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宫园薰退出后,第一名非闲院凉莫属了,却没想到在宫园薰退出后,每次演奏比赛上,闲院凉的名次也是一落千丈。
那是闲院凉第一次遇到了瓶颈期,她虽然学习小提琴的时间很长,也很有天赋,但她的天赋也仅仅表现在比普通人更快地学会教科书上的乐谱罢了。
六岁的闲院凉能在三遍之内将乐谱演奏到没有差错,那样教科书式的演奏能得到很多评委的认可,但是缺少感情和灵魂注入的音乐限制着闲院凉只能拥有九十分。
直到宫园薰自由的演奏风格开始在舞台上大放异彩,她同样影响了闲院凉,闲院凉以宫园薰为标杆,开始学着找寻自己的音乐风格。
而宫园薰的退出让闲院凉又陷入了迷茫期,于是她私下找到了宫园薰,将宫园薰当做自己的老师,时常跟在她的身边学习,往后她的演奏比赛上宫园薰也会在舞台下注视着她,仿佛一盏明灯引领着闲院凉继续向前。
闲院凉和宫园薰是无话不谈的师徒,也是闺蜜同伴,所以宫园薰暗恋有马公生的事情闲院凉也知道。
闲院凉也曾经鼓励过宫园薰向有马公生表白,只是那时的宫园薰并没有自信和勇气,即使和有马公生在同一所学校,却也从来没有主动找有马公生说过话。直到升上国三后,宫园薰突然有一天告诉闲院凉,她要为有马公生再一次参加比赛。
闲院凉原本以为宫园薰只是因为太喜欢有马公生,所以才做出这样的计划……
直到在去年四月的一天,宫园薰病逝。
……
“这是送给你的毕业礼物,请你收下。”
有马公生将小提琴交给闲院凉,温和地笑着。
国中毕业后,有马公生就选择出国念书,不过一年的时间,便已经在国外的各种演奏会上大放异彩。
在去年六月份的柴可夫斯基国际青少年音乐比赛中,有马公生获得钢琴组的第二名。
闲院凉看到小提琴包拉链上的挂饰,便知道这是宫园薰的东西,一时间失去挚友的悲伤再一次涌上,视线被眼泪模糊。
“我听说你现在没有再拉小提琴了。”有马公生问道,“你讨厌小提琴吗?”
闲院凉抱着小提琴包,低垂着头,抿着唇没有回话。
“薰的这把小提琴我本来想留在身边做纪念,在国外每次参赛的时候,我都会把它放在观众席上。”有马公生的性格变得成熟很多,一年的时间他接受了宫园薰已经死去的事实,然后带着宫园薰的记忆与爱意面对未来,“但是我觉得薰不会喜欢一直坐在观众席,她肯定也很想重新站上舞台演奏。”
“我并不是想让你为了薰再继续演奏,我只是理解你的心情……你也一定很想再见到她吧。”
“我也是,我也很想她。”即使已经接受了宫园薰死去的事实,可发颤的声音依然掩盖不了心底压抑已久的情绪,“死去的人无法复生,唯有在演奏的时候,才会觉得薰还活着,她就站在那里自由地拉着小提琴。”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思念她的办法。”
有马公生话音落下的同时,闲院凉抬起头,眼泪早已夺眶而出,拼命压抑的呜咽哭声让人听得心口发闷。
正当有马公生强撑起笑容,想要安慰闲院凉时,忽地一道轻快的声音插了进来:“让我看看是谁哭得这么可怜,啊啊,原来是阿凉啊。”
及川彻脸上还挂着笑眯眯的表情,但是却让人无端感觉到一股压迫感,他一边说着开玩笑似的话,一边走到了闲院凉的身边。
及川彻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有马公生一样,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瞥过去,只是伸手去擦闲院凉脸上的眼泪。
只是阿凉哭起来简直就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似的,温热的眼泪在手心里发烫,让及川彻现在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及川彻一只手覆在闲院凉的眼睛上,似是确定闲院凉看不到此刻他的模样后,笑眯眯的神色终于隐了下去,转而抬头看向有马公生的目光完全沉了下来,身上的气场变得锐利又危险。
“喂,你在欺负她吗?”
被捂住了眼睛,对声音就更敏感了许多,听到及川彻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声线,闲院凉一时间都忘了哭。
感觉……有点凶。
不,是超凶啊!有马公生此刻害怕极了,感觉自己如果在三秒之内不解释清楚,绝对会被打的吧!
“同学,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我是……”有马公生慌张得解释起来也磕磕绊绊的,不是该从哪里说起。
稍微缓过来一点的闲院凉似是也想帮忙解释,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自己抽泣声,开口道:“他没有欺负我,他……他……呜呜哇啊啊!”
有马公生:“!!!”拜托,听上去更像被威胁欺负了好吗!
