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她，“顾笙~”
“……”
她在发呆，江沉头一回见她面对食物三心两意。
指尖叩击桌面，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帝铂宫。”
顾笙回神，“我看到孟清若被带人走了。”没有丝毫隐瞒和犹豫。
他音调陡然拔高，瞪大了眼睛，“所有你就跟了上去，单枪匹马闯了帝铂宫，还跳楼？！”
哪个小姑娘胆子有她大？
顾笙昂首挺胸，“我很厉害的，他们打不过我。而且我知道下面是泳池，不会受伤。”可骄傲了。
江沉气结，也不知道在气啥。
他想问她到底是谁。
但不知为何就是问不出口。
只能闷闷地说，“下次不许这么做。”
他往后靠着椅背。
明明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王气势尽显。
“人心如鬼蜮，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顾笙，别轻易暴露你的不寻常。”
顾笙夹菜的手猛然停住。
抬头，望进他幽深的眼眸中，深邃又迷人。
心跳仿佛漏掉了一声。
是的，她从未在他面前隐瞒过。
以江沉的聪明，肯定早就知道了什么。
但他没有问她，不仅没有问，还保护她。
顾笙垂眸，不说话。
她想，不论是阿炽还是江沉，都很好很好。
江沉觉得他好像吓到小姑娘了，亡羊补牢，“不过，可以告诉我。”
顾笙点头，“嗯。”回答的很干脆。
江沉一时无语，“就不怕我知道你的秘密，把你关起来，做实验？”
“你不会。”
她极其认真的语调和表情，成功愉悦到了江沉。
只不过，“为什么要兼职。”他问，“你很缺钱？”
“缺。”
“缺很多？”
“很多。”
江沉不解，“顾家不给你钱花？”
顾笙抿唇，“给。”
“那你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话题又回来了。
“养家。”
江沉差点被口水呛到，“养，养家？”
她说过要对他好。
但他这么娇贵，身体又弱，请他吃饭一定吃贵的才行。
吃贵的就要花很多钱。
“嗯。”她重重点头。
江沉懵了，桃花眼里闪烁着不可置信，“你，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她摇头。
他松了口气，然后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说，“顾笙，男生交女朋友都是见色起意，你还小，别乱来。”
顾笙想到林薇的男朋友，深以为然，“你放心，我不交男朋友。”
江沉心底那一丝不明所以的紧张消失不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这时。
大门‘滴’的一声。
阿乔拎着几个袋子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他眼神怪异的看了眼江沉，随后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沙发上，“都是唐姨准备的。”
“嗯。”江沉看都没看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工具人阿乔：“……”
走就走，谁稀罕待这里似得。
嘭的一声关上门。
下一秒。
‘咔哒’
门又开了。
是顾笙。
“大叔，我的车在哪儿啊。”
“大，大叔？！”
阿乔如遭雷劈。
空气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顾笙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回头小心问江沉：“我说错话了吗？”
‘噗——’
江沉笑了，浑身都透着愉悦的气息，“你说的没错，一针见血。”
阿乔悲伤落泪。
连压坏车的心虚都没了。
“我，我才二十五。”只是长得老。
顾笙震惊。
不怪她喊错，阿乔看着起码三十。
她尴尬地说，“那，那我换个称呼，乔，乔哥？”
阿乔更悲伤了。
这么喊，五爷要剁了他。
果然，江沉脸色一黑，语气有些重，“不许这么叫他。”大概是体恤阿乔被叫大叔，他走过来，和颜悦色对阿乔挥手，“行了，你走吧。”
然后甩上门。
阿乔：“……”
悲伤逆流成河。
第26章 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
房间又只剩下两人。
