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吐。
那种要吐吐不出来的恶心感觉。
【我是你,你也是我,我们是你,你也是我们……】
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会是你们,我只是我自己而已。
头痛欲裂。
明明是我的念力,应该乖乖听我的话才对。
不准反驳我,不准拒绝我。
艾塔角蛇的动作更加剧烈,我在它的腹中被颠簸得更加头疼,下方变化触手钳子亦或者是毛茸茸的尾巴,头顶随机出现着猫耳尖角或者是其他说不上来的东西。
身上的鳞片,腿上的毛皮,嘴里的尖牙,眼眶内的竖瞳。
吃,被吃。
【谁才是胜者?】
【谁才是胜者?】
【吞掉我,吞掉我。】
【成为我,成为你。】
【我们一体。】
滋啦一声,就像是布帛被剪开般伴随无数血液如同喷泉涌出。
“呼――”我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仰着头,胸口起伏着,心脏仿佛要跳出般。
头顶是洞穴的石壁,顶上爬山虎般的绿藤蔓之上垂落的如同绿宝石的果实垂着,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浑身黏糊糊的,我仿佛浴血而生,从头顶不断向下流淌着,鼻翼每呼出一口气都布满铁锈味。头发被血污糊在一起变得重又恶心,望向还卡在巨蛇皮肉之中的下半身。
好恶心。
比起这种情绪,我的饥饿感却占了上风。
“我饿了。”眼眸一睁一闭,绿眸与蛇类的竖瞳轮流交叠着。
有什么可以吃掉的东西?
源自头顶的果实落下一个,我顺着它下落的方向看去――找到可以吃的东西了。
从厚重的皮肉里拔出双脚,踩在它宽厚又坚韧的赤色鳞片之上,我顺着它的鳞片方向朝着它的头颅走去,触碰到它长约半米的小小尖角。
我的身体滚烫,而它的尖角仿佛是雪山里的冰块。
它的头颅倒在地上,眼眸依旧瞪得很大,金色的竖瞳之中我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那么强大的存在,却死在我的念能力之下。
“也许是你最开始就选错了吃掉的猎物吧。”
刚刚它吃掉了我,现在也应该轮到我吃掉它了。
“你的记忆,你的能力,你的一切都将由我继承。”我伸出手触碰在它的鳞片上,口中就像是点读机一样念着属于念能力发动需要的必要条件。
“我的念能力【吞食者的假面】,其一,当吞食物尚未死亡的情况下,通过吞食其一部分作为筹码换取变化的时间。”
“其二,当吞食物死亡的情况下,只有吞食全部才能完全继承其能力与外貌。”
庞大的巨蛇一动不动,满身是血的我站在它的面前伸出左手落在它的脸上,冰凉的鳞片让我浑身滚烫的体温稍微好受些,下一秒我直接发动了念能力。
我一时间没办法完全想起刚刚自己到底是什么做到的。
但是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填饱肚子这一件事情。
赤红色的,庞大的,包裹着。
源源不断涌出来的念能力不知来自何方,但是仅归我用。
“多谢款待。”
我难以形容现在的感觉,这实在是过于奇怪。
好像肚子里充满了食物,却依旧在精神上感到饥饿。
那种来自于灵魂的本能,无法满足无法填饱的饥饿感到底如何缓解。
冰凉又喧嚣的雪风扑打在我的脸上,被我满是血污的头发捕获成为一粒粒像是草莓蛋糕上的糖霜。
大概是我这个内存卡已经占满没办法重新加载,脑袋乱七八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一切都是靠自己的本能来行动。
也许可以称之为宕机状态。
“坏掉了。”
吊坠被彻底弄坏,原本喜欢的小鸟叼花的图案也被摔碎看不清楚满是裂痕。我下意识尝试充盈自己的念力进去,但是结果只不过是更加糟糕的状态,又零零散散地落下一些碎屑。
我想要接住它们,但是它们已遁入雪地里藏匿起来无法找寻。
“回去吧。”
去哪里?
