥哥我们还想看一次”,他边向厨房走去,边轻笑着,“等会再说,我先去帮忙。”
很快,院子里摆起大圆桌,小孩一桌,大人一桌,周斯礼自然不能和那些儿童相提并论,坐在大人这桌。老树的枝头挂上火红的灯笼,不远处的天空绽放五彩斑斓的烟花,火星稀稀疏疏窜向四周。他们坐在树下,聊到了周斯礼今年的高考。
陈华蓉看向周庆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陵槐啊。”
“后天就回去了。”
“这么早回去啊,不再多待两天。”
见母亲叹了口气,周庆承无奈道,“快高考了,一中寒假只有两周,没法多待。”
周斯礼唇角牵起,“暑假我们再回来看您。”
“哎,那你们可要记得啊。”
老家就在陵槐市的隔壁,来回一趟就四个小时的车程。今早抵达这里之后,周斯礼就没闲下来,先是陪着老一辈的人聊天,接着和刘肖茹去集市买了年夜饭需要的食材,帮忙大扫除,现在终于可以坐下来。
他很快就吃完了饭,回到房间,摸出手机。
有不少人给他发了私信,说些新年祝福语,他一一回复。三人群聊的消息就没停过,他点开一看,许均昌和程野一直在发红包,尽管只有两个人抢,也不亦乐乎。
周斯礼:……你们在干什么?
许均昌:再看看我和他如果一直轮流发红包抢红包,会是谁多了钱。
周斯礼:好像是程野
许均昌:我靠好像真的是,程野我不玩了
周斯礼无话可说,退出聊天页面,指尖停留在列表某条好友栏上。手臂搭在桌上,指尖轻敲着桌面,他若有所思。
如果说新年快乐,她会回复自己的消息吗?
他觉得不会。
彼时,许均昌和程野还在群里激烈争吵,他开始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周斯礼的相册大多数是题目,笔记,或者是风景照。打开相机那一刻,他又迅速将手机按在桌上,掌心托着脑袋,强忍着心慌。
“……”
太奇怪了。
挣扎二十分钟,周斯礼最终发去了张只露出眼睛和头发的照片,镜头要是再往下,就能看见他犹如高烧的脸。
一张自拍可不够?
就在他琢磨这句回复时,许嘉打来了视频通话。这是意外之喜,周斯礼很快就接通,随着镜头的晃动,他能看见她所处房间的一角——装修风格不太像她住的地方。
“许嘉,新年快乐。”
“你发自拍,就是为了说句这个?”
“……我们一起忘掉这件事好吗?”周斯礼懊悔不已,原以为撤回之后,可以当作无事发生,没想到她竟然看见了。
许嘉轻嗤,“你害羞什么?又不是没拍过比这更大尺度的照片。”
周斯礼大脑一片空白,“我什么时候拍过大尺度照片?”
“夜晚,院子,玫瑰。”
许嘉正准备从备份里调出那张照片帮他回忆起来,周斯礼看穿她的意图,脸色迅速蹿红,“不,不要发给我!”
“为什么不要?”她看上去还在翻照片,“我还给这张照片取了个名字,你觉得《玫瑰少年》怎么样?”
“……求你了许嘉,你别这样。”他以手覆面,难以面对,闷声,“这一点也不好笑。”
挂在屏幕右上角的框里,平常总是带着笑意的脸弥漫着羞意,手机屏幕的中央正是那张令他不堪的照片,许嘉视线悠悠在他脸上打了个转,没发给他。
和周斯礼聊天就是比和他们有意思得多,她嘴角漾起弧度,“将来有天你不听话了,你信不信全校师生都会收到这张照片,都能看见你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我会好好听话的。”覆在眼上的手移开,他笃定道。
她满意地笑了声。
“许嘉,你穿的是新衣服吗?”
屏幕上露出粉嫩色系的衣领,周斯礼还没看过她这身打扮,没料到下一秒她就大大方方地将镜头下移,展示了这身衣服,还问:“好看吗?”
提花格纹开衫,搭配浅色系半身裙,有适当的羽毛和蝴蝶结点缀。这一身显得她更可爱了,周斯礼抿了抿唇,有点结巴,“好,好看。”
“下次见面,要不要我穿成这样去见你?”
周斯礼不再结巴,“要。”
她的取笑声随风传入耳里,他挠了挠脸,“……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开学。”
他当然知道正常情况下,两人会在开学后见,但那时候……又怎么能看见她穿这身衣服?
许嘉将他沮丧的神情看在眼底,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扶手,大概是这里过于无聊,现下饶有兴致地和他有来有回。
“啊,穿校服就不好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另一头的人立即反驳。
周斯礼瞧了她一眼,眸光闪烁。她无论是穿现在这一身,校服,还是之前一贯的休闲套装。薄薄的外套,白色长袖,灰色的休闲裤,站在那里……就已经很可爱了。
他唇角的弧度莫名上扬着,许嘉微微偏头,“你穿的什么。”
“我穿的是卫衣。”
他低头看了下,是浅蓝色的圆领无帽卫衣,左上角还印着个今年生肖的图案。
“里面呢。”
“这也要看吗?”周斯礼捻着衣服下摆,一脸不安。
许嘉本来没有这个意思,但还是笑着嗯了声。他慢慢撩起卫衣,是浅色的保暖衣——的确将“听话”很好得落实,禁不住脸皮薄,他又迅速放下了,“今天天气冷,就多穿了件。许嘉,你穿这么少会不会冷?”
顾晴怎么会考虑她冷不冷。
许嘉语气听着毫无情绪,“习惯了。”
想起方才要找的衣物,她站起身。屏幕场景发生变化,见她离开镜头,周斯礼问,“你要去哪?”