江沉把袋子递给顾笙，“你的。”
里面是衣服，她仰头望着他，“多少钱啊。”
也不知道还不还得起。
江沉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眼里好似盛着化不开的浓雾。
“不要钱，别人送的。”他声音有些闷，“不要？”随手往沙发上丢，“不要算了。”
“要。”
顾笙拿起袋子，去浴室换。
搞不懂，为什么江沉这么爱生气。
爱生气的江沉手机响了。
“喂。”
声音漫不经心。
转身在沙发上坐下，大长腿随意搁在茶几上。
“沉儿，”是龚瑾，“就今晚那个害金刚芭比跳楼的二笔想见你，倒是小瞧这人了，这么快就查到是你拦他。”
“不见。”音调变冷。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龚瑾吊儿郎当，“不过这人资料我发你手机上了。”
“嗯。”江沉要挂电话，又听见龚瑾嘿嘿坏笑：“沉儿，需要我给你搞点教学视频……”
话没说完。
“滚你大爷。”
江沉黑着脸掐断电话。
抬眼就看到变成粉色的顾笙。
连脚上都是一双粉色的兔子拖鞋，还带着毛，正好是这两天外穿的那种。
全身上下都粉嫩粉嫩的，看着年纪更显小。 梗多面肥txt＋V 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江沉不懂女孩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指着茶几上的牛奶，“喝完去睡觉。”
顾笙摇头，“我要回学校。”
江沉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太晚了，明早送你回去。”
“可是……”
她跟薛宝宝约好，今晚给她划重点呢。
“你这么不想跟我接触？还是怕我对你做什么。”江沉将罐中牛奶一饮而尽，扔进垃圾桶里，“你放心，我对你，不感兴趣。”
顾笙不以为意，拿着牛奶在江沉对面坐下，小口小口地喝。
他打又打不过自己，身体又不好，还那么爱生气。
“江沉，”她喊，指着茶几下一小罐，“你也喜欢吃这种糖呀。”
是之前孟清若给的那种包装纸炫彩的糖。
她后来知道，那叫千纸鹤糖。
江沉记起上次见她吃糖的时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写满了欢心雀跃。
这么喜欢？
他起身从茶几下拿出来，“吃吧，都给你。”
上次顾笙给的那颗他吃了，当时觉得不错，路过商店时瞧见了，鬼使神差买了一盒，买完尝了一颗。
唯有‘难吃’二字。
“谢谢。”
顾笙接过糖果，一大口喝完牛奶，剥开一颗，塞进嘴里，还将糖纸收了起来。
真是奇怪的爱好。
江沉不懂，但不妨碍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是草莓味的。”她说。
江沉没吃过，上次她给的那颗还在沉园呢。
紧接着就听她嘴里嘎嘎嘣嘣的声音。
糖被她咬碎了。
她又剥开一颗。
嗯，这次是芒果味的。
一连吃了将近十来颗。
江沉看着都觉得牙酸，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糖罐子。
“谁教你这么吃糖的。”也不怕蛀牙，“今天不许吃了。”
她看着他，脸上不知何时浮现一层薄薄绯红。
大概是舔的次数多了，她的唇水润饱满。
杏眸也流光潋滟，熠熠生辉。
“嗯。”
脑袋一点一点地，特别乖。
江沉心尖颤动。
真可爱。
想捏。
连带着这间屋子都显得没那么冰冷。
江沉摩挲着指尖，“家里还有好多，都给你。”
“这里不是你家吗？”脑袋歪向右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问。
“不是。”
江沉摇头，他忽然有些后悔，应该带她回沉园的，那里，她应该会喜欢。
可惜，流苏花花期快过了。
他淡淡道：“下次带你去。”
“好呀。”
顾笙甩甩头，看到两个江沉。
她‘咦’了一声。
指着天上五颜六色还会飞的江沉，看了半响，“妖，妖怪？”
下一秒。
天上会飞的江沉又变成一只巨大的猫。
她目瞪口呆，“成精了！！！”
然后。
成精的猫妖朝她撞过来了！
顾笙晃荡着身体，转身，跑。
“哐——”
额头撞到玻璃。
“顾笙。”
江沉吓了一跳。
原本只是瞧着她不对劲，轻轻戳了一下而已。
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
在她第二次撞玻璃的时候，拉住她。
“怎么这么傻，”伸手揉她的额头，“疼不疼？”
顾笙仰头看他，目光呆滞。
