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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千野渡【完结】

时间:2024-10-31 23:04:10  作者:千野渡【完结】
  劳模正忙,调研写得头秃,胡乱点了两下头,事后看见群里,才发觉自己应了什么事儿。
  同样的,刘何前两年就对黎也有意思,也不是秘密,大家伙羡慕来不及,郎才女貌等着收喜糖了,结果等来某天他们黎老师的一句:什么?我跟他不熟。
  现在人家拿了大奖,功成名就,听说还没放弃,世上难有痴情人,况且大白菜总有人啃,刘何那样的也不缺姑娘喜欢,论各方面条件就更不差了,大家又会觉得,黎也总没有拒绝的理由了,等着刘何抢个话筒公开表白啥的。
  到下午临近下班,群里确定了庆功宴的时间,大伙闲了又讨论该送什么东西,黎也参会回来就被拉着问,一两个好奇脸都凑上来,兴致冲冲给她想辙,她倒认真想了半天,郑重道:“订束百合花吧,你们要么?免费代购,写祝福语加钱。”
  “……”全场都被她扼住了喉咙。
  她迟疑补充:“……可以打折。”
  “……”滚啊!!!
  道三不着两,黎也又拉着人讲起会议正事,说要加紧落实直播讲座的提案,“主要整理下咱们去年跟文研院儿合作的那批新书,营销那边沟通好。”最后就近拍个人肩膀,“辛苦。”
  下班最准时的一天,事情交接完,在众人目送下,卡着点拎包就走了。眼镜儿同仁拍了拍旁边,“黎老师什么时候这么准时过?”
  旁边的回拍他:“她说她想她的狗了。”
  “……”
  -
  黎也出来后真在翻附近的花店,无关送谁,送谁都一样,她完全能够理解大伙的无语,有点儿什么喜事不是包红包就是订束花,花不是向日葵就是百合,万能公式,包不出错。
  其实仔细算算,很多年以前靳邵嫌她敷衍的那个礼物,还算是她最用心的。
  下过两场雨,北方空气洗刷一遍似的清新湿润,不时刮风。黎也紧了紧外套,跳出去回靳邵消息,他没把车进来,这块儿下班点堵得很,停在街路边,黎也到地方眼瞎了找不着人也找不着车。
  正准备播电话,途径路边拐角,眼一侧闪过熟悉身影,她扫过去意识到什么又扫回来,手臂已经被人拉住,踉跄进一个暖呼呼的怀抱,她都准备顶胯逃生了,一股味儿扑鼻,她就没动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说话哈的热气散进风里,余温落到她耳边,下巴依靠在她肩头。
  黎也也在他肩头抵了一下,“昨晚下的飞机。”
  “没让我来接你?”
  “我嫌麻烦。”
  “我不嫌。”
  黎也懒得说,推着他走去停车位。
  这两天他店里也没闲着,上下跟着忙活,黎也知道点儿,之前写营销文案了解到一些,上了车靳邵还在回工作电话,接了蓝牙耳机,单手开车上路,挤进晚高峰的拥堵中。
  黎也接着挑花店,回复一些真要她帮忙代购写祝福语的消息。靳邵挂完电话以为她在忙,安安分分开着车,偶尔瞥眼看见她手机里无关工作的花店信息,才开口说事儿:“下周三有空没?”
  黎也撩一只眼皮:“怎么?”
  “樊佑打算过个生日再走。”靳邵在车内后视镜看她:“你来不来?在店里。”
  黎也才想说去,猛然先看见自己订花的日期,临到嘴边改口道:“那天有个同事的庆功宴,推不了。”
  “行,去呗。”
  黎也愣一秒,缓缓看过去:“这回不问哪个小白脸?”
  路堵,车子走走停停,他也不心烦,瞥了黎也一眼,说:“我是个占有欲不强的好男人。”
  黎也点了点头,刚掏出手机,好男人又问一句:“哪个小白脸?”
