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拖延时间。
包括为西维娅解咒，全都是好让自己有再度变为黑雾离开的状态。
吸血鬼的生命漫长，有足够的时间重振旗鼓，积蓄实力。但人类会在时间的流逝下离开实力巅峰，身体状况逐步下滑。杰拉德甚至不需要等太久，只在暗处隐匿，等待红头罩受伤、露出破绽，胜率就会成倍上升。
他化为黑雾，在金色辉光下把自己撕扯到极限。
躲开刀锋，吸血鬼没有选择袭击弱唧唧的西维娅，而是直奔大敞的病房门。
他想逃！
为此甚至不考虑攻击红头罩较为在乎那么一丢丢的西维娅来拖延对方的速度。
西维娅意识到这点，克制住涌动的魔法，发现杰森已经追了上去。
另一把刀出现在红头罩手上。
双刃出鞘，金痕弧光。
在森白的建筑里，那抹短款棕色夹克何其现眼。
西维娅右眼直跳，魔法视界穿透墙壁发现走廊上不断逼近的人影。
看血肉涌动的纯度，是个正值壮年的男性，体格优异，身体素质极佳。能出现在这，八成是阿卡姆的心理医师。
气血充足的人类是纯肉食性吸血鬼最好的餐食。
最重要的是，他就在基普林.杰拉德的直线逃窜路径上。
这个可怜的人类根本不会意识到，那团汹涌的黑烟其实是手染不少人命的吸血鬼，危险与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无论杰拉德会不会袭击这位心理医师，他都无法躲过正在追捕吸血鬼的红头罩手里的双刀。
就算黑老大不杀无辜者，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短促的时间，心理医生少不了要挨上一两刀，可能会不见肢体，或者伤到大动脉。但这里没有人会用抢救设备，他唯一的归途仅剩死亡。
西维娅大喊：“小心！”
没有任何指代，可以算作提醒红头罩，也能惊醒走廊上的心理医师。
但最大的可能是，什么作用也起不到。
这里是治疗区，哪怕是疯疯癫癫的超级罪犯，通常也不会在这块区域选择越狱。他们未必能尽快反应过来这间重症监护室里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
西维娅捏好治疗魔法，随时准备默咒瞬发。
只要在刹那补全心理医师的伤势，甚至连幻痛都不会有。
走廊上，布鲁斯听见了西维娅的喊声。在更早之前，看到那团极速游走的黑雾，他已经明白事情的始末。
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破门而出。
杰森.陶德，前二代罗宾，现红头罩，东区黑老大、实际管控者，蝙蝠家族里唯一的魔法预备役。
如果不是不知名的吸血鬼猎人来到哥谭，唯有他，可以逼的吸血鬼化为黑雾，慌不择路的逃跑。
蝙蝠侠的二子。
布鲁斯从不怀疑他的实力。
尽管现在，红头罩冲他、不，冲着吸血鬼杰拉德举起大种姓之刃，只是心理医师火柴马龙正好处于他追逐猎物的必经之路上。
西维娅捏着的治疗魔法没有释放成功。
吸血鬼忙着逃跑，从火柴马龙脸上飞速穿过。
心理医师在刀光抵达前往旁边闪。
红头罩用他极强的身体控制力往前翻滚，双刃归鞘，藏匿于虚空之中。
火柴马龙睁大了眼，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闯入者、东区知名人士，不由道：“哦，天呐，入――”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传来巨大的响声。
西维娅撞倒悬挂输液瓶的铁架，夺门而出，把重症监护室的铁门甩的砰砰响。一看走廊上站着的可怜倒霉蛋居然是先前见过面的，抢先一步，强行盖帽：
“医师！”
“基普林.杰拉德出逃了！”
说着，西维娅飞速抬手拍下墙上的警报开关。
红头罩闯入疯人院事件被西维娅胡搅蛮缠转移为精神病人逃逸。
布鲁斯额角青筋狂跳，就那么几秒，旁边的杰森已经脱身离开，整个走廊上只剩下他和泪眼婆娑的女孩，也许还有正在赶过来的警卫。
那只吸血鬼在哥谭逃窜，他必须制止即将发生的恶性事件。
“火柴马龙医师――”
西维娅扯着哭腔，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布鲁斯。
黑暗骑士浑身肌肉都僵硬紧绷，他试图安抚女孩，然后把自己的腰从怀抱中解救出来。
“西维娅，我得把杰拉德抓回来。他是个精神失常的病人，放任他在外面，会造成很多不可挽回的事情。”
金发少女不听，整个人埋在火柴马龙怀里。
西维娅在吸血鬼身上留下了标记。
对方的一举一动逃不出魔法地图的监控。
在吸血鬼恢复如初、猎杀血食再度初拥新后裔之前，魔法少女会向他索取施加诅咒的代价。
西维娅的声音从布鲁斯的胸膛传来，闷闷的，带着哭腔。
