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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伤口在挣扎中撕裂，鲜血淌了一地，又被衣裙涂抹出各种痕迹。
蝙蝠侠抱起西维娅。
她的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放大，泪水顺着眼眶滚落。
蝙蝠侠不知道叛逆的贵族女孩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从一开始的极具攻击力变成如今的模样，但这种程度的感情流露，大抵是和亲人一类的感情有关。
也许是她的父母，或者是被她浅浅提过一嘴的视为救赎的姐姐。
“西维娅？”
他试图唤醒女孩的神智。
回应他的只有西维娅流出的鲜血。
西维娅没听见有人喊她。
――这里是密闭的暗室，深不见底的潮湿地下室，除去她和眼前的罗宾，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存在。
她清楚的看见眼前的人有一双湛蓝色的瞳孔。
它因主人长久的困倦而布满血丝。
……杰森。
是她的杰森？！
西维娅开始感到心率过快。
身为首席魔法少女，这种事是她所不能容忍的。看中的小鸟被其他人欺负……
没有关系，她可以救下杰森。
西维娅庆幸站在此处的人是自己。
她有魔法，可以轻而易举的让杰森摆脱此时此刻的困境。
他断掉的腿会被续上，折断的脊椎会被重塑。
西维娅慢慢靠近。
她抬起手，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黏糊糊的触感，冰冷的气息。
她拿着撬棍。
她的手沾满鲜血。
所以……那个殴打杰森的小丑。
是、她自己？！
撬棍砸在地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沾满鲜血的手白皙纤细，又软又小，看上去不具备任何攻击性。
西维娅从杰森的眼中读到了茫然、难以费解和自己的倒影。
她是个小小丑。
五六岁的年龄。
有着一头绿色的漂亮长发，别着一朵雏菊花，颈上带着串珍珠项链。
西维娅细细感受着。
身体内的魔法因子几乎弱小到不存在。
所以，她不仅仅伤害了杰森，弱小的她还救不了杰森？
西维娅无法忍受自己对现状没有任何掌控力。
她冲着杰森裂开笑容，口红遮住了嘴角狰狞的刀疤。
蝙蝠侠抱着西维娅离开生鲜超市，正在往蝙蝠洞中赶。他寄希望于新鲜的空气和失血过多可以让女孩从幻境中稍稍脱离出来，但作用不大，西维娅屡屡惊醒，茫然睁着虚焦的眼睛。
抵达蝙蝠洞，布鲁斯抱着人从蝙蝠车中出来。
“嘶，天哪。”
提姆低声惊呼。
他终于知道布鲁斯为什么那么着急要治疗药了，西维娅的情况上去糟透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过度恐惧猝死。
好在蝙蝠科技一向给力，药物已经生产完毕，不仅仅是西维娅，生鲜超市中那些正在送往哥谭市中心医院的其他受害者也能及时得到针对性药物治疗。
提姆整理好药物，拿着挂水瓶来到西维娅身边。
女孩呼吸急促，抬手拉住布鲁斯的披风。
是情况稍微好转吗？
网络被切断，提姆虽然坐镇后方，但无法看到生鲜超市中的场景，蝙蝠侠那边也并没有一直开耳麦。是以，他不太清楚西维娅对于恐惧毒气的反应情况，只能如此猜测。
布鲁斯低下头，被变声器扭曲的嗓音听不出已经放柔了很多。
“西维娅？”
“你是清醒的对吗？好女孩，睁大眼看清楚，你能认出来的，面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女孩拽紧他的披风，用力到骨节泛白。
“……Kill me。”
杀了我，杰森。
蝙蝠侠陷入沉默。
“布鲁斯，”提姆移开医用托盘，斟酌着问，“也许我们应该和杰森说声？他还在哥谭港。”
在哥谭，他是和西维娅关系最好的人了。
“我会跟他说。”
布鲁斯紧紧抿着唇，半晌，才挤出几个字。
他的制服上还沾着西维娅的血，黏糊糊的，似乎到现在都还没干。
提姆看见蝙蝠侠在和杰森发消息，凑过去一看。
――西维娅在我们手上。
啊，布鲁西，你引以为傲的交流水平呢！
第77章 弱势群体
消息被杰森看到的时候, 他人刚离开哥谭港。
看清上面的字母，他瞬间以为西维娅被人绑架。绑匪找不到她的家人，只好退而求其次给最近联系人打电话, 尝试索要赎金。
就是, 绑匪的头像为什么那么眼熟……杰森定睛一看，布鲁斯.韦恩。