“找东西。”
“是什么?”
许嘉将房间都转了遍,也没看见自己的衣服,面色变得有些凝重,“我的小刀。”
周斯礼微愣,她几乎天天将那把小刀带在身上,那对她来说肯定意义非凡,“要不要看看洗衣机?别着急,肯定会找到的。”
许嘉走到沙发边上,伸手将抱枕都丢掉,尽管如此,也没在底下看见应有的衣服。她拿起手机,省去告别的功夫,利落地挂断了视频。
“我留在这个房间的衣服呢?”
她一出门,就碰上路过的佣人。佣人弯腰低头,如实道,“小姐,我们已经把你的衣服拿去洗了。”
“有没有看见口袋里的东西?”
“交给顾老太太了。”
-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大理石地板投下的人影时时移动。其中,有几人倚在沙发上,叙旧。一位老妇人似随意提起,“听说你那个小孙女也来了,怎么不让我们见见呢?”
顾晴的笑容停滞了下,“她还在上面休息呢。”
“阿隽走了,母亲也不在身边,那孩子过的苦啊,平时可不能亏待她。”
顾晴拢了拢披肩,笑着应了句“那是自然”。话音一落,她就看见了从楼梯走下来的许嘉。身旁的人注意到她的目光,纷纷也投去视线,心下都有了猜测,这就是许隽的女儿。
“我的东西呢?”
顾晴知道她口中的“东西”是何物,语重心长,“我帮你处理掉了,你不应该随身携带这种危险的器具。”
许嘉神色一瞬冷了下来,“在哪?”
“你想要别的小物件,我都可以满足你。”顾晴还想继续劝说时,就见女生向不远处垃圾桶走去。
“砰”地一声,许嘉用力踹倒垃圾桶,里面的垃圾散落一地,难闻的气味飘了出来。其他人因为这声动静投来视线。
许嘉面无表情地碾过垃圾,将视线中能看到的垃圾桶通通都踹倒。
“你的东西不在这里,你将整栋楼的垃圾桶翻一遍都不会看见。”顾晴见她还想往别处去,周围有不少人在看着,她站起身,嗓音也染上几分怒气,“许嘉,你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到底在哪?!”许嘉已经失去了应付顾晴的耐心,转过身,却对上了许峥嵘的视线。
他就站在她面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怒自威的气场叫其他人屏息。许峥嵘挥了挥手,两个力气大点的女佣上前抓住她的手。
“又是许杏将你带进来的?”
她挣脱不开,紧紧地盯着他们,语气带着强烈的怒意,“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顾晴滞在原地,片刻无法呼吸,这一幕竟然让她回想起许隽当初站在客厅说出那句“不要捆绑我的人生”时的场景。
她不自然地撇开视线,胸膛微微起伏着——一个女孩,随身携带小刀,本来就不像话,许嘉精神状态又不好,有了这把小刀,以后但凡她不高兴,威胁的就不仅仅是她的生命安全。
房门被打开,女生被丢进了某个漆黑的房间。她坐在阴影处,垂着脑袋。
随着女佣关门的动作——
仅剩的那点儿光亮彻底被抽走。
-
“哥哥,你还待在房间里干嘛呢?爷爷开始发红包了!”周玥从门后探出脑袋。
“知道了,你先下楼吧,我等会就过去。”
“那你要快点哦,今年爷爷奶奶给的红包看起来好厚!”
她蹦蹦跳跳往楼下去,哼着小曲儿,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异样的神情。周斯礼心不在焉,内心隐隐不安。
视频通话结束前几秒,是她伸长了手拿起东西的动作,袖子被扯开一些,他看见了她手腕上被处理过的伤口——
被锐器的刃口划过而留下的线状创口,在白皙皮肤上刺目而显眼。
通话挂断后,他坐在原地思考了数分钟,反复在怀疑这短暂的两秒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只会让别人痛,怎么会让自己痛呢?
但有一种直觉格外强烈,胜过心中无数个不确定——她在那里,很不开心。
周斯礼又打回去几个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几秒钟后,他带上外套,向外跑去。
第53章 春光
许杏刚打完电话, 从院子里回来。其余人坐在饭厅桌前,一言不发,唯有女佣默不作声地端上菜。安静气氛中透着一股诡异。
扫了遍在场的人, 发现没有许嘉,她叫来个女佣, 轻声, “把她叫下来。”
女佣闻言,抱着盘子低头后退一步, 却没有其他动作。许杏微微皱眉,刚想呵斥她时, 许峥嵘朝她望过来, “不用将她喊下来了,让她好好在她父亲的房间里清醒一会。”
许杏的神情变得有些僵硬,“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我也想知道,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大闹一场。”许峥嵘眸光沉了几分, 眉宇间隐隐有些凌厉, “许杏,你平常是怎么教她的, 将她教成这样蛮横无理, 目无尊长?”
其余人屏息, 不敢吭声。他们没有做主的份, 何况这是许峥嵘一家的家事。许杏闻言, 不自知捏紧拳, 失神轻声, “……这种情况是我一手造成的吗?难道不是你们当初非要将她甩给我,现在她变成这样又怪到我身上了?”
早在多年前, 她就严词拒绝了照看许嘉的任务,她当时才二十岁出头,性子好玩,根本不愿意自己年纪轻轻就背负上一个多余的包袱。
只不过是后来她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的一幕——小女孩坐在昏迷不醒的许隽床边,讲睡前故事,才起了片刻的恻隐之心。尽管是亲哥的孩子,但在此之前她连一面都没见过,谁会愿意对一个凭空出现的小孩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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