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背过身去,不想理会她。
“快告诉我嘛。”吴千凝在伏月身边念叨个不停,她不经意瞟到伏月的耳朵,“咦,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伏月赶紧转过身来,捂住吴千凝的嘴:“我的大小姐,你可别乱说话。我的耳朵是冻红的。不就是牵个手,能有什么感觉?难道你没有牵过我的手吗?”
吴千凝撇撇嘴:“那怎么能一样呢?江寒的手长得那么好看,握上去肯定感觉也不一样。”
“我师兄的手握上去如何?”伏月趁机问道。
吴千凝脸上飞过两朵红霞,低下头:“不就是手嘛,那有什么感觉。”
“喏,你看你的回答,不是和我一样,你还问我这么多。”伏月轻笑,总算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了。
但她心底却在回忆,刚才握住江寒的手时,那种奇怪又陌生的触感。
人与人之间的肢体接触是不同的,她和吴千凝拉手的时候,就不会有别的感受,两个好闺蜜之间牵手是很正常的事。
江寒的手,除了看上去好看以外,手感真的……很好。
他常年习剑,指腹上都是茧子,摩挲在伏月的手指上,让人觉得酥酥麻麻的。
比起伏月的手,确实有一些凉。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
可是到后来,伏月却感觉江寒的手比自己的还要热,也许是因为他修为比自己高的缘故吧。
她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在哪儿呢?是谁说大少爷回来了?”说话的是个女子,“要是敢假传消息,等堡主回来一定严惩不贷!”
宋郅泽听着这道声音,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他向前走了几步。
女子终于露了面。
她穿着一袭深红如意云纹衣衫配上海棠纹锦襕裙,身上是石青撮晕缬云肩,外面还披了一件大氅,头发绾成芙蓉髻,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镶嵌蛇纹石质玉戒指。
却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模样,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
“娘!”宋郅泽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叫了出来。
若是仔细算算,宋郅泽已经将近二十岁,他娘生他的时候就算才十八岁,现在也要将近四十了,可见宋家堡的生活着实是养尊处优。
岁月似乎没有在这个女子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吴千凝更吃惊了,她没想到宋郅泽的母亲如此年轻。
宋夫人站在原地愣了愣,仔细端详着宋郅泽的脸。
眼前的少年身材高大,五官端正,英武不凡,和自己的丈夫年轻的时候有七分相似,尤其是耳后,有一颗不易察觉的小痣。
这个人若不是不是她的儿子,宋家堡的大少爷,还能有谁?
“泽儿——”宋夫人一把抱住宋郅泽,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儿子走后十多年来,就算每每想到让自己心酸难忍,却也不会在众人面前失态。
如今看到久别重逢的儿子,她终于压抑不住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
“娘。”宋郅泽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怀中的这个女人,这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和他血浓于水的亲人。
好在宋夫人见识过大风大浪,很快就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用手帕擦拭掉泪水,再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了那个优雅端庄的宋夫人的模样。
“不要站在门口了,快进来说话。”宋夫人热情地招待他们,“不知这几位是?”
宋夫人果然是有见识的,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去修仙问道,就算身上穿的是夏天的衣裳,也没多问。既然这几个少年少女穿着打扮都和自己儿子差不多,个个容貌俊秀,气质非凡,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宗门师弟师妹。”宋郅泽招呼江寒等人上前,一一为宋夫人介绍道。
“这是江寒,我的师弟。”宋夫人看了眼玄色衣衫的江寒,赞叹一声好个儿郎,这等容貌,若是自己再年轻几岁,恐怕也把持不住。
“她是我小师妹,伏月。”伏月对宋夫人甜甜一笑。
宋夫人对这个灵气可爱的小姑娘顿时心生好感。
“这是吴千凝。”宋郅泽不知为何,介绍她的时候,说的有些磕磕绊绊,“也算是和我同属一宗的师妹。”
宋夫人看了眼吴千凝,这个小姑娘容貌精致,衣着讲究,抬头看见自己的时候竟然有些紧张,不过还是小声朝自己问好。