原来他听见的蝙蝠侠专属铃声真不是幻觉。
老头什么时候转职绑匪了？
他差点以为，下一句会是“我时间有限, 过一会在不在就不知道了”、“你最好快点过来”云云。
杰森很快意识到事情不对。
蝙蝠侠与布鲁斯韦恩能和小骗子沾上什么关系？如果不是黑门监狱暴动, 他们这些天甚至都见不上面。
杰森正想询问，就看见提姆给自己发了消息, 把今天上午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重点是西维娅现在的状况。
免疫体质和恐惧毒气原液排斥反应严重。
杰森跃上机车, 飞快往蝙蝠洞开去。
另一边。
随着对应关键词“恐惧”的片段记忆结束，逼真的五感渐渐淡去。那些色彩破碎，重新被光碟封印。
西维娅站在意识深处，除去她需要的恐惧, 脑海中对刚才的事只有隐约印象。
在那些被自己亲手抛弃的记忆里，她找到了恐惧。
西维娅挥开搜索栏，想了半天，又把恐惧放回浅层锁着。
她自认不是什么不愿面对过去的懦弱者。正相反，她很追求绝对的实力。
封锁不意味着那些东西无法面对，更大可能是已经因为各种原因不需要用到了。可能是因为她现如今自我条件的改变，又或者是时过境迁。里面的东西不再需要被使用, 不再被反复读取, 自然也可以不占着记忆宫殿。
正如承载体是一方游戏光碟那样，西维娅喜欢在通过反复刷记忆存档获取对应经验。
这次的通关奖品是恐惧。在绝大多数时候, 它都是一种负面情绪，会严重干扰思维和判断。
她只要保证需要的时候可以及时取出就行。
西维娅在漂浮的光碟周围游荡, 越飘越远，逐渐回到身体表层。
她听见红头罩开着重机车闯入蝙蝠洞，焦急的向蝙蝠侠询问自己的情况。
西维娅突然觉得自己抛弃恐惧抛弃的太早了，现如今只能凭借自己刚学会的肌肉记忆在蝙蝠家面前蒙混过关了。
压力瞬间上来。
在她做好心理准备，决心硬着头皮开始尬演的时候，杰森坐到她的病床边，脸色沉沉，摸着她的额头低低的喊她的名。
西维娅突然就绷不住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杰森赶回来的风风火火，手上全是汗，身上的温度过分滚烫。
眼泪唰的滚落。
杰森有些慌神。
他回过头，想喊一旁的布鲁斯过来看看。
女孩挣扎着起身，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力道之大，像是非得确认面前的红头罩是不是纸片人，风一吹，就会被刮跑。
“西西，西维娅？”
杰森转头，看着身前的女孩，浑身僵硬，但他还记得女孩现在的状况，顿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避开背上的伤口，一手搂在腰间，一手圈在她的肩上。
“没事，我们在蝙蝠洞呢。”
安慰完，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能那么说。
女孩被恐惧毒气影响，她面前的大概率是自己在城堡经历的害怕事，也许是很大很大的虫子、男佣说坏话，又或者是父亲不喜欢她送的礼物。西维娅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在蝙蝠洞内。
再者，对于离开深山老林还没有多久的贵族淑女而言，蝙蝠洞并不是安全的代名词。
同样，西维娅能意识到她正搂着的是谁吗。
杰森.陶德。
法外者红头罩。
一个见面不过几个月的男人。
杰森微微垂眸，强迫自己只能盯着女孩毛茸茸的金发，忽略胸口闷闷的水意。
他轻轻拍着她的肩。
学着养母哄睡时的节拍，学着许多年前哥谭首富布鲁西收养他时做过的那样。
“我想回家。”
西维娅突然说。
低低的声音隔着紧身衣传到杰森的皮肤上，灼热的呼吸无孔不入。
西维娅知道面板上恐惧毒气的效果BUFF很高，按照她之前的表现，叛逆少女没有条件也没有办法脱离幻境。
但是她就是鬼使神差。
“离开这，带我走。”
“老大，Please。”
两界的通道没有打开，魔法少女没有办法回去她的原生世界。在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就那么紧紧抱着杰森，然后强硬的撕开两界通道，把这只胖胖小鸟关在她的世界里。
但是那不太好。
西维娅拼命忍住悸动。
不如就让杰森做出选择。
去你的安全屋，去她的出租房。
哪里都好。
如果杰森哪个都不选，他愿意留在这个压抑的蝙蝠洞――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可以试试呢。
西维娅自认自己很乖。
她也不干出格事。