国见英赶到的时候,看到前面气氛奇怪的三人,一时间觉得有些麻烦,但见闲院凉还在哭,也不能不管。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国见英的声音,有马公生立刻觉得得救了一般跑到国见英身后,小声问道:“阿凉的男朋友好像误会我了,刚才一直在瞪我啊!”
国见英看了一眼那边忙着哄闲院凉的及川彻,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他不是阿凉的男朋友。”
有马公生愣了愣,呆呆地又问道:“唉?那他在挖你墙角吗?”
国见英:“……我和阿凉也没交往。”
有马公生震惊:“你怎么忍得住的啊?”
国见英皱紧眉头,看向有马公生的眼神复杂无比,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情绪还算平稳地道:“你先别说话,我头有点痛。”
……
不过好在最后有国见英的帮忙,及川彻和有马公生之间的误会算是解开了。
体育馆后的水池边,闲院凉抱着小提琴包蹲在水池边,那边国见英拿手帕用水沾湿拧干,然后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国见英一边给闲院凉擦脸,一边教训道:“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每次哭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倒是解释两句啊,要是他们真的打起来怎么办。”
闲院凉吸了吸鼻子,声音都还是哑的:“我知道错了,但是我忍不住嘛呜呜呜。”
不远处,在误会解开以后,及川彻向有马公生道了歉。
有马公生也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啦,刚才也确实是因为我的话,所以才让阿凉那么难过的。”
及川彻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闲院凉身上,眼神骗不了人,有马公生道:“你喜欢阿凉吗?”
及川彻看了看有马公生,然后很干脆地承认道:“喜欢。”
有马公生似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对及川彻问道:“那你了解阿凉吗?”
及川彻皱了皱眉头,正想自信地点头时,有马公生又看向他,认真地道:“我是指阿凉以前经历过的事情,虽然阿凉一直都很开朗,但她心里其实也藏了很多难过的事情,而且从来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起。”
“以阿凉的性格来看,如果你向她告白了,她说不定会傻傻地答应你,但是在完全不了解阿凉的前提下,和阿凉交往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有马公生认识闲院凉的契机来源于宫园薰,虽然并不如国见英那样是和闲院凉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但因为有着很多和闲院凉相似的经历,所以他能触到闲院凉心底藏得最深的情绪。
第17章 放榜
有马公生好不容易回了一趟霓虹,自然也有很多朋友需要走访,在参加完闲院凉的毕业典礼后,就要乘坐公交车离开了。
上车之前,有马公生看了看闲院凉手里提着的小提琴,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忽地说道:“大概半个月之后,我有一场演出,要一起吗?”
在正式的演出里,小提琴和钢琴总是一起出现。
宫园薰和有马公生曾经是搭档,后来宫园薰不在了,除非是比赛要求,否则有马公生都会选择独奏。
闲院凉抿了抿唇,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有马公生,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公交车来了,有马公生也不得不离开了。
闲院凉的毕业典礼结束后就不用再去学校了,而国见英还需要再学校上课,所以今天回家的路上只有及川彻陪着她一起走。
小提琴包拉链上的挂饰随着闲院凉走动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声响,闲院凉走在及川彻身旁,许是两人都各自装着心事,所以并没有像往日一样边说边笑。
直到闲院凉以为及川彻会先向她问些什么时,及川彻忽地停下脚步,问道:“阿凉想要喝奶茶吗?”
闲院凉一愣,转头看向开在街道边的奶茶店。
很多学生都坐在奶茶店里,三三两两地聚在一桌,及川彻往里面看了看,说道:“里面好像没有空位了唉,阿凉坐在那里等我吧。”
及川彻指向前面树下的一个长椅,闲院凉眨了下眼睛,然后冲及川彻绽开一抹笑容:“阿凉要喝冰冰的,要多加糖。”
及川彻无奈地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喝凉的对身体不太好,不过看在今天阿凉顺利毕业的份上,及川大人就勉强满足你的愿望好了,下不为例。”
及川彻转身进了奶茶店排队,闲院凉蹦蹦跳跳地去长椅上坐着等待了。
初春的风还带着一点凉意,不过这也阻止不了霓虹女生穿短裙走在街上,闲院凉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因为毕业典礼上半身穿着板正的深蓝色小西装,脖子上还围上了暖呼呼的围巾,下半身是深蓝色的短裙搭配黑色腿袜和靴子,腿袜的边缘和短裙裙摆之间露出一段嫩白的肌肤,是属于女生的绝对领域。
坐在枯树之下,已然是一道风景。
及川彻买完东西回来,自然也能察觉到周围已经有好几道视线往金发少女那边频频看去。
而闲院凉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把小提琴包放在腿上,端正着坐在那里,没有看书也没有看手机,乖得让人心尖发软。
“给。”
最先递到闲院凉手里的并不是冰冰的奶茶,而是一束包装漂亮的花束,是有着金色花瓣的叫不出名字的花。
亮眼的色彩瞬间就吸引了闲院凉的注意,她抬眸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及川彻,忽地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
她疑惑地偏了偏头,她是不是还在哪里见过及川学长……
“阿凉,恭喜毕业。”
闲院凉接过花束,奶茶店的隔壁就是一家花店,因为她刚才走神,所以没注意到及川彻还去了花店买花。
喝上了冰冰的奶茶,又得到了一束漂亮的花,闲院凉的脸上终于又绽开了明媚的笑容。
及川彻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顶,问道:“阿凉今天难过吗?”
