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殿下知道了,准备如何做?操纵春闱、泄露试题,并通过此法在朝中安插亲信,倘若这些罪责捅到了皇帝面前,殿下的太子之位,恐怕岌岌可危!”在来的路上,钟怀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这事的解决方法。白家的背叛简直是拿捏住了太子的命脉,白家里里外外都已经被打上了太子党的标签,这简直是无法破解的死局。
“舅舅以为,我们要如何同萧景崇斗法?”不知道为何,萧景睿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朝着另外一个奇怪的方向说了一句。
“梁王手中,掌握着兵部和户部,或许还有工部。六部之中,已有三部投靠梁王,更何况他还有陛下的支持。想要同他斗法,唯有从这三部入手,逐一击破。”虽然有些不明白萧景睿的意思,但钟怀还是认真的给出了自己的见解,只要梁王手中的牌输了个干净,自然没有能力再同萧景睿叫板。
“舅舅说的不错,从前我也是这样想的。”萧景睿自嘲一笑,他所说的从前指的是前世。为了斗倒萧景崇,他和钟家可谓是殚精竭虑,付出了不少惨痛的代价,可也只能勉强保住他储君的位置。但重来一世。萧景睿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发现自己实际上是选择了最为困难的一条路。
“这法子虽然可行,可是舅舅,若要行的通,我们要付出多少代价?”萧景睿认真道,“就算三部尚书都换成我们的人,萧景崇的身后还有皇后,还有叶家,甚至于还有陛下。整个大齐最有权势的人都是他的后盾,想与他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听到这里,钟怀的脸色越发的凝重。他知道萧景睿所说的是事实,过往钟家的门生已经被借着各种由头驱逐出了权力的中心,太子一人苦苦支撑到现在,已然是一个奇迹。现在倒好,不仅原本的问题没有解决,白家甚至也投靠了梁王,这实在是...
“舅舅,或许从前我们都走错了方向。”萧景睿没有因为面前棘手的局面而焦虑,反而是伸出手拍了拍钟怀的肩膀,“不能换个想法,舅舅认为萧景崇的这些底牌当中,哪张我们最不可能攻破?”
“当然是皇帝。”钟怀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说完便愣住了。
“对,是皇帝。对于皇帝而言,萧景崇的一切都是他所赐。叶楣当年只是一个不受宠的贤妃,叶家也只是个二等世家,皇帝为何选择了他们?”
“因为,这样没有底蕴的世家最是好掌控。皇帝夺嫡登基之时,钟家倾尽全族之力送他上位,这样的力量给了皇帝极大的助益,可也让他深深的忌惮。”钟怀叹了口气,谁也没有想到,当年低声下气求娶初瑶的庶出皇子,在登上大位之后,居然会对钟家赶尽杀绝。
“倘若陛下认为,叶家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呢?或者说,他感受到梁王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会如何做呢?”萧景睿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当中抽出一封密信,放到了钟怀的手中。
“一直以来我们都想错了,皇后和萧景崇的一切都是依托于皇帝的赏赐,无论他们手中有多少底牌,在黄权面前都不堪一击。”萧景睿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因为萧奕对他的疑心和忌惮,堂堂太子都被打压至此,如今他也要用萧奕的这份疑心,剥夺萧景崇手中最强的底牌!
