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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您的谈话，这是真的吗？村里有一个凶手？”
其中一位老妇人摆手：“你不需要担心这些，孩子，只是个说法罢了。”
“但警察没做什么吗？”
“他们没有证据！”另一位对掌握的消息很得意，“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里德尔夫妇和他们的大儿子，三个人躺在家里：没有毒药、勒痕或伤口，活生生断了气。警察找不到证据来应付检察官，只好放了弗兰克。”
“怎么可能会没有伤口？难道法医——”
“他们能做的都做了，甚至还从伦敦另请了一位法医：里德尔一家格外健康，只是没有呼吸。你知道这听起来像什么吗？”
魔法。但米娅只是懵懂地摇头。
“报应。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里德尔夫妇是你能见到的最势利……”
她回去就给塞德写了信。他的回信很快：一种叫阿瓦达索命的杀戮咒可以达到此效果；他查不到在五十年前有巫师残忍谋害三个麻瓜的证据，没有人因此入狱。
除此之外，塞德还让米娅承诺保密一件事，这件事只和他有关——他还没决定自己是否透露。她对此有点着恼，只好先保证自己绝不会外传。
米娅不相信报应，命运所展现的美感只在文学作品里有意义。而这是现实生活，只有逻辑、科学和巧合能做出解释。她找到了一种与解谜时相似的探索欲：如果弗兰克就是一名巫师呢？他在五十年前用杀戮咒杀死了三人，侥幸逃脱，又在今年八月消失；或者杀人凶手另有他人，弗兰克只是被冤枉了——那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为什么？这是一个侦探能问到的第二个问题。
米娅立刻把消息告诉夏洛特——除了魔法的部分。对方的反应从“这是陈年往事了”到“如果你真的感兴趣，我们可以出校问问”。
距离下次外出还有一个月，她们准备了一套慈善社团上门的说辞，制定了出行计划。根据《信息自由法》*，她们还给当地警局写了一封信，要求拿到一份弗兰克当年的约谈副本。
10月15日当天，夏洛特在米娅的房间里换好制服，在背包里装上水瓶、三明治、写字板和宣传海报。米娅在镜子前搽匀防晒霜——夏洛特还在摆弄她的衣柜。
“别看了，我们真的该走了。”
夏洛特翻出一顶贝雷帽，把棕发盘在脑后。她兴致勃勃地描粗眉毛，让贝雷帽斜戴在头颅侧边。最后，她拿出嚼干净的棒棒糖塑料棍，作出叼香烟的姿势，看上去满意极了。
“大侦探托德，”她向镜子点点头，“和她的助手——麦克黑尔上校。第一集：小汉格顿村。”
女孩子有时真是傻得可以*。
她们采用的是上门拜访，说辞很简单：“您好，我们来自圣路德女子学院的慈善社团，我们正在筹备汉格顿的‘纪念逝者’活动，请问您愿意谈谈弗兰克·布莱斯吗？”
回应她们的人不多，能记得五十年前的更是寥寥无几。
山姆·多特——弗兰克曾经的熟识表示：“他的脾气太糟了，在小的时候，他曾经用猎枪……”
“肯定是他干的，我记得清楚，园丁通常有一把备用钥匙——里德尔府没有人闯入，没有人打破窗户，只有他能接近他们。”珍妮·拉洛比是这么说的。
露西·克莱蒙：“…我不好说…他性格不太好…但谋杀是个非常严重的指控…我认为…当他从战场上回来时，他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一个坏脾气的老头，”查理·乔蒙伯利叉着兜说，“他不可能跑远的，平时追我们都气喘吁吁的。”
夏洛特差点翻了个白眼：“你们平时为什么要闯进里德尔府？”
这个来自隔壁公学的男孩足够傲慢：“好玩呗，你不得不承认我给他的老年生活增添了趣味。”
米娅顾不得翻白眼：“他一般能抓到你们吗？”
查理笑出声：“当然不，他通常爬到二楼就走不动了。”
她们的采访几乎就和查理本人一样无聊，几乎没什么有效信息，她们只是被迫听着一群老人念叨弗兰克的暴躁、里德尔的粗鲁。
十月末时，塞德总算带来了两个好消息。第一是他成功当选为霍格沃茨的勇士（之一），正在为三强争霸赛做准备；第二就是，他终于愿意告诉米娅自己的秘密：
自从六年级开始后，塞德的变形课和占卜课就在课表上重合，斯普劳特给魔法部写了足足一打的信，为塞德申请到了时间转换器——简单来说，就是一件可以让塞德同时出现在两个教室的魔法物品。他必须为此保密，并严格遵守规则。