“喵~”
江沉懵逼：什么鬼？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笙：“喵喵~”
江沉头一回经历如此抓马的事情，“喵？”他也跟着叫了声，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暗骂自个儿有病，“你到底怎么了，说话，你又不是猫，不许学猫叫。”
？？
顾笙疑惑地歪着头，然后慢慢瞪大眼睛。
“猫，猫妖会说人话！”
江沉太阳穴突突跳。
这模样……该不会是跳楼伤了脑子吧。
“顾笙，”他眉头紧蹙，“听得到我说话吗。”
顾笙仰头看他半晌，冲他傻笑。
然后‘咚’的一声。
晕过去了。
江沉倒吸一口冷气。
掏出手机：“带张叔来明桥公馆，快！”
深更半夜正满大街找卖同款小电驴的阿乔：“……”
擦。
他现在就离家出走！
四十分钟后。
黑白色的卧室里。
张恒看江沉的眼神，宛如看变态。
“你给她喝了什么？”看着像种了春药，“你该不会强取豪夺搞囚禁那套吧。”
禽兽！
江沉眼神如刀。
“咳，”张恒讪笑，“我还是相信你的人品。”
撩起袖子，把脉。
“咦？”
张恒起身，跑到床另一侧，继续把脉。
一分钟后。
他懵了。
“这小姑娘的心跳……”
江沉心底咯噔一声，“说。”
“正常人每分钟心跳不低于六十，她的心跳，不及正常人的一半。”张恒不可思议道：“这要是送医院，明天就得上热搜。”
这是人吗？怪物吧！
“所有她到底有没有事。”江沉面上没啥表情，但语气特别急。
张恒翻了个白眼，无视江沉的暴躁，问：“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
江沉很郁闷，晚上吃过的食物，上次也吃过，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杯奶。
张恒微微蹙眉，“查查过敏源。”
江沉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你是说她可能奶制品过敏？”谁家好人过敏跟嗑药似得啊。
“知道见手青吗。”
江沉没吭声，示意他继续。
张恒说：“云城那边的蘑菇，能吃，但有毒，中毒程度依照炒熟程度或者个人身体情况而定，中毒者，吃了它，会产生幻觉。”
江沉瞧了眼床上红着脸，都晕了嘴里还不时发出嘿嘿傻笑，手还在半空中挥舞的顾笙。
“所以她……”
“不出意外的话。”张恒摸索着下巴，打量顾笙，“更何况她身体异于常人，我活了几十年，第二次见这种异类，有意思！”
张恒兴趣盎然，有种想拉去实验室的冲动。
江沉知道张恒的德行，态度强硬，“不行。”他扯开张恒，并以行动表示拒绝。
张恒无语，“我就说说，”不过，“她这种情况我不敢随便用药，瞧着没啥大问题，如果明早能醒过来就没事。”
顿了顿，“我给她做个过敏源测试。”
江沉没说话，这事同意了。
张恒使唤人去实验室拿了东西过来，边处理边八卦。
“这小姑娘你哪儿搞来的，看上人家了？见过几次了？你带她来这儿，是认定她了？发生关系了吗，什么时候生孩子？”
江沉危险地轻眯眼，“四十岁的人了，别有事没事坟头跑火车——缺德还冒烟。”什么搞不搞得，真难听，“还有，我说过这辈子不会结婚，更不可能有孩子。”
张恒耻笑，“你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
阿乔悄咪咪竖起大拇指。
一言不合，就戳刀，歪瑞古德。
江沉眉头一蹙，眼里带着攻击性，瞧着张恒处理完了，喊阿乔，“把他弄走吧。”
是命令的口吻，特别凶。
张恒当然拉扯不过壮汉阿乔，被拖走了。
房间安静下来。
安静到江沉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盯着床上的人，忽然伸手探向她的鼻尖。
呼吸绵长。
是活的。
正要收回手，目光落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
江沉呼吸一滞。
食指戳了戳。
触感柔软、细腻、光滑。
“怪好戳的。”
他忍不住加重力道。
睡梦中的人似乎有些不舒服，哼哼唧唧翻了个身，蜷缩成团，鹅绒被遮住了大半张脸。
卷翘的睫毛又浓又密，投下斑驳光影。
江沉缩回手，后知后觉自己做了啥。
指尖残留的触感与温度令他无所适从。
他揉揉眉心，“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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