“杰拉德先生他、他……抱歉，医师，我实在太害怕了。他扯掉了输液管，然后用挂钩架攻击我。”
布鲁斯试图掰开西维娅的手腕，为了防止把人捏到腕骨脱臼，只得以失败告终。
蝙蝠侠确信：
今天选择以火柴马龙的身份出来，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决定。
第30章 阿卡姆14
杰森跟丢了吸血鬼。
狡猾的基普林杰拉德没有往他们二人都擅长的阴暗罪恶之地钻, 而是借着太阳，掩盖掉身上的腥臭。
那可真够狠的。
在重伤的情况下走这条路，吸血鬼半数的皮都会被阳光烧灼掉。
他得关注下东区流浪汉们的情况了。或者让提姆帮忙盯着整个哥谭的监控？其他什么黑客技术支持也行。
总之, 他是打死也不会和老蝙蝠合作的。
杰森面无表情的想, 遥控停放在阿卡姆疯人院隐蔽处的重型机车回到自己身边。
他向西维娅发了条通讯，中心思想大概是：
还活着吗？
祝你好运，女孩。
杰森没有错过西维娅的动作。
虽然女孩可能并不明白她都做了些什么, 但杰森确实很感谢她帮忙阻碍了老蝙蝠。嘿, 在那之前，她们甚至默契的没有通过气。
但让普通女孩插手这件事, 他还是不允许的, 就让古板的老蝙蝠好好恐吓一下这个大胆的女孩。
反正别老是逮着他说就行。
另一边，西维娅看到吸血鬼逃脱红头罩的追捕范围，才在一圈守卫的注视下可怜兮兮的从心理医师身上下来，断断续续的诉说着在病房内的经过, 把无辜护工表现得淋漓尽致。
“好的，我知道了。”
“西维娅，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布鲁斯安抚道。尽管他清楚杰森有能力处理掉吸血鬼，但其中的一些方式与手段仍旧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与黑暗骑士的不杀原则无关，而是出于父亲的身份。
意外的，西维娅好说话很多。
也许是意识到目前和心理医师的距离太近。这对于从小受到良好家教影响到贵族淑女而言，太过出格。
金发少女放开布鲁斯, 细声细气的道歉。
“也许您说的对, 我该远离危险的，可我总是被那些罪恶吸引。”
蝙蝠侠清楚这段时间足够红头罩和吸血鬼二人追逐出好一段距离, 在市政监控网和自己额外安装的摄像头辅助下，他仍旧可以追上去。
拉住迷茫期即将堕落的西维娅或许很重要。
可是她更需要黑暗骑士。
一座在沦陷边缘、深陷于泥沼之中的城市。
西维娅在心理医师火柴马龙的病人名单上, 韦恩董事长布鲁斯的兴趣范围里，但绝对不在蝙蝠侠的计划清单之内。
布鲁斯直视金发女孩的眼，掌控哥谭多年的威压和大家长的气势不由自主溢散，声音低沉：“抓捕出逃的杰拉德很重要，西维娅小姐。”
少女厌恶极了这种眼神。
这会让她想到一些禁令和高高在上的俯视，下意识的想要反抗。
无关立场，无关对错。
西维娅抓住了心理医师的手腕。
布鲁斯以为她在害怕，这个动作代表挽留。
他试图缓解少女的紧张。
“有关你的迷茫，我们可以改天再谈。”
标志的甜美笑容在脸上洋溢。
“前途很重要，你已经不在那座腐朽的庄园了，有充足的时间来享受独属于青少年的快乐时光，然后再仔仔细细的好好想想。”
西维娅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激，瞥眼魔法地图，慢慢松开手，让面前的火柴马龙转身离开。
红头罩逃出一定距离，普通人根本追不上。现在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监控。西维娅回望破破烂烂的重症监护室，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红头罩询问她的情况。
区区火柴马龙和阿卡姆守卫，就算GCPD也掺合进来，有谁会癫到对目击证人下手吗！
――我好歹也是有正经身份的护工，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阿卡姆的守卫去追你了。
――监控记得处理，或者，我们终将在黑门相遇QAQ
红头罩没有回，但通讯界面显示对方已读。西维娅想了想，这应该是不用她插手的意思。
话说有人和她一起行动可真是件好事。
不用考虑收尾，不用收集情报。她只需要在场，然后玩，或者按照对方列好的计划行动。是有点枯燥乏味，但无需动脑，安逸的像具尸体。
西维娅回到了外院。
杰拉德出逃，身为对方通过阿卡姆聘用的小护工，内院无法长久呆，但在外院混日子还是可以的。有主治医师帮她兜底，颇有些如鱼得水的意味。
“柏莎，你在做什么？”
西维娅瞥见小护士在忙着整理医用器材，很多很多的试管，还有针头和一些其他东西。这个剂量远远超过她所负责的病人用量。