她会在黄昏交界时送人回来，让他红头罩继续在东区夜巡，让鸟儿高飞实现他自己的理想。但是只会有夜晚。并且，她将拎着风信子的魔法镰刀，睁着异色恶魔瞳，让窥视如影随形。
西维娅定下圈套，卑劣的窃喜着。
她抱的越发用力。
杰森停下手，揽着西维娅的头，望向站在一边的蝙蝠侠。
布鲁斯只是拧眉，面色沉沉，盯着仪表上的数据，不说允许，也没有拒绝。
红头罩的手穿过女孩的腿弯，毫不犹豫的抱起。
既然西维娅的请求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做出的，就算有些不太合适，杰森也没有理由拒绝――毕竟，如果是因为身体原因，她随时可以回到蝙蝠洞中检查。
“我带你走，回东区。”
他说。
西维娅僵住。
她费力的抬手，搂着杰森的脖子。小麦色的皮肤上青筋凸起，喉结微动。
她只想一口咬下去。
用力到渗血，留下磕磕巴巴的牙印。
胖胖小鸟怎么又飞走了！
提姆把血液样本放去仪器中检测，回来就发现蝙蝠洞里的病床空荡荡的，旁边站着难得一脸迷茫的蝙蝠侠，还有乐呵呵的阿福。
“西维娅……”
提姆突然懂了。
但是，他喊杰森是过来只是通知，就算主要意图是增进感情，也不是让他把人带走的啊！
再说了，地上的韦恩庄园就是杰森的家。他又不知道西维娅家究竟在哪里，回东区难道会比待在韦恩庄园更有意义吗？
“我以为你不会同意的。”
提姆询问蝙蝠侠。
布鲁斯放下手上的报告，摘下蝙蝠头甲：“蝙蝠洞就在这，他们随时可以来……他们会回来的？”
提姆陷入沉默。
那可不一定。
他看杰森那样子，估计快被西维娅拐跑了。
提姆趁着治疗，顺手采集了西维娅的血液样本，现在已经放进仪器中进行检查。除去常规检测，红罗宾还增加dna匹配项目。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能知道西维娅来自哪里。
她的父族是隐世家族，也许在蝙蝠电脑中没有记录，但总不至于连与外界联系较多的母亲也没有记录。
提姆幽幽叹气。
希望不要匹配结果出来，杰森第二天就离开哥谭，带着大包小包的军火去西维娅家订婚。
如果她那迂腐的父亲不同意，就开着坦克包围他的城堡――
炮轰到对方同意。
■
杰森带着西维娅回到了对方在昆娜女士的出租屋。
女孩枕在他的腿上，看着他在床边处理资料，直到夜幕深深。
月上竿头，这原本该是西维娅睡觉的时间，可此时此刻却怎么也不肯进被窝。
“是伤口疼吗。”
杰森猜测。
他那边有止痛药，但西维娅死活不肯吃，支支吾吾哄了老半天也不松口，说是怕上瘾。
但小骗子细皮嫩肉的，刮着蹭着的都能气急败坏，拿着手机跟他叭叭上百条，更别说那么一大道口子了。
杰森看过提姆留存的伤口照片，深可见骨，哪怕是放到他们这群风里来雨里去的义警身上，也算是比较重的伤了。
庆幸的是没有伤到脊椎。
但起码也要养上好久……而且，不小心点，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杰森可不想听西维娅每天洗完澡固定吐槽背上的伤口有多不美观。
她真干的出来。
“才不是因为伤口疼呢。它不会影响我睡觉的。”
西维娅理解杰森不清楚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在大腿上滚来滚去，撞到对方护着的手腕里，嘻嘻笑出声来。
那是什么让她迟迟不肯入睡？
杰森奇怪，他顺着西维娅之前的视线往窗外望去，只看到了寂静的夜和零星的灯火。
东区的正常住户熄灯特别早。
没有什么特别的。
杰森不得不考虑恐惧毒气的影响。它除去让人看到心中害怕的事物，也会让人对以前无感的东西产生极端的害怕。
杰森猜不出来是不是因为后者，女孩不说，他也不好问。
他安抚道。
“别怕，我就在这里。”
西维娅噗嗤一笑：“哪有害怕，我胆子可是很大的。”
“……”
她陷入沉默。
“老大。”
半晌，在杰森的注视下，女孩抬手，葱长的指尖在抓住棕色夹克之前被人握住。
“老大。”
杰森：“怎么了。”
“你是东区的义警，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红头罩老大，你该上班啦。”
女孩的声音软软的，眼里还沁着泪。
都说人在受伤的时候是心情最为低落的时候。杰森直视着西维娅的眼，细小的虹膜因主人的愉悦心情而放大，看上去像晴空下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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