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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激烈地动荡起来，仿佛是对她的回应。
渡末真君心底突然开始惴惴不安，这是死亡来临前的征兆。
不行，他可是元婴修士，花了整整几百年，才走到今天，绝对不能陨落在这里。
他转身就跑，一定要逃离海里。
异宝也不要了，只要命还在，就还有机会。
可惜，他不会再有机会了。
海面突然冒出一座小山一样大的鲸，它有上千年的寿命，修为相当于人类修士的元婴。
这样强大的海中妖兽，是经历过无数次厮杀才活了这么久的岁月。
渡末真君在它面前，不过是一只蝼蚁。
一道水柱击中了他，渡末真君被强大的妖力冲击，直接吐出一口血，身形也有些颤抖。
剩下的鱼类见状，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跃出水面，张开锋利的牙齿，去撕咬他的身体。
瑜儿在一旁冷眼看着，不时释放几个术法。
渡末真君狼狈地东躲西藏，却根本逃离不开海面。
直到瑜儿玩够了，才停下手：“好了，你的死期到了。”
巨鲸再次发出一道水柱，朝着渡末心脏而去，一击必杀。
瑜儿脸上露出一抹笑——族人们，我为你们报仇了，很快，我们就要团聚了。
渡末真君从空中往下坠落，他的心脏被穿透了，手中的法杖也松开了。
他看着瑜儿的脸，这是他在死亡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不应该啊，她，不过是一条低等的鱼，为什么，能把自己这个元婴修士打败呢？
这些海里的低等生物，天生就应该被人类统治啊……
瑜儿飞身过去，接住渡末真君，如同对待最亲密的爱人，亲昵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她轻声道：“渡末，千万不要自爆元婴哦，否则，你这具身体，就失去了最后的价值了呢。”
渡末真君瞳孔一缩，他真的有这个打算，既然自己注定要死在这里，还不如拉几个陪葬。
瑜儿的红唇在他面前一开一合，仿佛是世界上最动听的乐曲。
就在这晃神间，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渡末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撕裂，瑜儿的手上尖尖的指甲直接穿过他的胸膛，在里面鼓捣，掏出了一颗白白胖胖如同婴儿一般纯洁无瑕的珠子。
那是……他的元婴啊……
瑜儿身上全是渡末的血。
她松开手，让渡末的身体下坠，仿佛是天地间最不堪的垃圾一样，再也不看一眼。
海里的鱼类纷纷一拥而上，大口小口的分食起来。
毕竟是元婴修士的身体，还蕴含着不少灵力，与其消失在天地间，还不如化作海中的鱼类的食物。
渡末真君从未想到过，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自己最看不起的低等生物，却把自己的身体蚕食殆尽。
瑜儿望着自己手中的元婴，嘲讽地笑道：“人类修士苦苦追求的，就是这么个东西吗？多么洁白无瑕啊，背后又有多少其他生灵的血泪？”
“瑜儿！”明潇真人终于赶到了。
他看着眼前的状况，海里是数不清的巨兽，它们静静地等待着。
……
伏月被明潇真人留在了海边。
“小师妹，幸好你回来了。”宋郅泽松了口气。
伏月现在搞不清状况，明潇真人什么都不肯说。
“这里发生了什么？那些修士呢？”伏月问道，“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江寒扫视了伏月全身上下，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手腕。
伏月下意识缩回手：“刚才师父急着赶过来。”
江寒拉起她的手，上面已经红了一圈，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显眼。
他便用自己身体里仅剩的一点灵力，给伏月施展了回春术。
这个术法一用完，他脸色就苍白了几分。
伏月仿佛明白了什么，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两瓶丹药，塞给江寒与宋郅泽一人一瓶。
“你们快点吃丹药恢复灵力，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伏月强行按下两人让他们打坐休息。
伏月御剑往瑜儿与明潇真人那里飞行。
江寒没有拦她，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
……
“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潇真人皱眉。
“我以为你会懂。”瑜儿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将这张脸记到脑海里。
以后，没有以后了。
“我告诉过你，不能对孟家下手的。”明潇真人严肃道。
“可是，我做不到。看到他活的好好的，我就想到我那些痛苦的族人，当年是你救了我，除了我，无一生还。”瑜儿惨淡地笑，“沐辰，你应该明白的啊……”
