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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在众人头顶的血色阵法散去时，他们瞪着玄默的眼神里似乎能喷出火。
不得不说，能让清心寡欲多年的瑶山派长老们如此大动肝火，也是玄默的本事。
“你这种作恶多端的邪佞，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国字脸的六长老鹤咏说着就要动手，龙婵制止住他，语气轻飘飘。
“行什么道，玄默要是想杀你，你早就没命了。”
“师姐，难不成就要任由他将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吗？”
竹空掌门站在龙婵身侧，不顾他们口中的邪佞本人正在对面，满脸的忧国忧民。
被赶出瑶山派后，玄默可谓是怙恶不悛，远的不说，月前问沧派百余名弟子在试炼的秘境中折损，就是出于他的手笔。
竹空话落后，默不作声的玄默终于开口。
“师父请放心，徒儿定会多加约束门中教众，不让您忧心。”
“师父什么师父，你早已不是我瑶山派的弟子了，我瑶山派也没你这种欺师灭祖的忘恩负义之徒！”
鹤咏高声嚷嚷着。
他是看着玄默长大的，从前对这个乖巧孝顺、天赋极佳的师侄有多喜爱，如今便有多反感憎恶。
“师弟！”
龙婵的声音往下压了半分，示意鹤咏冷静，“两百年前是我……”
“确实是徒儿生出了不轨之心，您没做错。”
玄默没让龙婵把真相说出口，他看着她，神情一如既往从前还在瑶山时的尊敬与亲近。
“时候不早，师父和诸位师叔该动身返程了。”
玄默委婉的下了逐客令，龙婵便没有再留，对他微微点头后，带着一众长老离开戮仙宗。
随着龙婵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玄默脸上的表情渐渐浅了下去。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才脱下身上的白衣，换成平日里穿的黑袍，回去万罗殿。
玄默让戮仙宗教众日后不得伤害瑶山派弟子的命令刚传下去，摩丰匆匆走进殿内。
他行了个礼，双眸直勾勾盯着玄默，露在外面的红眼睛好似恶鬼再世。
“宗主，听说您将瑶山派的人放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
玄默没有否认。
他神色淡漠的靠在由兽骨制成的椅背上，下半张脸隐于狐裘之中，露在外面皮肤虽病白，浑身的气质却半分不弱。
摩丰攥紧了手中的骷髅杖，咬牙切齿，“您费了那么多心力好不容易才将人捉来的，就不怕此次是放虎归山，五大仙门联合起来围剿咱们戮仙宗吗？”
“四长老如果怕了，另投明主便是，天下之大，除去戮仙宗，想必也有其他门派可以助你实现抱负。”
玄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摩丰，语调不急不缓。
戮仙宗创建至今不足两百年，便成了修真界最为臭名昭著的第一邪宗，摩丰这个四长老可谓功不可没。
因为被问沧派的外门弟子欺凌过，所以他从那时起就恨上了所有的名门正派，一心想搅得天下大乱。
第194章 逆徒他想以下犯上22
摩丰察觉到玄默黑沉眸中冰冷的杀意，一股寒意从后脊直直蹿入大脑，他立即屈身半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宗主，属下只是担心会有人对您不利，绝非有丝毫背叛宗门的想法……”
“本尊行事，用不着你妄思多言。”
玄默冷笑一声，离开时将那块印有至欢功法的玉简扔到摩丰面前。
玉简落到地上后翻滚了几次才停下，守卫们大气不敢出，殿内顿时安静到极点。
摩丰眼睛死死盯着玉简，布满皱纹的手指一根根攥紧。
……
虽然龙婵那时想说的话被玄默打断了，不过她在回去的路上仍向诸位长老说明了当年的“真相”。
与玄默无关，她的痴念才是造成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
竹空几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心生不轨的那人竟然是龙婵，听到她亲口承认，不由得沉默了许久许久。
龙婵坐在剑上，平静的看着前方的云山雾海，“因一己私欲酿成大祸，回去瑶山后，我自会去雷谷领罚。”
竹空唇片阖动唤了声师姐，终究没说出什么。
一行人降落到天剑前，瑶山派弟子感应到他们的灵力，纷纷聚在此处迎接。
长老们在人潮涌动中看到龙婵前去阎摩峰的身影，相视一眼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正因为是前掌门，才更应该以身作则。
推开雕刻着龙纹的石门，龙婵感受到雷谷上方不停翻滚的浓云里蕴含着的无尽威压，眸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不知这御龙阵里的雷，相较于飞升渡劫时的九天神雷如何。
……
瑶山派掌门竹空以及几位长老回归的消息很快传播了出去，而他们也得知了玄默曾以他们的安危强迫龙婵嫁去戮仙宗这件事，气得鹤咏当场把手边的石桌拍成了齑粉。