“殿下,我明白了。这次春闱,准备怎么做?”钟怀深吸一口气,在朝中浸淫十几年,他自以为了解为官之道。可是在夺嫡之路上,只有掌握了帝王心术之人,才能够在这场厮杀中窥见胜利的曙光。
“不要自证清白,不要拦着白家,要再给他们添把火。舅舅手中的这份春闱试题,白长风只给了极少数的人。可是这怎么够呢?我便推了他一把,将这份试题拓印,送到了更多人的手中。这把火只有烧得足够旺,效果才能更好。甩掉白家对于我而言犹如壮士断腕,虽然伤筋动骨,却是唯一的活路。”萧景睿坐了下来,笑着对钟怀说道,“当然,倘若想要父皇相信萧景崇和叶家有异心,我们还需要一个看似完全中立的人,来推一把。想必这个时候,长公主已然在太和殿,同父皇说了当日白婉儿流产的真相吧。”
他猜的一点都没错,虽然白婉儿流产的事情已然盖棺定论,但是当日萧奕亲口将这事指给了萧长乐,萧长乐得了萧景睿的消息,自然要借着这件事情完成最关键的一环。
“长乐,白侧妃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她一时迷了心智,假孕陷害太子妃,无非就是内宅妇人的争风吃醋罢了,没有什么不清楚的,若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便回去吧。”萧奕批了一整天的折子,此刻有些头痛,见萧长乐进来要禀告白侧妃流产的真相,不禁皱起了眉头,只是女人之间的小事,怎么又旧事重提了?
萧长乐听到这话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皇兄,假孕的事情我只是有一个疑问,刘太医在太医院服侍多年,白婉儿只是东宫的一个侧妃,是怎么让刘太医甘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配合她的呢?”
原本顾及皇后的体面,萧奕不想多说,但见萧长乐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便直白的说道,“长乐,朕也不想骗你,这事儿就是皇后错了主意...”
萧长乐静静的看着他,萧奕突然止住了话头,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是啊,白婉儿不可能指使得动刘太医,只有皇后才有这个能力。可白婉儿是萧景睿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会配合皇后做这样的事情呢?除非...
“皇兄,朝堂的事情我并不懂,但是察觉到这事情之后,我派人盯着白婉儿那个哥哥,发现他曾经有几次悄悄地出入梁王府。”萧长乐站起身行了个礼,“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至于其中的真实性我并不能保证,皇兄大可派人去查。只是,皇兄的帝位来之不易,切勿再出现第二个钟家了。”
(突然出现的作者:担心有的宝宝没有看明白,我想了个有趣的例子形容一下。
有一个A集团的私生子萧奕,靠着娶了另一个B集团的嫡女钟初瑶上位,成了A集团的主人,然后生了个儿子萧景睿。后来萧奕觉得这个B集团力量太大了,就害死钟初瑶,收购了B集团,新娶了一个听他话的老婆,生了个听他话的儿子萧景崇。
为了确保萧景睿不报仇夺他的位置,萧奕就帮着萧景崇一起打萧景睿,萧景睿一打二打不过,更何况萧奕更有力量,他又被背叛了,所以第一轮失败了。
第二轮重开,萧景睿换了个方法,那就是各个击破,想办法让萧奕觉得萧景崇也不是啥听话的好鸟,别给萧景崇帮忙。于是,萧景睿就可以跟萧景崇公平对决了(单方面碾压),再然后,就准备取萧奕狗命了。
前面的一连串事情就是为了引起皇帝对萧景崇的警觉和厌恶,太子殿下放弃强攻了,发动了魔法攻击!巴啦啦能量,呜呼啦呼,心理战!
第80章 六合戏楼
“吆,梁王殿下,今儿怎么看起来心情甚好,可是有什么喜事吗?”面容白净的年轻公子推开六合戏楼雅间的门,就看到梁王十分惬意的坐在椅子上在同一个美貌的戏子调情。
“韦大公子看起来也是满面春风,想必家中也有好事发生吧。”萧景崇斜了他一眼,并没有收回搭在戏子腰间的手。
韦一白得意一笑,挑起眉头,“还是殿下睿智,一眼便看穿了臣。上次臣同殿下说的,新来的演虞姬的那个云官儿,答应进我府上了!”
