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地龙烧得正旺,室内温暖如春,萧景睿掀起锦被,露出顾若清的身躯。他十分满意的扫视过自己的杰作,然后拿起了放在床边的衣物,亲自为顾若清穿起了衣裳。顾若清红着脸,任由萧景睿伺候自己穿衣,坐在床边看着这人俊逸贵气的眉眼,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数月之前,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和萧景睿能有今日这般场景。
“走吧,愣什么神呢?”萧景睿为她穿好鞋子,看见顾若清盯着自己发愣,便毫不客气地将脸凑了上去,“太子妃若是想看,等用过了午膳,再回来好好的看一看。”
顾若清忍无可忍,嗓音沙哑,“萧景睿,你不要得寸进尺!”
明明是生气的话语,落在了萧景睿的耳中,却似乎像是这天底下最动人的情话。他的若清,是这天下最聪慧坚强的女子,从来都是克己复礼,举止有度的,如今终于愿意在他面前露出如此任性的一面,实在是上天对他萧景睿最大的恩赐。
守在膳桌旁,终于等到萧景睿和顾若清姗姗来迟的来宝,看见自家殿下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只觉得有些好笑。或许是猜到了两人今日必定会起得晚一些,来宝早就让膳房的人将饭菜温在蒸笼里面,直到两人上桌,才将这些东西一一摆了上来。
“殿下,枭主事那边传来了消息。”来宝一边为两人布菜,一边说着刚刚收到的密信,“听说昨日皇后将叶家二房的嫡女叶芜招进了宫中,如今宫中传开了,说是这位叶芜恐怕就是未来的梁王妃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叶楣倒是会打算。”萧景睿不在意的摇摇头,亲自为顾若清盛上一碗粥,只是这碗刚刚放下,他便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你说谁,叶芜?”萧景睿抬起头看向来宝,他想起前世,直到萧景崇登上帝位,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娶过梁王妃。而登基之后,也只是封了白婉儿为贵妃,皇后之位一直虚悬。如今这才到什么地步,怎么好端端的冒出了一个梁王妃出来的?
难道因为兖州失利,梁王为了对付自己,改变了一些计划?萧景睿眯起眼睛,可是叶芜本就是叶家的女儿,无论萧景崇娶不娶她,叶家都是萧景崇的外家,不会轻易的改变自己的站队,那么萧景崇娶叶芜究竟是图什么呢?
顾若清看着萧景睿的神情,仔细想了想,也发觉了这一点。“皇室与世家联姻本就敏感,更何况,就算梁王愿意,陛下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这句话并不是猜测,只是看她是如何嫁进东宫的,便能对陛下的想法略知一二。
萧景崇也是皇子,且是继后所出,身份本就贵重。上次在太和殿中,当皇帝发现皇后另有所图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可见他并不愿意看到萧景崇做大。
“皇后和梁王刚在陛下那边吃了挂落,如今便上赶着让叶芜去做梁王妃,就不怕又招来陛下忌惮吗?”顾若清也陷入了思索之中,“皇后和梁王不是蠢人,就算打定了主意要娶叶芜,也没道理会在会挑在这个时候。”
“一个身份贵重的世家嫡女,倘若不是给萧景崇准备的,那会是给谁准备的呢?”萧景睿隐约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难为他们舍得。”
第60章 宫宴
“今天是立春,按照宫中的规矩是要摆家宴的,届时一些老宗亲,连带圣上和各皇子都会前来赴宴。诸位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筹备,可不能出了什么乱子!”周云生穿着大太监的锦袍立在殿前,对下方站着的宫人训话。
这些宫人们点头称是,便迅速散开,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周云生满意的收起拂尘,回过身就看见叶芜披着这一件藕粉色的披风看着自己,似乎欲言又止。
“吆,叶小姐,可是给您送去的衣裳不满意,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周云生连忙迎上去,温和地笑道,“刚刚送过去的衣裳,可是皇后娘娘让秀坊精心准备的,这衣料都是从蜀中运过来的,十分难得!”