  “你见过那个。”
  车子刷地停了一下,被后边摁喇叭。
  黎也又懵着看他,“人拿了大奖,部门上下一块儿庆祝。”
  车子恢复正常行驶,但他看都不看过来一眼,路都快堵完了也不讲话,关键他板着脸跟不板着脸都一个臭不拉几的鸟样。
  黎也想了会儿,直到车子越开越快,她看向窗外,心想现在跳车还来不来得及,斟酌下决定先打嘴炮:“好男人哑了?”
  车速减缓,靳邵朝她看眼,冷脸讲嗨话:“好男人现在占有欲非常强,最好别惹,车上没套。”
  黎也:“……”
第79章
  黎也出差前去过一次靳邵的住处, 就做了顿饭吃,还是某天她打开冰箱发现自己买的冻品全被扔了,再以给狗物色三日游环境为由去的, 别说, 地大宽敞, 当老板的就是不亏待自己, 她的狗上蹿下跳都不成问题。
  回家前靳邵拐去超市买了点菜, 打算再做顿饭。黎也自己不常做, 调料都没他这儿的全,挺奇特的一点是, 只有他做饭的时候,黎也没有一点儿想去帮厨的想法, 或是坐立不安的心理。
  厨房的男人忙忙碌碌,厅里女人调教三日不见被勾了魂的蠢狗,她发现靳邵训狗真有一套,接着感觉事情不对,二宝蹭她两下,狗鼻子灵敏,一见靳邵在厨房忙活,摇着尾巴就跟过去。
  黎也蹲在狗子后边儿拍手吹哨,顶多换它两个仿佛在安慰她稍等的回头眼神,然后催促地用屁股蹬蹬靳邵, 靳邵头也不偏, 用脚蹬回它。
  他俩一唱一和作戏似的, 黎也抱臂走到门边, 靳邵压根不敢回头,后背都被她阴凉眼神威慑。
  果然被问:“你是不是给它乱吃东西了?”
  “没有的事。”他语气颇有狡辩的意思。
  黎也不跟他斗嘴, 拎着狗脖子转个向,轰它出来,回头跟靳邵说:“少给它喂油盐,它再给你卖乖也不行。”
  靳邵捏小火,侧身认了:“就一回。”
  见黎也又带着狗子玩到客厅,应该是检查了狗粮之类,走回到门边,说:“它年纪那么大了哪经得起折腾。”
  “年纪大,”他琢磨着,翻炒间隙斜斜脑袋,“你养它多久了?”
  黎也脑袋也斜着,看外头的狗嘴上不过脑子就答了:“八九个年头吧。”
  靳邵点着头继续炒,黎也却脑子里晃了一激灵,再直直看向他,两人眼神交接。
  他回过神来什么,举着锅铲问:“别告诉我你一走就把我当狗养身边了。”
  黎也面色不惊:“没有。”
  锅铲朝锅里一扔,他叉着腰走近。
  黎也咽了下喉咙,“……真没有。”
  他脸已经僵了,还在朝她走,逼得她后退,两人向前向后,黎也抬手悬空要挡他,笑出来,最后反被顺势一拉,撞进他系着围裙满是油烟味儿的怀里。
  她是真嫌弃了,表情刚难看一秒,下巴就被抵着迎下一个深吻,躲也不是,顺从也不是,挣动着要一个说话的空隙,他就摸进了衣摆。
  摘菜的时候洗过手,水渍才干,指尖微凉,捏住温乎的皮肤,明显感觉她扭开腰要躲,一个劲又摁住了,她总算有点依从的势头,他又微微分开,顺着一缕气息追问:“有没有?”
  她嘴巴刚张,他根本不让人说话,亲得不分东南西北,黎也后腰抵到了桌沿,抬手隔着衣料制止胸口动作,却反而加剧了压覆的力度。
  黎也后仰脖子,喘了口气,“靳邵你他妈……”他另只手抓她后颈推回来追吻。
  这样下去不行。
  要完蛋。
  “菜……”
  她从唇齿间溢出模糊声响,他脑袋随唇瓣辗转偏右,眼底潮意漫漫,游走迷离边缘,“叽里呱啦什么?”
