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如果以前, 她确实会那么做。
陈窈将纸团捏进掌心。
这世界担心江归一,了解他近日动向的唯有一个人, 消失的甄佩文。
先想在宝格丽晚宴和她碰面,现在费尽心思通过男演员传递消息,再联合何商岐的消息“江归一最近有大麻烦, 与严云朝挂钩。”
那么, 严云朝和山间株式会社有关系,且他们之间有利益牵扯。他当初抓她的目的,牵制江归一。
而拍卖会江归一用25亿从严云朝手里换取50亿的地皮,他肯定计算过价值, 也就是说, 严云朝和山间株式会要的东西不止25亿。
如此高的价格, 只有毒品。
她凭借超强记忆力,回想拍卖会的场景, 提炼有效信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货船,水, 毒品在港口。
他们想要江家港口的通货权。
从江归一和严云朝表现来看, 江归一取得了控制权, 可甄佩文说有诈, 难道山间株式会社瞒着严云朝设下了陷阱等江归一跳?
可他们为何能精准掌握江归一乃至江家的信息?
莫非......
内鬼?
陈窈思考时,挥电击棍的保安冲向江归一, 他今天微服私访似的,身边没带人,天珠藏袖子里,片场带假发套的男明星又多,长发不稀奇。
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往她周围安排这么多保镖。
四面八方涌出,潜伏群演中的黑衣壮汉,两队人立刻制服保安。片场人的目光畏惧又好奇,小声议论着。
“那男人是钟幼的金主吧?这么大的排场,以前怎么没看到过啊。”
“好高,感觉有两米多,抱她跟抱娃娃似的。”
“我怎么觉得他像gallop娱乐的江董……”
“我操!天珠、刀……真是江家那位!”
江归一眼风未曾掠动半分,小队长跑到他身侧,恭敬道:“首领,需要清理吗?”
他挥手,淡声吩咐,“让他们闭嘴,不得外传所见所想。”
“是。”
以前那些人叫江之贤首领,如今对江归一鞠躬尽瘁。他却跪她跟前自亵,因无法疏解而流泪,求她,叫她主人。
陈窈怔然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前几天还被她薅掉了几根。
江归一轻轻拍她屁股,“再摸,*了。”
“......”
回到休息间,江归一将跟来的秦倩岳山挡门外,坐沙发,习惯性地把陈窈放右腿搂着,墨镜扔旁边,面无表情地说:“纸条。”
陈窈正寻思他视力好到过分,听见他继续质问:“那男演员和你拍第一场戏就给你递情书,你们私底瞒着我交流过?”
“?”
“你和他说了几句话?”
“?”
“你对他笑了?”
“......”
“就算你当主人,那也是一对一。”他抽了张湿纸巾擦拭她脸颊的血浆,动作轻柔,语气冷淡,“知道这叫什么行为?始乱终弃,朝三暮四。从古至今,这种行为将受到谴责唾骂,明白吗?”
“......”
看清江归一的眼神,陈窈确认他又处于间歇性敏感状态,并通过自我臆想营造了假想敌。她沉默地望着拴在门口的两条傻狗,啪地手掌纸条拍江归一脸,手太小,只能按住他的唇鼻眼,显得有点可笑滑稽。
江归一把平白无故挨巴掌的原因归结于她心虚,登时无法维持绅士风度,捉住她的腕撇开,一张纸条从高挺鼻梁滑落,但他视而不见,不可置信地咆哮:“你为别的男人打我!?他长那么丑!你为他打我的脸?!”
“汪汪汪!”
两条杜宾犬跟着吠叫,吵得陈窈耳膜嗡嗡响,对待江归一能动手绝不含糊,她反手拍他脸,顺势抹了他一脸血,他更生气,左手摩挲着掏手机,一副立刻要吩咐下属解决男演员的模样。
“你妈的!”
“你为其他男人骂我?”
“......”她从两人空隙捡起纸条,“江归一瞪大你的狗眼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江归一飞快扫视,从模糊不清的几字提炼出有效信息,确实是他妈的,纸条。
他表情蓦然精彩而微妙,然后也不知脑补了什么,笑了声,歪着头凑到她陈窈脸前,他睫毛长到几乎与她的交错,并且可以明显看清那对漂亮的瞳仁里盛的笑意。
“主人,你好喜欢我。”
陈窈没来及反驳他莫名其妙的定论,掐在腰间的手掌施力,同时下巴被他扳抬,口腔被炙热入侵,非常深入而强硬的吻,似乎连咽喉都被舔舐了。
窸窸窣窣的擦拭声过后,便是两根手指轻车熟路的摩擦。
混乱中,陈窈眼里氤氲出水蒸气,扭头不让他亲,但很快又被掰回原位,她难以遏制地弓起腰,仰起头承受,双手胡乱地抓着他的衬衫。
“换做别人,你肯定半路就把纸条销毁了。”他急促的呼吸夹杂揶揄,“可是对象换成我,你就心软了,对不对?”