“如果我是你，肯定不把它用在学习上。”米娅刚落笔，就意识到了她这样不守规矩的人永远都不会收到时间转换器。完美的预防机制。
在几天后，不可置信的是，当地警察局居然给她们写了回信。米娅拿到了当年的记录：
第一项请求成立，因为该文件依据第三十条(1)(a)(b);第四十条(2)公开；部分信息因不得泄露在世者个人信息隐藏，附件如下：
弗兰克·布莱斯约谈记录
日期：1943年8月25日
持续时间：22分钟
地点：小汉格顿警察分局
警方：这场约谈记录将被以书面形式记录。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四分，我的名字是■■（个资隐藏），我和约克郡警方在■■，在场的还有我的同僚■■、■■。你的全名是？
弗兰克·布莱斯：弗兰克·布莱斯。
警方：你能否确认你的出生日期。
弗兰克·布莱斯：1917年8月11日。
警方：好的。首先我们需要说明，这场约谈的一切都将被记录在案，请你不要以任何方式伪造证据或掩盖事实。我们约谈你的主要目的在于，你是里德尔凶杀案的重要证人。
弗兰克·布莱斯：接着说吧。
警方：你是怎么认识里德尔夫妇的？
弗兰克·布莱斯：我为他们工作。我刚从战场上回来，他们正在招园丁。我之前就干过园丁，于是应聘上了。
警方：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三个人分别是什么时候？
弗兰克·布莱斯：我最后见到老里德尔是在谋杀前一天中午，他把我叫到书房，说让我修建草坪。我一周前刚修过，但他总嫌我干得不够勤快；最后见到里德尔夫人是在之后的十分钟，我离开书房时路过她；至于汤姆·里德尔，我五天前见过他，他的新车碾过了一些月季。
警方：在谋杀案当天，你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
弗兰克·布莱斯：有，我见到了。我在花园的角落干活时，见到了一个男孩，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黑，黑色头发，脸很苍白。我从来没在村里见过这个人。
警方：好的，那他没注意到你吗？
弗兰克·布莱斯：应该没有，应该，我正站在金雀花丛里，那里很隐蔽。他直接走上小道了，他可能没注意到我。
警方：你有和其他人提过这件事吗？有关这个陌生人？
弗兰克·布莱斯：没有，我当时不想管这些。
警方：好的。下一个问题，你是否有里德尔大宅的备用钥匙？
弗兰克·布莱斯：有，我有时需要去后院换工具。它当晚就挂在我的木屋里，门边的钩子上。
警方：有人知道这把钥匙的位置吗？
弗兰克·布莱斯：里德尔一家、■■和■■。听着，我是无辜的，我当晚直接就上床睡觉了，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警方：我们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份笔录，请你回答下一个问题——
剩下的部分没那么要紧，弗兰克·布莱斯没有结婚，无儿无女。米娅已经从别人口中串联了结果——尸检报告出来后，弗兰克被释放了。
她实在想不到理由，弗兰克谋杀的理由：如果他真的是凶手，为什么他偏偏要在五十年后——所有人都快忘记时——再神秘失踪？为什么一个巫师甘愿扮成多年麻瓜呢？为什么仿佛每个人都被卷进了阴森的黑洞里？
“我们要去趟里德尔府。”在11月外出前，米娅找到夏洛特。
“你在开玩笑吧？我才不去那个鬼地方。”“警察刚调查过弗兰克的失踪，那里很安全的。”“不，我们明明都结束了…”“求你了，小夏，你看，这里还有根本解释不通的…”争辩持续了两天，最终以夏洛特的妥协告终。
外出当天，她们穿着冲锋衣和大背包站在破败的古宅前。
沿着查理介绍的路线，她们轻易进入大厅。即使外面阳光灿烂，屋内仍如洞穴般幽深，四周传来腐烂和灰尘的味道。夏洛特拒绝再进一步，米娅只好独自上楼。
二层几乎和一层一样脏乱，破败渗入了每个角落。米娅沿着走廊向前，粗略巡视各个房间，直到走廊的尽头——她推开最后一间屋子。
这里的灰尘要少一些。米娅走向壁炉，伸手一擦，炉灰染黑了手指。她扭过头，尖叫出来——
那坨东西没有动，依旧躺在角落。“你还好吗？”地板下传来夏洛特的声音。
“没事，被扬尘吓到了。”她喊回去，同时缓缓上前。
那是一条干瘪的蛇皮，通体闪着绿莹莹的光泽。这是米娅见过最大的蛇皮，足有十二英尺长。她走上前，发现蛇尾上印着诡异的钻石图案。