“原来是这样,一白,你可追了那个云官好些日子,如今一片赤诚打动了美人之心,这倒的确是一件喜事。”萧景崇终于松开了,那戏子看见梁王的动作,盈盈一拜,十分知趣的退了下去。
“殿下那边的喜事是什么?让我猜猜看,我听说后日便是春闱,殿下已经将自己看中的人安排好了?”韦一白是户部尚书韦正和的独子,韦正和对这个儿子十分的宠爱,不仅在朝中给他谋了个要职,平时也有意教导他,因此一些事情并没有避讳着他。
在六部尚书之中,韦正和是个久混官场的老狐狸。他出身蜀中韦氏,虽然家中只是个侯爵,但是韦家在蜀中富甲一方,十分具有话语权。因此对待韦正和,梁王并不同他人一样,反而十分有礼,连带对着这个韦一白都更有耐心一些。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是后来本王改了心思。不过是再等两年,日后想要安插人,有的是机会。”
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韦一白听到这话来了兴趣,压低声音问道,“殿下这么说,可是有了扳倒那位的把握?”
“把握倒是没有,事情也不是本王来做,自有那不要命的替本王冲锋陷阵。”萧景崇顺着戏子的唱段打起了拍子,“总之这次春闱热闹呢,你我只等着看戏吧。”
“行,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臣可便只等着看戏了。”韦一白笑了笑,“不过,殿下也的确不必同我细说,与我交好的几家公子今年也有要进会试的,已然收到了锦囊中的试题,这几日正偷着找先生来写文章呢!”
“你交好的几家公子?你说的,可是王家和李家那两个小子?”萧景崇转过头来,嗤笑一声。“做的可真够绝的,凭那两个小子的资质,进了殿试恐怕连抬头面圣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能做到对答如流呢?只要陛下一个眼神过去,恐怕便能当场露出马脚。那个老狐狸心狠啊,生怕萧景睿死的不够快。”
“臣也是这样想的,你说这白家女儿都嫁进了东宫,还能上赶着杀太子一个回马枪,殿下的魅力可真够大的!”韦一白撇了撇嘴,“不过,倘若换了我是白长风,我只怕跑的比他还快呢。这眼瞅着文国公府几乎在朝堂上没了什么实权,太子独木难支,跟在他身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旁的不说,梁王殿下您身后可是站着陛下,只要陛下为王爷撑腰,太子手中就算有十个文国公恐怕也无济于事!”
“所以啊,还是韦尚书慧眼识英雄,早早的就押对了宝。”萧景崇的脸上露出一个自负的表情,他伸出手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脑袋,说道,“萧景睿是个傻的,这几年总是跟我对着干。他也不想想,只要父皇站在我这边,就算本王做错了事情又能如何,还不是轻轻揭过?反倒是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哎,殿下这回可说错了,什么自损八百!我看啊,是杀敌一百自损一千吧!”韦一白嘴毒,看着台上甩着水袖的戏子,摇头晃脑了起来。
萧景崇听到他这个刻薄的话语,心中十分受用,刚想接着说什么,就听见雅间的门被人轻轻地叩了叩。萧景睿皱起眉头,谁在这个时候会过来呢?倒是旁边的韦一白似乎早有预料,转过头来高声道,“进来吧。”
门外的人听到韦一白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先是一只肤如凝脂的手探了进来,紧接着便是一张过分精致的脸蛋。萧景崇在旁边看着,视线从这人的脸上开始,打量到了他细致的腰肢,点了点头,“一白,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本王开了这六合戏楼也有几年了,可来来往往的戏子里都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云官的!”
韦一白咧开嘴,朝着云官伸出手。那云官也是个大方的,十分利落的走过去坐在了韦一白的腿上。
“爷,奴家连三天都没有见过您了,您到哪去了,怎么一点也都不想奴家?”云官轻启朱唇,整个人明明未施粉黛,却从骨子里透出勾人的媚意,连带旁边的萧景崇都忍不住打量了他一会。
可惜了,萧景崇摸了摸下巴,这云官才到戏楼来了几个月就被这韦一白勾搭了去。说实在的,玩惯了那些娇弱的女儿家,这样雌雄莫辨的男子他倒也想尝试尝试。
“着什么急呀?到了明日爷就把你抬进门了,还怕以后没有相见的时候?”韦一白伸出手,一巴掌拍到了云官的屁股上,大手在上面揉捏。萧景崇看得有些烦躁,连戏也不想看了,站起身就要走。
“哎,王爷怎么这就走了?台上的戏还没唱完呢!”韦一白从温香软玉中抬起头,有些疑惑。云官心中了然,素手抬起,勾住了韦一白的脖颈,凑到他的耳旁说道,“爷,王爷怕是去找个可心的人解解闷呢!”