“......少做梦。我只是猜到了些事情,与其让小日本算计成功,不如成全你。”
“是吗?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没心没肺的坏女人…...什么时候有这闲情雅致管别人的死活......”他含着她的耳垂,故意放任沸腾的喘息进入她的耳道,“还是那次让你身心舒爽,你开始觉得我讨你欢心了?”
——狗屁。
这二字再度被亲吻压回喉咙,她的神经反复被挑拨,感官被浪潮淹没,直至声带抽搐。
“我以后争取每天做一件讨你欢心的事,时间越长久,一点一滴汇聚,终有天成为河流,与我的海洋相汇。”他沙哑地呢喃,“最后海水逆流,出现奇迹。”
——除非海水逆流,太阳西升。
陈窈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她眼睫湿得滴水,双颊晕红,“你这是意识形态,我说的是客观条件。”
“小考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点作弊的机会吧。”江归一身体非常紧绷,体温高的瘆人,抬手晃到她面前,“看在我竭心尽力的份上?”
“......”陈窈别开目光,“王八蛋,这是你强迫我的。”
“哦。”
“......”
沉默的时间,他已经克制不住想頂,衣料的摩擦声都在忍耐的边缘。
她翻脸不认人,“滚!”
“滚不了,正事还没聊完。”
一语双关。
他将她抱着起身,毫无道德底线地走进狭窄的换衣间,手肘成为支撑点,俯视着她说:“你的小脑袋又猜到什么了不得的事了,说来听听。”
“先放我下去。”陈窈盯着他滑动的喉结,“下午还有场拍摄。”
“不拍了,你状态不好。”
“我状态很好。”
江归一闷笑,声音仿佛从胸腔震出。
“小废物,你忘了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哦不,天生坏种吗?”
陈窈腰杆挺直,昂起下巴,“我们不一样,准确来说,反社会人格和精神变态不一样。”
从她语气听出不同寻常的语气,他略微讶异,“别告诉我,在你的世界观里连坏蛋还有条鄙视链。”
陈窈仰起脏兮兮的巴掌脸,注视江归一的眸中满是轻蔑与骄傲,小嘴淬了毒,“当然,动物都有品级划分,好比我是两腿站立的高级哺乳动物,而你却是四肢爬行的低等灵长类畜生。”
闻言,江归一先是匪夷所思地觑着她,随后嗤笑出声,每声笑与神情的嘲讽程度渐深,陈窈面色险些维持不住,想起很久以前被他两指轻轻一拨摔到凳子的白痴样。
焚香味猛然席卷,包围全身,她呼吸骤停,闷哼声,狠狠瞪着他,捏起拳头雨点般砸向他肩膀,要他滚出去。
可连连锤几圈,该死的铜墙铁壁纹丝不动,还一直贱贱地笑,她气得小胳膊小腿乱蹬,恨不得一刀捅死他。咬牙切齿地问:“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
耳畔是江归一低哑性感的嗓音,他稍稍一动,拍拍她的屁股,戏谑地说:“我倒想看看,低等灵长类畜生和高级哺乳动物杂交会发生什么。”
……
之后江归一发挥金手指的魅力,给剧组随便投了三千万,只提了一个要求,别让女主角没有午休时间像牛马一样拍戏。
然后大摇大摆拐走陈窈,充分发挥长臂长腿的优势,一直杂交到晚上,结果就是被扇得右脸遮不住巴掌印。
陈窈再醒来时,江归一坐在床边用笔记本打视频电话,屏幕里是十个四系的下属们,以及在东南亚晒成黑炭的双胞胎。她低头,嫌恶地撩起像小蛋糕的公主睡裙,果然一身狗咬的痕迹。
她恶从心起,从他身后偷偷摸过去,钻进黑色浴袍,舔他背后的肌肉.沟壑。
男人倒嘶声,反手迅猛地把她捞进怀里,禁锢得她动弹不得,当视频里所有下属的面,放浪形骸地吻她,吻得她喘不过气,带离亮晶晶的丝线,吻得所有人都因真实体验或观看而面红耳赤。
但江二爷的心腹训练有素,即使面对这样火热的场面绝不多言,就那么在电脑前正襟危坐,观看这幕活春宫。
将近十分钟,江归一终于撤退,意犹未尽地啄了下她润湿红肿的唇,“乖点,嗯?”