柏莎：“前段时间韦恩少总不是来阿卡姆考察投资的事情吗，据说有些眉目。这是我们的福利，医护人员全套体检！”
西维娅真心实意为小伙伴感到开心：“是吗，那可真不错。”
“别看你们整天接触器材，但在连轴转下，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检查身体。一些隐蔽的疾病等病发显露，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很多网文小说不都那么写的。
学医的主角一眼看穿某某导师身患重病，病者却浑然不觉。
“虽然我觉得，投资的员工辛辛苦苦为集团创造利润，给点福利也很正常。”
羊毛嘛，出自羊身上。
资本家一点不肉疼的。
柏莎原本还很感动，但一听西维娅这般说，深以为然：“不过韦恩少总还特别交待了，通过阿卡姆得到工作的护工也可以享受这项福利。”
“据说是因为马龙医师死亡时，你正好在现场，从而觉得护工人员也有挺大的危险性。”
“单看方面，德雷克先生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呢。”
然而他的同情心要创死你亲爱的西维娅了。
金发少女脸上的笑容无比僵硬。
这个条件绝对是突然加进来的，看看描述，几乎精准囊括西维娅。要说韦恩少总没有查过她的资料，她是万万不信的。
阿卡姆的正式员工身体健康很重要，但西维娅又不为韦恩集团创造利润的分红，德雷克为什么会关心她的身体健康？相信资本家为了避税营造出来的慈善家面孔？
西维娅不由想到他那喜欢次抛女友的养父，心中生升巨大的荒谬感。
不至于吧。
昨天晚上，她才刚和房东太太无比坚定的表达过绝对不吃软饭的志向啊！
隐藏身份的魔法组当然可以短暂关闭，那只是心念一动的事情。但通常而言，仅限于学校规章制度等避无可避的正经理由。
被阔佬盯上这种荒诞事绝对不在其中。
西维娅十分威武不能屈的表示：“柏莎，你也说这是福利，我可以不做吗？”
护士不解。
“为什么？它又不要钱，而且只是抽个血，做点检查，占用不了多少时间。”
这个理由真是……
西维娅很痛苦，她的教育环境绝对不允许她拒绝本可以光明正大占有的便宜。这甚至是对方白送的！
但她一定要接受吗。
西维娅无比清楚自己的身体很正常。哪怕脚下的土地被外星人一拳打穿，她也会好好的活着。
无、比、健、康！
体检对于西维娅除外的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很棒且无法拒绝的福利。
于是西维娅在心里默默敲电子木鱼补回她缺失的功德，找了个对方无法反驳的理由。
“抱歉，我血小板极低。抽血会让伤口无法愈合。”
感谢互联网大学，抱歉脆脆鲨们。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身上磕着碰着会导致内出血的行走的尸体了。
柏莎瞳孔地震，低声尖叫：“噢，天呐。你不该来做护工，你应该在去医院，在病床上躺着！阿卡姆是疯人院，和你的状况不对症。”
西维娅安抚道：“是的，我知道。不然我就不是护工，而是病人了。”
“我的意思是，我缺钱。”
柏莎败下阵来。
“好吧，让这个福利见鬼去吧，不做也没有关系的。”
于是红罗宾到手的体检资料很全面，唯独少了他想拿到的那份。
通过血液样本和DNA比对找到女孩家族的想法以失败告终。
韦恩庄园内，追丢了红头罩和杰拉德的布鲁斯正在等待蝙蝠电脑的检索，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提姆飞速的翻过一沓阿卡姆工作人员体检报告，挑了挑眉。
“西维娅？”
“是的。我准备让她父母把她带离哥谭。”
提姆放下手里的资料。
对于任何一个孩子来说，叫家长总是最有效果的方法。哪怕他们的关系其实不算很好。
布鲁斯：“她需要被引导，而不是屡次忽视她状况的家人。”
“为什么不是收养？”提姆喝口咖啡，耸肩：“我以为你会这么说的。”
布鲁斯很爱捡孩子，无论是作为韦恩集团董事长，还是蝙蝠侠，各种意义上都是。哥谭人也对此心知肚明。
“也许是因为西维娅小姐不是黑发蓝眼的小男孩？”
一旁的阿尔弗雷德加入战局。
他看着布鲁斯从少爷成长为老爷，然后从带回一个又一个孩子，这座充满着欢声笑语和悲伤的庄园却始终未曾迎来它的另一位主人。
蝙蝠侠陷入沉默。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谈起教育或者孩子的心理问题，话题总是会往他一点也不擅长的地方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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