我不知道。
但是我还记得有人在等着我,还有没完成的约定要完成。
所以,我必须要赶回去。
我朝着原本的方向下山,即使是冰冷的寒风无情吹打在我的身上也不能让我感到寒冷,我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着。
滚烫的,来自艾塔角蛇的诅咒似乎永远伴随我的身边。
山神的诅咒。
下山去,半山腰,有人等。
记忆变得暧昧不明。
我的名字是奥露艾塔,诞生于流星街。
重要的人是苏珊,现在就职于揍敌客家族。
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正在等我回复消息。
“我嘞个山神奶奶,你到底发生啥咯?”雪橇大叔关切的话带着口音,他像是照顾邻居家的小孩一样安慰我,“别急啊别急,一会下山之后去俺屋里给你拿电话哈。”
电话。
我想起来了。
“我要她当我的专属女仆!”糜稽少爷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咻的一声飞出来。
就像是触发某个按钮。
属于我的记忆最终占了上风。
我是奥露艾塔,诞生于流星街。
就职于揍敌客家族,职位是糜稽少爷的直属女仆。
前往这里寻找艾塔角蛇是为了出奇美拉安洁莉卡。
最后一个约定是和糜稽少爷下一次一起去参加漫展。
而在我被吞入蛇腹之际耳畔的最后一句话是糜稽少爷呼喊我名字。
“他应该很担心吧。”
好饿。
好冷。
但是我现在很想见糜稽少爷。
第49章 失联x孤岛x活爹
“给你。”
脸上被丢过来一张热乎乎的毛巾, 我眼前一黑双手无措地挥舞一下,然后摘下脸上的毛巾。
雪橇大叔把一面镜子落在我面前,示意我看看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简直可以直接去当惊悚片的女主角, 从满是血水的浴缸里面探出头然后露出雪白的牙齿阴险的笑。
“你等等啊,俺以前小侄女应该有几套旧衣服给你穿穿。”
雪橇大叔倒是热心肠的人,他先是把哈士奇牵入狗屋里去, 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
比平日更加暴虐的暴风雪, 就像是雪山正在愤怒一般发着狂。
“给你,电话。”他递过来的是一个很老式的电话机的话筒。
这时候我才刚刚擦干净脸,手往自己还算干净的围裙一角擦了擦试图将手上的血污弄得干净一点。
雪橇大叔坐在他小小的枣红色沙发上喝着热巧克力,见我这动作之后杯子抖动一下, 差点把热巧克力喷出去。
“笨蛋,你先换衣服再说。”
也不懂这小丫头着急什么东西,衣服都烂成乞丐了还想着打电话。
雪橇大叔;“和家里人打电话等等, 不耽误那两分钟的事情!”
我:“不是家人。”
雪橇大叔白了我一眼:“恋人也不急那两分钟。”
我:……不是。
算了, 解释就是掩饰, 掩饰就是事实。
雪橇大叔闭上眼睛打着刻意的鼾声,我把成破布的冬装女仆服三下两下丢下来,换上来自他远在乡下农场养猪的侄女的背带裤。
蓝色的泡泡袖上衣和深蓝色的牛仔背带裤。
我总感觉这件衣服应该再搭配一根鱼叉。
不习惯。
比起这些, 赶快和糜稽少爷取得联系才对。
“嘟嘟嘟――”话筒那边迟迟没有回音。
窗户被风雪吹得呼啦呼啦响着, 屋内的电灯也忽明忽暗。
多半是电缆出问题了。
“这下子暴风雪一时半会停不了了。”雪橇大叔很有经验,一下子看出来风暴时间叹了口气, 重新又烧了一壶水。
他随手给我递过来一碗肉汤,看我喝完之后点点头, 像是什么慈祥和蔼的长辈。
屋子里的电灯滋啦滋啦响着, 而我手里拿着的老式话筒也传来电流杂音。
“别试了,多半电线又断了。”雪橇大叔劝我。
我看向屋外的暴风雪, 又下意识捏紧了话筒,耳朵敏锐地捕捉到隐隐有破碎的声音,我立马又放松力度。
应该没坏吧?
我小心翼翼松开几根手指,偷偷摸摸看了一眼。
嗯,还好,没碎。
这样子多半联系不上糜稽少爷的吧。
“什么时候能够停下来?”我把话筒放回原位,在雪橇大叔手指的方向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来。
弱小、无助、又可怜。
“再怎么着急也是没有用的。”雪橇大叔薅了薅自己的胡子,“起码要过一个晚上。”
还是他善良,一个浑身是血的小丫头都愿意领进门。
他还记得有个远房亲戚自己领养一个小姑娘,结果后来被杀害之后才发现那个小姑娘其实是成年的侏儒,最后一家全部都遇害了。
“算了,看起来那么没脑筋多半是个傻的。”雪橇大叔很没有戒备心就这么确信下来。
我坐在小小的木头板凳上,染血的头发被我一剪刀剪掉发尾打结的地方,随便找了两块碎布把头发分开系住成为低双马尾。
吊坠坏掉了,耳钉也碎了。
就像是所谓海洋之中的孤岛,没有联络他人的灯塔。
好糟糕的感觉。
“呼呼――”暴风雪吹打着窗户。
好无聊。
手机也不知所踪,任何的通讯设备都没有留在身边的。
关键是麻辣兔头也在木屋里了。
明明说好要带给糜稽少爷尝一尝来着的,都废了好大功夫才处理完那只雪地兔的。
我呼出一口气在玻璃上出现一片白雾,伸出手指在上面点了点,简单画出来一个小小的笑脸。
好奇怪的东西。
画得好奇怪。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尝试修改一下几条线条――上面一笔下面一笔,再画上去几个圆圈。
章鱼四黑就出来了。
嗯。
画得好像有点抽象。
嗯,这有点像是之前展览会上看到过的野兽派画作。
好像价值六千万戒尼?