“他这样做，将师姐的颜面置于何处！”
“事情已成定局，现在说再多也无益，究其根本，还不是咱们几个没用，要不然师姐也不必受这份委屈。”
二长老付莲斜靠在椅子扶手上，用指尖抵着额头，姿态慵懒散漫。
鹤咏被堵得说不出话，攥着拳头生了会儿闷气，转头看向坐在主位的竹空。
“掌门师兄，之前与四大仙门商量的围剿戮仙宗一事，现在安排的如何了？ ”
竹空捻了捻指尖，沉稳道：“鉴明道君已根据戮仙宗的山川灵脉与周天星斗拟定好九方伏魔阵，只等收集完毕所有的法器，便可布下阵法，将邪魔尽数斩灭。”
纵然是龙婵不对在先，但玄默实打实行恶了这么多年，所犯下的罪孽远非一句受害者就可以轻易盖过。
如果是普普通通的邪魔歪道，自然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但玄默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将他们十人困住，可想而知修为达到了何种恐怖的境界，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付莲用掌心托着下巴，星眸忽闪。
“我记得九方伏魔阵好像需要以一件超品圣宝为祭方能启动，超品圣宝本就世间难寻，谁愿意这么大公无私呢？”
第195章 逆徒他想以下犯上23
竹空没有回答付莲的问题，只是眸子沉了许多。
鹤咏见他这般，突然福灵心至。
“他们想要师姐的无妄剑？”
“其余法器已经集齐，如今就只缺超品圣宝。”
竹空轻叹，纵然他们将当年的真相瞒下，可玄默终究出身于瑶山。
他变成如今这般，婵阳这个师父难逃其咎。
“凭什么！无妄剑……”
鹤咏话吼了一半，硬生生将剩下的话都吞了回去。
修真界向来讲究缘分因果，如果不是婵阳当初种下的因，她如今也不必吞下这样的果。
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纷纷陷入沉默。
付莲看到竹空与师弟师妹们脸上的纠结为难，浑不在意的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晃着飘逸的裙摆往外走。
“既然你们不知该如何开口，那就由我来做这个恶人吧，师姐在雷谷受罚半月有余，我去看看她现在如何了。”
竹空看着那抹浅蓝色的从视线里消失，眼神无比复杂。
正因为知道只要提出那种请求，师姐就一定会献出无妄剑，所以他们才难以启齿。
修真界已经有数万年无人飞升了，婵阳作为修真第一人，被所有人寄予厚望。
如果失去本命法宝，无异是砍掉她的左膀右臂，如果有幸渡劫……
自从龙婵踏入御龙阵，里面的雷声就没有停过，付莲听到远处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禁搓了搓手臂。
她不敢走得太近，便停在索桥的起点，将手扩成喇叭放在嘴边，远远的对着那边的电光火石喊。
“师姐！我有事与你商量！事关玄默！”
喊完后，付莲静静等待着，不多久，迷雾深处缓缓走出一人。
女子洁白盛雪的衣衫早已被雷劈得破烂不堪，上面的血迹斑斑将她衬得十分狼狈，暴露在外的肌肤能明显看出灼伤，乌黑的头发披散着，隐隐有走火入魔之态。
此时的龙婵与先前飘逸若仙的婵阳道君简直判若两人。
她停在付莲面前，脸上并没有任何痛楚，“何事？”
被龙婵淡漠的目光看着，付莲不由自主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绞着手指吞吞吐吐。
“五大仙门计划用九方伏魔阵降服玄默，想以师姐您的无妄剑为祭，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只欠……”
龙婵听到付莲的话，眸子暗了下去。
她自然知道九方伏魔阵是什么。
以天地灵气，借真神之能，可灭万物元神魂魄。
没说别的，龙婵召唤出那柄跟了她近千年的剑，扔给付莲。
“拿去吧。”
付莲松了口气，她把剑抱在怀里，心疼的看着衣衫褴褛的龙婵。
“师姐，您已受了半月的雷刑之苦，如今又献出无妄剑，不需要再惩罚自己了。”
“我心中有数。”
龙婵轻笑，转身走回雷谷之中。
五大仙门为了诛杀玄默竟然布下如此大阵，事态远比她预料的要凶险得多。
不过那阵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反正她都要死，就死得轰轰烈烈天下皆知吧。
顺便让那群土包子见识见识，什么是九天神雷。
第196章 逆徒他想以下犯上24
拿到无妄剑之后，鉴明真君等人便着手施行布阵之事。
龙婵也没费心思去打听，而是将一缕神识附在竹空身上，在他与其它四位掌门汇合时，从雷谷中出去，赶往戮仙门。
五大仙门的人自然不会傻到把阵法设立在戮仙宗所在的万罗峰，而是挑选了与之有段距离的另一座山峰，神不知鬼不觉安排好一切。
龙婵蹲守在魑魅峰脚下，没过多久果然看见一个男人拿着她的无妄剑跃进了九方伏魔阵，身着黑衣的玄默紧跟其后，显然是被引到这边来的。
鉴明真君正用通天镜观察着玄默的动向，确定他已经走进杀阵深处，向其他几位掌门点了点头，念了几串繁复古老的口诀后，将自身灵力灌入通天镜中。