“好好,你们都是些好孩子。”宋夫人笑着道,心里也有了盘算。
“外面天气冷,快进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宋夫人让身边的丫鬟赶紧准备好吃食火盆,并吩咐下去:“快去请老堡主过来,告诉他少爷回来了,今日府里有喜事,所有下人这个月分例涨上三成。”
丫鬟喜不自胜:“是,奴婢这就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堂屋走去,路上经过不少亭台楼阁,又有许多弯弯绕绕的长廊。
“这里还真是大,原来师兄没骗我。”伏月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小声地跟江寒讨论着。
第240章 紧张
话一出口,伏月才觉得不对,江寒可是皇子,他从小在皇宫长大,哪里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院子。
江寒脸上没什么异样,甚至点头附和道:“是挺大的。”
“你不知道,当年我见到师兄的第一面,他就跟我说了好多东西,宋家堡有几棵树,哪棵树下有蚂蚁窝,他都如数家珍。”伏月感叹道,“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嗯,宋师兄一向都很健谈。”正巧是一处台阶,伏月只顾着说话,没抬眼看路。
江寒眼疾手快,一边回答伏月,一边扶住她,以免她摔倒。
伏月吐吐舌头:“放心吧,我走路可稳当了。”
江寒挑眉,凤眸幽深。
伏月最抵挡不住他这个表情,简直就是中描写的那样:三分不羁三分潇洒三分好整以暇还带着一分漫不经心。
“你干嘛,怀疑我走路的能力?”伏月气鼓鼓的。
江寒戳了戳她的腮帮子:“没有,只是担心你摔倒而已。”
他的指尖好烫,似乎烫到了伏月的心里。
“不要乱碰我的脸,我都好几天没洗脸了。”伏月生怕江寒摸了一手灰。
“我可以让你碰回来。”江寒嘴角噙着一抹笑。
伏月摇头:“先欠着吧。”
宋夫人虽然在前面走着,却也关注着身后的人一举一动。她也年轻过,自然知道那些小儿女芳心萌动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
唉,本来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还领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现在可好,一个已经有主了。
不过看宋郅泽刚才那个模样,说不定宋家堡后继有人了。
宋夫人越想越开心,对身边的吴千凝也就越发热情。
“你们快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宋夫人招呼众人坐下,“到了宋家堡就当成自己家,你们是郅泽的好朋友,我也把你们当做自己的孩子看。”
伏月对这个温柔热情的宋夫人十分有好感,她从小基本没有感受过母爱,对宋郅泽拥有这么棒的母亲简直是羡慕嫉妒恨。
“宋夫人,你不用这么辛苦,我们不累的。”伏月看宋夫人一直忙活着, 便开口劝道。
宋夫人摸了摸手上的镯子,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
“好,我先陪你们聊聊天。等下饭菜就准备好了。”宋夫人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儿子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她确实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
“刘管家呢,快让他去备上饭菜。”宋夫人吩咐道。
“回夫人,刘管家告病休息了。”仆人宋武回答道。
宋夫人隐约有点印象:“瞧我忙的昏天黑地的,把这事给忘了。那就让他好好休息,你去办这件事吧。”
宋武领命,退下立即着手去办。
“泽儿,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宋夫人看着眼前的儿子,想要把他的模样深深的印在脑海中,“你这次回来,是为了……”
“我此次是奉了师门的命令前去试炼,阴差阳错经过宋家堡,掌门特地允许我回家看看。”宋郅泽解释道。
江寒端起旁边的茶,静静地养神。
因为伏月的心思被吴千凝全都占据了。
吴千凝一到宋家堡,就觉得局促不安,怎么样都觉得不自在。
“伏月,该怎么办?”吴千凝传音入密给伏月。
“什么怎么办?”伏月没听明白。
“我看见宋夫人就紧张。”吴千凝低头喝茶。
“宋夫人这么温柔热情,你有什么好怕的?”伏月不解,她倒觉得这果茶不错,又喝了一口。
“那可是宋师兄的娘亲,我……”吴千凝。说话说得吞吞吐吐的。
伏月恍然大悟,对,吴千凝跟她可不一样。
“不要紧,你这么漂亮可爱,宋夫人一定很喜欢你。”伏月安慰她道。
“千凝,你今年多大了?”宋夫人话锋一转,把头转向吴千凝,笑吟吟地问道。
吴千凝险些被呛到。
她白嫩的脸涨得通红,老老实实答道:“十七岁了。”
宋夫人笑意更深:“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和郅泽他爹成亲了。”
宋郅泽也在喝茶,一口茶喷出来:“娘,你在说些什么呢!”