闲院凉的脑袋被及川彻揉得左右晃了晃,声音也是因为哭过而带着一点鼻音,听上去可怜又委屈的:“哭的那几分钟很难过……因为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的遗物啊,她在去年四月的时候去世了,我很想她。”
“就连英酱都觉得我还没有从友人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所以才不再拉小提琴了,但其实我早在怠惰的半年里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不想总是在难过的情绪里度过,但谁还没有难过的时候了吗,我只是把这种时候全都给了我最好的朋友。”
闲院凉动作温柔地摸了摸小提琴包,随后她抬头看向及川彻,在及川彻以为她会哭的时候,绯色的眼眸清亮又透彻,她道:“而且我并不是因为她的去世而不再拉小提琴了,是我自己的原因罢了,也许有一天我会继续拉琴也说不定。”
及川彻忽地觉得,比他先认识闲院凉的国见英和有马公生或许也没有那么了解闲院凉。
在他们都觉得闲院凉因为曾经许多不好的经历而生活一团糟的时候,其实闲院凉比他们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闲院凉不需要别人同情她的过去,因为她的目光始终看向的是未来。
及川彻蹲下身来,将闲院凉的一只手握在手中,在闲院凉因为诧异而微微睁大的目光下,笑着道:“这样啊,那等阿凉想要再次拉小提琴的时候,我可以当你的第一个听众吗?”
“当然可以!”闲院凉一口应下,随后又挠了挠头,说道,“但是可能要等很久吧。”
“没关系,我可以一直等阿凉。”
闲院凉眯眼笑着:“那及川学长要一直很阿凉当朋友哦。”
及川彻:“……”拜托,一直是朋友这和鲨了他有什么区别啊!
……
毕业典礼结束以后,闲院凉就迎来了自己的假期,在成绩放榜之前,她和白布百合子还有轻音部的几个队员一起来了一场毕业旅行。
他们在公路边,在沙滩上,在樱花树下,在各种地方随心所欲地演出,在闲院凉看来,这是一场追逐自由的旅行。
旅行结束以后,闲院凉的心都还是轻飘飘的。
回到家里,闲院凉进了自己的音乐房,宽敞的房间里,有一面柜子都摆放了她从小到大赢得的奖杯和证书,在灯带下泛着光亮。
音乐房里放得最多的乐器就是小提琴了,一共有五把。放在最左边的是她五六岁时拉得儿童小提琴,放在最右边是宫园薰的遗物,闲院凉至今还没有打开过。
相比于郑重放置的小提琴,贝斯包的摆放就随意很多,只是被闲院凉随意的靠在角落里,但也符合乐队不受束缚的风格。要是像小提琴一样也端端正正地放在那里,才会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音乐房里还摆放了一架电子琴,从小学习乐器的人,都多多少少会一点钢琴或者电子琴,闲院凉偶尔也会拿电子琴打发时间。
闲院凉嘴里哼起简单的曲调,两手便不自觉地放在琴键上开始弹奏起来。
和有马公生那种专业级别的钢琴手当然不能比,但她却喜欢这样自由自在的弹奏方式。
不需要去看曲谱,不需要在意是否按照教科书上写的那般演奏,而是像以前那样,让音符来引导她的感觉和动作。
正当闲院凉还在弹奏的时候,忽地放在旁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弹奏被打断,闲院凉回过神来,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
“早上好,英酱!”
“现在是说早上好的时候吗?!今天可是放榜日,你是不是忘记了,快点下来啊!”国见英已经等在闲院凉家门口,自然也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一点琴声,但现在可不是表扬闲院凉的时候。
“!”闲院凉眼睛一瞪,立刻跑出来看了一眼日历,“啊啊啊今天是放榜日吗!我完全忘记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闲院凉都来不及好好打理自己,只是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宽松百搭的外套,在玄关换好鞋就往门外冲。
闲院凉和国见英住在同一层的公寓里,两家家门都是相对的。国见英今天开始也放假了,原本他还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原本是想着今天不出门了,但是在听到从闲院凉家里传来的琴声,他又再看了一眼日历……
果然是笨蛋!竟然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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