第185章 归于大海
“……”明潇真人沉默了，“无论如何，你不应该一个人承担这些。”
“我不能够拖累你，你前途光明，背后还有宗门。而我，不过是一条孤单的鱼妖罢了。能够认识你，认识师父……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瑜儿笑得如同一朵灿烂的花，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水，“沐辰，很抱歉困住了你。能够见到你最后一面，我很开心。”
明潇真人愣住了，似乎在消化这一段话。
瑜儿转身看向伏月，示意伏月过来。
伏月乖乖地上前。
“我可以叫你月儿吗。”瑜儿眉眼弯弯。
伏月点头：“当然可以。”
瑜儿叹了口气：“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我多想和你成为朋友啊。”
“我们现在就可以是朋友啊。”伏月着急地说。
“来不及了。”瑜儿看着伏月，轻声道，“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伏月主动上前，抱住了瑜儿。
女孩子都是香香软软的，凑近去闻，瑜儿身上有股奇异的香味。
瑜儿暗中往伏月身上塞了个东西，没有人察觉到。
“谢谢你，救了我师父。”瑜儿眼中仿佛有星星一样，“如果能早点认识你，该有多好啊。”
“现在认识也不迟。”伏月道，她对漂亮的小姐姐没有一点抵抗力。
瑜儿又对她一笑，缓缓后退。
她最后看了海岸上的赵翁一眼，抱歉地说：“师父，瑜儿……以后不能陪着你了。”
海边的赵翁泪流满面：“不要……”
瑜儿缓缓退后，把自己的贝壳手链扔给明潇真人：“这是你当年给我捡的，就留给你当个念想吧。”
她从妙龄少女缓缓变成鱼身，深深望着明潇真人。
明潇真人知道，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可能会有改变的。
瑜儿完全变为了大鱼，坠落到海里。
她生于大海，最终也将自己的血肉还给大海。
鱼群一拥而上，将她的血肉分食。
伏月不忍心去看，她垂下头，泪珠缓缓流下来。
她刚刚与瑜儿结识，就要见证她的死亡，虽然她是一条鱼，但与其他的人类天真少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们都是活泼可爱，灵动富有生机的，拥有一颗美好的心。
瑜儿却要遭受着灭族之痛，这一切，就只是因为她的族人是瑶鱼，是人类修士餐桌上的美食，防御用的法衣。
多么可笑啊。
伏月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异常难受，看着岸上的孟公子，也觉得面目可憎。
她哭的太伤心，瑜儿的死给她的冲击太大。从别人口中听说与亲眼目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会。
死亡，永远是一件悲痛的事情。
江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旁，在伏月颈后轻轻一点，伏月缓缓倒下。
宋郅泽不解。
“她再哭下去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江寒一把抱起伏月，将她轻轻放回赵翁的药庐。
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伏月帮不上忙，还不如好好休息。
等瑶鱼的身体彻底被分食干净，瑜儿召唤过来的巨大鱼妖们也逐渐离开了。
宋郅泽看着海边的落日，海水被映成金红色，如此美丽，如此绚烂。
它见证了一场悲壮的死亡。
江寒把岸上的修士身体全都扔到海里，放过了几个练气修士，这些不过是喽啰而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瑶鱼已死，你们公子没有活路了。如果以后再来庐海陂闹事，四大宗门绝不会放过孟家。”明潇真人冷着脸，施展他的威压。
几个练气修士吓得屁滚尿流，差点忘记抬走他们的公子。
一个人大着胆子上去看孟公子的气息，却发现尸体都凉透了。
瑜儿都死了，孟公子又怎么可能活在这个世上呢？
……
伏月陷入一场梦境，无尽地目睹着瑜儿死亡的场景，她知道这是梦，却怎么样也醒不过来。
“快醒醒，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是系统。
“我也想醒过来，可是，我做不到。”伏月喃喃道。
“你将积累的能量兑换成了丹药， 本来……联盟上的试炼根本攒不够能量的……”系统组织着自己的措辞。
“你到底要说什么？难道现在能量够了？”伏月追问。
系统肯定道：“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但是你要记住，你是一个修士，不知道要经历多么漫长的修真岁月。你会看到许多的景色，认识许多的人。如果每经历一场死亡，你都这样难以自拔，你觉得你还能走多远？”
伏月不语，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现代社会，她没有体会过亲情，所以异常珍惜这个世界的友情。