  又不给人说清楚,黎也让他弄得脑子要炸,不任由他了,唰地拉出他的手,屈膝往上顶:“菜糊了!”
  唇没落下,脸直接怼到她肩上,伴随一声隐忍的闷哼,浑身一僵,推着她往旁边侧了一下身,“靠……”咽气的嗓低骂,他看回来,双目痛到充血:“你他妈?”
  黎也默默把嘴一合,再张:“……条件反射。”
  她还真的抱歉来着,然后看见他手往下捂,咳了一声,喘着气来了句:“你要毁掉两个人的幸福吗?”
  “……”那一下还是太轻了。
  做着饭来这么一出,别说菜,锅都要糊了,还好只疯了一个,不然俩人今天就要祭在这,这下真是一起完蛋。
  靳邵收拾完出来,裤子都换了一套,再进厨房前往客厅沙发看了眼,黎也才找到项圈要给狗套上,说准备饭后带它遛遛弯。
  狗子还是最亲她,喊站绝不坐,怎么逗怎么听话,套项圈就乖乖伸脑袋。他想到敏敏说的,她最艰难的时候多打两份工都没有丢弃这条狗。
  ……算了,当狗养就当狗养。
  刚套上圈,狗子就迫不及待想去放飞自我,围着黎也转圈圈摇尾巴,被赶着到饭盆边喊吃饭,弄好饭粮,黎也进厨房帮着端出两盘菜,往那瞧着个狗屁股,吃了没两口哒着腿往里边卧室跑。
  黎也喊了它一声,跟它屁股拐去了主卧,门没关,狗子一撞就开,屋里飘着黑雾的暗,这人早起连窗帘都不拉一下。
  空气里没异味,他糙归糙,也有些洁癖,以前在小旅馆的时候就有表现,日常必需品往往整洁干净,乱的是些不用的,落灰的,他懒得管,都打算着哪天收废品的来了,看不顺眼就打包送走。
  拉开帘子,朦朦光雾浮照进屋,黎也扫了一圈布局,靠门边立着衣柜,另一侧进去卫浴,没有什么摆饰,多处落脚地很空。
  狗子往他电脑桌下蹿了一圈,撞到桌角,黎也斥它,招它出来,干脆上手,环着狗脖子,揉它时眼往上抬了下,瞥到斜方的书架。
  靳邵有看书的习惯她知道,不过他这人没什么爱护心理,看完就甩一边,或叠着落灰,他以前在前台柜下堆那么多,也没想过正经弄个书架,这些好像就应该往电脑桌底下堆才对。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多看了会儿,就细盯到某本书脊上略眼熟的书名,再往右边,左边,她光看着名字就能细数其内容时,就知道不对了。
  ……
  两个人吃不了多少,靳邵也不让黎也吃隔夜菜,往往一餐或两餐没吃完就进垃圾桶,但每餐又想让她吃好的,浪费不少,黎也骂过他,后来就会控制量,三四个菜足够。
  他会做的不多,照黎也的口味学的那几个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往锅前一站就是大厨风范,翻翻炒炒没一会儿就完工,捧着最后一盘菜喜滋滋出来邀功,没瞧见人,狗都瞧不见,偌大客厅空荡荡。
  才猜是不是那条狗急着出去,黎也真宠它了,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两声犬吠,他摘了围裙往里走,在主卧门口跟狗子碰面,他身上沾着饭菜香,被它一个劲儿扒拉着嗅。靳邵提溜开它,伸着身子往里看,巡视一圈,定在一侧,不动了。
  书架靠着电脑桌,桌上多了些杂乱书本,东一本西一本地盖着键盘、鼠标,占着空处,每本都被翻过,翻它的人过于入迷,以至于他在门边站了半天没发现,等狗子不被搭理而幽怨地喊叫一声,两人才都回神,相顾无言。
  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反正靳邵是觉得无关痛痒的,但看见她翻了一桌,甚至手上还拿着一本,见他过来,盒盖起来,正面朝上展示给他看,这样无声质问,他还是会莫名心虚。
  眼稍一低,就能看见其中一行明晃晃的责任编辑著名――黎也。
  每一本,她翻出来的每一本,或正面或反面,或独立或几人共同责编,这两个字都如影随形。
  乃至,他说话都不自然,“怎么到这儿来了?”