“哦,还是云官最懂。”韦一白瞬间明白了过来,伸出手捏了捏云官的脸颊,调笑道,“梁王爷的长相可是不错的,你跟我些时日,要是伺候爷满意,我就送你进梁王府,如何?”
“奴进梁王府干什么,奴要一辈子跟着公子!”云官撅起嘴巴,可爱的模样惹得韦一白心痒痒,就要在这里解开他的衣服,云官半推半就,两人纠缠间扯开衣襟,一枚精致的白玉瓶子从云官的怀中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韦一百眯起眼睛看着地上突然出现的东西,云官似乎有些羞耻,跪在地上将那个东西捡起来,又贴在韦一白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哦?居然是这样?”韦一白目露精光,十分感兴趣,“那我可就试试这东西,你可不许求饶!”
雅间里的场面慢慢激烈了起来,云官死死咬着嘴唇,在韦一白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无边的恨意。原本他已经想好了,等进了韦家,他要在床榻间亲手杀了韦一白这个畜生,然后一脖子吊死在韦家,再化成阴魂找韦正和索命!可是,他现在有了别的选择,因为就在前两日有人找上了他,给他递上了一把报仇的刀。
韦家父子,你们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如今,我便要替他们活下去,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血债血偿!
第81章 大义灭亲
“殿下!”书房的门被人推开,顾若清走了进来,脸上难得带着焦急的神色。萧景睿坐在书桌后面正在写着什么,看见她如此慌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站起来拉住顾若清的手问道,“怎么了?”
顾若清连忙说道,“殿下,舅舅方才派人告诉我,李家的小姐到永安坊二楼去采买,无意间提到似乎是她的哥哥拿到了什么春闱试题,话里话外都是对这次春闱势在必得,殿下赶快派人去查一查是不是真的?陛下亲自指派了殿下为春闱的主考,而吏部是白家的人,会不会是他们做了手脚想要陷害殿下?”
“不错,我也知道了。”萧景睿难得看到顾若清如此慌乱的一面,不知道为何对她这副模样十分受用,有心逗一逗她,便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事情实在是棘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清可有什么好主意吗?”
“啊?”顾若清一愣,瞬间整个人更慌乱了,死死地抓住萧景睿的手,“明日便是会试了,来不及了,殿下现在就进宫去找陛下,先下手为强,便说这一切都是白尚书的主意!”
“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会借此事治我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责,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萧景睿看着她,继续添油加醋,“吏部可是现在我手中最得用的一张牌,亲眼见我斩断左膀右臂,皇帝和梁王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若清,夫君我呀,在朝上可说孤立无援,十分可怜呢。”
“那...那...”顾若清傻了眼,但她知道萧景睿说的话是真的。皇帝对于萧景睿而言,不仅不是慈父,更像是仇人一般。若萧景睿真的进宫,向皇帝先一步揭发吏部的罪行。只怕皇帝拿白家开完刀之后,萧景睿也不会好过,反而在朝中更加举步维艰。
想到这里顾若清狠了狠心,“倘若真到了那一日,殿下便只管在这东宫里待着,一切就交给我吧!”
“哦?给你,你打算怎么做?”萧景睿来了兴致,他还真没见过顾若清发狠的样子,只觉得此刻的她像个气鼓鼓的小兔子一样,十分可爱。
“外祖父说了,云顶商行有一半都是我的。殿下且给我些时间,云顶商行便补上吏部的缺,成为殿下最得用的一把刀!殿下不知道,我外祖父认识天宫斋的主人呢,到时候求些神兵利器招兵买马。我还有嫁妆,养支军队不成问题!”顾若清越说越是觉得可行,“文国公府轻易不会倒下,以殿下的声望,定然会有许多朝臣站在殿下的身后。届时我们里应外合,先杀梁王,然后逼迫皇帝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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