她不想说话,张着嘴巴小口喘气。
他喉结滚动,两指捏她两瓣唇,警告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这样呼吸。”
陈窈赏他一个白眼,屏幕里的众人也翻了个白眼。
江归一松开手指,单臂搂着陈窈,拎起床头柜的酒瓶灌了口威士忌,若无其事地说:“继续。”
颇有纵情酒色的昏君范。
众人显然对自家老大的出格行为习惯了,至少不求死,耽误十分钟又有什么关系?
朴朴咳了声,“Boss,山间株式会社鼎盛时期旗下有五百六十八个分公司或小团体,成员总数共计十八万人......”
客观而言,鼎盛时期和许多年前的江家非常像,有财有势,如果头目想杀一个人,轮不到动手,甚至不用开口,但凡流露不满情绪,恐怕那人隔天就不在世界上了。想玩什么女人,根本不用费心思,属下都会安排妥帖。
不过自从日本开始扫毒后,规模大幅度下降,他们便把魔爪伸向朝鲜、美国、中国,以及东南亚和南美洲。
他们经营活动包括不限于电影拍摄制作、影剧院、夜总会、酒吧……与现在的江家主系Gallop娱乐重叠程度非常高,所以才联合一些势力针对江家。
而这一切起因——
两年前江归一六亲不认,加上血液对小日本本能的厌恶,丝毫不给亲生母亲甄佩文面子,甚至因她帮助陈窈逃跑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两年内,以雷霆手段把山间株式会社在南楚盘踞的势力连根拔除。
也就是说这梁子早结下了。
陈窈听完表情十分复杂,想到自己与何商岐密谋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归一低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指骨轻轻敲击她的膝盖,慢条斯理地说:“江家出了内鬼,江亚卿想为她母亲报仇,或,江梵与江颂竹密谋想夺权,既然如此,Flex,放点饵给他们吃。”
“是。”
“那群杂碎不过想玩贼喊捉贼,黑哥是顆至关重要的棋,他在国内藏匿的地方找到了?”
“当然!”Flex把地址发到屏幕。定位在边境的一处滩区。
“联系那边的人把他窝抄了。”江归一表情冷酷地说:“还有做金融生意的十三组,最近贷款利率新调,想办法指控他们违反高利贷条例。”
“是。”
他又陆陆续续、有条不紊地下了几个命令,说到最后讥讽道:“哥伦比亚那边每年20亿美元的货,跟政府谈判避免被引渡,都要割肉拿1100亿美元,那些狗娘养印的钱跟冥币一个价格,还妄想学走私国际市场。”
众人:“......”
陈窈小声问:“如果他们给美元呢?”
江归一挂掉视频,语气尚存冷淡和威严,“怎么,你希望我犯罪?”
沉默须臾,她审视完自己内心,说:“这和我希望不希望没关系。”
“人都是装模作样披着美丽羊皮生活的动物,以自身利益为本位,处于美满状态时融洽相处简单,当自身处于危难或巨大利益时,都会放弃信念,抛弃情感,只想自己残存或谋取更多利益。”
“你也不例外,江归一。”
江归一低笑,“你说得对,人都挺装模作样的。”
他双臂伸向她胳膊下方,将人正面抱进自己怀里,平静而专注地凝视她,却又带着为其毁天灭地、颠覆所有的疯狂。
“但江归一日后成为怎样的人,取决你。”
“陈窈,你想做侩子手,还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第091章 反客为主091
寻常人为爱烦恼, 为恨怨怼,为名利争斗,为生计发愁, 亦或为蛋糕掉地可惜, 一杯奶茶泼洒郁闷......
这些日常对陈窈却是奢侈的情绪。
她对世间绝大多数事物没感觉, 如同品尝色香俱全、价值千金的食物, 味蕾只传递白开水的味道。换言之,当人和动物在你眼里没区别, 杀掉一只兔子或杀掉一个人,其实也没区别。
从小父母教陈窈做正常人,模仿他人情绪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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