我本来下意识已经摸到口袋里想要掏出手机,拍张照片发给糜稽少爷来着,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简直是身无分文。
应该不会赶我出去吧。
所谓钱不是无所不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之前总是糜稽少爷充当我的ATM机器,这个说法好像不太对,只不过是因为我的账户和他的账号连着一起的,所以好像花的是他的钱一样。
我可是独立女性,是可以自己赚钱自己花的。
还有,回去真的来得及参加漫展吗?
违约金会不会很贵的样子。
到时候会影响到糜稽少爷想要的手办吧,而且会不会影响COSER的信誉能力。
明明很期待的。
想要再见到之前见到的大家,和大家一起集邮拍照。
现在是什么时候!
就在我正准备询问那个雪橇大叔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小小沙发上真正睡着了,而鼾声震耳欲聋像是要把屋檐上的积雪都震下来。
饿饿的。
屋子里的炭火依旧旺盛地燃烧着,时不时发出一声滋啦断开的声音,水壶也终于烧开冒着咕嘟咕嘟的气泡。
我先抬头望了一眼正在酣睡的大叔,随后起身把水壶移开放好,做完之后又坐会原来的小板凳上静静地等候雪停止。
温暖的感觉。
好困。
实在是干了太多的事情了。
突然涌上来的疲惫感立马席卷了四肢,浑身酸痛感觉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眼皮也逐渐越来越重最后只能乖乖闭上。
一切得等到明天。
一切只能等到雪停下来。
耳畔偶尔传来大叔的鼾声,细碎之中还有炭火的燃烧。
暴雪的声音似乎愈来愈小着。
“嘿!早上好!”一声爽朗又带着点酒气的招呼即将落到身上,我啪的一声睁开眼睛。
他显然是被我吓了一跳。
“诶呦,好心叫你起来还这样子!”
我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披着的毛毯,又看向止不住得意摸着鼻子的大叔,莫名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他向我指了指窗外――雪已经停了。
“谢谢您的帮助。”
我起身,将毛毯三下两下叠成豆腐块。
别问,问就是来自揍敌客家族的优良管家系统训练。
“啊,电话!”我起身想要再次拨打电话,但还没有动作就被雪橇大叔制止。
他说:“暴风雪把电缆弄断了,只能去镇上了。”
一大勺热乎乎的玉米浓汤倒入木碗里面,发出诡异的好香的味道。
“你这孩子还在成长期吧?多吃点才能长高。”他把碗往前一推。
我,奥露艾塔,年满十八,仍然成长期中。
还能长的……吧?
我坐上凳子,双手捧起碗吹了吹。
窗户外的雪安分得不像话,完全看不出昨天那般暴虐。
“现在是什么时间?”我突然想起来。
大叔往嘴里塞了一口玉米糊,含糊不清:“早上九点啊。”
我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今天几号了!”
大叔恍然大悟,用勺子指向我身后的日历,上面赫然出现着今天的日期。
我不是傻子,这点计算我还是算得出来的。
已经是第四天。
换言之,我已经失联大概将近一天的时间。
超级糟糕。
于是我加快速度把玉米浓汤喝完并且毫不难为情要了第二碗。
胃里暖和了。
接下来就是徒步赶往最近的城镇上去联系糜稽少爷或者揍敌客家族,飞艇不出意外应该还在寄存的停靠点停泊着。
明明是祥和宁静又惬意的早上,我却感到一点点不安起来。
我的运气总是很奇怪,明明说是幸运A实际上总是帮别人抽卡抽到SSR但我自己就会歪卡池。
屋外的哈士奇毫无预兆嚎叫起来。
我隐隐约约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是踩在雪地上轻轻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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