叶芜连忙摇头,“怎么会,姑母安排的我自然是十分满意的。只是周公公,这衣裳和头面是否太过于华丽?照理说今儿是宫中的家宴,我随梁王殿下赴会已然是冒昧,怎么好如此招摇呢?”
“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有皇后娘娘在,谁敢说小姐招摇?更何况有些事儿虽然没明说,咱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周云生笑着,朝旁边的小宫女招了招手,“快些送叶小姐回去,再过几个时辰,这家宴可就开始了。吩咐那些侍妆的姑姑们,务必要将压箱底的功夫拿出来,好好的为叶小姐装扮装扮。倘若小姐不能够在家宴上一鸣惊人,给皇后娘娘和梁王争个脸面,那就是老奴的不是了!”
听见周云生这番话,叶芜不由的又红了脸,低下了头,随着那小宫女回到了房中。周云生站在原地,看着叶芜窈窕的背影,心中叹息。可他到底只是个办事情的奴才,有些话不敢说也不能说,只能一心一意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
东宫中,萧景睿站起身,满意地看着顾若清的脸,将手中的眉笔递给春桃,自己拿起旁边的镜子,捧到了顾若清面前,“若清看看,我这画眉的手艺如何?”
顾若清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好笑,在萧景睿期待的眼神中夸赞道,“景睿这手艺十分不错,比春桃都要好多了。”
春桃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有些无语,怎么自家小姐和太子调情,要拿自己做对比呢?可是当她看见萧景睿唇边勾起的笑意,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殿下,揽芳居的白侍妾立在毓庆宫的门口,说...”来宝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为难的表情,“说想要随殿下一起进宫赴宴。”
萧景睿正低着头为顾若清整理腰间的配饰,倒是顾若清应了一声,说道,“白侍妾的父亲终究还是大齐的吏部尚书,殿下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如此便由本宫做主,带白侍妾一同赴宴吧。”
萧景睿不置可否,继续和顾若清腰间的配饰做斗争。来宝有些没眼看,得了顾若清的命令,便转身离去。
“殿下,看来被选中的是你了。”顾若清抓住萧景睿在自己腰间作怪的手,笑似非笑道,“我可听说那位叶家二房的小姐。长得可跟天仙似的。”
萧景睿挑了挑眉,“若清,这话可就冤枉我了,什么天仙不天仙的?你难道不知道为夫患有眼疾,只看得见你一个人吗?”
顾若清瞪着眼睛看着他,终究忍不住笑了出来,“殿下,不许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八道,待会先吃点东西垫垫。今天晚上估计会很热闹呢,白婉儿、皇后和叶芜凑在一处,咱们若不配合着演场戏,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萧景睿抓住她的手,动作十分温柔。他的身上穿着太子的吉服,月白色的衣袍将他衬得愈发的贵气威严,顾若清身上则穿着太子妃的吉服,与他的款式十分类似。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好像一对神仙眷侣。
夜色逐渐弥漫,华清宫中,宫女们捧着点心和瓜果鱼贯而入。宽阔的正殿里此刻坐满了人,萧景睿坐在前方右侧的位置,一旁是面容平静的顾若清,一旁则是身形纤细的白婉儿。太子妃已经嫁进了东宫数月了,白婉儿假孕栽赃太子妃的事情在满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太子居然还带着这个白婉儿来参加宫宴,实在是令人侧目。
想起从前,太子带着这位白婉儿在元后面前请旨的事情,在场的宗亲和命妇们互相看了一眼,看来在太子的心目中,这个白婉儿依旧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份量。
有这种想法的除了宗亲和命妇们,还有坐在主位上的萧奕,他看着气氛微妙的三人。只觉得心中十分畅快。一个是空有名头而没有势力的太子妃,一个是父兄明明在朝中身居高位但被贬为侍妾的侧妃,萧景睿想要通过联姻来拉拢世家的路,被断绝的一干二净。每每想到这里,萧奕就觉得当初让顾若清嫁入东宫,实在是一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坐在萧奕身旁的皇后今日妆容十分精致,她顺着萧逸的视线看去,瞬间明白了萧奕心中在得意些什么,只觉得十分好笑。男人,尤其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总是刚愎自用,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殊不知早就被人算计了无数回。
“梁王呢,怎么还不来?”萧奕心情极好,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他看向萧景睿旁边还空着的一个位置,皱起了眉头,“今日难得聚在一起,怎么不见景崇呢?”