一旁的丫鬟赶紧送上帕子帮他整理衣衫,被宋郅泽拒绝了。
“多谢,不用了。”宋郅泽施展一个除尘诀,衣服就重新变得一尘不染。
宋夫人看得目瞪口呆,看来她的儿子确实在外面学到不少本领。
“老堡主到——”门外的仆人吆喝道。
宋夫人连忙整理下衣裙,站起身迎接公公到来。
出于礼貌,伏月和吴千凝也站了起来,江寒也不例外。
毕竟是在宋家堡,就算宋老堡主只是一介凡人,他们已经是筑基修士。看在宋郅泽的面子上,江寒也不会让他们下不来台。
他们的外表都是少年少女的模样,就算拥有比这些凡人更加漫长的生命,对于宋老堡主和宋夫人来说,也不过是晚辈而已。
进来的宋老堡主已生华发,浓眉剑目,目露精光,蓄着长须,精神矍铄。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身材却依旧健壮,相貌堂堂,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俊朗模样。
“郅泽在哪?”他的声音雄浑有力。
宋夫人还没来得及介绍众人,宋老堡主进入堂屋,便看到了笔直站着的宋郅泽。
一别多年,宋老堡主没有忘记,送宋郅泽离开前去修仙的时候,他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每天在宋家堡里上蹿下跳,掏鸟蛋捣蚂蚁窝,调皮得不得了。
对宋老堡主来说,这个孙儿也是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只因他长相有三分像自己的亡妻,此外,宋郅泽天真活泼,也给自己的生活添了不少乐趣。
“爷爷,等我长大了,要跟你学枪法,守好宋家堡,做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三岁的宋郅泽眨巴着眼睛,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崇拜地看着耍长枪的宋老堡主。
宋老堡主仰天长笑,一把抱起宋郅泽,高高抛起:“好!爷爷等着那天!我的孙子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第241章 从此别凡尘
送他走的那天,宋老堡主心如刀割,他心里比自己的儿子儿媳更不舍。他膝下只有一子,儿子也只有宋郅泽一个孩子,而宋家堡这么大的家业,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宋家堡方圆十里的百姓安宁,还需要他们来守护。
比起在人间庸庸碌碌几十载,他还是希望宋郅泽走上通天路。飞升成仙是每个凡人的梦想。
一入修真界,从此别凡尘。
他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看着前来挑选灵根的修士,他们气度不凡,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芒,与周围的凡人有着云泥之别。
所以,宋郅泽一定要去修仙。
虽然他是宋家堡的堡主,作为爷爷,也有一份私心,他不想自己的孙儿这一生只能做一个凡人,错失入仙门的机会。
“爷爷——”宋郅泽看到母亲的时候,强忍住自己的泪水,他是个大男孩了,不能在母亲的怀里哭鼻子。
可是,现在他看到的是自己的爷爷,最疼爱自己的爷爷。
父亲每日里忙于公务,他平日相处得最久的就是宋老堡主。
这一对爷孙双目相视,眼中有太多太多的情感,两个高大的男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宋老堡主嘴唇动了又动,化为一句:“好,回来了就好。”
他重重地拍了拍宋郅泽的肩膀,手下结实的身躯提醒着他,当年那个小孩子已经真的长大了。
“都坐下吧,不要拘束。”宋老堡主坐到主位上,他目光一一看向江寒伏月与吴千凝。
了解几人的身份后,宋老堡主面上带了几分郑重,他刚才已经听下人说了,那个玄衣少年一挥手就把树给劈断了,又一挥手,树又恢复如初。如果不是仙法,根本解释不了这个问题。
“我看你身上的宝剑不错,你们修士也要习武吗?”宋老堡主对宋郅泽的佩剑很是好奇。
宋郅泽取下白虹,让宋老堡主拿到手中观摩。
“修士也分许多种,有丹修道修法修佛修剑修等等,我们宗门便以剑修居多,我也是剑修。”宋郅泽耐心地跟爷爷讲解,“千凝师妹是丹修,伏月小师妹既是丹修又是剑修。这位江师弟就更厉害了,他可是我们这代弟子里的剑修第一人。”
“宋师兄言重了。”江寒连忙否认,在长辈面前,他从不夸大,哪怕是凡人。宋老堡主德高望重,深受百姓爱戴,这样的人值得他尊重。
宋老堡主笑道:“郅泽一去多年,他性子不稳当,多亏你们关怀照料。若是你们不嫌弃,既然到了宋家堡,几位万万不要拘束,就当是自己家,怎么自在怎么来。”
江寒颔首:“多谢老堡主。只是我们此次入人间,宗门命我们低调行事,不可引人注目。还望老堡主能把我们看作寻常晚辈就好。”
宋家堡上上下下对他们的态度,恨不得把他们放在神坛上供起来。江寒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但伏月没有,若是宋家一直用这种态度对人,她早晚会觉得拘谨。
“好,老夫明白了。”宋老堡主轻抚长须,沉吟道,又吩咐下去。
他粗略看了眼白虹,就把剑还给了宋郅泽,这不是凡间的剑,也不是他这等凡人可以多碰的东西。
白虹是灵器,更是一把君子剑,如同宋郅泽这个人一般,碰到的时候便觉得浩然正气长存。
不过接触几瞬,已经足够他回味余生了。
他的孙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依然成长得很好,宋郅泽是他的骄傲。
……
晚宴备得很快,宋老堡主领着他们到客厅就膳。
宋家堡现任堡主宋瀚在晚膳前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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