  黎也视线在他脸上短暂停留,转身,一本本收拾起来,他看着忙乱,手来挡她:“你放着我来就――”
  “什么时候买的?”
  靳邵手碰上她正抓着的一本,和她一齐滞住,再从她手里抽出来,自顾先收拾,平风静浪地回:“就前段时间……”
  “撒谎。”
  黎也盯着他,他动作变得缓慢,“有些再版之后就绝版的你都有。”
  终于在这句,他脸上不是故作平静而是如释重负,一种天塌了都无所吊谓的如释重负,他淡淡嗯了一声,动作迅速地叠整好,依次收回书架。
  他本来也没有藏,光明正大摆在这,定时清理,翻看,和别的比起来,这还真不是大秘密。
  “我之前还挺好奇,”
  靳邵背对着她,脊背挺起,她微微抬颌看着,平静眸光下波涛暗涌,她继续说:“这么大的北京,这么大的海淀,你怎么就偏偏离我那么近,我当世界上真有这种巧合。”
  每说一句,声音越沉一分。
  直至收尾,她让出几十秒的空白,这期间靳邵不发一言,就连摆好书之后,还是背对她的。
  墙上挂钟滴答滴答走,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了,房间只剩下两个人,两缕气息纠缠不清。
  她叫他:“靳邵。”
  “嗯。”
  “说话。”
  “说什么?”
  靳邵背着的脑袋低了一些,再抬起,手指答着其中一本,一下一下地敲着。
  他不知道怎么说,又从何说起。但说真的,书这事儿倒纯属巧合,他本来就爱看点七七八八的当自己是文艺青年,以前手机也不能干什么,弱智游戏两把就腻,电视反复几个频道,就爱翻点杂书,休闲小说、漫画,正儿八经的文学书,啥都看。
  有时候去了书店,也不会说一定想买哪本,基本是走走逛逛,漫无目的挑些下饭菜。
  说来说去,得亏这姑娘贼他妈优秀,他第一次看见她就是跟人共同责编出版的一本文学书,大作家,稳畅销,大大小小的书店都摆最显眼的位置。
  这个世界当然得容许重名的存在,他悬着颗心,当晚对着书籍、出版社上网搜,直到猜想落实,他已经无法形容也无法再次想象当时一瞬间的茅塞顿开,前路清晰的感觉。
  如果没有这一道,他可能还会茫然一阵。
  茫然她说的北京之大,他要怎么找到人海茫茫的其中之一。
  不过后来也少不了茫然的。
  北京之大。
  毕竟北京之大。
  他们相隔人海也只能相隔人海,他们甚至无法匆匆对望一眼。
  这里每本他都看过,反复读过,就好像从文字里看透她的成长,她稳定前行的人生。
  他差点跨不过来的岁月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些。
  ……
  时间分秒不停地走,黎也生怕惊扰地,吸了口气,绵长地叹出:“你从三年前就想过来找我了?”
  她没法具体地说意识到这点,其中份量如何。
  只是沉重。
  太沉重。
  怀念这条路上,她自以为孤独,却早在几年前,她醉酒之后奔向时,他也在预谋着向她靠近。所有所有的巧合,偶然,都是为艰辛岁月覆上的一层雪霜。
  靳邵转头,看向了她。
  可能还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就被拉下脖子堵住了唇,她吻了会儿分开,整张脸抵进他肩窝里,来不及看清的表情捂得严严实实。
  他不去掰她,张臂回抱住,要嵌入骨髓似的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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