皇后回过神,笑着答道,“陛下,臣妾娘家的侄女儿最近在宫中小住。方才臣妾来的着急,便让景崇将她一起带过来,估计啊,马上就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皇后的话音刚落,就看见萧景崇穿着玄色的亲王袍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一个衣着华丽,身形窈窕的女子。
华清宫正殿瞬间静了下来,无数宗亲的眼睛都落在了叶芜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连带萧奕的眼神都暗了几分。叶楣心头一跳,纵使知道叶芜的容颜绝色,她也没有想到认真打扮起来竟如此的勾人。察觉到殿中众人的视线,叶芜有几分不安,下意识的朝萧景崇靠近了一些。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看见叶芜的动作,萧奕的眼神清醒了过来,低声问。
叶楣连忙解释道,“陛下,这是景崇的表妹,臣妾心疼这个侄女,想着在宫宴上让几个宗亲见一见,来日或许能许个好人家呢!”
皇后的声音并不大,可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中。霎时间,有不少宗亲的眼神都炽热了起来。而叶芜则是瞬间苍白了脸色。眼中带着不可置信,转头看向萧景崇。
萧景崇只当没有看见,抬脚走上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而皇后朝周云生使了个眼色,周云生瞬间会意,走上前,引着叶芜坐在了萧景睿的附近。
第61章 离席
周云生抬起手,敲击了一下云板。十数个容颜娇美的舞姬,穿着单薄的衣裳,迈进了殿中,伴随着笙乐翩翩起舞。众人坐在桌前,推杯换盏,小声说着话。
坐在主位上的萧奕举起酒杯,看向萧景睿,“看着太子如今成家立业,佳人在侧,朕这个做父皇的总算放了点心。”
萧景睿站起身,两旁的顾若清和白婉儿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起身,“儿臣今日所得,全仰仗父皇,且以杯中酒,恭祝父皇身体康健,千秋万岁!”
“好!”萧奕开怀一笑,也不管萧景睿这话究竟是不是带着讥讽的含义,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在他的眼中,成王败寇,落在下风的人总是心有不甘的,可是只要最终的结果符合他的设想,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便都不重要,所以他十分畅快的喝完了这杯酒。
皇后看着萧奕的动作,想要劝阻,“陛下,太医说您要少饮点酒,宫宴刚刚开始,您便喝了这许多了,再喝下去怕是要醉了。”
萧奕听见这话,重重的放下酒杯,转过头去看着皇后,“这酒伤不伤身,朕不知道。可论起伤身,酒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后脸色一白,她知道,萧奕这话是在敲打她,也是在敲打梁王。景崇这次从兖州回来,皇帝不加封不赏赐便已然是一种态度,此刻在宫宴上不给他们二人好脸色,这便是说明萧奕心中的气还没有完全消掉。
看见皇后受了责难,萧景崇连忙站起身,“父皇,儿臣只是想为父皇解忧,一时情急,做事便没了章法。可见儿子们无论年岁多大,还是要靠父皇的指导才能成事。”
听见萧景崇这话,萧奕心中受用,说到底他还是需要萧景崇这个棋子来去制衡太子的,所以面色缓和了一些,“今儿是家宴,不必拘束。以前的事,不必再谈。”
皇后和梁王心中松了口气,白婉儿看见梁王只是一句话,便让皇上消了气,心中更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和选择。她举起桌上的酒壶,澄澈的酒水从壶口中倾泻而下,倒进酒杯中。白婉儿的修长手指微微抖动,殿中的烛火虽多,可到底不是十分明亮,因此也无人看见她这小动作。
“殿下,从前是婉儿糊涂,为了留住殿下的心,这才想出那些法子。”白婉儿举着酒杯,美目中迅速聚起泪水,要掉不掉,十分可怜,“婉儿实在思念殿下,这才站在玉庆阁门口,想着同殿下见一面也是好的。可没想到殿下居然还愿意带着婉儿来参加家宴,实在是让妾身不知如何才能回报殿下...”