“你自己想清楚吧。”系统声音放柔和，“至于能量，还要多谢这条瑶鱼。”
“她叫瑜儿！”
“好好好。瑜儿刚才交给你了一样东西，是青翷片。这是上古异宝，蕴含着巨大的灵力，还……”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伏月很迷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青翷片，你把它放进识海滋养，不仅能够给我提供能量，还能够增长自己的修为。”系统解释道。
“可是瑜儿为什么要把东西给我？”伏月皱眉，她与瑜儿投缘，却也不过见了两面而已。
“我不知道。不过你现在必须要醒过来了。”系统催促。
伏月揉了揉脑袋：“快说，我要怎样醒过来。”
“看到那片海了吗？跳下去就行了。”
“……”伏月语塞，她现在都快有深海恐惧症了。
算了算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呢。
她跑到海边，给自己加油打气。
看着面前幽深的海水，伏月还是有些犹豫。
迟疑了两三秒，伏月径直跳了进去。
强烈的下坠感让人头晕目眩，进入海水的那一秒，伏月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师妹，你醒了！”宋郅泽惊喜地喊道。
伏月猛得睁开眼，就对上宋郅泽的脸，幸好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然一定会再尖叫一次。
“师兄，你凑这么近干嘛？”伏月一把推开他。
第186章 青翷片
“我想看看你清醒过来没有。”宋郅泽非常委屈。
伏月只好安抚他道：“好了，我刚醒过来就看见你这么大一张脸，那种感觉很惊悚的。”
宋郅泽还想说些什么，被伏月拦住了：“行了行了，江寒呢，还有我师父、赵翁他们呢？”
“在外面商量事情。”宋郅泽指指外面，“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们就一起去吧。”
明潇真人、江寒与赵翁三个人静默地围坐在一起。
“师父！”伏月轻声道。
“你醒了。”明潇真人对伏月点点头，“过来坐下吧。”
伏月跟宋郅泽乖乖地凑近坐下。
明潇真人叹口气：“事情也应该有个了结了。”
紧接着，他讲出了一段往事。
庐海陂从大陆分离开来后，形成了一个小岛，岛下面正巧是一座灵石矿脉，给整个岛源源不断的提供灵力。
也让海中的许多鱼类发生了变化。
瑶鱼就是其中的一种。
明潇真人出生在庐海陂上，目睹了瑶鱼被屠族的惨案，当时的他还是一个顽皮的孩童，父母双亡，流浪为生。因为一时怜悯，加上机缘巧合，顺利地救了一条小鱼，将她养在身边。
那条瑶鱼，就是瑜儿。
等渡末真君离开庐海陂以后，明潇真人才把瑜儿放到大海里。
没想到，一个月后，有个可爱的小姑娘找上门来，声称自己就是那条鱼。
从一条小小的鱼，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明潇真人不敢相信，不过两个人还是成了很好的玩伴。
“沐辰，你在干什么？”瑜儿光着脚踩在沙滩上。
“捡贝壳。”
“为什么要捡贝壳？”瑜儿疑惑地问。
“当然是换钱。”明潇真人耐心地解释。
“钱是什么东西？”
“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可以让人生，让人死。总之，如果能拥有很多很多的钱，就一定能够拥有很多的快乐吧。”明潇真人简单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从小流浪，受够了各种苦难，他清楚地明白着金钱的魔力。
“刚才的那枚贝壳好漂亮呀。”瑜儿没听懂。
“……”明潇真人犹豫下，低头打量着自己手中的贝壳，上面有着绚丽的花纹，确实很漂亮，说不定能卖出一个很好的价钱。
但是再看瑜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这枚贝壳，全是向往。
“送给你吧。”明潇真人把贝壳递给她。
瑜儿笑声如银铃：“你真好，以后，我一定帮你赚许多许多的钱。”
明潇真人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是靠自己的努力。”
……
后来，明潇真人被四大宗门选中，成为内门弟子，离开了庐海陂。
而瑜儿，也拜了赵翁为师。
二十年后，明潇真人重新回到庐海陂，准备在这里大显身手，好好地帮天刹宗赚一笔钱。
当时的山海楼毫无特色，在一大堆酒楼里边根本不出众。
明潇真人只知道修炼，哪里懂得什么做生意。
瑜儿给他出了个主意——用自己的血浸泡其他种类的鱼肉，假冒成瑶鱼，自然能够打出山海楼的名声。
瑶鱼已经灭族，很多年不曾出现过了，不可能有人识破的。
明潇真人不同意。
但是眼看着山海楼的生意越来越差，最终他默许了。
自此，山海楼成了庐海陂最具盛名的酒楼，不仅如此，明潇真人赚到钱以后，仿佛开了窍一样，生意越做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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