霎时间，原本明亮澄净的天空暗到极点。
黑雾弥漫，阴风飒飒，是一个连接着天与地的超大龙卷风逐渐成型。
虫鸟们感知到危险，尽数躲了起来，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玄默抬头看了眼头顶那轮红得不正常的太阳，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陷阱。
不过他并没有想办法离开，而是执着的追踪着前方的男人。
他确信那人手中拿的是师父的剑，所以无论前方有什么危险，他也要把剑夺回来。
玄默存着活捉的心思，便没有对男人痛下杀手，这也让对方仗着法宝屡次逃脱。
他逃他追的游戏持续了近两刻钟，很快，玄默就不耐烦了。
他眯了眯眼睛，五指微弓，只见原本还生龙活虎的男人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瞬间化成一团血雾。
银色的利剑因惯性往前冲了几十米，然后伴随着血水从空中坠落。
玄默正要伸手接，然而那剑却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朝远处那个黑色龙卷风飞去。
玄默想也不想的追了过去，在剑即将被实质的龙卷风吞噬时，终于攥住了剑柄。
锐利的风刃将他的脸与衣服划出一道道小口子，暗红的血液被风裹挟进龙卷风中，瞬间消失不见。
脸上与手上的口子越来越多，玄默全不在意这些，调动全身修为，咬着牙想把剑夺回来。
可玄默非但没有拔出剑，甚至他自己都被吞噬了半边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龙婵上前将玄默从龙卷风中拉了出来。
至于无妄剑，则永远留着了里面。
龙婵拎着玄默，看到他满脸的血，语气忍不住重了几分。
“不就是一把剑，你不要命了吗？”
玄默看到站在他面前好生生的龙婵，弯唇想笑，可表情分明与哭差不多。
“师父，您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
龙婵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她转头看向那道隐隐冒着金光的巨型龙卷风，心知九方伏魔阵已被启动。
腰忽然被用力抱住，龙婵感受到玄默的身体在颤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别担心，没人能伤到我。”
“您没事就好。”
【气运子怨气值下降至七】
竹空看到通天镜里相拥的师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师姐既然把无妄剑给了他们，不就是默许此次的行动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那里？！
第197章 逆徒他想以下犯上25
不能让师姐受伤！
这是竹空在震惊过后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鉴明真君看穿了他的想法，冷笑，“九方伏魔阵已经启动，除非阵中生灵尽灭，否则绝不会停止，就算你现在赶过去，到时阵中也不过是多一抹飞灰罢了，与其那般，你还不如跟我们解释一下贵派的前掌门与玄默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二人这般亲昵自然，任谁都能猜出他们关系的不寻常。
鉴明真君话落后，殿内其他三人纷纷将目光看向竹空。
竹空感受到几人的视线，看着镜中的那抹白影，眼神无比复杂。
他张张嘴，最后只吐出几个字。
“我师姐与玄默之间，绝无私情。”
……
平复好心情后，玄默放开了龙婵的腰。
他后退两步，低着头双臂垂在身侧，姿态无比恭敬。
“师父，您的剑为何会被贼人偷去？”
“算不上偷，那时我师妹说想借无妄剑布阵，我便把剑给了他们，后来得知五大派布阵是为了杀你，所以我就赶了过来，可惜的是没能来得及阻止。”
龙婵叹了口气，用坦然的神色说着那些真真假假的话。
玄默盯着龙婵的鞋尖，笑容苦涩，“您不该过来的。”
虽然不知阵法究竟是什么，他却能够真切感知到危险这两个字。
自己不值得她冒险。
龙婵轻轻摇头，“我将你带回瑶山时，曾承诺过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已经失约了两百年，此次绝不能再违背诺言了。”
玄默听龙婵说起从前，头垂得越发低了，心间却一阵阵熨烫。
那段待在山上的日子，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气运子怨气值下降至五】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一个圆筒状的透明光罩将整个魑魅峰包围了起来，黑色龙卷风更是分化为九，矗立在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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