萧景睿微微转过头看着她,低声说道,“你的确是糊涂,再怎么说也不能拿怀孕的事情开玩笑。你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兄长前程一片大好,日后切莫因为女儿家的心思,让人看白府的笑话才是。”
白婉儿点头称是,她知道只要自己的父亲还是吏部尚书,那么萧景睿就不可能完全的撇开自己。
看见白婉儿泫然欲泣的神色,萧景睿似乎终于软了软心肠,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之前皇后将你召进宫,可没受什么委屈吧?”
白婉儿听见萧景睿这话,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去了,瞬间掉下来一颗晶莹的泪珠,“妾身做错了事情,皇后拿着这件事情不放,也是没有办法的。”
太子和侍妾眉目传情,而身为太子妃的顾若清只当没有看见,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认真吃着点心。萧奕满意的看着这个局面,余光扫过一张容颜精致的脸,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叶芜低着头,只觉得坐立不安,几乎要将手中的手帕揉烂了。方才进殿时,皇后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些日子宫中人人都在传,她是皇后内定的梁王妃,连带梁王对此事也没有否认,态度十分暧昧。怎么到了皇上面前,变成了带自己来宫宴是为了要给自己相看人家呢?
她的动作被坐在主位上的萧奕尽收眼底,萧奕动了动喉结,又将桌上的酒水一饮而尽,只觉得身体里传来莫名的燥热,伴着涌上来的醉意,让他十分的难受。他眯了眯眼睛,张口想要喊康禄海,就看见太子站起身朝他告罪。
“父皇,儿臣不胜酒力,想要去偏殿更衣,还望父皇恕罪。”萧景睿眼尾泛红,不似作伪。萧逸点了点头,挥挥手便让他出去了。
看见萧景睿离席,坐在旁边的皇后看向白婉儿,微不可查的动了动手上的镯子。周云生瞥见她这个动作,悄悄的朝叶芜身后的小宫女使了个眼神。这小宫女自叶芜进宫以来,便一直陪在她身边这里,叶芜对她还是有几分信任的。此刻这小宫女弯了弯腰,在叶芜耳旁说道,“叶小姐,奴婢看你有些不舒服,不然奴婢带您先行回未央宫吧!”
叶芜松了口气,连忙站起身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萧奕看着叶芜窈窕的背影消失自己的视线中,逐渐积累起来的躁动和醉意让他有些不耐烦,便说道,“康禄海,扶朕去休息片刻。”
“陛下,臣妾陪您去吧!”皇后见状,连忙跟着站起身。可萧奕到底是对她还心存芥蒂,摆了摆手,“不必,皇后留在这儿主持宫宴吧,都走了像什么话?”
太子和皇帝接连离席,连带身姿动人的叶芜也退了出去,饮酒的宗亲和命妇们瞬间随意了起来,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说起了话。
叶芜跟在小宫女的身后,在偌大的华清宫中绕来绕去,不时还有些小太监走过来,同这个小宫女交换眼神。她只觉得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那小宫女心中也正疑惑着,可她也不能明着说自己是远远跟在太子身后,好在又过来一个小太监过来跟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说太子和几个侍从最终进了左侧偏殿的一间屋子。她转过头,歉意一笑,“劳姑娘跟奴婢多走几步,皇后娘娘吩咐,先请姑娘在左偏殿中等一等,待宴会结束,梁王殿下会过去亲自送姑娘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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