她必须——米娅几乎是在凭借直觉行事，她翻出一把刻刀，划破蛇皮——刀下触感坚韧，她锯下一块手掌大小的蛇皮。心脏同时在喊着她狂飙出去。
回到校后，她把蛇皮裁成两半；一半等着寄给塞德，另一边拿给了阿诺德小姐——她的生物老师。
“你是从哪拿到的？”这是阿诺德小姐的第一个问题。
“小汉格顿村，在草丛里看到的。”
阿诺德小姐推了推眼镜，花费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教育米娅千万不能这么做，最后才告知答案：
“这是印度尼西亚蝰蛇，体型巨大，主要分布在东南亚，在英国很少见，而且牙齿上有剧毒。我需要通知当地的警局。”
米娅等了三天才等到波比，她连忙让它把蛇皮寄走；接着再打开塞德的信：他通过了第一个项目。
塞德的第二封回信带来了两个坏消息。首先，作为霍格沃茨的勇士，他必须带着舞伴参加圣诞舞会。
他为她省了不少吃醋的时间。他邀请了自己的朋友艾玛·贝克切——米娅在世界杯上见过她。塞德与那位赫奇帕奇女生说得很明确，他们会以朋友的身份参加舞会。
其次，他找海格教授看了蛇皮。教授说这的确是一只剧毒蝰蛇，一种罕见的巫师宠物。根据蛇皮的风干程度，它蜕皮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三个月。他的回信在11月20日，三个月前就是8月20日。弗兰克是在8月16日失踪的……这说明，蛇在那里，当弗兰克死的时候，蛇还在那里。
有没有可能是蛇吃掉了他？不对，动物一定会留下骨头——如果有人处理了骨头呢？
米娅打了个冷颤，眺望窗外萧瑟的冬景。
12月没有外出机会了，大部分学生都要回家度假。其中不包括米娅，她的母亲要去日本出差，父亲要去探望烦人的姑母一家，米娅选择了留校。
圣诞节当晚，米娅与其余的留校生分享了晚餐。夜幕降临后，他们纷纷回到宿舍。米娅换好睡衣，没有开灯，她盯着深蓝的房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外面有巫师在横行。
她突然害怕起来。如果她被发现了呢，四个人已经被杀害了，凶手有没有发现她和夏洛特？凶手离这里近吗？
她把椅子拖到门前抵住，又拿起自己的硬底鞋——如果有人来的话，她就使劲敲墙壁。
门外传来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可能是宿管。天花板上涌动着什么，那是暖气水管。米娅缓慢呼吸，拿鞋的手渐渐垂落——
脆响爆发在玻璃窗上。米娅吓得手抖，鞋子被掷到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转过身，一个人影骑在扫帚上。透过窗格，她只能看到他有一头棕发，因运动染红的双颊，以及挺括的礼服长袍。
塞德里克来了。
第8章 圣诞舞会
米娅还愣在原地，他笑着擦了下窗上的雾气：“真的是我。”
她赶忙开窗，寒气扑面而来。塞德扶着窗框跃入屋内，冰晶融化成湿度。
米娅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怎么…等等…你怎么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束紫色洋桔梗，交给米娅：“圣诞快乐。”桔梗像有生命似地绕过手腕，固定成一个花环。
他的确可以在校外用魔法了。米娅低下头道谢，三月未见，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该上前吻他。
她找出话题：“——所以，你到底是怎么飞过来的？”
“我计划了很久。在跳完两只舞后，我贿赂了韦斯莱双胞胎，他们告诉我一条密道的位置，我去到霍格莫德，再用飞路网到大汉格顿镇，那里有家巫师酒馆，”他喘了下气，“最后再飞到这里。”
她才注意到他的扫帚上绑了指南针。塞德还在专注地凝视她——米娅的心碎成饼干渣，她伸手抱住他。
缎面很冷。塞德试图掀开外套，米娅把头埋进他怀里。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恐惧突然变得鬼魂般难以忍受。
所有的顾虑恐惧声响未知的魔法混乱的推理都被她一口气倾泻。塞德抱紧她。米娅知道自己没有做梦——因为他让一切都呈现出安全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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